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掮客落網
梅子給鄒暢發信息的時候鄒暢還在單位開會。領導有新指示, 近期有不少不法分子流竄于街頭巷尾做司法掮客,已有三個市民報案,受騙金額達一百餘萬。他們組織性強, 隐秘性高,狡兔三窟, 抓捕起來有難度。所以經偵隊報請局長, 局長拍板刑偵隊和經偵隊合作破案, 誓要将這個潛伏在金州市內的掮客團夥連根拔起!
鄒暢看了眼未婚妻發來的圖片,一開始并沒放在心上。梅子看他沒反應,就又發了一條信息給他:此人可能是司法掮客。看到這個, 鄒暢起身離開會場,悄悄來到會議室外面的走廊上。
他撥通了她的電話:“梅梅,你剛才說照片中出租車裏的那個老頭是司法掮客?”
梅子說:“我不确定,但可能性很高。最近我正在辦的一個案子,今天開完庭後原告的言行舉止非常奇怪,從她的話中我們推測,她有可能是被司法掮客洗腦了。她現在深陷其中,一門心思地認為只要花錢疏通關系就一定能贏這個案子。”
鄒暢:“巧了,我們也正好在打擊司法掮客。梅梅, 這樣吧,我幫你查查看吧。如果真如你說的照片上出租車裏的人是個司法掮客, 說不定就能順着這條線将這個團夥連根拔起。”
“好,這事就拜托給你了。先不說了, 媽吃藥的時間到了。”
“梅梅先別挂。”
“嗯?怎麽了?”
“梅梅, 我想你了。”
“別肉麻了,好好加班吧。”
鄒暢将梅子發來的照片觀察再觀察,放大再放大, 突然發現出租車的車牌號被不小心拍進去了一部分,但不全。他将這不全的車牌號交給技術人員,技術人員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查到了該輛出租車,且把該出租車今天的行程一并查了出來。最符合時間段的目的地是,東城巷。
……
老頭下了出租車,豪爽地丢給司機一張毛爺爺,司機樂翻了,不停地說:“謝謝大老板!”
大老板?呵!老頭苦澀一笑,然後壓了壓鴨舌帽的帽檐,匆匆地鑽進了這一片小巷子。
東城巷是個老巷子了,臨河老屋,黑瓦白牆,是上上個世紀一直留到現在的。住在這裏的大多都是無業游民和低收入人群,政府早就想改造這片區域,但一直也沒什麽動靜。外面卻風聲四起,謠言滿天飛,這的房價也是水漲船高,房東們個個伸長了脖子盼着拆遷、一夜變富。
老頭租的這個房子其實是一套房子的一個房間,這種老房子頂都很高,房東拿木板隔一下,就變成兩層了,樓上那層的房間就便宜租給了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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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雖小,五髒俱全,床、櫃子、電視、冰箱、餐具,一樣不少。更重要的是,和別的無業游民、低收入人群把房間搞得亂糟糟不同的是,他把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井然有序,他把他自己也收拾得人模狗樣,看上去像個大老板。
脫了皮鞋和帽子,從枕頭底下摸出那疊現鈔,手指頭占了口水點起鈔來。
突然房門被重重踢開,一群人從外面沖了進來,個個虎背熊腰,染黃頭發戴金項鏈,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
他們一沖進來就把老頭死死地按在了床上,領頭的奪走老頭手裏的那疊鈔票,狠狠地砸老頭的頭,惡狠狠地吼道:“死老頭,你敢背着大家接私活,是嫌活太久了嗎!”
“救命!放開我!”老頭喊救命,可是即便有人聽到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組織有組織的規矩,我們是一個群體,生意也是一塊做,任何行動都是要聽大哥的指示的,不得擅自行動。你呢?私自背着大哥出去接活,結果露了馬腳,被人報了警!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警察在找我們?你這是在把我們往火坑裏推啊!當初就不該收你,就該看着你餓死街頭!你個死老頭!呸!”說着朝老頭的臉吐了大一口口水。
老頭哀求道:“我沒錢買吃的,沒錢交房租,我也得過日子啊!我……我也是沒辦法的!”
“沒辦法沒辦法!我不是早跟你說了很快就會有一筆大生意的嗎?你為什麽不聽話?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老頭慫了:“我不幹了我不幹了,我退出組織!”
“你以為你一句退出就能退出的嗎?哪有這麽容易!”
“你……你們想幹什麽?”
領頭的拔出一把匕首,目露兇光:“想退出就得留下一只手!”
老頭吓得馬上怪叫起來:“不要!不要啊!”
匕首還沒來得及落下,鄒暢帶着組員沖了進來,将這些人團團包圍。
……
駱揚他們那個付了錢同時又要反訴,想要原告撤訴原告卻要他們再支付律師費和訴訟費、保全費的案子,今天開庭,寧夏公司的老板親自來開庭,據他所說他是昨天來的金州,坐飛機花了一千多,住酒店和吃飯花了一千多,還說金州的物價貴。之前他們公司的員工就來過一次了,還以為要開庭,卻被告知因為他們反訴開庭取消了。這個消息丁筱卿早就和他們的老板說過,只不過他們老板也是個糊塗人,沒告訴這個員工,于是乎,這個員工白跑了一趟,花了幾千塊錢。
丁筱卿說:“兩次來金州,你們一前一後花了好幾千了,還不如把錢給原告了事了呢。”
駱揚也說:“對啊,我跟原告談過了,原告願意讓步,一萬九談到了一萬。你們來兩次花費的錢還不如直接付給原告,這樣事情也解決了,你們也不用千裏迢迢地來開庭了。”
老板說:“我就是氣不過知道嗎?他們這個布是有質量問題的,我都沒跟他們計較,他們卻要我付這麽多錢,這……這像話嗎?一點都不爽氣!所以這個官司我一定要奉陪到底,不管付出什麽我都要讨個公道!”
庭前法官苦口婆心,這老板就是一根筋,怎麽都聽不進去。
庭審開始,先審理本訴部分,再審理反訴部分,相當于開了兩個庭,從中午十二點一直開到下午四點還沒結束。反訴部分,反訴原告也就是本訴被告提出來要對本訴原告提供的貨物進行質量鑒定,但是又說那批布被他用得差不多了,所以現在沒樣品來進行鑒定。然後又提交了一大堆照片,足足上百張,也不知道要表達什麽。他自己還信心滿滿的:“我去咨詢過律師了,律師跟我說,只要證據充分,這個案子我就能贏。”
開完庭出來周國民、駱揚還有丁筱卿一直在讨論本訴被告老板的這句話。
周國民說:“他以為他贏定了,不知道哪裏來的信心。貨也收了,用也快用完了,現在跳出來說質量有問題。真的質量有問題為什麽當初收到貨的時候不提出來?還用了那麽多?而且律師費、訴訟費、保全費這些在銷售合同裏寫的清清楚楚,簽合同的時候自己為什麽不看清楚?他那些照片能說明什麽問題?就是他自己對着那批貨随便拍拍的,除了能證明他确實收到了那麽多的貨,還能證明什麽?”
駱揚說:“說他不懂呢他懂一點的,說他懂吧他又不懂。那個律師跟他說的話沒有錯,證據充分的話官司是可以贏的,問題是他提交的那些證據在我們法官看來根本不能證明那批貨質量有問題,而他自己卻認為他提供的證據已經夠充分的了。拜托,不是說證據越多就越充分的。沒辦法,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我們其實也是為他好,幫他把律師費訴訟費這些談到了一萬,他只要付了這一萬事情就徹底結束了,哪用得着這麽費勁?”
丁筱卿:“這老板也挺有意思的,一根筋,也不用腦子好好想想,他這一次兩次的路費都快超過這一萬塊錢了。這麽感情用事,怎麽當的好老板?”
駱揚說:“他是被氣昏了頭,和原告杠上了!哎!要是人人遇事都能理智地想問題,那這個社會就太和諧了,我們法官也可以下崗了。”
下樓的時候他們和滕烨、梅子碰上了。滕烨和梅子剛剛調解了個離婚案子,非常順利,雙方自願離婚,財産對分,現場和和睦睦,沒有面紅耳赤的争吵,也沒有哭哭啼啼。男的說得很對,不想在一塊過日子了就和平分開,這樣對他們自己好對孩子也好。所以這個案子是梅子,也是滕烨平生遇到過的最平和最和諧的案子了。
兩夥人碰上了就開始說起各自的案子,周國民他們愁眉苦臉,相反滕烨和梅子笑容滿面。
周國民:“遇到個一根筋的也沒辦法,他要把事情複雜化就讓他複雜化吧,最後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滕烨說:“他現在正在氣頭上,聽不進去也正常。我猜,那批布可能是有點問題,但不是不能用,不然他也不會用得這麽快。之所以讓他這麽生氣,可能是因為那份約定了違約責任的銷售合同。他以為付了貨款這個事就了了,沒想到原告還留了一手,非要他再付律師費、訴訟費、保全費。他氣不過了,就提反訴提質量鑒定,無非也是想惡心惡心原告。可能過段時間想通了就沒事了。”
梅子說:“周ting,您過個幾天再和他好好談談,把利弊都跟他說通透了,可能他就想得通了。”
話剛落,手機在兜裏震動了起來。
她掏出來一聽:“喂,阿暢。”
其他人一聽是梅子的男朋友打來的,都很識相地走開了。
鄒暢說:“你要怎麽報答我?”
梅子聽得莫名其妙的:“什麽意思呀?”
“昨天晚上我帶隊抄了司法掮客的老窩,抓捕涉嫌詐騙的掮客共十二名,其中包括你給的照片上出租車裏的那個人,你說你要怎麽報答我?”
“真的?抓到了?太好了!”梅子很是興奮,“這下我那個案子的原告應該能清醒過來了。”
那頭的鄒暢不是很開心:“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連句謝謝都沒有。”
梅子說:“謝什麽?這是你這個人民警察應該做的。再說了,要說謝謝的應該是你才對。要是沒有我同事提供的這個線索,你們能這麽快破案抓到人?”
“瞧你能說會道的,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嘛。”鄒暢說,“對了,我們許隊說今天晚上辦慶功宴,可以帶家屬,梅梅你要不也來吧?”
梅子想了想:“我去不太合适吧?你們肯定要說點工作上的事,被我聽去了不大好,都是工作機密。我還是別參加了吧,你一個人玩得開心點。”
“下班了我去接你。”鄒暢說完就把電話挂了,不容她拒絕。
梅子心事重重地回到辦公室,滕烨看看她,問:“剛才還興高采烈的,怎麽聽了個電話就成這樣了?”
梅子說:“阿暢他說要帶我去參加他們隊裏的慶功宴,可是我不大想去。”
滕烨:“慶功宴?”
“噢,對了,和洪玲接觸的司法掮客被抓到了。”
“那太好了。”滕烨說,“那你為什麽不想去?他邀請你去說明他在乎你。”
梅子說:“我明白阿暢的心思,可是我真的不大想去。他們是部門聚會,我又不是他們部門的,總覺得不大好。”
滕烨說:“你真的不想去?”
“嗯。”梅子說,“我可能不大習慣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總覺得怪怪的,放不開。而且我晚上還要回家照顧我媽。”
滕烨想了想,說:“那好吧。下班後你陪我去一下民勝村。”
“好嘞!我這就和他說去。”梅子活蹦亂跳地跑出去了。
……
民勝村是清水鎮下面的一個行政村,因為靠着江邊,村裏大力發展旅游業,經過幾年的改造,已初具規模。村裏有飯店、旅館、農家樂、果園、小型動物園,一到春天就游客爆滿,釣魚、燒烤、燒野飯、喂動物、采果子……就連周邊杭州、上海的人也千裏迢迢地趕到這邊來度假消磨時光,體驗農村樸實無華的鄉間生活。可進入到滴滴答答的梅雨季節後,來度假的人就明顯少了許多。
一路上滕烨先和梅子說了一下基本情況。事情是這樣的——
民勝村裏有戶遠近聞名的人家,姓孫。前幾年老夫妻和小夫妻因為拆遷房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大打出手,當地派出所出警了很多次都沒把他們的事解決好。後來在清水鎮司法所和民勝村劉書記的共同努力下,雙方終于達成協議,握手言和,拆遷房歸老夫妻,老夫妻一次性補償給小夫妻15萬,小夫妻協助老夫妻辦理過戶手續。本來這家的事就這麽愉快地結束了,誰知道從去年開始這對小夫妻在外面做生意做得很不好,虧了不少錢,然後就想回去跟親爸親媽借一點。結果老夫妻不肯拿出錢來幫他們,他們一氣之下就又鬧開了,口口聲聲要親爸親媽還房子,雙方又鬧得不可開交,邊上的鄰居苦不堪言,見了他們都繞道走,也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村裏的旅游業。
劉書記給他們泡了茶,和他們說了一些關于孫家的事。
“這孫老頭和孫老太呢一共生了兩個子女,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已經外嫁了,兒子娶了個老婆叫聶紅蓮,是個厲害角色。他們家在我們村條件算不好的,孫老頭從前是開貨車的,因為十年前撞死了人所以一直沒工作閑在家,只靠老婆做點手工賺點零花錢。他們兒子,孫建鋒和老婆聶紅蓮以前是開小超市的,開得不怎麽樣,因為聶紅蓮經常跟人吵嘴,所以村裏的人都不樂意去他們超市買東西。不過也不知道踩了什麽狗屎運,孫建鋒居然中了一百萬大獎。”
滕烨:“中大獎?”
劉書記:“沒錯,就是中了一百萬的大獎,可把村裏人稀奇死了。就是那一百萬,孫家的日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又是蓋樓房,又是買車擴張門面,又是旅游的。那段時間大概是他們一家最和睦的時候了。”
梅子:“後來呢?後來為什麽吵起來了?”
劉書記:“後來村裏不是拆遷嘛。當時的拆遷政策是造排屋和拿錢。這孫家雖然條件不好,但勝在祖上留下的房子面積夠大。所以他們不但造了房子,超過的部分還拿了兩套公寓房。兩套公寓就在清水鎮的西面,當時這個小區不值錢,均價才四千。拆遷登記的時候孫仲良沒有跟兒子媳婦商量,自個跑去簽了字……”
“誰?你說誰?”梅子突然打斷了劉書記的話。
劉書記說:“孫仲良,孫家老頭叫孫仲良。”
“噢。”梅子臉色驟變。
滕烨看了看她,對劉書記說:“劉書記請繼續說。”
劉書記也沒發現梅子的異樣,繼續說道:“就因為孫老頭的自作主張,兒子兒媳跟他吵得很兇。為了兩套公寓的事,他們天天吵,來村裏吵,去司法所吵,甚至去派出所吵,沒完沒了。兒子兒媳的意思是不拿公寓房,他們想把戶頭立開,再造一個房子。可字也簽了,審批也下來了,什麽都來不及了。後來總算是談好了,簽字的那天是孫仲良和兒媳聶紅蓮去簽的,那天他們還算和睦,孫仲良當場轉賬15萬給聶紅蓮,聶紅蓮可高興了,一口一個爸。”
滕烨說:“我聽着怎麽好像在孫建鋒的家裏全是他老婆聶紅蓮作主?”
“滕庭長你說對了,就是聶紅蓮作主的。孫建鋒呢,怎麽說,也挺厲害的。不過一物降一物,讨了個老婆比他還厲害。他們剛中獎的時候孫建鋒在外頭搭了一個賣衣服的女的,那女的還去過他們家,村裏很多人都看見了。那次吵的那個兇,聶紅蓮直接給了那女的兩個大耳光,把那女的打得落荒而逃,孫建鋒呢,自那以後就什麽都聽聶紅蓮的了,再也不敢在外面勾三搭四。”
滕烨:“大概情況我了解了,可既然當年已經處理好了這個事情,他們怎麽又不肯了?”
“滕庭長你不知道,地鐵站就造在那個小區附近,所以這兩年那個小區的房價是直線上漲,都漲到一萬五一平了!”
“明白了。”滕烨說,“那他們現在是什麽想法?想要推翻司法所的那個調解協議重新起訴?”
劉書記:“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反正吵來吵去就是為了錢。其實說實話,這一家都不怎麽樣。孫仲良太強勢,家裏什麽都要他說了算,還愛喝酒,一喝酒就發瘋還打他老婆。孫建鋒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裏也好不到哪去,年紀輕輕就混社會了,後來讨了老婆才慢慢走正道的。他老婆聶紅蓮太兇了,對自家人都出言不遜,別說對其他人了。哎!真擔心他們的兒子,聽說在金州高中讀書,成績名列前茅,但是從小耳濡目染了這麽多,也早就把自己的爺爺奶奶當成了壞人。”
又說:“滕庭長,現在我們村裏和司法所正在給他們做工作,能不起訴就不起訴吧。不過我看着很懸,孫建鋒和聶紅蓮是下定決心了。”
滕烨不懂了:“可是他們以什麽名義起訴?當初是他們自己同意調解方案簽下的字,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啊!”
劉書記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聽說他們最近在找律師。”
從村裏出來,滕烨還在思考孫家一家起訴打官司的事,一個回頭,才發現自己走得太快了把梅子丢在後面了。
他折回去找梅子。梅子正在想事情。
滕烨看她臉色不大好,問:“你怎麽了?”
梅子說:“沒事,就是有點累。”
“噢。”滕烨想了想,又問,“你認識孫仲良?”
“不……不認識……”
“噢。”滕烨沒再說話了。
滕烨順路把梅子送回了家,鄒暢一早就在梅子家樓下等她。今天晚上部門慶功宴,他稍微坐一會就提前走了,來找梅子了,他想她想到窒息。
不過他的未婚妻是從滕烨的車上下來的,他不是很開心。
滕烨把梅子送到家就走了,也沒看見氣勢洶洶的鄒暢。
“梅梅,你怎麽又坐他的車?”鄒暢的語氣很不好,頗有質問的意味。
梅子本就心事重重,被這麽一質問,脾氣也不好了:“我們下班後去了村裏,和村書記了解完情況後他看我沒車就好心送我回家,這有什麽關系啊?”
“當然有關系……”鄒暢看到了她臉上的一行淚,急了,“梅梅,你怎麽哭了?你別哭,是我不對,我不該對你大呼小叫,我檢讨,我跪榴蓮還不行嗎?”
“阿暢……”梅子忽然撲進了鄒暢的懷裏,喃喃了起來,“我找到他了……”
注:1、簽合同的時候一定要把每一條條款都弄懂,尤其是合同履行的時間、金額、違約條款和管轄條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