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林依然對許書明的印象從這時開始簡直差到了極點，如果說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因為感情，但只想讓另一方單方面的付出，未免也太自私了點，一個十五歲小孩都懂的道理，偏偏就有人認為無條件接受別人的付出是件很無可厚非的事。

林依然說：“聊天還是找別人吧，我真的要回去了。”

許書明抓着林依然的胳膊：“答應我今天的事一定不要說出去。”

林依然迅速抽出自己的手臂：“許老師放心，我當今天沒見過你。”她的态度已經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許書明說：“謝謝你，能理解我。”

“理解個鬼！”林依然在心底裏炸了毛，這事要換做是她身邊的熟人，能說出這種三觀倒在地上扶都扶不起來的話，她早就讓他體會到什麽叫懷疑人生了。

即使不是因為年少一腔熱血的嫉惡如仇，但是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問題。

就像原則上林依然并不記得自己跟魏貝爾從什麽時候産生的過節。

魏貝爾從門邊緩緩走到床邊坐下：“怎麽，你害怕啊？”然後看着林依然的表情，戲谑道：“還是因為心虛呢？”

林依然并不打算回答魏貝爾提出的疑問：“在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之前，你最好離這個人遠點。”

魏貝爾語調誇張的說：“我真感動啊，你看你都自身難保了，居然還為別人着想呢。”想了想：“我該說你是心地善良呢，還是舍己為人呢？”

林依然從容站起身：“你幫許書明做的這些事，難道就沒考慮過對自己會有什麽影響？”

魏貝爾表現得十分不可思議：“誰說我是在幫他？”咬牙切齒道：“就他，他這種人渣也配？”

林依然疑惑：“那你做這些是為了什麽？”按照目前魏貝爾的反複無常看來，林依然實在很難分辨她究竟是想幹什麽。

就在一天前，林依然已經第二遍把那段視頻快進到了結尾，就在即将結束的前幾分鐘，魏貝爾跟許書明才同時出現在畫面裏，雖然不是十分清晰，大致可以認得出魏貝爾當時懷裏抱着的，似乎就是林依然家裏的那個紙箱。

由于先入為主的觀念，林依然覺得魏貝爾好幾次跟許明書有牽扯，那麽問題一定是出現在許書明身上，或許許書明也像十一年前那樣，靠着一個謊言，欺騙了魏貝爾。

林依然最後一次跟許書明見面沒過幾天，她終于結束了鋼琴考級這一煎熬的時段，那時她才有心思回想起來，自己有本書落在了許書明家，書雖然是在任何書店都能買到的書，但上面的簽名卻不是哪都能買到的。

林依然猶豫着怎麽跟自己朋友解釋，說有本漫畫書被她弄丢了，恰好還是她最珍惜的那本，林依然懷疑自己肯定會被譴責到天荒地老，甚至不死不休也不算誇張的地步。

猶豫再三于情于理她都該去把這本書找回來，林依然站在許書明家門口，躊躇了有一會兒，這才伸手按響了門鈴。

開門出來的并不是許書明，而是魏知雨。

魏知雨臉頰凹陷臉色蠟黃，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的吓人，看到門口的林依然，什麽話也沒說，敞開門轉身就往回走。

林依然跟在魏知雨身後：“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有一本書忘在許老師家了。”

魏知雨忽然停下了腳步：“這麽遠過來你一定很渴了吧，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林依然看了看鋼琴的方向：“謝謝我不吃了，拿了書我就走，我同學還在樓下等着我。”

“哦。”魏知雨轉身，眼神直直的盯着林依然：“那給你同學也帶點吧。”回過身邊走邊自言自語的說：“不然要放壞了，書明不喜歡那些水果…”斷斷續續的：“書明不喜歡水果，書明要喝酒，要喝酒…”這時又猛地轉過身，對着林依然做了個讓她小聲的動作：“書明在休息，別吵醒他。”

林依然驚魂未定的點點頭，看魏知雨走到廚房門口，這才蹑手蹑腳的來到鋼琴這邊。

奇怪的是圍着鋼琴找了一圈，卻始終沒見到那本應該出現在琴譜架上的漫畫書，事已至此，林依然已經做好了回去負荊請罪的心裏建設，剛準備去跟魏知雨說一聲，一擡頭看見許書明一手撐在門框上，一手拿着林依然正在找的那本漫畫書。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拿了。”許書明伸手把書遞到林依然面前：“我随便翻了一下，是挺有意思的，希望你不會介意。”

許書明一身的酒氣熏天，神态看着像是不怎麽清醒，眼裏幾乎布滿了紅血絲。

林依然正猶豫該不該過去把書拿回來，許書明換成背靠在門框上的姿勢有氣無力道：“還要我給你送過去？”

林依然急忙說：“不不，許老師要是喜歡，那就送給你吧。”

許書明面色平靜的看着林依然：“送給我不怕你同學為難你？”

林依然警惕的往身後挪了小半步的距離：“沒事我們關系很好的，她這會兒就在樓下等我，我告訴她找不到了她肯定不會怪我的，我先走了，許老師你好好休息吧。”林依然現在比較擔心的另一點是，許書明會不會誤會自己還跟魏知雨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許書明卻依然伸着手：“你再靠近一點，我今天喝了酒，這會兒沒什麽力氣，你拿了書就趕緊走吧。”

林依然如釋重負：“謝謝許老師。”迅速從許書明手裏拿了書：“那我走了。”

雖然魏知雨也在，但林依然多少對許書明心存芥蒂，這時候她已經顧不上先去跟魏知雨打聲招呼，快步來到大門口擰開門鎖，“啪嗒”門鎖打開還沒來得及拉開大門，卻被一只手嚴嚴實實捂住了嘴巴。

滿身酒氣的人一只胳膊牢牢箍緊林依然的腰，林依然雖然身高比同齡人高了一些，但是本身卻很單薄，被這麽一個成年男性鉗制住，任她怎麽掙紮反抗，都像是以卵擊石，發酵的酒味熏得她差點反胃。

林依然用力去掰許書明的手指，但許書明的力氣大的驚人，他一邊拖着林依然往房間裏去，一邊像是呵斥的說：“別動，我不想這麽對你，別逼我。”

目前的這種場景，這話聽着簡直可笑。

林依然用力踢倒門邊的花瓶，花瓶應聲倒地摔得粉碎，這個時候魏知雨或許是唯一能幫她的。

許書明把林依然拖到門邊，卻被林依然抓準時機拼命的抓住了兩邊的門框，她在等魏知雨這時候能出現，等到抓着門框的力氣也漸漸耗盡了。

許書明猛地一拽，把林依然整個人拖進了昏暗的房間裏。

“小小跟我分手了。”許書明突然安靜下來，只是雙手依舊緊緊圈着林依然：“她居然敢跟我分手。”

林依然看向桌子上的木質相框，只要再過去一多步的距離，她就能輕松拿到那個相框。

“我對她那麽好。”許書明斷斷續續的說：“對她那麽好…”

林依然心裏止不住的發毛。

“你說！”許書明又猛的拉扯了林依然一把：“你說我對她那麽好，她給我錢是不是應該的！”

這一瞬間的慣性讓林依然靠那個相框又近了一點，她小心翼翼試圖伸手去拿。

“你說啊！”許書明扯着林依然的胳膊同時又繞到林依然面前：“你說她是不是應該給我錢！”就這麽一瞬間，推着林依然向後倒了下去。

“我要回家！”林依然聲音顫抖的幾乎拼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我要回家，我的同學還在樓下等我，讓我回家…”

許書明一手撐在林依然身邊，另一只手佛開落在林依然眼睛上的頭發：“為什麽，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你不願意？”

恐懼在林依然心裏蔓延：“我朋友還在樓下等我，如果我不下去，她一定會上來找我的。”前面那麽大的動靜她不信魏知雨沒聽到，如果還有另一種可能，她寧願相信魏知雨其實是聽力方面有問題。

許書明又往林依然跟前湊近一點：“我一直以為，只有你肯聽我說話，只有你真心願意安慰我。”

林依然伸手擋住許書明：“我知道，我知道許老師你的壓力很大。”她發覺自己渾身都顫抖得厲害。

許書明眼神暗了下去：“我要時刻照顧魏知雨，她的病現在也需要很多的錢…，學費開銷生活都是錢，為什麽都是錢…”

抓住這個時機，林依然一把推開許書明就往門外跑。

可即使林依然速度再快，許書明再怎麽措手不及，沒過幾秒鐘之後“咚”的一聲，林依然還是被許書明拖回來仍回了床上。

林依然驚慌的想要轉過身面對着許書明，許書明卻先一步抓住林依然雙手手腕，貼身壓了下來。

身體的觸感讓林依然的神經瞬間繃斷了，她掙紮着叫喊拼命的亂踢亂抓。

許書明按着林依然，迫使林依然整個臉埋進了被褥裏：“別跟我分手好不好，你看我這麽愛你。”

林依然掙紮的擡起頭，拼命呼吸之餘，在聞到一陣直沖神經的酒氣時，終于忍不住幹嘔起來。

許書明突然慌張的拍了拍林依然的後背：“你怎麽了，我不是想這麽對你，我本來不是這個意思…”

林依然一甩手，指甲正好抓破了許書明的胳膊：“讓我回家，求你了。”她開始哀求許書明，恐懼感已經徹底吞噬了理智，除了哀求，別的任何事她都已經沒辦法做到。

許書明停下動作，手掌卻還貼着林依然的後背：“為什麽你們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我不是說過了，我就只是想跟你說說話嗎？”

林依然從頭到腳冷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你想說什麽我坐下慢慢聽你說，我保證一定很認真聽你說。”

“你肯陪我？”許書明說着，手指慢慢往下移。

林依然立刻說：“不論你想說什麽，我都會認真聽的，只要你能放開我。”冷汗順着她的額頭落了下來。

許書明沉默了幾秒說：“你說不會離開我的是不是？”欺身貼過去：“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