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張繼堯還是那副表情,頓了頓,淡淡點頭:“也好,事情傳到孟家,我也沒有把握完全脫身。”
我愣愣的看着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會不會有一絲破綻,可是沒有,他像是在訴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
難道是我會錯意了?他真的以為我是孟家派來的?
“既然張總也不介意,那就好辦了,礙事的人我喜歡斬草除根。”飛哥嗜血的笑,定定的看張繼堯。
張繼堯一笑,雲淡風輕,卻不再是往日和煦的模樣:“彼此彼此。”
我死盯着他,這真的是張雪凝的哥哥,我認識的那個張繼堯嗎?
不對,我算起來,只見過他幾面,一次一個樣子,廢鋼場的陰鸷,虞城的詭異,江畔的溫柔,張家的邪惡,公司的幹練現在的無情。
除了我知道他是張雪凝的哥哥,roll的創始人,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一張臉,都是溫潤的笑,可是內心裏都多冷,有多無情,我又怎麽知道?
我是怎麽了,竟然會将希望寄托于一個相見幾次的陌生人身上。
我憑什麽就在潛意識裏相信,他是站在我這邊的那個,我出了事他會幫我?
趙敏,你越來越沒出息了。
我嗤笑一聲,任由身後一只黝黑的胳膊将我像小雞一樣拎起來,鎖在他懷裏,粗壯的手死死捂住我的嘴。
我不叫,一動不動,清清楚楚的知道,憑我一人之力不可能逃出生天,還做那些呼天搶地哭哭啼啼的無用功幹什麽?
他身後的氣味和手上那股經年抽煙的煙草味讓我幾欲作嘔,我幹脆觀看着現在的形勢轉移思路。
我不想承認,即使在這個時候,我也不要自己那麽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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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我耳邊呼嘯着一個惡魔,他終于突破了我一直以來将他困住的鎖,在我的五髒六腑之間來回奔湧,呼嘯着要噴湧而出。
我冷眼看着眼前越來越清冷的天,和這一群我熟悉又陌生的人。
那個人把我抓住就在飛哥的示意下站在了他身側,恰好,與張繼堯他們形成對立的局面。
張繼堯神色還是淡淡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随即轉向已經停在碼頭兩米海面上的船:“飛哥,貨我已經安全運來了,你們的車呢?”
飛哥雙眼精光一閃,呵呵一笑:“我們的車隊遭到堵車,張總介不介意再幫我一程?”
小方身子一動,就要上前。
西哲攔住他,張繼堯微微一笑:“傳聞飛哥生性多疑,沒想到,真是如此。可惜我生平最讨厭跟胡亂生疑之人合作,疑人不合,不如不做。小方,下令,将貨全部倒進海裏。”
小方微微一愣之後,立即上前做了一個我看不懂的手勢,船頭上的人看到之後立即鑽進船艙,不一會就擡出四箱棕黃色的紙箱。
小方又做了一個手勢,擡着的人走到船身,一個箱子就沉入了大海,濺起層層浪花。
飛哥面色陰沉,眼看四個箱子已經少了一個,随即微微一笑:“兄弟你又何必當真,我也就是開開玩笑,我這就催他們趕緊把車開過來。”随即揮手示意身旁一個男人打電話。
小方看了張繼堯一眼,朝船上的人又做了一個手勢,他們這才停下來。
不一會,兩輛類似運輸冷凍海鮮的車疾馳而來,饒是即将被抛屍大海的我,也看得出來,這飛哥是故意的,明明車子就在附近,還推說堵車。
飛哥手下的人将船上擡下來的三個大箱子擡上其中一輛車,在我奇怪為毛要兩輛車的時候,他們又從船上擡下來一些小一倍的箱子,我還饒有心情的數了數,整整八箱。
飛哥一揮手,從後面又疾馳而來一輛同樣的冰凍車,回頭一側的男人說道:“老樣子,同一時間,三條路,三個地點。”
男人有些猶豫:“飛哥,前幾天老五那裏不是出了些事嗎?我着急,想在貨來之前将那個地清理幹淨,沒想到反而把條子引來了。那裏怕是不行了,要不,換小六那裏吧?”
飛哥眉頭一皺,雙眸陰鸷一片,還是點了點頭。
男人這才松了口氣,走到三輛車中間,跟三個司機交代。
三輛車相繼離去,飛哥朝我的方向使了個眼色,身後的男人從腰上一抹,明晃晃的刀子就要割斷我細長的脖子。
我觀察了這麽久的形勢,就在等這一刻。
趁着他一手松開的空,一只手連忙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在他舉起刀子前,我已經将挖耳勺狠狠刺入我身後,他腎髒的部位。
感謝大海的聲音,蓋住了鑰匙碰撞的聲音。
感謝我閑着無聊,買了一把剛硬的挖耳勺。
感謝他們站在碼頭邊上,而我在最邊上。
随着他的慘叫,我撥開他的手,往海裏跳下去。
轉身跳下去的那一瞬間,似乎,看到了張繼堯臉上還沒有褪去的擔憂神色。
雖然已近五月,可是海水的冰涼刺骨還是侵蝕着我的肌膚。
我在海裏打了滾,我沒呼救,即使我根本不會游泳。
我心裏的惡魔告訴我,如果可以,在最後一秒,不要做乞求別人卻得不到一個眼神的可憐蟲。
我心裏的惡魔告訴我,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自己手裏,死在不會與人牽絆的地方。
這樣,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像現在,在死前,連一個家人都沒有,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一口水嗆進我得肺裏,我連咳嗽都顯得吃力,身體明顯在下降,我想我挨不過下一個浪頭。
耳邊除了呼嘯的海水聲,似乎還有一聲焦急的呼喚,是在喚我嗎?
眼前越來越模糊。
雪凝,對不起了,如果可以,你一定不要知道我是怎麽離開的,不要恨你唯一的哥哥。
陳永俊,那個年少時用羸弱的肩膀将我擋在身後的少年,我的承諾,不能實現了,下輩子吧,下輩子我一定還你,一定在你留戀其他花草前,開的最搖曳生姿。
還有,那個在我十八歲生日将我從游泳池救回來的男人,那個在虞城溫柔的為我揉腳說欠我一個解釋的男人,那個在母親節陪我坐在江邊讓我堅強的男人,那個給我過溫暖又狠狠将這一切踩碎的男人
我眼前一片空白,像是被這蔚藍給深深的吸了進去,我想,這一刻,我雖是在怨着,可是,卻也覺得幸福。
我最愛每天的夜晚,可以盡情的做夢,我最害怕每一天的黎明,不知道即将面對的是什麽。
我從來不知道前方的路該怎麽走,一個人的奮戰,太累了。
也許,我會在下面見到我的媽媽,那個照片上梳着長長馬尾,笑的恬靜的女人,她會抱着我,告訴我,她愛我,我不是背叛得來的種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