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梅子被報複;孫仲良……

滕烨送梅子回家, 梅子卻在菜場門口下了車。

滕烨掃了一眼那條熱鬧的老街,說:“我請你吃飯吧,這裏有不少小飯店, 看上去都還不錯。”

梅子說:“不了,我還要買菜回家做飯, 我媽還在等着我呢。”說完就下了車, 道了別後就直往菜場裏去了。

梅子和平時一樣在菜場裏買菜, 滕烨跟在她身後,看着她和那些賣菜的、賣魚的、賣豆腐的打成一片,心裏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賣魚叔招手:“梅子啊, 今天的魚新鮮!”

梅子笑說:“好,來一條!”

賣菜的說:“來點茄子吧,都是農民自家種的,絕不打農藥,健康的很。”

梅子:“好嘞!”

豆腐西施說:“梅子,我給你留了一塊最好的豆腐。”

梅子:“好的,等一下哈!”

她去賣魚叔那拿剛殺好的魚,忙不疊的一個轉身,差點和滕烨撞個滿懷。手上一抖, 手裏的魚就這麽溜走了。

滕烨撿起魚還給她。梅子收好魚,問:“滕庭, 你怎麽來了?”

滕烨說:“我也買點菜回去做飯。”

“你一個人住嗎?”梅子一時最快,問了不該問的。

誰知滕烨大大方方地回答了:“是啊, 一個人, 所以每天不需要買很多菜,夠一個人吃就好了。”

梅子笑了:“那好吧,那我就帶你在我這些朋友跟前混個臉熟吧。以後你來買菜就能便宜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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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烨笑了:“好啊, 那就麻煩你了。”

倆人買了菜出來,本該分道揚镳的,可滕烨看到梅子拎的東西太多,就把自己的東西往車裏一扔,過去幫梅子拎東西。

梅子不肯給他:“沒關系的,我自己來就好了。”

滕烨心意已決,從她手裏搶過幾袋東西就往小區裏走。

鄰居阿姨慌裏慌張地跑來告訴她家裏又出事了,叫她趕緊回去看看。梅子以為又是她母親犯病了,就一口氣跑上樓,都不帶喘氣的。眼前的這幕讓她傻了,懵了。自家的門上、牆上被人用紅油漆寫了諸如“殺人兇手”、“無*恥淫*蕩”等的字眼。

梅子亂了方寸,竟想徒手去擦掉牆壁上的那些字。

滕烨提醒她:“別管這些,先進屋看看伯母怎麽樣了。”

“好,對對。”梅子聽了滕烨的話,沖進屋去,直奔母親的房間。母親正坐在梳妝臺前一動不動,手裏拿了一把梳子,握梳子的手微微顫抖。

“媽……”梅子以為母親又犯病了,趕快找出藥來。

“梅梅啊。”梅母緩緩回過頭來,“你放心我沒事,我沒那麽脆弱。外面的那些字啊,你……你找……找人刷一刷就行了……”

“媽,都是我不好……”梅子哭着撲到了母親懷裏。

梅母輕輕撫摸女兒的頭,安慰她說:“沒事的沒事的,孩子啊,快出去刷一刷吧,不然給鄰居看到了影響太不好了。”

“我已經報警了。”滕烨進來說。

梅母絲毫不理會滕烨,卻對梅子說:“梅梅啊,這事一定不能跟小鄒說。小鄒工作那麽忙,我……我們不能給他添亂,知道嗎?”

“嗯。”梅子點頭。

都已經報了警,鄒暢那邊怎麽可能不知道?鄒暢和出警的同事一塊來了,實地查看,拍照取證後就去物業那調監控。監控裏顯示,今天下午四點十五分到五點的這段時間內,有個穿白色T恤黑子裙子、戴帽子口罩的女人提着一桶什麽東西上了樓,因為樓裏沒有監控,所以後面發生了什麽事就不得而知了。随後他們又翻查了最近一周的監控,意外地發現每天梅子上班和下班的時間內,都會有一個全副武裝的女人全程跟在梅子身後。從身形、身高看來,這個女人和今天出現在樓上的那個白衣服黑裙子、戴帽子和口罩的女人是同一個人。

梅子說:“原來這段時間我的直覺是對的,真的有人在跟蹤我。”

鄒暢攬了攬她的肩膀,寬慰她:“別擔心,我一定幫你把這個人找出來。”

“我找到一張這個女人的正臉。”鄒暢的同事截了一張圖給梅子看。

“眼熟,太眼熟了!在哪見過呢?”梅子絞盡腦汁,可腦子就跟凍住了似的怎麽都想不起來她究竟在哪見過這個女人。

倒是滕烨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是張萍!”

梅子恍然大悟:“是,是她!那個小三案子的被告!”

當天晚上八點,警察把張萍請進了派出所喝茶。一開始張萍還不承認梅子家牆上的紅油漆是她潑的,當警察把監控擺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就招架不住了,把什麽事都招了。

年輕警察從審訊室出來對梅子他們說:“據張萍所說,因為她此前有個案子是梅小姐辦的,是梅小姐害得她背上了幾十萬的巨債,現在原告申請強制執行,她付不出這麽多錢,就被法院上了黑名單,她走投無路,于是心生怨恨,本來想去報複那個姓周的法官,可是周法官住的小區保安措施相當好,她進不去,所以只好盯上梅小姐了。”

鄒暢忍着怒氣,問:“那這事你們打算怎麽處理?”

年輕警察說:“我和我們所長彙報過了,鑒于性質還不怎麽惡劣,也沒造成人員傷亡……”

鄒暢急了,連忙打斷:“什麽叫性質不惡劣?”

梅子趕緊攔着他不讓他再說下去,以免影響他們同事間的情誼。她問年輕警察:“那你們決定怎麽處罰她?”

年輕警察說:“她認錯态度也很好,向我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對梅小姐做出出格的事。所以我們綜合考慮了一下,打算讓她給梅小姐你道個歉,然後我們給予她行政拘留十五天,罰款一千元的處罰。”

梅子說:“行吧,一切按照法律程序來辦吧。”

辦完事從派出所出來,天都已經暗了,幾個人饑腸辘辘,飯都還沒吃呢。

梅子說:“要不一起吃個飯吧?”

鄒暢看看滕烨,笑着說:“好啊,滕庭長,一起吃飯吧。”

滕烨卻笑着婉拒:“不了,我晚上還有別的事,就先走了。”

鄒暢也沒留他:“那好吧,再見啊滕庭長。”

送走滕烨,鄒暢的笑臉也拉了下來。他牽着梅子的手,邊走邊說:“要不,你還是辭職吧,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賺錢養家的事就交給我。”

梅子停了下來,不可思議地看着鄒暢,說:“法官這份工作就是我喜歡做的事啊,為什麽好端端地要辭職?”

鄒暢:“我從前以為你們法官只是坐在法庭裏開開庭沒有任何生命危險的,可現在看來你們的工作也是高危工作,當事人一個不順心就能跟蹤你在你家門口潑紅油漆。今天潑紅油漆,明天呢?這你叫我怎麽放心的下?”

梅子說:“沒事的,極端的人畢竟是少數。我堅信,只要我按照法律規定判案,真心實意地為當事人辦事,絕大多數人會理解和支持的。”

“可是……”

“好了,那個張萍只是個例,而且她也只是想吓吓我出口惡氣罷了,又不是真想把我怎麽樣。這次十五天的拘留夠她受的了,算是對她的懲罰吧。”

“哎,你就是心太軟。”

“要不然呢?難不成把她打一頓,還是裝麻袋丢海裏啊?算了算了,別為了那種人生氣。我買了好多菜,你來給我打下手,我做飯給你吃怎麽樣?”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

兩次庭審結束後,孫家那些人在微法院裏吵得天翻地覆,滕烨也懶得去看了。

聶紅蓮心裏早有數了,覺得這個官司自己兒子的勝算并不大,就整天催着兒子的代理律師想辦法。秦勉也被催得煩了,索性就不理她了。難道要她拿自己的職業生涯做賭注嗎?秦勉不是傻子,才不會做這種蠢事。輸了這個案子,大不了拿不到律師費,要是行将踏錯,她就真的永世不能翻身了。

周明推開了她辦公室的門,笑着對她說:“小秦啊,那種小案子根本不用放在心上,郁總那邊的才是大事,要緊事。”

秦勉說:“我有分寸的師父。”

周明說:“今天晚上你陪我去見一下郁總。”

“好的。”

秦勉也是個女強人,工作狂人,工作起來認真較勁,就算是男朋友也不給面子。她和駱揚已經冷戰了半個多月了,期間駱揚來找過她兩次,又是送花又是看電影。倆人的關系才剛剛好轉一些,她就又要去見郁守俊了,要是被駱揚知道了一定不會原諒她。所以她編造了一個謊言推掉了今晚和駱揚的約會,謊稱自己今晚要參加同學會。駱揚也沒生疑,讓她吃好玩好,大不了他去接她回家。

晚上她和周明準時來見郁守俊。他們坐在外面,裏面的廂房裏不時地傳出說話聲。郁守俊還沒出來,飯菜是不可能上的。秦勉坐了一會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她本來就有胃病,餓了就胃疼。她和周明說了一下後就起身出去找點吃的墊墊肚。

從前,她和駱揚很要好的那段時間裏,駱揚知道她有胃病而且常常不能按時吃飯,就幾乎每天都在她包包裏偷偷地塞一罐牛奶和幾包餅幹。可是現在,她和駱揚冷戰,她也從他家搬出去了,她的包包裏就再也沒有過牛奶和餅幹了。

想到這,她淚目了。

酒店一樓有個甜品區,她在那買了一份甜品後坐電梯上來。

天鷺會這個大酒店有很多地方是不能去的,比如三樓以上的樓層,他們能活動的也就底下那三層,一樓自助餐廳,二樓和三樓是宴會廳,這些都是對外開放的。至于三樓以上是幹什麽的,是什麽景象,她也只是聽別人說過,并沒去過,也不敢好奇。很多時候,越糊塗就越安全。

她方向感本來就不太好,轉了幾圈直接轉暈,竟然找不到她剛才出來的那個包廂了。

她很是心急。前方不遠處似有聲音傳來,她以為就是她要找的包廂,就加快腳步走上前去。

賀軍說:“超哥,她已經找到孫仲良了,我怕紙包不住火,那老家夥一個不小心就……哎!當時就應該……”

“你去盯緊那個老家夥,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一不做二不休!”楊超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是,超哥,我知道了。”賀軍說,“那這事要不要和郁總彙報一下?”

楊超說:“算了,別去煩郁總了,郁總最近心情不太好,還是別去自讨沒趣了。阿軍,反正你找人給我盯死了那個老家夥,一發現不對勁就下手。”

“明白了。”

倆人的對話聽上去稀松平常,但躲在牆後面的秦勉已經被吓出了一身汗,一動不敢動,也不敢喘氣,心跳的聲音如同打鼓一般沉重、緊張。

……

孫家的幾個人都收到了宣判傳票,聶紅蓮捏着宣判傳票看了許久,像尊石像一樣坐在那一動不動。老公孫建鋒以為她魔怔了,就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你在幹什麽?”

“你吓死我了!”聶紅蓮回過神來,對孫建鋒說,“我覺得我們這個案子有點懸,前兩天我去找秦律師,她也跟我說勝算不大。那可怎麽辦好啊?要是判小罡輸那我們下半輩子要怎麽過呀!你看看我們現在住的這叫什麽地兒?總共四十個平方,廁所都沒有,樓下是做雞的,樓上是打牌賭博的,這裏的人沒一個是正正經經的。所以我不讓兒子回來就是這個道理。我們受罪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能讓兒子受罪啊!”說着就哭了,這回是真的掉下眼淚來了。

孫建鋒摟摟老婆的肩膀,安慰她說:“好了別哭了,不是還沒判嗎,你急什麽呀?”

聶紅蓮的眼睛紅紅的:“我不是擔心嗎?萬一輸了怎麽辦,我們真的一無所有了!這都要怪你,當初為什麽不好好利用那一百萬,就知道花天酒地玩女人,現在好了,我們就快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好好,都是我不好,好了吧?”

他們不知道,他們那個寶貝兒子,他們那個品學兼優的兒子,今天竟然請了假回家來拿換洗的衣服。

孫小罡在門口聽到了屋裏父母的對話,心裏又酸又苦又恨,他咬咬牙,攥緊拳頭背着書包轉身就走,騎上自行車,騎了整整三十多公裏路,來到自己的親爺爺家。

……

羅小花正坐在屋子前面理芹菜,看到孫子回來了,高興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罡,來,快進屋,奶奶給你做飯吃。”老人家将雙手在自己身前的衣物上随便一擦,就來拉孫子的手。

孫小罡冷漠地将奶奶的手甩掉了,羅小花愣住了。

孫仲良聽到聲響出來,爺孫倆對視了一會,他從孫子的眼裏看到了滿滿的恨意,心裏一個咯噔。

“小罡,你來了啊,想吃點啥,我去給你買。”孫仲良摸摸口袋,往外走。

孫小罡卻一把抓住了爺爺的胳膊,說:“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對我爸媽呢?我爸是你兒子,我媽是你兒媳,你的東西不也是他們的嗎?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給他們呢?”

孫仲良生氣地甩掉孫子的手:“原來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好,很好,孫建鋒、聶紅蓮把你教育的很好!”

孫小罡說:“那你說啊,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當初拆遷的時候你不跟我爸媽商量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把那兩套房子賣了啊?賣的錢又去哪了?”

“這是我們大人的事,你上好你的學,想要什麽靠自己去争取,別總惦記着老人家的錢!”

孫小罡來氣了:“我爸媽也不是對你不好,我還小的時候有一次你半夜突發腸胃炎,是我爸媽起來送你去醫院的,費用都是我爸媽出的,他們也沒跟你計較吧,為什麽你就要和他們計較呢?你一毛錢都要算得清清楚楚,我們回來吃頓飯你還要跟我們要飯錢。從前我爸媽生意做得好不計較這些,可他們現在日子不好過了,想讓你幫幫忙,可你就是不肯,到底為什麽呀?”

孫仲良背着手往屋裏走:“沒什麽好說的。你走吧。”

“我不走。”孫小罡激動地拉住了孫仲良的手。小夥子的力道真大,孫仲良差點被他拽在地上,“你幹什麽?放手!”

孫小罡:“你就幫幫我們吧,我爸媽已經揭不開鍋了,日子沒法過了!”

“這能怨誰?只能怨他們自己從前只知道大手大腳的花錢!一百萬都讓他們花光了,這能怪誰?怪我嗎?當時但凡有點腦子的都去買房子了,到現在得賺回來多少錢了?可他們呢?他們幹什麽去了?”

孫小罡猶豫了一會,說:“那一百萬是他們的,和現在這件事無關。我現在和你談的是你為什麽擅自賣了屬于我的房子?”

孫仲良冷笑:“那一百萬和今天這事無關?那一百萬是他們的?呵呵!小罡啊小罡,你還小,不知道這個社會有多複雜,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那真相是什麽?你說啊!”

“真相就是……就是……那一百萬……一百萬……”孫仲良難以啓齒,憋了好久才說出這麽一句話來,“總之你記着,如果沒有我,他們根本不會有那一百萬!”

“胡說!我爸媽買彩票中的獎關你什麽事?”

“是嗎?真的是買彩票中的嗎?”

“當然。”

“扯蛋!那是封口費!”

話一出,孫仲良就後悔了。孫小罡也驚呆了,站在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那三個字——封口費?

……

梅子他們還在吃飯,邊吃邊讨論案子。周國民說起那個九十幾歲和八十幾歲的離婚案子。庭也開過了,快要宣判了,可他和助理的意見相左。他認為直接判離算了,駱揚覺得這樣判風險太大,萬一被告上訴鐵定二審改判。倆人因為這個事情吵了很久,其他人也插不上嘴,都只默默地扒拉着飯。

滕烨的手機響了,是錢副打來的,聽完電話,他飯都不吃了,急匆匆地往外走。

梅子也放下飯碗跟了出去,問:“滕庭,發生什麽事了?”

滕烨說:“聶紅蓮要自殺。”

“什麽?”梅子傻了眼,“她這是唱的哪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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