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您叫的客房服務到了
作者有話說:這一晚果然如祁嘉所料,在祁家父母的盛情挽留之下,路白菲沒能如願去住酒店。
臨近深夜十二點,祁嘉偷偷去開路白菲所住的客卧的門。門把紋絲不動,門從裏面反鎖了,路白菲早就防着他來這一手。
祁嘉不慌不忙掏出手機,站在走廊上給路白菲發信息。
——哥,睡了麽?
路白菲回得很快:還沒。
祁嘉又打字:哥,給我開個門吧。
路白菲回複: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祁嘉的一只手搭上門把,輕輕晃了晃。夜間的走廊異常安靜,他造出這一點動靜,屋內的路白菲必定也能聽見。
——哥,我怕黑......我的卧室太大了。
——哥,你要是不讓我進來,我就睡你門口吧......
祁嘉壓低了聲音,連發兩條語音。他的聲線本就不算低沉,又帶着這樣可憐的聲調連續叫路白菲“哥”,算準了路白菲要為他心軟的。
過了十餘秒,門把動了動,門也旋即敞開一條縫。
祁嘉立刻伸手順着門縫進去,摁住路白菲的手,帶着戲谑的笑,小聲道,“路先生,您叫的客房服務到了。”
路白菲也想保持立場堅定,奈何面對祁嘉實在無法硬起心腸。
祁嘉沒有好好穿睡衣,又或者是他這件絲質睡衣本就無法穿得讓人不做遐想。路白菲看着祁嘉從頸部到胸前一塊細白無瑕的皮膚,閉了閉眼,才說,“乖乖回去,開一盞燈睡。”
祁嘉已經篤定了他拿自己沒辦法,就把門再推開一點,湊近到路白菲跟前,“哥,你讓我進來,誰也不會覺得有問題。我們這樣拉拉扯扯,被撞見了才解釋不清呢。”
路白菲在祁嘉這裏根本毫無底線可言,祁嘉如願以償進了房間,開開心心地躺在路白菲的床上,沒想到路白菲竟然對他說,“你睡吧,我睡那邊的沙發。”
祁嘉愣了愣,又立即坐起來,看着路白菲走到了那個可以将靠背放倒的沙發邊。
“......哥,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祁嘉稍微有點慌。
路白菲正在研究怎麽把沙發變成簡易床,轉頭卻見祁嘉面色惶惶地坐在床上,又折返回去,兩手撐着床沿,俯身給了他一個頰吻,說,“今晚我們別睡一起了,我對你意志不堅定。”
祁嘉在路白菲起身的瞬間将他抱住,抱得很緊,然後慢慢地說,“明天去我爺爺奶奶的宴會上,可能會見到一個人。我特別怕他,因為他做過好些年的噩夢。”
“我只是不想晚上自己一個人睡。”祁嘉的聲音沉下去,先前那種半真半假的态度沒有了,只剩下對于路白菲的依賴,“只要你陪着我,我就覺得都不是什麽大事。”
最終路白菲一只手摁掉了床頭燈,一只手環住祁嘉,和他一起倒回床上。
他們兩人在漆黑的卧室裏安靜躺了一會兒。祁嘉側着躺,面朝路白菲,窗外透入微弱而遙遠的路燈的光,正好能讓祁嘉看到路白菲五官的輪廓。
路白菲是那種第一眼就會讓人感到十分驚豔的長相,而且很耐看,說是360度無死角的美人,絕不為過。可是一旦接觸下來,就會發覺他看似溫和的待人接物之下,藏着一種不易親近的冷淡。
祁嘉和他吻過、做過,感受過彼此的體溫和呼吸,貼着胸腔聽過心跳,可以自诩為與路白菲最親密的人。最初的喜歡或是因為被其外表吸引,漸漸地祁嘉意識到路白菲在感情上有着很高的忠誠度,私下能給足自己的安全感。祁嘉太愛他這一點了,也因此被激發出強烈的控制欲。
盡管路白菲不知道,但戀愛中的祁嘉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只是為了讓路白菲更徹底地屬于自己。
他們在被子下面牽着手,路白菲猶豫了一會,才問,“是家裏的親戚麽?”
祁嘉“嗯”了一聲。
路白菲又問,“你那時候多大?”
“六七歲吧。”祁嘉答,繼而感到路白菲把自己的手捏得更緊了。
“有對你......做過什麽不好的事嗎?”路白菲的提問極為委婉。
祁嘉猜測他是擔心自己受到過性方面的傷害,于是說,“被打過,被從樓梯上推下去,關在衣櫃裏或者車裏,其他的,倒沒有。”
祁嘉注意到路白菲的下颌線似乎繃緊了些,又把他往懷裏攬了攬,沉默片刻,說,“對不起。”
從來沒有人為自己做錯的事向祁嘉道過歉,明明什麽也沒錯的路白菲卻常常對祁嘉心懷愧疚。
祁嘉沒有說什麽,安心躺在路白菲懷中,默默地對他說“我愛你”,不久便睡去了。
祁嘉自從出國以後,一次都沒有見過表哥祁仲誠。
他從小就不是那種挨打認慫的性格,就算離開姑姑家時也還不到十歲,仍然以自己的方法報複過祁仲誠。
那時的祁嘉已經因為成績優異準備跳級,又被本地的一間私校錄取,知道自己不日即将開始住校生活。于是在走前的半年,祁嘉特別順從地把所有零用錢都交給祁仲誠,眼看着他在游戲上進行大筆開銷,幫他寫作業時也格外認真,甚至教他在管理不嚴格的月末小考時通過手機接收答案,總之就是盡自己所能去滿足祁仲誠的無理要求,讓祁仲誠過了一段特別舒心享樂的時光。
離開姑姑家不久,祁嘉就聽說祁仲誠因為偷拿了家裏的幾萬錢去買游戲裝備而被姑父暴打,加上祁仲誠中考發揮失常,最終去了一所校風很差的高中,盡管後來被家人想辦法送出國念了大學,但一所野雞大學的學歷對他的人生顯然毫無助益。祁仲誠作為祁家後輩裏最年長的一個,俨然活成了全家族的笑話。
隔天上午,祁嘉在路白菲的床上舒舒服服睡到了自然醒。
路白菲已經下樓陪着祁兆恒和周以馨吃過早飯了。客廳的鐘敲了整十下,祁嘉才不緊不慢地走入餐廳。他已經穿戴整齊,戴了腕表,用了淡香,穿着一身不菲的襯衣西褲,一副矜貴少爺的樣子走到路白菲身邊。
路白菲還沒換衣服,穿着休閑服站在與餐廳相連的花園裏,見祁嘉走近自己,便兩手插兜站在原地,說,“叔叔阿姨剛去酒店。”
祁嘉看着他,露出微笑,說,“不用急,爺爺奶奶他們年紀大了,最多就在午餐前後的一個小時露面,我們到時候再去不遲。”
說完,牽住路白菲的手腕,湊近了對他說,“哥,為了感謝昨晚好心收容我,今天讓我幫你打理形象吧。”
路白菲笑了笑,仍然身形端正的站着,垂眸看着在自己跟前主動放低姿态的祁嘉,說,“那就有勞我們嘉嘉了。”
午宴開始前一刻鐘,祁嘉領着路白菲入場,穿過十餘桌賓客,坐到了最靠近舞臺的主桌。
周以馨本來是要抱怨他來得太晚,卻因為周圍人對祁嘉和路白菲不絕于口的誇獎而最終什麽都沒說。
祁仲誠比他們到得早很多,就坐在與主桌相鄰的一張圓桌邊。眼看着祁嘉和一個同齡朋友在衆人注視下落了座,祁仲誠投去的視線逐漸變得陰冷。
随着年歲漸長,祁仲誠在時隔多年後也想明白了,曾經的祁嘉用一個九歲小孩的智商,設計報複了自己,而祁仲誠直到念了大學,才琢磨出祁嘉當時的用意。
因為是親友間的聚會,氣氛比較輕松,滿場都是拿着酒杯走動的人。祁仲誠沒等祁嘉坐下幾分鐘,就端了杯白酒走到主桌邊。
祁嘉料定了他要來的,指下撥着一雙金絲楠木筷子,面無表情地擡眸。
“難得見一回啊祁嘉。”祁仲誠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把斟滿的白酒杯遞過,說,“喝一杯呗。”
路白菲就坐在祁嘉身邊,且已經從他臉上看出了端倪,繼而就聽見祁嘉說,“爺爺奶奶還沒來呢,我留着第一杯酒敬他們二老。”
話說得滴水不漏,表面看着客客氣氣的就把祁仲誠堵了回去。
祁仲誠當衆不便發作,只得拿着酒杯返回自己的座位,一轉頭卻見祁嘉舉起手邊的紅酒杯,和那個與他同來的青年碰了一下杯沿,然後從容飲下一口。
祁仲誠氣得臉都白了,而祁嘉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筵席開始以後,主動來跟祁嘉攀談的人不少。祁仲誠就坐在隔壁一桌,被迫要聽那些吹捧和恭維,滿桌佳肴吃在嘴裏也不是滋味,他心煩意亂地捱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見到祁嘉起身似乎要去洗手間,于是趁着祁嘉落單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