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直到卧室的門被反鎖,這一刻,林依然才算徹底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魏貝兒天真無害的笑着,背靠在反鎖的門上:“林依然姐姐,你知道我為了等到一個單獨跟你相處的機會,我準備了有多久嗎?”

室內光線偏暗,林依然環顧四周,棕紅色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面大雪過後晴好的天氣,她鎮定的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上,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

外面是久違的晴天。

接連着兩天的風雪是在第三天上午時分才逐漸停住的,天色雖然稍微比之前明亮了許多,但是似乎并沒有要放晴的意思。

等時間到了下午兩點多一刻這會兒,才漸漸升起了一個看似溫暖實際沒什麽溫度的太陽。

這已經是林依然他們到這的第三天了,難得沒有因為天氣的原因,以及沒有了視線的阻礙,她得以親自體驗了葉晗所說的不看會後悔的景色,白茫茫一片從地平線直接天際,讓人在不由得在感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同時,難免同樣感慨人心的深不可測。

據說魏貝爾是一大早到的,等林依然看到葉晗發過來的這條消息的時候,已經早上九點多了,她稍微起晚了一些,洗漱好又煮了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時間正好近十點左右。

距離落地窗外稍遠一點的方向,能看到兩個經歷風雪洗禮過後,明顯看着比前兩天大了整整一圈并排立着的雪人,就在兩天前,她才在那裏答應了顧餘生的求婚。

時間向來不會駐足等着誰跟上它的腳步,林依然恍惚覺得,這一切就像是才發生在上一秒的不久之前,她仔細看了看左手手指上那枚戒指,心中感慨:“戒指選的着實深得我心。”又仔細看了看:“很是深得我心。”

“看什麽呢?”顧餘生走到林依然身後,伸手從背後把人圈在懷裏,他身上是剛洗完澡留下的沐浴液的味道。

林依然說:“雪停了。”

顧餘生看向窗外:“雪停了。”

林依然喝了一口咖啡:“沒有太陽。”

顧餘生也說:“沒有太陽。”說着下巴抵在林依然肩膀上。

林依然忍不住問他:“你是複讀機?”

顧餘生笑了笑不說話。

林依然說:“葉晗問咱們打算什麽時候過去找他們,收拾好就可以滑雪了。”

林依然跟顧餘生住在距離葉晗他們那邊并不太遠的地方,由于葉晗說那邊已經少了兩個人太冷清,強行“挽留”了程澄陪他們熱鬧熱鬧。

顧餘生依舊不說話,伸手撥開林依然貼在脖頸上的長發,張嘴就湊了上去。

“呃…”林依然錯愕道:“顧餘生,你是屬狗嗎?”

顧餘生擡頭,湊到林依然耳邊心滿意得地說:“汪!”

林依然轉過身看着顧餘生足足沉默了半晌有餘。

“怎麽了?”顧餘生神色擔憂的問:“是不是哪不舒服?”他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不是。”林依然換了只手端着咖啡,用一種頗為悔之晚矣的語氣說道:“我怎麽突然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顧餘生低頭一吻:“那晚了,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概不退換。”大有強買強賣的架勢,又突然恍然大悟道:“難道然然你…,你要始亂終棄不打算對我負責?”

這話聽着着實容易讓人誤會,像吃虧的人是他顧餘生,林依然反而才是禍首。

林依然靜默幾秒,一口氣喝完杯子裏剩餘的咖啡擡頭看着顧餘生的眼睛:“顧餘生,你要我對你負責?”

顧餘生理不直但氣壯的說:“當然,你看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所以理所應當你要對我負責!”

林依然依舊看着他的眼睛,問:“顧餘生,你确定讓我對你負責?”

顧餘生燦爛一笑:“是,你要對我負責。”說着緊緊将林依然摟進懷裏:“那以後你就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就單單“不要離開我”這幾個字,林依然認真思考了好幾分鐘,遍尋記憶也只得到唯一一次兩人分開的算是時間最長的兩年這件事,僅此而已,至于為什麽顧餘生會産生這種錯覺,林依然認為以他們兩個目前的進展,她很有必要找個時間跟顧餘生“好好談談”。

接起葉晗那邊打來的連環奪命call,林依然手忙腳亂的收拾好邊催促顧餘生準備出門:“大小姐你別急,我們馬上就到。”

臨出門前顧餘生卻突然拉住林依然,笑着給她把衣領豎高一些,然後又給她裹上了圍巾:“外面冷,到屋裏再摘。”

葉晗這人倒不是閑不住,只要不讓她覺的無聊,哪怕在屋子裏待一輩子也不是不行,但偏偏她又是個極度容易對事物失去興趣的人,保持新鮮感的時間還不如一瓶鮮牛的保質期長。

“你們兩個迷路了?”葉晗收好自己的滑雪服:“明明就住在對面不遠,從那邊走過來居然能用這麽長時間?”

林依然說:“天冷,起的有點晚。”

葉晗說:“睡懶覺就睡懶覺找什麽借口,晚上為什麽不睡早點…”笑意漸濃:“哦,了解了。”

顧餘生幫葉晗遞過護目鏡:“是我睡過頭了,然然為了等我所以晚了點。”

“張媽做了早餐。”魏楊一身休閑從樓梯上走下來:“給你們留着。”

林依然看向魏楊,他今天沒帶眼鏡,相比前幾次見面的一絲不茍,今天看起來更平易近人許多。

林依然說:“謝謝,我其實不怎麽吃早餐,浪費張媽一片心意不好意思…”

“林依然姐姐!”魏貝爾在魏楊身後不遠的地方欣喜地說:“原來你也在這啊!”

林依然微笑沖魏貝爾那邊點頭回應:“是,我也在這。”然後把圍巾取下來放在衣架上。

“依然姐早上好。”程澄端着兩碗皮蛋瘦肉粥從廚房的方向走出來:“粥熱好了快來吃。”

林依然說:“我就不吃了,這個時間不怎麽覺得餓。”

魏貝爾挽起林依然的胳膊甜甜的笑:“吃點吧依然姐姐,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正好我們也沒吃,就當陪我呗。”

程澄急忙說:“廚房還有,我去端出來。”看着葉晗的方向:“葉晗姐也來吃早飯,一會兒我幫你收拾。”

實際除了一大早過來的魏貝爾,早起的也就程澄跟魏楊兩個人而已。

林依然吃了兩口粥放下了湯匙,她其實并沒有什麽胃口,不吃早飯是十幾年養成的習慣,說是要改變,但習慣這種事,實在是個持之以恒的過程。

早飯吃到一半,葉非睡眼惺忪的從樓上下來:“是吃晚飯了嗎?”

葉晗看都不看葉非一眼說:“吃宵夜。”

葉非揉着眼睛看向窗外:“難道我還在夢裏?”

魏楊正站在窗邊接電話,聲音放的很輕,只模糊只聽到他說:“不買了,其他的也不再考慮。”大約是關于生意上的事。

“廚房還給你留了一碗,自己去端吧。”程澄一邊收拾着滑雪的器具,對一臉茫然的葉非說:“應該還沒涼。”

顧餘生夾了塊蛋餅給林依然:“多少吃一點,你從昨天就沒怎麽吃東西。”

“是啊是啊,要好好吃飯。”魏貝爾說:“我小時候特別貪睡,總是不肯起床吃早飯。”笑了笑:“那時候我姐就跟我說啊,不吃早飯的小孩長不高,将來也會變得不好看,所以我從那之後就再也不敢不吃早飯了。”

葉晗說:“看得出來。”

魏貝爾問:“看出來什麽?”

葉晗帶着笑意對魏貝爾說:“看的出來你很聽她的話。”

魏貝爾神情黯然:“我很愛她,但是她卻很自私,她能和別人成為朋友,卻不肯多陪陪我…”一時提起沉重的話題,衆人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林依然默默咬了一口蛋餅,然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吃的給我留點。”葉非嘴裏含糊不清的從廚房走過來:“姐咱們吃完飯是不是準備滑雪啊?”順勢坐在顧餘生旁邊的位置上,并不察言觀色的自說自話:“我可是我們滑雪校隊的種子選手。”

事實證明種子在沒發芽之前,你永遠不知道他會開出什麽花,結出什麽果。

在第三次從雪裏爬起來的那一刻,葉非堅決認定是自己的滑雪板出了問題,前兩次分別是他的滑雪杖以及頭盔,總的來說這套裝備從上到下都沒能讓這位種子選手受到種子選手該有的待遇。

“我現在就去從買一套新的!”葉非憤然離場。

林依然問:“你不攔着他?”

葉晗整裝完畢,正在躍躍欲試:“攔他幹什麽,總要讓他了解什麽是實力不行,而不是把問題都歸咎在裝備上。”

林依然感慨:“真是充滿了金錢味道的教育方式,甘拜下風。”

葉晗說:“哪裏哪裏,彼此彼此。”

顧餘生幫林依然把手套扣好問道:“緊不緊?”

林依然活動着手腕:“很合适。”

“嘶!”葉晗鄙夷的看着林依然:“一大早的膩膩歪歪,當我這個前任不存在?”

這時程澄忽然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依然姐,有人找。”

林依然疑惑的接過手機,那邊先一步開口:“林小姐,聽說顧餘生現在跟你們在一起?”

林依然說:“是的,他現在是跟我們在一起。”走開幾步刻意避人群問:“出什麽事了?”

袁執沉默幾秒說:“沒什麽,我這邊聯系不上他,林小姐的手機似乎也關機了,只是希望林小姐幫忙問一問,關于下午的拍攝他肯定沒忘對吧。”

林依然回頭看過去,顧餘生跟魏楊葉晗三個人似乎在交流什麽,她說:“你放心,這會兒就讓他過去。”

“謝謝林小姐,不過不着急時間還早,他只要沒忘就行。”袁執道了聲謝,然後挂斷了電話。

室內的光線依舊昏暗,眼睛卻已經先一步适應了這種亮度。

魏貝爾拔掉門上的鑰匙裝進自己的口袋裏:“要把依然姐姐請過來,可真不是件簡單的事。”

林依然依舊坐在那張墨綠的單人沙發上:“你說要我教你滑雪,就是為了避開人群把我引到這個地方來?”

魏貝爾說:“對啊,當然是為了把你從他們的視線裏拉出來。”

林依然說:“所以之前那次也是假意裝作許書明在威脅你?”

魏貝爾一臉無辜的說:“說什麽呢依然姐姐,我可不認識你說的什麽許書明。”

室內的溫度漸漸冷了下去。

林依然看着魏貝爾“沒有署名寄到我家的刀,以及不久前的那箱碎肉也是你們兩個做的?”

“依然姐姐這話可不能随便說。”魏貝爾笑道:“不然我會告你诽謗哦。”

林依然撐着下巴看着她:“是嗎,但我認為你并沒有這個機會。”

魏貝爾胸有成竹道:“話別說的這麽早,難道你就不好奇我是誰,為什麽要把你單獨引過來嗎?”

林依然背靠在沙發上:“第一次見到許書明跟你同時出現在一起的那天,始确實好奇過,但是當視頻裏你們兩個又同時出現的那一刻,我突然就不好奇了。”

“什麽視頻?”魏貝爾眼裏驚慌的神色一瞬間就消失了:“管他的,是什麽視頻都沒關系。”

林依然問:“我現在比較好奇的是,許書明都跟你說了什麽?”

魏貝爾笑的意味不明:“依然姐姐想知道嗎?”看了看衣櫃的方向:“這有什麽問題,那就讓他親自跟你說說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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