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大一個壽桃 江家人歡聚一堂,主……

江家人歡聚一堂, 主位上坐了周氏,周氏身邊的位置空着,那是留給早逝的江老爺的。

小輩門各自送上自己準備的壽禮。江祁白送了幅松鶴延年的畫, 葛涵雙的是一扇桌屏,上面繡了觀音小像, 江硯白呈上一串紫檀佛珠,江明禹還小,站在凳子上念了首祝壽詩。

周氏笑容滿面,拊掌道,“好好好!”十分給小孫兒面子。

宴席過半, 月上中天,沈魚瞧着時辰差不多了,端上壽桃蛋糕。那壽桃比人首還大,沈魚端上來時腦袋被壽桃遮了個嚴實。

江硯白抿唇淺笑,原來那食盒裏是個大壽桃,只是不知這大壽桃與其他的相比又有何特別之處。

周氏驚詫, “這麽大個壽桃!”

江明禹鼓起掌來, “好大!肯定很好吃!”在他的世界裏,只要是沈魚做的東西,那就是好吃的。

大壽桃被放在圓桌正中央, 沈魚笑着送上一句祝壽詞, “恭祝老夫人春秋不老,壽比南山。”

周氏牽了沈魚的手,笑得更歡, “好孩子!”若是這稱呼能改一改就更好了。

葛涵雙仔細看了看這壽桃,“這壽桃似乎并非面粉所做。”

沈魚接過話介紹,“是用面粉和雞蛋做的, 只是用了不同的手法,外層的東西是牛乳做的。”

沈魚又遞上一把小巧的匕首,“還請老夫人切開。”

“還要切開?”

沈魚點點頭,指着道,“內裏還有乾坤。”

江明禹好奇,出聲催促,“祖母快些切呀。”

壽桃很大,正中用櫻桃醬寫了一個壽字,阿莓送來的就是蛋糕胚,外面抹上鮮奶油,調好顏色做成壽桃模樣,上面還插了一對木雕的壽公壽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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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雕是沈魚親自畫了圖紙讓尹氏兄妹做的,這時候的人大抵接受不了在蛋糕上插蠟燭,插上一對壽公壽婆也算添喜。

奶油要現打發的才好吃,沈魚便沒有提前備,只預備了未打發的,江府下人多,打發奶油這種苦差事有的是人幹,她就偷個懶。

周氏在衆人的期待的目光下切開了壽桃,壽桃太大,周氏一切不到底,江硯白上手幫了一把。

完整的壽桃被切下一塊,裏頭的模樣露出了更誘人了。淡黃色的蛋糕片之間夾了不同種類的果醬,梅子醬,蜜橘醬……顏色各異遠遠望去若彩虹疊嶂,當真是漂亮極了!

周氏率先切了一塊給張大了嘴等候的小孫兒,江明禹樂颠颠的,迫不及待捧着碗就咬上一口。

他臉埋到碗裏,頰邊腮上甚至鼻尖都沾染上了奶油,活像只小花貓,還喃喃道,“好吃,真好吃!”孩子的天真之舉,引得衆人皆開懷大笑。

江祁白也嘆道,“有蛋香而無蛋腥,入口松軟,不錯,不錯!此物名為蛋糕?”

沈魚笑着應聲是,“江大家莫不是又詩興大發,要來一首詠蛋糕?”

江祁白本來沒這個想法,沈魚一提起,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些詩意,當即便朗誦了出來。

衆人皆道了聲好,江祁白高聲呼着要紙筆,這靈感轉瞬即逝,得記錄下來才是。

沈魚見狀,不禁想起大詩人李太白來,傳說他作詩總前要喝上些酒,趁着酒興寫下千古名句。江祁白作詩卻靠的是辣椒,蛋糕,若是在史書中記上一筆,不知要惹出多少猜想來。

江硯白替周氏給大家分蛋糕,切了一塊最大的給沈魚,沈魚咋舌,推卻道,“多謝江少卿美意,太多了,實在吃不了。”

江硯白淺笑,将盤子往她那邊推了推,“今日壽宴,沈娘子是頭功,該吃塊最大的。”

他說得有理,周氏也附和,壽星都開口了,沈魚哪有不應之理。

江明禹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蛋糕前,拿起壽公壽婆兩個小木雕裝飾,問周氏,“祖母,這兩個木雕我能拿走嗎?”小家夥就是喜歡這些可愛玩意。

周氏本欲答應,眼神掃過江硯白與沈魚,轉念道,“這東西祖母還有用處,阿禹要些別的吧。”

江明禹很乖,一聽周氏還有別的用途就把東西放下了,轉頭又讓江硯白給他切了一塊蛋糕。

可蛋糕這麽大,他們幾人哪裏吃得完呢?

周氏興致甚好,對身後的婢子仆婦道,“也別都站着了,都來吃上一塊。”

仆婦婢子道了聲謝,便捧着剩下的蛋糕下去分食了。

沈魚臨要走之際,周氏避開衆人只帶了個仆婦喚她去身旁,将袖中的東西遞給了她,“老身雖非高壽,這福氣還是有幾分的,還請沈娘子不要嫌棄。”

壽星贈物,又有賜福一說,做壽的老人會送些小物給家中小輩,這小物便是帶着壽星的福氣,保佑收禮的小輩,能活到老人的壽數。

周氏送沈魚的就是壽桃蛋糕上的那個壽婆小木雕,壽婆發髻花白,用紅繩綁了兩只小辮垂在身前,兩邊臉頰鼓起一團福氣,手上還拄着根紅木拐杖。

“這……”

見沈魚欲推辭,周氏正色道,“長者賜,不敢辭,沈娘子收下吧。”

周氏一片赤誠,沈魚又怎能拂了她一番好意,笑着接過又行了個萬福,“多謝老夫人。”

周氏讓身旁仆婦送沈魚出門,私心裏想讓小兒子送,但此舉到底于人家小娘子名聲有礙,還是仆婦妥當。

沈魚回了廚房一趟,拿走了阿莓帶來的食盒。

出門前,葛涵雙讓貼身女婢給沈魚送了這次壽宴的銀錢,兩個十兩重的銀錠子和兩顆金花生,沈魚驚詫,忙問女婢是不是給錯了。

女婢微微一笑道,“餘下是老夫人與大奶奶給的賞。”

沈魚含笑感嘆,這執掌中饋之人出手就是闊綽,別看才兩粒價錢可不比另兩個大銀元寶便宜。

沈魚提着食盒回了沈記,食盒裏是剩下的蛋糕胚。烤蛋糕自然不可能一下子烤成個桃子形狀,都是方形的蛋糕胚一層層疊起來,再切成壽桃樣。

餘下的蛋糕胚她也沒有都浪費,分了一些給江家廚房的仆從,還有家裏那兩個饞貓的份。

沈魚記得她小時候孤兒院裏很拮據,一年到頭吃不了幾次零食,蛋糕更是令人向往而不可觸及的。院長婆婆便會買回一些做蛋糕胚的剩下的邊角料,一樣的松軟香甜,是記憶中最美好的味道。

可是這蛋糕胚的邊角料也不是日日有的,得要 有人訂了蛋糕才有,于是那時孤兒院的孩子們便盼着每日都有人過生日,那樣便每日都有蛋糕吃了。

阿莓大口吃着蛋糕胚,對沈魚描述的壽桃蛋糕心向往之,“小魚該帶我去的。”這丫頭對沒吃到奶油忿忿不平。

沈魚嘴角漾着笑,脫口安慰她道,“下次阿莓生辰,我做個予你如何?”

提起生辰,阿莓臉上籠起一層落寞,眼睛漸漸失神,“我記不得自己生辰了。”

阿莓家中兄弟姐妹有許多,她恰好是中間出生的,爹不疼娘不愛,每年的生辰從來沒有人給她慶祝,時日久了,她自己便也不記得了。

沈魚沒想到勾起了阿莓的傷心事,伸手輕撫她的發頂,“記不得了便不想了,只要快樂舒心,餘下的每一日都是生辰。”

阿莓揚起頭,“小魚每日都給我做蛋糕嗎?”

沈魚擡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帶你這麽貪心的!”

“那還是重新定個日子吧,就四月十六吧。”

沈魚微笑,提醒她一句,“四月十六可還有大半年呢,你确定要等?”

阿莓點點頭。

沈魚驀地想起,四月十六,是她從胡市把阿莓帶回來的日子。

江府內,江明禹玩鬧了一夜,小腦袋一點一點,眼皮已是閉上了,江祁白夫婦帶着兒子先行走了,便只剩下江硯白陪周氏說話。

“吃了沈娘子做的壽宴,才知道往年的竟都是白過了,沈娘子真是玲珑心腸,你說她一個二八年華的小娘子,哪來的這許多巧思?”

江硯白猜測道,“許是家傳。”

周氏時刻注意着小兒子神色,與平常并無二致。先前主動去了趟廚房又給沈魚送蛋糕,她還以為兒子開竅了,但沈魚離去時,江硯白連個眼神也未給。

周氏實在看不出什麽,只好放棄,拿出了另一個小木雕,“收好。”

壽公木雕與壽婆的十分相似,十分标志性的額頭,花白胡子配上紅衣拄拐。木雕上的奶油雖被洗去,仍殘留一股淡淡的甜香。

江硯白拇指摩挲着壽星公的臉,随意問道,“另一個呢?”

“問那麽多作甚,自然是要送人的。”周氏故意不說,就是想讓江硯白追問。

怎料江硯白不接茬,謝過周氏便說累了要回去休息。

江硯白離去後,周氏笑罵,“這臭小子,就不能讓他娘順心一回嗎?”

一旁仆婦見狀笑道,“郎君從小如此,文文靜靜便能讓您跳腳,您哪回順遂了?”

“就是這麽個怪脾氣,讓人摸不透,活該人家小娘子沒看上他!”念叨歸念叨,兒子是親生的,做母親的見不得他一輩子是個寡漢子,只盼着哪日沈魚軟了心腸收了他,也讓她能享福做個閑事不管的阿家。

想起沈魚,周氏覺得這兩人倒确實有些像,都是少年老成,沈魚的年紀就該是父母正寵的時候,小娘子遭遇巨變,還能在短短幾日內收起傷心出門擺攤,到如今已經是遠近聞名的食肆了。

周氏想着,她若是沈魚這個年紀時失了雙親,定然做不到沈魚如今這樣,想到這兒,又對這小娘子添了幾分佩服。忽然自我懷疑起來,這麽個好姑娘,配自家那混小子會不會吃虧了些?

江硯白回了自己的院子,卻并未進卧房,而是轉身去了書房。

博古架上擺着幾個碧玉花樽,江硯白打開下方的抽屜,将壽星公小木雕擺了進去。抽屜裏還有別的東西——一方手帕和一張開始泛黃的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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