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小P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麽。”
裴銘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頭發支愣也沒管,直直盯着顧讓走進卧室。
第二天顧讓剛到公司不久,忽然收到一條轉賬提醒。
他拿過手機看了眼,把錢又退回去。
退款信息剛發過去,顧太太的電話就打進來:“我的錢你也不收?”
顧讓看了看周圍的同事,推門走出辦公室:“你的錢不也是家裏的錢嗎?我說過不會花家裏的錢。”
“不是家裏的錢!我的私房錢。”這不是顧太太不是第一次給他轉錢,只是每次顧讓都沒有收。
轉的次數多,他始終沒收,顧太太就有點急了:“差不多得了,這都幾個月了,你還真能一輩子不回來?”
“那你一會把我戶口本送來,我和裴銘領了結婚證就回去。”
顧太太那邊噎了半晌:“你腦子是不是不太好用啊?從小看你就傻。”
“嗯,可能遺傳了。”
電話那邊靜了好一會兒,随後傳來了一道關門聲,顧太太的聲音也壓的很低:“我跟你說正事,你爸把你堂哥從國外找回來了,你知道嗎?”
“昨晚見過了。”
“見過了?他還去找你了?”顧太太一着急,聲調又提了上去:“他跟你說什麽了?”
“他讓我回去認錯。”
“別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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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聽,我沒錯,回去認什麽錯。”
顧太太發現自己被顧讓帶偏了,立刻改口:“我是說你別信他的,他沒安好心,試探你呢。你爸這次對你很失望,有意提拔他,你外公知道這件事以後被氣得不輕。”
“所以呢?”
“所以你要盡快回來啊!你外公最近幾天也催我勸勸你呢,你再不回來,顧氏豈不是要白白送給顧呈了?”
“那你們同意我和裴銘的事了?”
繞來繞去又走回了死胡同,顧太太有些頭疼:“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死心眼呢。”
“我很喜歡裴銘。”
“我也挺喜歡那孩子的,可是你爸和你外公都……”
“那你幫我!”
顧太太:“……”
“媽,你幫我。”
顧太太:“……”
顧太太沒挂電話,顧讓就知道有機會,決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直白地說,就是撒個嬌:“媽,從小到大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你不會我看着我傷心傷情,愛而不得,孤苦無依,帶着遺憾過下半……”
“呀呀!停!停吧!你直接說,讓我怎麽幫你。”
顧讓将他心裏的打算,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顧太太。
顧太太聽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好半晌才語氣凝重地開口:“你這是讓我監守自盜?這辦法也太冒險了。”
“媽,高風險就有高回報,這個道理你懂吧。這事成了,我和裴銘的事也就成了,不僅能趕走顧呈,還能得個TN,你算算,我們賺了多少?”
顧太太還是覺得不放心:“那如果裴銘得勢以後和你提分手呢?我們最後不是人財兩空?”
“媽,你放心這一點我也想好對策,你把戶口本拿出來給我,我先和他領結婚證。”
顧太太竟然覺得有道理:“嗯,這個辦法可行,這樣他和你提分手,我們也能拿回來屬于我們的那一半。”
“媽,這件事我們穩賺不賠。”
對于顧讓的周到考慮,顧太太很欣慰:“小讓,你長大了,腦子也好用多了。”
“那你什麽時候把戶口本給我?”
“我下午要去做個臉,順便給你送過去。”
顧讓下班回到家時,裴銘已經最好了飯菜在等他。
吃飯時,裴銘把今天見葉明琛時說的話完完本本地同顧讓說了一遍。
顧讓邊吃着水果,邊聽他說:“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入職TN。”
“這兩天吧。”裴銘把剝好殼的松子放他手裏:“吃這個。”
顧讓嚼嚼:“好吃。葉明琛給你定了什麽職務?”
“業務部經理。”裴銘看着顧,覺得他将松子仁兒一顆顆撚起,放進嘴裏的樣子很可愛。
顧讓意識到他的目光,挑了顆最大最爆滿的送到他嘴邊:“那還挺不錯的,業務部時間自由一些,不過你大學還沒畢業,入職就做了經理,恐怕同事會排擠你。”顧讓擔憂地又塞給他好多顆松子仁兒。
這一點,裴銘也想到了:“沒事,我能處理好。”
事實證明,裴銘的确處理的很好,根本沒有出現顧讓擔心的情況,他在TN如魚得水。
轉眼來到了新年,顧讓公司放了半個月的年假,但裴銘這幾天就比較忙,整天早出晚歸。
忙得不止裴銘一個,顧太太也很忙。
自從被顧讓忽悠的答應幫忙以後,她來找顧讓的次數明顯曾加。
知道顧讓不收錢,就開始買東西。
顧讓不要她就威脅說拿回去會被顧逢年發現,顧讓不得不收。
臨近年底,顧太太又開始瘋狂換新購物。
知道顧讓放了年假,顧逢年前腳剛去公司,後腳她就開車出門。
放假第一天,顧讓本想補個覺,顧太太根本不給他機會:“我到街口了,你快點出來,我不開進去了,彎彎繞繞路又窄,我找不到出來的路。”
顧讓現在算是找到根本原因了,自己分不清東南西北,都是遺傳顧太太的基因。
顧太太催得急,他洗了把臉,随便套件衣服就出門了。
天氣冷,吹得顧讓一路小跑鑽進車裏。
顧太太看着他一身打扮,有些嫌棄:“和我逛街,打扮一下不好麽?”
顧讓扯過安全帶扣好:“這不是你催的嗎,我着急随便找件衣服就出來了。”
顧太太拽了拽他身上的外套:“我給你買的怎麽不穿?”
顧讓心說你選的款式誰能穿?好好一件衣服後邊縫個超大的熊,出門跟背一孩子似的,但凡精神正常一點的人都不會穿。
但畢竟是顧太太的一番好意,說實話怕傷了她的心,顧讓只能委婉開口:“我覺得那件衣服穿起來不太方便,就沒穿。”
顧太太白了他一眼:“老土,那衣服限定的,整個文城就兩件,我買的時候店裏的顧問和我說了,年輕人都喜歡的。”
顧讓聽明白了,這牌子在文城就準備坑倆人,他的母親顧太太很幸運,就是其中一個:“哦,你沒問問櫃臺的顧問,另外一件誰買了,你肯定看不到我穿,不過另外一個時尚寵兒可以穿給你看。”
顧太太對着後視鏡補口紅:“另外一件也是我買的。”
顧讓向她發出匪夷所思的凝視,感情整個文城,就坑了她自己。
顧太太感受的他的目光:“我這不是怕撞衫麽,就都買回來了。”
顧讓細品了品她的話,覺得有道理:“母親英明。”指了指前邊,示意她出發:“倪女士,咱出發吧。”
“別在那陰陽怪氣的,不喜歡算了,我正好今天去給你買幾件其他的,你自己選。”
顧讓好說歹說,都沒能阻止顧太太關心兒子的熱情。
他被拉着進了商場。
臨近新年,商場都在搞促銷優惠活動。
顧太太經常去的幾家專櫃,也參與其中。
反正不管優惠力度多少,哪怕打九九九折,在顧太太這裏都是四舍五入免費送,不買就是虧大了。
一趟逛下來,顧讓頭頂支愣着的頭發都趴下了:“媽,夠穿了,您再有倆兒子都穿不完。”
顧太太顯然還不盡興:“再逛幾家選選,我還要給裴銘買幾件。”
顧讓剎住腳步,說什麽都不走了,指着一旁的咖啡廳:“真累了,我去這點杯喝得等你,走的時候叫我一聲就行。”
顧讓死活不走,顧太太只能答應。
顧讓點了杯咖啡,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方便顧太太找到他。
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椅子,此刻顧讓覺得無比幸福。
突然想起自己一上午沒有聯系裴銘,給他發了條消息:
——今天加班嗎?我去TN附近等你下班?
隔了一會兒裴銘回了條消息過來:
——今晚可能會晚點回去,哥別等我了。
顧讓給他回了個狗狗可憐巴巴趴在抱枕上的表情包。
将手機放在一旁,左右無事,他看着窗外來來往往購物的顧客。
有兩道特別熟悉的身影隔着玻璃,從他眼前路過。
因為太熟悉,也太意外,顧讓一時都愣住了。
等他從咖啡廳追出來時,看到了更加意外的一幕,又一個男人從另外的方向走過來,三人彙合,走進了隔壁的珠寶店。
37、損
◎你以後改個名字吧。◎
裴銘回家時,時間已經很晚了。
顧讓沒像平時一樣,先睡,而是坐在客廳裏等着他。
他面前茶幾收拾的幹幹淨淨,只放着一個盤子,顯得特別顯眼。
盤子不是空的,裏邊放了個蘋果,外加一青椒和西紅柿。
裴銘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就察覺出了家裏氣壓過低,顧讓的情緒不對。
換了鞋就緊跑到顧讓身邊,抱了個滿懷,臉頰蹭了蹭顧讓細軟的頭發,一臉歉意:“哥,我忙完這幾天一定早點回來陪你。”
顧讓沒推開,也沒回應,由他抱着。
裴銘心裏越來越不淡定,他隐約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哥,我哪裏做的不好,惹到你生氣,告訴我好不好。”
顧讓要是炸毛耍脾氣,裴銘還不會像現在這麽慌。
偏偏他這樣安安靜靜的,裴銘只知道自己做錯了,卻不知道錯哪了,心裏愧疚不能陪他,又心疼他等這麽晚。
幾種複雜情緒攪混在一起,六神無主,說起話來都不敢太大聲:“哥,我錯了。”
顧讓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冷聲冷調:“錯哪了?”
“錯……錯……”裴銘怕亂說更惹惱顧讓,支吾半天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顧讓指了指茶幾上的盤子:“我特地給你做的菜,吃吧。”
裴銘看了看盤子裏的幾樣東西,試探着問:“這是菜?”
顧讓将盤子推到他面前:“裝盤子裏的不就是菜麽?還能是什麽?”
裴銘看着盤子裏的蘋果,青椒西紅柿,陷入自我懷疑這哪是菜,這分明是火藥引信:“它們三個不能放一起炒菜吧。”
顧讓嗤了聲:“所以他們三個為什麽會出現在一起。”邊說邊拿起蘋果端詳:“你說這三個也不是一類的,為什麽在一起呢?”
嘭得一聲将蘋果放茶幾上,又拿起青椒的西紅柿看了一陣:“他們兩個都是蔬菜,是同事關系,一起出現還情有可原,可為什麽又和這個蘋果混在一起呢?”
裴銘立刻明白了顧讓的弦外之音:“哥你聽我解釋,今天我……”
顧讓轉過目光,盯着他的眼睛眼睛,打斷了他的話:“這三個混在一起,根本做不成一盤菜,因為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哥,今天我和葉明琛去見顧呈是因為……”
裴銘說的急,顧讓起身的動作更快,搭理都不搭理他,直接往卧室走。
走到門口停下來,指了指沙發:“今晚你和那三個不是東西的東西一起睡,敢進卧室,腿給你卸了。”
随後嘭地一聲把門給砸上了,用力之大,就差沒把門給扯下來。
回到卧室,氣也沒順,今天下午看到裴銘和葉明琛在珠寶店和顧呈見面,顧讓怄得快吐血了。
他此刻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傻X!
還每天費盡心機玩計中計,轉頭發現算計的對象竟然和自己對象好的和親兄弟似的。
這TM是人能受得了的事?!
煩躁地在床上滾了兩圈,仰頭看着棚頂,覺得燈光看着特不順眼,拿起拖鞋直接砸開關上。
咚地一聲,燈滅了,鞋也落地。
過了幾秒鐘,卧室門慢慢悄悄地被推開一道縫兒,裴銘小心翼翼地露出兩只眼睛:“哥,剛剛怎麽了?”
“你多說一個字兒,拔了你舌頭,關門!”
裴銘沒敢再出聲,默默将門關上。
顧讓繼續躺在床上挺屍,屋子裏黑黢黢的,他又覺得壓抑。
又用另一只拖鞋把燈的開關砸亮了。
門把手向下動了一下。
“老子拿刀了!”
把手彈回原位,再沒了動靜。
顧讓本以為自己會氣得一宿睡不着,但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沒一會兒就困得撩不起眼皮兒。
醒來時天光大亮,顧讓摸過手機看了下時間,快十點了。
睡得時間太長,醒了就有些餓,鞋都在開關下邊,不想繞過床去穿,直接光着腳走出卧室。
想去冰箱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
“唉,艹!”剛進廚房吓得後跳一步,退了出來。
裴銘竟然在家。
這會正在攪着砂鍋熬粥呢,顧讓光着腳走路沒動靜,突然出聲也吓了他一跳。
一只手貼在砂鍋上,燙出一道紅印子。
兩人四目對了一會兒,裴銘看到他光着腳,跑着去拿了雙拖鞋放他跟前:“哥,地上涼。”
顧讓拉着臉,把鞋穿上,奔着冰箱走,想去找點吃的墊墊肚子。
裴銘洞悉他的意圖,也沒管手上的燙傷,殷勤地提前幫他把冰箱門拉開:“哥,要什麽,我給你拿。”
裴銘掃了眼冰箱裏的東西,都是些速食和酸奶,要麽就是水果,雖然餓,但是卻沒一樣他想吃的。
偏偏這時裴銘熬得粥香味飄過來,勾得顧讓更餓了。
轉身又往餐桌走,想倒杯水喝。
餐桌上光禿禿,水壺和杯子不知道被收到哪裏去了。
顧讓找了一圈沒找到,最後目光落在裴銘身上。裴銘也正看着他。
他立刻反應過來,被裴銘藏起來了。
“哥,我給你倒水。”
“不喝,不渴。”顧讓轉身去洗手間。
上完廁所顧讓伸手去拿紙,卻發現紙盒是空的。
他明明昨天才添了一卷紙進去,又是裴銘!
火氣實在壓不住了:“裴銘你TM神經病!給我滾過來!”
裴銘停在洗手間門外,明明是他使壞,語氣卻可憐巴巴的:“哥,你聽我解釋,昨天是顧呈……”
“閉嘴!不聽!”
裴銘剩下的話被擋了回去,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不聽我解釋,我就不給你送紙。”
顧讓:“……”
顧讓沒出聲,裴銘就當作他默認同意自己解釋:“昨天顧呈突然打電話給我,要給你選新年禮物,想約我出來幫忙參謀一下。
我接電話時,葉明琛就在旁邊,他擔心我和顧呈有別的來往,硬要跟我一起去,所以就變成了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珠寶店。”
顧讓:“……”
裴銘:“哥,你生氣怎麽折騰我都行,別憋在心裏氣壞了自己。”
顧讓舒了口氣:“你先把紙給我,我出去和你說。”
裴銘順着門縫把紙遞了進來。
顧讓出洗手間時,臉都黑了。
裴銘打着蔫兒,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哥。”
顧讓氣呼呼地走出幾步,猛地回身揪住他衣領,把人摁牆上:“我敢折騰你嗎?我把水杯藏起來不讓你喝水了?”
“我想讓你問我在哪,和我說話。”
“別人去廁所,你把紙藏起來,這操作是不是太騷了點?虧你想得出來!明天你別叫裴銘了,叫裴騷騷怎麽樣?”顧讓現在腿還麻着呢。
裴銘好委屈,他頭頂要是有耳朵,一定都被吓得趴下了,好像被堵洗手間出不來的人是他:“我想你聽我解釋,可是你一直罵我。”
“罵你?我現在想打你!”
“哥,只要你能消氣,你想怎麽樣都行。”
顧讓做了個深呼吸,将裴銘松開,懶得搭理他。
裴銘又像個膏藥似的跟着他。
顧讓去沙發,他就去沙發,顧讓去卧室,他就跟去卧室。
最後實在被他弄煩了,也餓了:“給我弄吃的,我餓了。”
裴銘眸子一亮,轉身去廚房,幾分鐘功夫,将早餐全都擺上了桌,又颠颠回來把顧讓請去座位上。
生氣歸生氣,顧讓胃口卻沒受影響,裴銘熬得粥軟軟糯糯,裏邊加了果仁和冰糖,甜絲絲的。
裴銘看出顧讓很喜歡,見他吃完一碗又立馬補上:“吃甜的心情好。”
顧讓不以為然地看他一眼:“今天怎麽沒上班?”
“葉明琛住院了,我今天去醫院看他,請了一天假。”
“住院了?”顧讓昨天看到葉明琛好好的,不像生病的模樣。
“昨天他和顧呈沒聊幾句動了手,我沒攔住,倆人都受傷了。”
顧讓上下打量着他:“沒攔住?”
裴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聲嘀咕:“是沒想攔着。”
“葉明琛那性格即便發火也不應該輕易動手才對,顧呈說了什麽?”
裴銘低頭吃東西,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
看了他的反應,顧讓心裏基本有數了,恐怕是裴銘從中勾得火。
顧呈和葉明琛他們兩個絕對不能熟識起來,否則,事情的變數就大了。
不過經過昨天這一件事,他倆的仇算是結下了。
吃過飯,裴銘出發去醫院。
裴銘說的輕描淡寫,其實葉明琛傷得挺重的,額頭縫了針,眼角、嘴角也都破了。
他是TN的副總,職務高,傷成這樣根本沒法去公司,處理工作都是電話通知助理的。
裴銘來時,他還在挂鹽水,額角縫針的地方腫得很嚴重,即便包着紗布,也能看出來。
和裴銘寒暄幾句,又想起昨天和顧呈的事:“昨天那姓顧的就是個瘋狗!”
顧讓起身,想要給他倒杯水。
葉明琛越想越氣:“姓顧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裴銘拿水壺的手僵了下,将原本到了半杯的開水續滿,端着遞給葉明琛:“葉大哥,喝口水。”
杯子把手被他捏在手裏,葉明琛只能去握杯子壁。
還沒等他接穩,裴銘這邊就松了手,一杯子開水全都灑在他腿上。
“啊!”葉明琛燙得從病床上彈了起來。
38、轉播
◎“幫”他一下◎
在裴銘面前,罵人可以,只要能打的過,罵他也行,但唯獨不能罵顧讓,罵了後果自負。
葉明琛一手吊着輸液針,一手扯着濕褲子,想罵人,但又礙于自己的紳士人設,咬牙忍着。
裴銘在一旁吓傻了似的愣着,葉明琛褲子上水都等涼了,他才回過神兒開始道歉:“葉大哥,對不起!是我一時大意,以為你拿穩了,對不起,是我的錯。”
葉明琛腿根處火辣辣的疼,一只手又不方便,勉強從牙縫擠出一句話來:“先過來幫我一下。”
裴銘也許是急得,也許是吓得,反正伸手時抖個不停,稍沒留神,又勾住葉明琛的輸液線,硬生生把針給扯了出來。
空氣突然就安靜了,葉明琛看着手上滋血的針眼兒,又看了看裴銘,疲憊又木然地按住出血點。
不過裴銘這次反應到是快,伸手還要繼續幫忙,葉明琛也不管身上的傷,先擡胳膊把他手支開,認命了:“小銘,去叫護士來,你處理不了。”
裴銘默默退開,一臉歉意:“哦,好!我去找護士來,葉大哥你先忍一忍。”
他急匆匆地跑出病房,轉眼功夫将護士找過來。
護士替葉明琛處理燙傷時,裴銘一直擔心地守在旁邊,滿眼關切。
葉明琛幾次偷偷看他,都沒從他神情裏發現任何破綻,心中有些遲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他如今不僅頭受傷,大腿也被燙傷,如果回公司,只能叉着腿走路。
葉明琛在公司裏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副總包袱很重,平時從頭到腳一絲不茍,現在變成這個樣子,簡直是要他命。
葉明琛靠着枕頭一臉的生無可戀,手機忽然響起轉賬提示音。
葉明琛拿過手機看了下,擡頭問裴銘:“給我轉錢幹什麽?”
“葉大哥,給你的醫藥費。”
葉明琛到是沒猶豫,直接點了退回:“不要你的醫藥費,不過你要記得,以後遇事要沉穩,別慌也別亂。”
“葉大哥,藥費你收下吧,不然我心裏不舒服。”裴銘說着話眼圈開始泛紅。
看到裴銘這态度,葉明琛心裏平衡一些,擺擺手:“真的不用,這次我原諒你了,以後你辦事多多注意,穩重一些就行了。”
“葉大哥如果不收藥費,那就給我安排些事做,我想幫你做點什麽,不然我心裏總覺得過意不去。”裴銘說的真情實感,沒半點弄虛作假。
葉明琛想了會兒:“嗯……我這暫時真的沒什麽事情要你幫忙。”
他沒想出來不要緊,裴銘早就替他想好了:“葉大哥,你傷得這麽重,短時間沒法回公司,不如這樣,我會經常來醫院看你,如果公司有方案或者合同需要你處理的,我負責幫你送過來,怎麽樣?”
葉明琛考慮了一下,似乎覺得不錯,他的确不想每天叉着腿去公司:“這點到是可以,我不在公司,助理兩邊跑也忙不過來,我待會和他交代一下。”
見葉明琛答應,裴銘表現的很高興。
見他這樣,葉明琛也打消了心裏的疑慮,裴銘沒有必要故意燙傷他,給自己找麻煩。
———
裴銘走後,顧讓看了看外邊的天氣,陰沉沉飄着輕雪,幹冷幹冷的,不想出門。
沖了杯咖啡,坐在電腦前,打算準備整理一下論文要用的資料。
不過電腦剛開機,他就打了個哈欠,瞄眼時間,一點四十七分。
喝了口咖啡,拿出手機,自言自語:“有點困,先摸會兒魚,兩點準時開始。”
吃瓜平臺刷了一會兒,人明顯精神多了,也不困。
再次把目光轉電腦上,卻突然有電話打進來,是顧太太。
“喂,媽。”
顧太太那邊聲音壓得特別低,但語氣聽起來卻挺興奮:“有好戲看,你爸在罵顧呈。”
“因為他昨天和人打架?”顧讓已經猜到原因。
“你怎麽知道的?他不止打架,還被帶去警局做筆錄,今天上午你爸知道以後,非常生氣,把人叫到家裏來了。”
顧讓聽了在心裏禁不住感嘆:一個住院,一個進警局還要挨罵,被裴銘盯上的人,可真慘。
“我爸都生氣了,你還敢給我打電話,不怕他知道了不高興。”顧讓對顧逢年怎麽罵人不太感興趣。
“反正閑着沒事,聽個熱鬧嘛,你等會別出聲,我去樓下坐着,給你轉播。”
“媽,不用了!”
顧太太已經把手機放進口袋裏,根本沒聽到顧讓的話。
她從樓上下來,瞄了眼顧逢年和站在一旁被罵得不敢擡頭的顧呈。端杯茶,默默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見她下樓,顧呈起初還抱着點希望,以為她會勸一勸顧逢年,少罵自己幾句
沒想到她只顧着喝茶,是特意下來看熱鬧的。
顧逢年注意到顧呈的目光,敲了敲茶幾上的回執單:“你自己看看,才回國多久!竟然因為打架的事情鬧到公安局!你不覺得丢臉嗎?”
顧呈被罵的不敢擡頭:“叔叔,我這次其實不怪我,是TN的那個副總……”
“閉嘴!這事我還沒來得及說你!打誰不好,你去惹他?TN出了名的難纏。”
顧呈低頭瞟着斜着眼睛,像個惹事被訓的二哈:“叔叔,我知道錯了,絕對不會有第二次了。”
顧太太坐的近,他們的對話顧讓在電話這端聽得清清楚楚。
母子倆,一個喝茶,一個抱着咖啡杯,安安靜靜地吃瓜。
家裏房門突然被打開,裴銘抱着束花進門。
顧讓意外地看着他手裏的大束白玫瑰,又想起電話還通着,顧不得問他花是怎麽回事,豎起食指放在唇邊,讓他別出聲。
裴銘會意,放輕了動作,抱着花走到他身邊。
顧讓以為他是來放花的,也沒多想。
誰想到裴銘竟突然伸手托住他下巴,毫無征兆地吻了上去。
顧讓擡手想推他,裴銘趁機把花塞到他懷裏擋住他的手,之後又指了指手機,示意他別出聲,不然會被電話那端聽到。
顧讓一手攏着大束的花,一手還端着咖啡杯,又不敢出聲,只能由着裴銘欺負。
直到他呼吸不穩,裴銘才肯放開他。
顧讓眼神能吃人,裴銘伸手撫了撫他睫毛,滿眼得逞的笑,唇語問他:“是誰的電話?”
顧讓将咖啡放一旁,抹了下嘴唇:“我媽。”順帶把手機向他跟前推了下。
裴銘接過手機,有些詫異這母子倆通電話為什麽不出聲,還要偷偷摸摸的。
手機裏,顧逢年還在訓顧呈:“下次如果再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你就立刻回去,不要留在國內了……”
顧呈再三打保證,又是發誓又是表忠心。
聽了這一段,裴銘已經猜到顧逢年因為昨天的事在訓斥顧呈。
沖着顧讓挑了下眉毛,示意他還有好戲看:“我幫他一下。”
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到顧呈的號碼撥過去。
電話裏很快響起顧呈的手機鈴聲,不過很快被挂斷。
裴銘又撥過去,連着三次都被顧呈挂斷。
終于那邊的顧逢年忍不住了:“是誰打來的電話?怎麽不接?”
顧呈支支吾吾:“沒什麽,沒什麽,一個朋友,不是什麽要緊事。”
這邊裴銘哂了聲,又撥過去。
顧逢年語氣明顯變得不耐煩:“你先接電話。”
顧呈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想死的心都有,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要這個時候一遍接着一遍地打。
顧逢年現在把裴銘當成眼中釘,今天又在氣頭上,要是知道自己和裴銘有聯系,豈不是火上澆油!
果斷又把電話摁了:“叔叔,真的不是什麽要緊事。”
他話剛說完,手機鈴聲就又響了。
顧呈現在只覺得手機燙手,恨不得直接摔了。
顧逢年始終盯着他看,不禁懷疑他有事瞞着自己:“是誰打來的電話,怎麽不能當着我的面接?”
顧呈吞下口水,看看顧逢年,又看看手機,硬着頭皮接起電話:“喂。”
裴銘拍了拍顧讓肩膀,走到窗口:“呈哥,你沒什麽事吧,昨天我忙着去醫院,沒顧得上和你聯系。”
顧呈臉色根吃了屎似的,偷偷觑着顧逢年,不想卻被捉個正着,吓得趕忙收回目光,支支吾吾:“沒事,我已經回家了,那什麽,我們待會……”
看他這副鬼鬼祟祟心虛地樣子,顧逢年心裏更加懷疑,直接開口問:“到底是誰的電話?”
顧呈此時的臉色一言難盡,如果說實話,顧逢年今天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猶豫半天沒說個名字來,随着他猶豫的時間拉長,顧逢年臉色愈發陰沉。
顧呈匆匆挂了電話,口不擇言:“是昨天的司機。”
“司機?”他說的話,顧逢年半個字兒都沒信,一個司機的電話,至于這樣藏着掖着?
但顧呈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不信總比知道是裴銘好一些。
顧逢年揮揮手:“既然有事,你就先走吧。”
顧呈灰溜溜地離開,顧太太的戲也看完了,起身上樓,回到卧室:“小讓,顧呈這次不好收場了。”
顧讓看了看裴銘:“剛剛不是罵過了嗎,還能怎麽樣。”
顧太太并不知道剛剛給顧呈打電話的是裴銘,只憑着顧逢年的臉色猜測:“你爸他懷疑顧呈有事瞞着他,他在叫人查,剛剛給顧呈打電話的是誰。”
39、傷害
◎顧讓是他拼命也要守住的人◎
挂斷電話,顧讓将手機放在一旁,低頭看着懷裏的花。
裴銘坐在他身後的沙發上,默默地看着他的側影。
顧讓今天穿了件寬松的毛衣,領子有些低,自裴銘的角度,能看到他流暢的後頸線條。
顧讓指尖一朵朵點過玫瑰的花瓣。
裴銘在等,知道顧讓有話說。
終于,顧讓開口了:“你心思很靈活,遇事反應也快。”
“哥,你不如直說。”
顧讓把目光從花上移開,轉頭看他:“我在誇你,真的。”
裴銘目光定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是我想多了。”
他笑,顧讓眉頭卻皺在一起,盯着他看了會兒,嗤了聲,将懷裏的花放在書桌上,走到裴銘面前,手摁在他肩膀,将人推在沙發上。
裴銘也不掙紮,由他摁着:“你剛剛在想什麽?”
“想你的損招有沒有用在我的身上。”顧讓也不避諱,如實回答。
裴銘頭靠在沙發背上,仰着頭看他:“他們怎麽能和你比。”
顧讓視線定在他臉上,盯了一會兒:“怎麽忽然想到送我花?”
“剛剛回來,路過花店,看它們很漂亮,就想帶回來給你看看。”裴銘想把他所見的美好,和顧讓一起分享。
聽他這麽說,顧讓回頭看眼桌子上的白玫瑰:“眼光不錯。”
裴銘也只請了一天的假,第二天又早早地趕去公司,直到臘月二十九,裴銘才開始休年假。
顧讓早休幾天,精神比較足,醒得很早。
一手撐着下巴,趴在裴銘身邊看他。
看還不夠,時不時伸手戳戳這兒,拽拽那兒。
裴銘皺眉卻沒睜眼,伸直一只胳膊,另一手拍了拍肩膀:“再躺會兒。”
顧讓枕着他肩頭躺下,手攏着裴銘的腰:“待會我們去□□聯吧,明天就是除夕了。”
裴銘轉頭親了親他額頭,沒說話,也沒動。
顧讓推了他一下:“起床吧,商場的人可能會很多,我們早去早回。”
裴銘擁着他的胳膊更用力了一些:“過春節……你要回去的吧。”
“不回。”顧讓回答的很幹脆,他原本也沒打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