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惡趣味
鐘意沉默了好久, “顧總,你是覺得我平常太陰郁,影響到公司其他員工了嗎?”
顧遂怔了怔, 無辜攤手, “沒有啊小鐘, 我在點燃你,你感受不到嗎?”
鐘意耷拉下眼皮子, 我感覺我們倆之間有一個傻子,但我不确定是誰。
顧遂看着她也沉默。
他實在不會哄, 曾經是嫂子的女人,話太輕不行,話太重也不行。
隐去和賴司硯的這層關系,總感覺說什麽都很沒誠意。
兩個人同時嘆一口氣,然後又同時愣住,各自看對方一眼。
顧遂走至沙發, 不聲不響坐下, 看她半晌,才開口,說了一些鐘意覺得終于正常起來的話:“嫂……小鐘, 你先出去,我要冷靜冷靜。”
鐘意臉色這才緩和,“好的,顧總。”
顧遂點頭。
鐘意轉身往外走,誰知指尖才剛碰到門把手, 顧遂忍不住又叫住她, “那個——”
鐘意轉身, “顧總還有事?”
顧遂別有深意地看着她, 斟酌了許久,“以後沒旁人的話,就別叫我顧總了,聽着怪怪的,你叫我……叫我顧遂吧。”
鐘意看着他,瞪大眼眸。
顧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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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波流轉,不斷打量顧遂的神情,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可又覺得,不像玩笑,“這樣不妥吧?”
顧遂擺手,特平易近人,“就叫顧遂,這樣顯得我年輕。”
鐘意張了張嘴,“好。”
從星凝樓下出來,晚上十點多,鐘意早就筋疲力盡。
她用力攀着脖頸,伸了個懶腰。
這個時候才看到陳俊寧,發了好多消息。
陳俊寧:集訓很累吧?
陳俊寧: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陳俊寧:還沒忙完,連消息都不回?
陳俊寧:看到消息,給我回電話。
最近一條消息,那也是半個小時前的。
鐘意就回了一句:嗯嗯,很忙。
這濃濃的愛搭不理氣息,別說陳俊寧看出來,就連鐘意都覺得自己很敷衍。
晚上十一點鐘下班,有駕照不會開車的鐘意,捏着包站在路邊左顧右盼,誰知這時,一輛黑色賓利靠邊停車。
車窗落下,露出李澤林半張臉,他握着方向盤,“鐘小姐,要不要搭車?”
深夜寂寂,還有些涼,倘若只有李澤林的話,鐘意肯定會猶豫,不過話音剛才落地,後面玻璃窗落下。
黑暗中,熟悉的輪廓,擡了擡下巴。
“這麽晚?”
鐘意立馬支愣起來,驕傲地轉開頭,“我哥馬上來接我。”
“你哥在平城出差。”
黑暗中,他語氣不急不緩,直接揭穿她。
氣氛在這一刻顯得很尴尬,鐘意非常沒面子地梗住脖子,因為謊言被揭穿,耳根還有些熱。
賴司硯坐在車裏,耐心十足,既不催促,也不離開。
直到好幾輛出租車,停都不停,直接繞道離開,鐘意才耐不住性子,提醒賴司硯:“你的車停在這裏,影響我打車。”
賴司硯看過來,“天太晚,你認路嗎?”
鐘意揚起來眉梢,聽他繼續說:“不認路,而且一個女孩子,不安全……”他頓了頓,委婉詢問,“最近有沒有看新聞?”
這人點到為止,剩下的話,全讓李澤林這很有眼色,又很稱職的狗腿子說盡:“啊,最近陽城郊區,還出了一個靈、異事件,到現在警察局也沒找到人,說是,突然離奇失蹤了,我覺得這個事很蹊跷,這讓我想起十年前——”
鐘意仍舊保持着驕傲的站姿,不過這會兒頭皮發麻,脊背一陣兒一陣兒涼意。
果然夫妻一場,賴司硯很了解鐘意。
她一到晚上,向來膽子小。
鐘意臉色變得陰沉,咬了紅唇,生氣地看向賴司硯,“無恥!”
賴司硯才沉聲提醒李澤林,“誰讓你這麽吓她的。”
李澤林後知後覺,扶着方向盤轉身,很無辜地眨眼,“賴總剛才不是這個意思?”
賴司硯瞥了他一眼。
而後帶了一絲薄醉去看鐘意,眼神裏盡是溫柔,“那你打出租,我在後面跟着,送你到鐘家?”
鐘意此刻被氣的面紅耳赤,她皮膚一向很薄,猶記得那時也小上幾歲,賴司硯稍微用些力,第二天都是青一塊紫一塊,好像受了不得了的對待。
那種時刻他掌控欲很強,她又喜歡在他雷點上踩,每每事後,她都像現在這般,紅透臉,仿若雨後的水蜜桃。
不過現在的鐘意,完全沒有以前乖,更沒有以前順從,她壯着膽子握拳,語氣又輕蔑又傲嬌:“不用,更不需要跟車!你敢跟的話,我就打110。”
賴司硯點頭,“好。”
然後升上去車窗,緩慢地,往前滑行。
鐘意在原地等了等,也不知這會兒犯了什麽邪,左顧右盼,竟然都看不到一輛出租。
于是只好拿出手機,從軟件上叫車。
才剛下單,對方電話就進來,“我這裏還有客人,十分鐘後到,你在哪邊?”
鐘意報了具體位置,對方商量說:“那你能不能來馬路對面,橋頭這邊?這樣我不用繞道,節省時間?”
鐘意往對面看一眼,樹蔭高聳,光線暗淡,她遲疑着:“好。”
挂斷電話,黑色賓利已經消失在視野之外,鐘意提上包,踩着高跟鞋,車來車往,只能在人行道上走走停停,勉強過了馬路。
走到花壇裏面,再往偏僻之處,就是橋頭。
大抵剛聽過李澤林的故事,鐘意猶如驚弓之鳥,有些過度機敏。
才剛走兩步,不知從哪裏,突然跑出來一只勁瘦的,不知品種的白色流浪犬。
鐘意吓一跳,立馬往後躲。
它本來沒什麽惡意,看到鐘意躲,就耀武揚威起來,擡着下颌,低唔着,一步一步走過來。
大概鐘意的閃躲,給了它勇氣……
四周寂靜無人,這一人一犬僵持不下。
換作任何一個女孩子,大概都要心生恐懼。
鐘意自然也不例外。
她本來想禮貌一些,讓它先走,沒想到它竟然直接朝她走過來。
她顫抖着抓緊包,眼神驚恐,慢慢往後退,再往後退。
而狗卻不識好歹,步步緊逼。
鐘意徹底被擊垮,轉身就要跑。
誰知下一秒,卻被一股力道拉住手臂。
低沉的嗓音,溫柔地說:“別動,更不要把後背留給畜牲。”
溫熱的體溫,透過後背傳遞過來,她嗅到熟悉的木質香調,還有薄薄的酒精味。
原來他今晚,喝了酒。
鐘意心跳很快,擡起來頭,匆匆掃了賴司硯一眼,大腦空白不知說什麽。
只見賴司硯緩緩把她拉到身後,低了頭,眼眸犀利掃過去。
與惡犬對視。
沒幾秒,只見那狗搖了搖尾巴,開始往後退,一步一步往後退,退了幾步,夾着尾巴倏然轉身跑了。
鐘意眼神複雜地,看了看跑掉的狗子,原來,就連狗都知道她好欺負……
賴司硯很自然地回身牽住她,把冰涼的指尖,牢牢包裹在滾燙地掌心中。
“車子什麽時候到?”
鐘意看了一眼軟件,“兩分鐘。”
賴司硯另外一只手搭在脖頸上,用力抓握了一下,“我先送你回去。”
鐘意往他身後看,“李澤林呢?”
賴司硯居高臨下凝着她,“讓他先回去了,我下車醒醒酒。”
也不知道他所說真假,怎麽就那麽湊巧,醒酒還能遇到她被狗欺負。
她轉開頭,視線不經意落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此刻她才意識到,一直被他握着。
用力掙紮了一下,“還是不要送了,醉酒的男人,比惡犬更可怕。”
賴司硯笑了起來,語氣雖然很溫柔,說的話,卻令人想入非非:“可怕在哪裏?我又不會咬人,而且,你忘了我以前喝醉,你都是怎麽欺負我的……”
他別有深意的話。
讓鐘意很不争氣地,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然後耳根頓時就紅了。
極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年少輕狂。”
他睨過來,“嗯,不是年少無知,就是年少輕狂,渣女總有借口。”
鐘意默了默,這次沒有理由反駁。
就允許賴司硯上了出租車。
兩人坐在後車座,鐘意撐着腮,一直默默看外面,一個沒忍住,才掃他一眼。
賴司硯醉酒以後,容易頭痛,是以眼眸輕阖,指尖抵着眉骨,一直若有似無地摁捏。
她眨了眨眼眸,視線又挪開。
那個時候,鐘意确實大膽,是幹過幾次,在他酒意上來,用皮帶把他雙手綁在床頭上的事兒。
他越耐心哄她解開,她就越像個調皮的小孩,扯着皮帶那一端,得意地拉更緊。
往事不堪回首,鐘意都不得不承認,她特別愛欺負他。
愛撕開他正經的面具,看他隐忍難受。
每每都會逼得賴司硯對她又愛又恨。
不過那個時候,賴司硯确實比較端着,每次都是點到為止,一副君子的做派,再三對她表示,“我怕娶不了你,所以……”
一直端到那一個雪夜,賴司硯消失一周又突然出現,不管不顧把她帶到酒店,進門就把她吻的七葷八素。
抵着她的額頭,在她耳邊嗓音低啞,“我們結婚吧……”
下一句就是他溫柔地詢問:“我等不及了,今晚就要,可以嗎?”
戀愛的那兩年,賴司硯帶鐘意開過太多次房間,有時候是一起出去玩,有時候是因為彼此太過思念,有時候吵了架和好,也會單獨出來培養感情。
次數多到鐘意都數不清,經常夜不歸宿的賴司硯,自然也早就被宿舍裏議論紛紛。
但只有這一次,兩人才是徹底在一起的。
可能壓制太久,火山爆發時就尤其猛烈。
以至于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鐘意每每回憶那一晚,哪怕只是他低喃的一句話,都會心髒緊縮。
作者有話說:
二非:評論區100紅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