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輕哄夫君好不好用?
珍珠出去,正好遇見青鋒回書房取卷宗。
“少夫人有何事吩咐?”青鋒躬身問。
溫琴心病退左右,珍珠、琉璃守在院中處,才放心問:“也不是什麽要緊事,我就想問問,大人和雲妃娘娘之間的恩怨。”
“從前只聽說大人看重雲妃,雲妃辜負大人,那日入宮謝恩,雲妃的表現卻并非如此,她似乎對大人心存怨怼,你可知為何?”
她語氣平和,可說到大人看重雲妃時,心下卻猛地一痛,她愣住,對胸腔內陌生的波動有些茫然。
“少夫人明鑒,大人從未看重雲妃娘娘。吏部柳尚書暗地裏替聖上賣官鬻爵斂財,深受聖上器重,當初大人答應賜婚,只是為暫時打消聖上對裴家的猜忌。”青鋒解釋。
憶起舊事,他對柳家做派仍不恥,大人遲遲不定婚期,柳家竟起了歪心思。
可那件事當不當說,青鋒有些遲疑:“少夫人可有聽過什麽傳言?”
溫琴心颔首,聽到他的話,心內緩和些許,略不自在應:“你說的傳言,我應當是聽過的,所以你但說無妨,省得我再去問大人。”
找大人問?想必大人并不願意提起舊事,若解釋得不清楚,恐怕會讓少夫人誤會。
青鋒想了想,咬咬牙道:“雲妃娘娘入宮前,曾來侯府做客,竟使腌臜手段,用暖情香引大人就範。”
“暖情香?”溫琴心訝然。
紅菩寺中,溫旭和李氏将她送給裴硯時,也是用的暖情香。
難怪大人識得暖情香,身上還帶有暖情香的解藥。
“沒錯。”青鋒連連點頭,又急急道,“少夫人莫誤會,大人并未中計,雲妃離開侯府沒幾日,便入宮承恩。”
即便有暖情香,大人也未動雲妃,這就是雲妃散播流言,說大人不行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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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琴心沉吟半晌,隐隐覺得,雲妃對大人的怨恨,并不止于此。
可她也相信,青鋒沒道理騙她。
當日在紅菩寺,大人是不是已經認出她,所以才會給她解藥?
溫琴心有些後怕,偏巧溫旭和李氏給她用的是暖情香,若非她和大人曾在淮興府見過一面,大人又會如何處置她?
沐恩侯府大房,世子裴碩發狠地啃着胡氏脊背,胡氏痛得落淚,咬破唇角卻不敢出聲。
“無趣!”裴碩啐一口,套上寝衣,揪住胡氏發髻往下按,“說說,我叫你送給娘娘的賀禮,你送去沒有?”
胡氏臉上挂着淚,唇角布着血痕,連聲應:“送了!送了!”
雲妃正得寵,又是頭一胎,裴皇後叫人來侯府傳訊,便是存着要他們去恭賀的意思。
侯府不缺賞賜,賀禮自有侯夫人吳氏打點,不需要她這個世子夫人操心。
可裴碩心懷鬼胎,非要她在賀禮中夾一樣見不得人的舊物,胡氏不得已,往賀禮中添了幾樣,把東西混進去。
“真聽話。”裴碩拍拍胡氏的臉,獰笑添唇,“你是不知道那滋味有多好。”
“偏偏她看不上小爺。行吧,小爺有了更好的,東西還她,也算兩清。”他眼睛陰黢黢轉了轉:“你說她伺候老東西的時候,有沒有後悔過?”
胡氏不敢應,可裴碩有的是耐心,偏等她回答。
“世子爺,那是聖上。”胡氏戰戰兢兢,脊背滿是冷汗。
裴碩松開手,擡腳把她踢開,起身往屏風外走:“園裏桂花開得正好,過幾日記得請我那好弟媳來賞花。”
聞言,胡氏身形一顫,跌坐在沾了血跡的錦被上。
帳中污濁的血腥氣往她鼻腔裏鑽,胡氏伏在榻邊,嘔得只有出的氣。
霓雲宮中,雲妃緊緊攥住一塊扯斷一根帶子的心衣,氣得身形發顫:“拿火盆來。”
“是。”心腹宮婢紅着眼應。
宮婢是她從尚書府帶進來的,那日沐恩侯府發生的事,宮婢全都知曉。
火盆燒得旺,心衣頃刻被卷入火舌,豔麗的鴛鴦被燒成焦黑。
衣料燃燒的焦糊味充斥內殿,雲妃起身,快步行至窗棂邊,親手将窗扇推開。
涼風從宮苑灌進來,夾着芳馥的桂香,仍驅不散她心口對舊事的惡心。
她華貴的護甲緊緊扣在窗沿,眸底猩紅一片。
“娘娘,世子欺人太甚,要不要找人動手?”宮婢上前扶住她,沉聲提議,又将窗扇合上大半,“夜涼露重,娘娘身子要緊,別過了寒氣。”
雲妃坐回軟榻,捧一盞熱茶,輕抿一口,找回些許暖意:“他是該死,卻不能死在本宮手上。”
沐恩侯花心薄幸,身子卻虧空得很,大房只裴碩一個男丁,唯一的世子若是死了,侯爺和皇後不可能不查。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查到她頭上,難免惹一身騷。
“那怎麽辦?任由他羞辱娘娘嗎?”
雲妃緊緊捧着茶盞,指腹汲取着盞壁的熱度,描畫精致的柳葉眉微微一擡,語氣慵懶問:“今日回門,裴硯跟着去的?”
“奴婢打聽過,侯爺陪新夫人回門,卻未留下用午膳。”宮婢小心回禀。
聞言,雲妃凝着氤氲茶霧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半晌,她長嘆一聲,放下茶盞,起身往屏風後去:“新夫人确然生得嬌姿豔質,美貌無雙,你說,裴碩那個狗東西能耐得住幾日?”
宮婢聽着,心口一震。
跟上去撩開錦帳,卻聽雲妃聲音低下去,戚戚道:“到底是本宮連累的她,若她命硬,逃過此劫,本宮給她個栖身之所。”
沐洗過後,溫琴心有些倦,沒等裴硯,自顧自歪在榻上睡熟。
可她睡得不踏實,夢裏許多官差湧進袁家,把爹爹帶走。
混亂中,她看到大人,撲過去向大人求助。
卻見大人身後,突然出現一襲明黃,那人頭戴毓冕,手持長刀,猝然刺傷大人。
寒利的刀鋒,從後背貫穿至身前。
淚眼模糊中,她伸出手,鮮豔的血順着刀尖流淌到她手上,好多血。
內室一燈如豆,溫柔搖曳。
裴硯身着寝衣,拂開軟帳,邁入曲屏中。
正欲躺下,卻見溫琴心身形蜷縮,顫抖着,額間一層細密的汗,一縷青絲汗涔涔粘在雪頸。
“蓁蓁。”他嗓音沉潤,伏在她耳邊輕喚,“蓁蓁,醒醒。”
耳畔熟悉的嗓音傳來,溫琴心震撼又疑惑,怎麽還有一個大人?
她撩起眼皮,目光緩緩聚焦,落在象牙骨曲屏上,盛放的纏枝海棠,豔麗無雙。
“蓁蓁。”有人在耳邊輕喚,大手輕扣她細肩,“做噩夢了?”
裴硯支起身子,連同錦被,将她抱起來,放到腿上。
拿衣袖替她擦拭額間細汗,溫聲哄:“別怕,夢到什麽?”
清醒些許,溫琴心知道只是一個夢,卻仍心有餘悸。
她微微側身,側臉貼在他襟前,聽着他心跳:“我夢見爹爹被抓,夢見聖上拿刀刺大人,大人流了好多血,多得止也止不住。”
她嗓音軟糯,帶着驚懼的顫音。
“傻蓁蓁。”裴硯輕嘆,無奈彎唇,薄唇輕輕貼了貼她柔順的松髻,“你爹爹也是我父親,我不會讓他有事。至于皇帝,他再也動不得我分毫。”
大人說,她的爹爹也是他的父親?
溫琴心怔愣一瞬,嬌軟的身子忽而僵住。
“怎麽?”裴硯察覺到異樣,俯低身形,凝着她。
“我要起身。”溫琴心別開臉,扯開錦被,急得眼眶裏霧盈盈一汪水光。
小衣濡濕黏膩,她已然聞到淡淡血腥味。
難怪睡眠素來極好的她,竟會做那樣充滿血光的夢。
剛把錦被扒開,還沒來得及起身,又被他緊緊包好:“當心受涼,要什麽?我去取。”
女子的私密事,要她如何說得出口?
更何況,他可能根本沒見過那東西。
溫琴心坐在他腿上,又羞又急,若沾到他寝衣上……
“不要,我自己拿。”東西是珍珠收着的,想必錦被也染了髒污,需要收拾。
腹中隐隐作痛,後腰發寒,她得吃一粒丸藥稍稍止痛,才能睡得着。
“自己的夫君還不舍得用?”裴硯無奈彎唇,不知一向乖順的她,為何忽而使性子。
小娘子逃得快,他一時沒拉住。
她已穿着寝衣,赤足跳下床榻,錦被胡亂堆至曲屏側。
裴硯起身去撈她,動作一滞。
她煙紫色寝裙後,赫然印着一灘殷紅血跡。
怔愣一瞬,裴硯明白過來。
迅速起身扯下紫檀木架上的披風,裹住她纖細的身子,将她抱起。
珍珠、琉璃進來忙活一通,一個收拾床榻,更換錦被,一個帶服侍溫琴心去盥室清理,換上月事帶。
溫琴心服下丸藥,淺飲一口清茶。
珍珠把灌好熱水的湯婆子遞給她,往屏風裏望望,又看看自家小姐,繼而默默退下。
腹中痛意不容忽視,溫琴心雙手捧着湯婆子,捂在小腹處。
溫暖将痛意驅散些許,她腳步極緩慢往屏風後挪動。
裴硯擡眸望她,沒說什麽,起身将她抱至榻上,塞進新換的錦被中。
卻拿走她手中湯婆子,放到榻邊小幾上。
他如何發作也是應當,溫琴心不敢找他要回來。
“大人要不要去書房睡?”溫琴心柔聲問。
身形被裹得嚴實,只露出一張小臉,她眼睛烏亮如墨玉,氲着淺淺水光,下巴微微收入錦被。
她竟忘了月事的日子,還弄髒大人寝衣,溫琴心心虛又緊張。
“蓁蓁怕冷。”裴硯指指小幾上熱乎乎的湯婆子,長腿邁入曲屏。
他躺在她身側,将她翻過去,背對他,圈入懷中,相依相偎。
掌心輕柔落在她小腹上,隔着薄薄衣料送來涓涓暖意:“試試夫君好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