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不要臉了?
鐘意付了錢,從出租車下來,合上車門。
手裏拿着簡歷,仰頭看去,高樓大廈繁華林立,星凝集團的寫字樓高聳。
推門走進寫字大樓,大廳人來人往,奔波忙碌。
鐘意走到前臺,“你好,我來面試。”
前臺接待擡頭,“HR聯系的?”
鐘意點頭。
對方說:“跟我來。”
電梯直奔11樓,出了電梯,就見門口坐着幾個,同她一樣今天過來面試的陌生面孔。
她被安排到旁邊凳子坐下,雖然不是剛畢業,卻像大部分職場新人一樣,手心微汗,對如此陌生環境略微緊張。
鐘意深吸口氣,打開提前準備好的,可能會被提問的資料。
幸好安陽工作經驗十足,一早就給她說了要點——
“回答問題态度要恭敬,語氣要謙虛,否則HR看你不順眼,回答的再好也會被刷下來。”
“沒進公司以前,就得伏低做小,進了公司你算老幾,咱不惹事,也不怕事。”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鐘意雖然沒有工作經驗,但人性,她還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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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速度很快。
也不知是人事太挑剔,還是問題太簡單。
才過去半個小時,面試官推門出來,“下一位。”
鐘意擡頭,步伐還算沉穩。
鐘意面試的職位是設計師,好歹和專業沾邊。
問題不算刁鑽,她對答還算順利。
末了,面試官翻看履歷,捏着鋼筆挑眉。
鐘意撲捉到這個挑眉動作,沒猜出是何深意。
末了,對方果然丢出一個刁鑽問題:“鐘小姐以前很優秀啊,來我們公司,不會覺得落差太大?”
雨季的天氣,就像小孩子的脾氣,說變就變。
方才太陽還若隐若現,此刻烏雲變換,小雨飄零。
李澤林兜着手百無聊賴,看了一眼落地窗邊,喝咖啡閑聊的兩人。
顧遂敲了敲桌子,“怎麽,杜若清搞不定我,就讓你親自過來施壓?”
賴司硯端着杯子才方送到唇邊,聞言抿唇笑了。
“何來施壓,我今天過來,是敘舊。”
顧遂嘆了口氣,“你啊,還是老毛病,說話做事又講究又委婉,不是為了項目,你才沒功夫跟我敘舊。”
賴司硯捏着咖啡勺輕輕攪動,還未進入正題,身後傳來腳步聲。
緊接着——
“顧總讓我好找,今天的面試名單,您過目一下。”
賴司硯回身掃了對方一眼,來人看清賴司硯,恭敬打招呼:“賴總好。”
賴司硯嗯一聲。
顧遂接過來資料,一邊吐槽一邊翻看,“一樓有個咖啡廳,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喝咖啡方便,壞處就是,辦公室找不到我,就知道來咖啡廳找。”
賴司硯沉聲替他下屬反駁,“還好意思抱怨,全公司上下怕是都知道,顧總喜歡來咖啡廳偷懶。”
說着,“噠”一聲丢了咖啡勺,抿了一口咖啡。
顧遂懶得反駁,對公司招新人,相當重視,低下頭仔細翻看。
賴司硯等候之際,時間無處打發,目光落到窗外。
就是這麽巧合,細細雨幕中,鐘意闖入視線。
突如其來的雨,讓一向出門不會記得帶傘的她,很是手足無措。
站在濕漉漉地青石板地面上,眯着眼眸擡手擋雨。
一輛出租車及時出現,鐘意整理了一下文件,剛上前兩步。
誰知後來者居上,社會經驗匮乏,恰好又遇到沒素質行人的她,被身後兩人搶了先。
她驚訝地站在原地,目送出租車無情離去,臉上的愣怔簡直難以用詞語形容。
雨勢驟然轉緊。
她緩過神兒,蹙着眉看了看天色,只好認倒黴。
小跑着,退回到大廈躲雨。
這一幕,讓賴司硯展顏笑開。
三年未見,她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不過确實清減了。
以前的臉龐,是有些少女的嬰兒肥在的。
清減以後,下巴越發尖俏。
多了一股子……嬌媚。
賴司硯被勾到,眼神轉為深邃,微微眯起來眼睛。
送面試資料的助理早就被打發走。
顧遂看過一遍,低着頭整理資料。
突然意識到什麽。
目光擡起來,看向賴司硯。
打量一番,不由地探過去身子,順着他的目光,朝大廈門口看去。
陽城的三月就是這樣不近人情,說晴天就晴天,說下雨就下雨。
什麽春雨貴如油,壓根不存在。
所以這個天氣,被雨淋,随時随地被隔絕住,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是以寫字樓下站着一堆人。
有老有少,有姑娘也有小夥子。
顧遂看了半天,也沒搞清楚賴司硯在看誰,竟然看的如此癡迷。
他壞笑一聲,握拳抵住嘴唇,“咳咳——春天到了,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
一句話落地,賴司硯果然一怔,迅速抽離視線。
目光落到他身上,要笑不笑地審視他。
“怎麽,顧總想交、配了?”
賴司硯被識破,仍舊穩如泰山,端起來咖啡抿了一口。
顧遂真佩服他的厚臉皮。
就剛才那眼神,不是看姑娘,他把頭割下來去塞老鼠洞。
顧遂“切”了一聲,“誰想交、配誰自己心裏清楚,我現在穩重了,不逞口舌之争。”
賴司硯更不喜歡逞口舌之争,他略微沉吟,只是轉身招了李澤林。
李澤林俯身:“賴總。”
賴司硯低聲交代兩句,李澤林很驚訝,揚起來眉梢。
“我現在就去送傘?”
賴司硯颔首,“不必提我。”
李澤林自然知道為什麽不讓提,因為提了,按照鐘意的性子,那肯定拒他于千裏之外。
點點頭,忙不疊出去。
顧遂望着李澤林的背影,又掃了一眼外面。
“啧啧,給誰去送傘?”
賴司硯睨過來,“猜猜?”
顧遂撇嘴,“死鴨子嘴硬。”
賴司硯不否認也不反駁,只捏着咖啡杯挑了挑眉。
顧遂想到什麽,搖了搖頭,“反正不可能是蘇妍。”
一提蘇妍,賴司硯就斂起眉。
不說話了。
顧遂說:“你要是積極回應一下,你倆孩子都會打醬油了,蘇妍也不會突然出國,好幾年前都傳聞你們賴蘇兩家要聯姻,怎麽到現在都沒個動靜,我還等着吃喜酒……”
賴司硯頓時沒了喝咖啡的意趣,不鹹不淡看他,“故意掃興?”
顧遂哈哈笑起來,“瞧你,一提她就這個表情,你倆青梅竹馬,怎麽這幾年,關系這麽僵了?”
賴司硯冷了臉,看着他沉默不語。
顧遂撇嘴,“得得得,不提,不提,我們談工作?”
賴司硯臉色這才緩和。
李澤林去而複返,不僅送了傘,還探聽到一些事。
他想了想,還是要告訴賴司硯,于是不打招呼直接過來。
賴司硯看他一眼,附過去耳朵。
聽罷微微驚訝,看向顧遂。
“嗯,我知道了。”
等咖啡廳只剩下賴司硯和顧遂兩人,賴司硯目光垂落,看向顧遂手裏的資料。
他揚起手,撐着桌子,臉色不僅不像方才那麽難看,反而緩和許多。
看上去和藹可親的。
“阿遂,”他喚。
“我能不能看一下,今天面試新人的淘汰名單?”
顧遂全身哆嗦了一下,眉頭緊皺往後撤,咖啡都灑了一半。
“阿遂?你惡心誰?”
賴司硯抿唇輕笑,“我以前不都是這麽叫你?”
顧遂提醒他:“那是二十年前。”
賴司硯嘆了口氣,“嗯,時光荏苒,一眨眼,我們都認識二十多年了,交情深厚到不能再深厚。”
“廢話,你我是發小,你多大,我們就認識多久。”
賴司硯不再說什麽,探過來手臂,掌心攤開,下巴沖他示意。
“那還不給我?”
淘汰名單也不是什麽商業機密,自然是能看的,就是不知道賴司硯故弄玄虛所為哪般。
遲疑片刻,擔心再來一句“阿遂”惡心他,只好不情不願遞到他手裏。
賴司硯接過來,仔細翻看。
随後擡眼,又看了看他。
名單遞過來,拿指尖點了點某處。
“她那麽優秀,為什麽淘汰她?理由?”
顧遂探身子看去,眨了眨眼,突然勾唇。
然後抱起來手臂,往後一靠,“不是應屆畢業生,還沒有職場經驗,說不定我今天剛聘到公司,明天就要回家生孩子……你且給我說說,她優秀在哪?”
說完放下手臂,好整以暇地端起來咖啡。
“歧視職場女性,違法,”賴司硯手臂一撐桌子,做勢起身,“算了,我去請律師團,幫她起訴你。”
星凝好歹是大企業,也是要聲譽的。
雖然知道賴司硯不是認真的,但也看出他真生氣了。
顧遂立馬垮下來,趕緊拉住他,“別那麽認真,剛才開玩笑嘛……關鍵,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麽那麽護着她?”
賴司硯那麽冷血,可從來不愛管閑事。
兩人僵持片刻。
賴司硯知道顧遂在問什麽,思慮少許。
沒必要再隐瞞,也不想隐瞞。
于是靜靜看着他。
突然說:“顧遂,其實我結過婚。”
“咳咳咳——”
顧遂一口咖啡,差點把自己嗆死。
就連聲調都提高了兩個度,“你說什麽?!”
他猜了很多種可能,比如地下情人,比如朋友的地下情人,再比如賴司硯他爸生前的地下情人。
可就是沒猜這種可能。
是以震驚無比,今年加去年再加前年,都沒聽到過這麽讓人震撼的事。
賴司硯鎮定自若看着他,擡手抽了一張紙巾,朝他遞過去。
“我結過婚,隐婚,還沒等到合适時機通知外界,就離了。”
顧遂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兩秒之內。
他得知賴司硯結婚,又被告知已經離了。
事情太突然,突然到顧遂一時間難以消化。
接過來紙巾擦了擦嘴,“賴司硯,你不是在拿我開玩笑吧?”
賴司硯抿唇半晌,端起來咖啡潤了潤嗓子。
淡淡自嘲,“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他瞧着鐘意的名字默然片刻。
“我剛得知她來你這裏面試,具體我還不知發生了什麽,總之,你必須錄用她。”
顧遂反應了好半天,也只能幹脆說:“錄用,那必須錄用!”
誰知,賴司硯默了默,雲淡風輕道:“那我提幾個要求?”
顧遂一怔,“啊?”
提……幾個要求?
我沒聽錯吧?
緊接着,賴司硯竟然來真的。
轉開頭,閉上眼略一思索。
下一秒雙手撐在桌子上,氣勢有些逼人,絲毫不跟他客氣。
“第一,新人職場難免受欺壓,不能發生在她身上。”
“第二,公司不能強制她加班,讓她按時按點回家。”
“第三,任何酒局應酬,不可強迫她參加,我不喜歡她喝酒。”
“第四,無論她想學什麽,老員工須盡心盡力,不能陽奉陰違。”
“第五,做錯了事,不能大聲呵斥,需柔聲細語。”
“第六……”
他停住,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扣敲桌子。
略頓幾秒,“先這麽多吧,暫時想不起別的。”
随後空氣陷入靜默。
咖啡廳內本就沒什麽人,這麽一靜,顯得特別尴尬。
賴司硯眉梢輕揚,眼角餘光掃過去。
“怎麽不說話?”
顧遂咬牙半天,“賴司硯,你沒事吧?”
要不要臉了?
作者有話說:
二非:今天的提前更新了,正常還是晚上十點哦。50紅包
感謝在2023-03-17 22:05:26~2023-03-18 11:03: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Jenny 10瓶;喜洋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