第14章 賀禮讓溫家姑娘知道,她要嫁的夫君身……

青鋒捏着信出去,剛出院門,撞上火急火燎的衛九臯,牽扯到背上傷勢,狠狠倒吸一口氣躲開。

“九爺。”青鋒藏起信,龇牙咧嘴行禮。

捕捉到他臉上痛色,衛九臯身形猛然一滞,又打量他兩眼,笑出聲:“怎麽,被你們家大人罰了?他威風凜凜抱得美人,有什麽可罰你的?”

背上疼痛稍稍緩解,青鋒正身回禀:“青鋒沒辦好差事,甘願受罰,與大人無關。”

大人确實沒追究他,可昨晚在水殿外,大人說過,若出事,他便自去領罰。

直到今早去玄冥司牢獄領完鞭子,他才明白,大人發話時,是在怪他未能及時禀報溫姑娘會入宮之事。

同溫姑娘有關的,沒有小事。

心念一轉,青鋒觸到袖袋中的信,忙道:“大人在裏面,恕小人失陪。”

衛九臯擺擺手,見他大步流星而去,詫異不已。

走進書房,懶散地坐在案頭,疑惑地問裴硯:“你給青鋒安排的什麽差事,我看他急得恨不能踩上風火輪。”

“你今日來,就為這個?”裴硯推開卷宗,撩起眼皮。

“當然不是!”衛九臯說着,跳下镂空卷草紋書案,憤然控訴,“你還是不是朋友?知不知道昨夜你抱着美人離開,昏君和妖妃是怎麽對我的,我又是怎麽替你收拾爛攤子的?今天你必須輸我兩局,否則我決不能消氣!”

“你受罰了?”裴硯随意打量他一眼,語氣帶着疑問,眼神卻一絲疑惑探究也無。

這是關心他有沒有受罰的樣子嗎?衛九臯想起昨夜情形,胸腔越發起伏不定:“有趟差事需要派人去江南,關于海市案的,昏君惱我,所以暫時把我發配江南,眼不見為淨。”

說着,他把袖口往上一卷,露出大半截手臂,布着橫七豎八的紅痕:“瞧瞧,全是我母妃拿撣子揍的,你說我還是她親兒子嗎!”

見狀,裴硯心下了然,難怪他忍到現在才來讨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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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不是故意被罰去江南,以躲避安王妃催婚?”裴硯眉梢微動,一副料事如神不好騙的姿态。

衛九臯繃不住,頃刻露出原型,摸摸鼻尖,氣勢全收,吊兒郎當坐到臨窗便榻上:“沒錯,我是故意亂說話,把雲妃娘娘氣哭的。”

“……”裴硯并不在意他說的什麽話。

“還不是因為你不講義氣,突然請旨賜婚,讓我在母妃面前拿你當盾牌都不行了!”衛九臯很是得意,幸好他急中生智,挨一頓打,也比逼他成親強。

裴硯掃一眼衛九臯,起身朝外走。

“诶,上哪兒去?你今日是不是還沒出府?”衛九臯疾步跟在他身後,望着他側臉,“外面都在傳,說你請旨娶溫姑娘,是對雲妃餘情未了,你該不會真喜歡她柳曼雲吧?”

聞言,裴硯腳步微微一滞,側眸掃他一眼,目光疏淡:“安王妃是不是把你腦子打壞了?”

“難不成,你喜歡溫家姑娘?”衛九臯望着裴硯,想到溫琴心起舞的身影,着實很難将二人放在一處,“那姑娘模樣生得是好,可惜嬌嬌柔柔,聲音大些就能吓哭似的,同你成婚,豈不是要吓得睡不着覺?你要不要行行好,把人遠遠送走?”

送走?裴硯莞爾,穿過游廊,走出門洞,沿湖岸柳蔭往水榭走。

第一次宿在侯府,她竟能心無旁骛安睡,直到紅日迎窗猶未醒,若是同塌而眠,她還能不能做到如此?

荷風吹起他廣袖罩紗,缥缈輕緩,裴硯腦中驀地浮現出,她昨夜欠身為他端茶遞水時,貼在床邊的堆雪似的裙。

“正好我有批東西要送去江南,正愁沒有可靠的人手。”裴硯指尖輕點棋盤,落下一子,“你替我送去,寒山會接應。”

“得你一句誇可真不劃算。”衛九臯定睛望着棋盤,忽而大喜,唯恐裴硯反悔似的,匆匆落子,“我贏了!”

贏第二局時,衛九臯有些飄飄然,不僅把跑腿的任務攬下,還拍胸膛保證絕不丢失一邊一角。

都說色令智昏,古人誠不欺他。

從前他哪能連贏裴硯兩局?不行,趁今日運道好,他得下注,從裴硯手裏撈些好東西。

定好賭注後,衛九臯摩拳擦掌,然後,連輸五局,且裴硯勢如破竹,不給他絲毫還手之力。

“你還有什麽可輸的嗎?”裴硯将贏來的賭注攥在手中,不在意地抛接着,“贏我兩局,消氣了?”

衛九臯額角青筋直跳,不,他氣更大了。

從侯府出來,衛九臯繞至不起眼的角落,吩咐小厮:“收買兩個丫鬟,讓溫家姑娘知道,她要嫁的夫君身子不行。”

“九爺,會不會太陰損?”小厮猶豫。

衛九臯氣笑了,拍他一下:“裴大人耍小爺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陰損呢!”

婚期未定,他不一定能趕得回來,好友成親,他總得送份像樣的賀禮不是?衛九臯摸着下颚,笑得一臉奸猾。

溫家內宅,溫琴心從箱籠中挑出一枚羊脂玉佩,又去針線房找來一些魏紫色絲線,想為玉佩打一條如意紋絡子。

秦氏已知道,她臨出府前,去找裴硯,不是為溫旭求情,可迫于裴硯的權勢,秦氏并不敢薄待她。

倒是秦氏自己,氣病了一場,一連幾日下不來床,溫曦從旁侍疾,溫琴心只每日晨起去請安虛應。

天氣有些熱,珍珠、琉璃正在內室更換床褥、寝具。

溫琴心坐在廊下美人靠邊,儀态恬雅,神情溫柔地打絡子。

剛起頭,編出一小圈紋路,便聽院中兩位丫鬟,停下灑掃的動作,聲音不高不低議論:“诶,你知道雲妃娘娘當初為何舍棄裴大人,委身聖上嗎?”

“我又不認識雲妃娘娘,哪裏曉得。”另一位丫鬟詫異問,“難不成你認識?”

“我有個小姐妹在尚書府當差,她說。”丫鬟頓了頓,看一眼溫琴心的側影,唯恐她聽不見似的,聲音擡高一度,“裴大人一再拖延婚事,雲妃娘娘有意試探,發現……發現裴大人的身體根本不行!”

“怎麽會?”另一位丫鬟越發詫異,瞪大眼睛。銥誮

“怎麽不會?”丫鬟撇撇嘴,掃一眼溫琴心,目光多一絲憐憫和幸災樂禍,“要不然雲妃娘娘能舍得容貌俊朗,身強力壯的裴大人,轉投聖上懷抱?聖上都能當她爹了。”

二人是溫府下人,好與不好,自有秦氏發落,只要不來害她,溫琴心便只當沒聽見。

許是她們見她沒反應,覺得無趣,很快便退出去。

院落安靜下來,內室翻箱倒櫃的響動變得格外清晰。

溫琴心打絡子的動作頓住,把還看不出模樣的一團絲線放在裙面上,擡起微酸的頸,望着檐下搖曳的绛紗燈,微微失神。

那晚替裴大人緩解頭疾,她并未診出他的身子有何異常,雲妃是如何探出他身子不行的?莫不是雲妃也學過醫術,且比她學得好?

她在翠微山時,學醫的目的主要是為自保,還有尋常用得上的救人之法。

雲妃出身尚書府,自然也能請得名師,醫術在她之上,并不奇怪。

可雲妃既能診出他身子不行,為何不替他診治,反而入宮侍君?

溫琴心想了想,或許,裴大人得的是絕症,命不長久?

待她嫁入侯府,一定找機會再替裴大人診診脈,若她治不得,還有師父,唔,師父說過,要她不得輕易暴露醫術。

一邊是恩人,一邊是師父,溫琴心有些為難,垂眸望一眼裙面上纏繞的絲線,只覺思緒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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