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信仰和真相,總要選……
陰陽合同的事敗露, 原告律師顏律師的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一改之前強硬傲慢的态度,竟主動來找滕烨說這事,話裏話外就一個意思, 這個事情不關他的事,他完全不知情, 全是原告自己的主意。
滕烨有的沒的扯了兩句, 然後挂了電話。坐在對面的梅子說:“他不肯承認是吧?”
滕烨說:“這種事情非同小可, 他怎麽會輕易承認?”
梅子有些失落:“難道就這麽算了?”
滕烨說:“說實話我們每天忙得要死,要處理的事情這麽多,如果不過分我也不願意揪着他不放。可是這次的事他挑戰了我的底線, 我說什麽也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都到這個份上了,他還主張他的律師費嗎?不是很傻嗎?”
滕烨:“剛才他在電話裏已經表過态了,不會再主張律師費,求我不要把這個事搞大,但我不會和他做這種交易。我也不是揪着別人錯誤不放的人,但這次這件事的的确确越了我的底線了,我不能當沒看見而不作為,姑息養奸。這次不給教訓,以後越來越多的人效仿, 整個司法風氣都要被他們敗壞光了!”
梅子聽得熱血沸騰:“嗯!”
“小梅,律師費的問題解決了, 那麽那批案子應該都能解決了。你和小駱兩個人這幾天就辛苦一下吧。”
“好,沒問題。”
梅子領了滕烨的命令後就去找駱揚。兩個人商量了一下, 駱揚負責聯系原告方, 梅子負責聯系被告方。
潘主任他們聽說不用再支付額外的律師費了,一個個喜出望外。按照原先說好的方案,已經入住的物業費打七折, 沒有入住的物業費打五折。潘主任帶頭第一個人去交了物業費,他的忠實追随者們也都陸陸續續地去交了,對于這些主動交物業費的,原告方就撤回對他們的起訴。剩下的那些人有的對物業意見很大,不願直接把錢交給物業公司,也不相信物業公司,對于這批人,駱揚和梅子決定約他們來簽調解協議,給他們一個保障。還有少數人不願直接支付物業費也不願來簽調解協議,這批人大概還有十來個案子,只能轉成正式立案走訴訟程序。
需要來做調解協議的一共有五六十個案子。和上次的批量工資案件一樣,需要動員全庭的力量,立案、調解、出具裁定書、送達裁定書、結案、歸檔等等,每個環節都需要有人頂着。冉妍本來想請兩天假帶女兒出去玩玩的,知道庭裏人手不夠,就暫時不請了。宋天意前兩天就請了假,聽丁筱卿說馬上要處理五六十個批量案子,就自己主動銷假回來幫忙。
每個人都動起來了,他們就像工廠裏流水線上的工人,每個人負責一道工序,這些批量案子就是流水線上的産品,經過了不同的工序後完美出爐。
他們分三天簽筆錄和協議,這三天庭裏人來人去,熱鬧得不得了。
幾乎所有人都在忙這批案子,時間緊、工作量大,但沒人喊一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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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的這段時間都還在忙,沒人休息。外面下起雨來了,下得很大,風也大了起來,吹在身上還挺涼爽的。這個嚴酷的夏天即将過去,花壇裏奄奄一息的花草樹木因為一場接着一場大雨的洗禮,慢慢地回血、充滿活力。角落裏的向日葵開了一大片,經過雨水的滋潤花朵金燦燦的,好像抹了一層油。梅子他們收養的橘貓大得挺快,每天他們吃飯它也吃飯,而且特別的懂事,從不亂叫喚。長大了的它不再滿足于紙箱裏的那一小片天地,它小心翼翼地爬出紙箱,好奇地探索着紙箱外面的大千世界。
它溜達到了調解室,當事人們正吵得不可開交,趙老師夾在其中眉頭都皺緊了。它輕輕叫喚了一聲,跳上一把空着的椅子,躺下了,開始舔自己的毛。
有個當事人看見了它,起先還挺害怕橘貓咬他,試了兩次發現這只橘貓特別溫順,就幹脆抱在懷裏使勁地撸。撸了貓,他暴躁的脾氣瞬間變好不少。另一方當事人看他态度變好了自然而然也說話客氣了。大家都退讓一步,事情也就談好了。
橘貓還去過大廳,它熟門熟路地跳上大廳的沙發,躺在那享受空調,美美地睡上一覺,天崩地裂都吵不醒它。
大廳是個很嘈雜的地方,各種各樣的當事人,各種各樣的事情。有的昨天剛提交了立案材料今天就來催立了沒有,告知他七天內立案他就很不高興,仿佛整個法院都是他家開的,他想怎樣就怎樣,還故意坐郦勵跟前對郦勵指手畫腳。有的人一來就說自己是法院某某的親戚、朋友,想走走後門。有的不滿法官的判決到大廳裏拍桌子。還有接二連三、一個不停的電話……
郦勵和丁筱卿時常感嘆,窗口真的不好幹,說話輕了他們聽不到,說話響了他們覺得你态度不好,說的多了被錄音,說的少了被投訴,真特麽心累。人多的時候是裏三層外三層,整個大廳都被包圍的趕腳,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等人都走了耳朵裏仍舊嗡嗡直響。
有個離婚案子的被告最近幾乎天天來。老婆要和他離婚,把他告上了法院,他得知消息後怎麽都想不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工作也沒心思了,天天跑法院要求把他的離婚案子移到他老家,說是已經不想在這個傷心地待下去了。
他坐在郦勵跟前,紅着眼睛對郦勵說:“法官,我已經跟老板辭職了,我想回老家算了,能不能把我的案子也移到我老家去啊?我咨詢過律師,律師說是可以的。”
郦勵問他:“你還有兩個女兒都還在讀書,你說回老家就能回老家嗎?她們讀書怎麽辦?學校、戶口什麽的你都解決好了?”
他低下了頭,不說話。很顯然,他的這些想法全是一時沖動,根本沒有經過深思熟慮。
郦勵接着說:“還有,法院的案子不是你說移送就能移送的。這就涉及到一個管轄的問題了。一般地域管轄是由被告所在地法院管轄。被告是個人的,由被告住所地也就是戶籍地法院管轄,如果戶籍地和經常居住地不一致,那麽由經常居住地法院管轄。在這個案子裏,你是被告,你雖然戶口不在金州,但是你的經常居住地卻在這裏,而且你在金州工作生活了十多年,中間沒有斷掉過。原告律師在起訴的時候也提供了你在金州清水鎮的居住信息,可以證明你的經常居住地就是金州市清水鎮。所以我們向陽法庭是有管轄權的。”
“可是律師跟我說我回老家了案子就可以移回老家了啊!”
“哪個律師跟你說的?”
“我們老家的律師。”
“要麽他不是正規的律師,要麽他在忽悠你。”郦勵說,“管轄是有恒定原則的。我給你打個比方,比如說今天你在金州打工生活,案子在金州立了,過倆月你搬到江蘇去了,難道案子也跟着你去江蘇嗎?再過三個月,你又去雲南了,案子再跟着你去雲南嗎?你自己好好想想看,這可能嗎?真這樣的話,法官都不用審案子了,每天忙着移案子和收案子就行了。而且有些人就要鑽這個空子了,為了逃避法律責任,一個不停的搬家,使得案子始終沒有着落,你覺得現實嗎?”
他說不出話來了。再沒讀過書也聽懂郦勵打的比方了,也覺得這樣移來移去是不切實際的。
“可是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思上班了,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我對她那麽好,每個月賺的錢都交給了她,她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他揉了揉眼睛,哽咽起來。
“喵嗚~”橘貓睡醒了,跳下沙發走了過來。
被告和橘貓對視了一會,伸手把橘貓抱在了自己懷裏。橘貓也挺黏人的,不掙不鬧,趴在男人的大腿上,眯起了雙眼。
郦勵說:“原告訴狀上寫你打過她,這是不是真的?”
“她生完孩子後脾氣很暴躁,經常一不順心就打小孩。”
“所以你就打她了對不對?”
他低頭撸貓,不說話。
“她是不是有産後抑郁症啊?女人生完孩子的那段時間情緒起伏比較大,這個時候很需要家人的理解、關懷和支持。你不理解她不關心她,還動手打她,你不覺得你自己有問題嗎?你幹嘛要打她呢?有什麽問題就不能好好說一定要動手嗎?”
“打女人在我們老家再正常不過了。”
“哎!”郦勵已經不想浪費口水了,簡直是對牛彈琴。
人的思想觀念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小的時候樹立了怎樣一種思想觀念,基本上這輩子就很難轉變過來了。或許這個被告從小也是在父親毆打母親的環境下長大的,所以在他的思想深處,打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一樁事,并不覺得自己錯了。
他抱着貓坐了将近一個小時,最後把貓放下,默默地轉身走了。
郦勵看着他的背影,對丁筱卿說:“真擔心他回去做傻事。”
幾天後,他又來了,這次的狀态明顯比前面好。他是來取原告的起訴材料的,他說:“既然她鐵了心要和我離婚,那我就配合吧,解決了這個事再想辦法把我女兒送回老家去讀書。”
郦勵說:“這就對了嘛,遇到問題積極面對。”
“謝謝。”他留下這兩個字後走了,再也沒來過訴服大廳。
橘貓有的時候也會上樓,它最愛去的是滕烨和梅子的辦公室,看到梅子坐在那就跳到她的腿上睡覺。
寫了半天文書的梅子正好可以尋個由頭偷一下懶,那五六十個物業案子的裁定書她還在加緊寫,之前着急忙慌地寫了一部分都有問題,發現後就推倒重來了。
她撫摸起橘貓的毛發來,每天一雙手摸着鍵盤和鼠标,小小年紀指關節一到下雨天就隐隐作痛。柔順細膩的貓咪毛發在她手指縫間游走,神奇地減輕了指關節的疼痛感。她撸貓撸上了瘾,怎麽都停不下來了。
滕烨看看她,說:“我覺得這只貓養在法庭也不是個辦法。”
梅子以為他要把貓趕走,急了:“為什麽?我倒覺得它的存在給我們的法庭增添了很多活潑、溫馨的氣氛。趙老師不止一次地說起過貓貓在調解中的作用,本來當事人都快吵起來了,貓貓的出現使他們煩躁的心情平靜下來。趙老師說最近的調解率比之前還高呢。我們自己平時累了煩了也可以撸貓貓,撸完整個人的心情都不一樣了。再說,貓貓它很乖,不吵不鬧,可聽話呢,還能幫法庭抓抓老鼠。我們養了它這麽久,現在把它送走我真的不舍得。我想郦勵姐他們也舍不得它。”
滕烨笑笑,說:“我什麽時候說要送走了?”
梅子睜大了清澈無辜的大眼睛:“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們是執法者,不能知法犯法吧。養寵物是可以,但得按照相關程序來吧。貓狗都要定期打針除蟲洗澡,上街要牽繩子,并不是簡單地給它點吃的就行了。橘貓再乖它也是動物,不知什麽時候咬了人抓了人,你要等到那個時候城管來說要把它無公害處理才後悔嗎?按照規定飼養寵物,這不僅是對我們自己好,也是對寵物好,你說呢?”
梅子想了想,說:“嗯,滕庭你說得很對,我不該這麽感情用事。”
滕烨起身走到梅子身旁,從梅子腿上抱起橘貓。橘貓本來眯着眼在享受梅子的按摩和撫摸,突然被人抱起,條件反射似的又是蹬腿又是張嘴咬人,嘴裏嗚嗚地叫。
“看到沒有,它會咬人的。咬了我們自己人也就算了,萬一咬了當事人那就麻煩大了。”滕烨拼命抱住橘貓,可橘貓似乎對他很反感,兩條強有力的後腿狠狠踹了滕烨胸口一腳,從滕烨懷裏逃脫後飛一樣地逃了出去,逃進了駱揚的辦公室。駱揚不在,周國民在寫判決書。周國民很喜歡貓狗,家裏養了三只貓一條狗。他看橘貓進來了,判決書也不寫了,起身抽開抽屜,拿了一包小魚幹逗貓。
滕烨捂了捂胸口,看着門口,無奈地說:“我也沒怎麽你啊。”
“呵呵!”梅子捂着嘴巴偷笑了起來,“人人都抱得動它,包括那些陌生的當事人,為什麽就滕庭你抱不動它呢?你和它有什麽深仇大恨?”
滕烨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和它一樣都喜歡吃魚吧,它怕我把它的魚吃完。”
“噗!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好冷!”梅子抱了抱胳膊,笑得眼睛眯成了兩道彎月。
“對了,說回橘貓。”滕烨把話題拉了回來,一本正經地說,“我想了幾天,覺得還是讓我把它帶回家飼養吧。”
梅子有點擔心:“可是它怕你。”
“相處久了就好了。就這麽說好了,我今天下班就帶它回家。”
“噢。”梅子有點舍不得。這麽一來,她要撸橘貓就變得幾乎不可能了。
滕烨看了她一會,說:“那批物業案子,你再加把勁,争取這個星期完成。”
“嗯,我會加快速度的。”
“加快速度的同時也要保證正确率。最近有去過盛醫生那嗎?”
“偶爾去去。”
“加油。”
梅子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對了滕庭,合同的事進展怎麽樣了?”
滕烨說:“物業公司和律師都在推卸責任。我們現在沒有直接有效的證據證明合同的事和他們有關。”
梅子說:“潘主任說那個拿空白合同叫他蓋章的是物業公司的員工,找到這個員工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滕烨:“可是我們不是公安,找人不是我們的強項。”
梅子不說話了,卻把滕烨的話深深地記在了心裏。晚上鄒暢來吃飯,他看上去很累很疲倦,沒什麽精神,飯也吃得很少,話也少了,不再像從前那般說笑話逗梅子母女倆笑。
梅母看出來鄒暢的不對勁,晚飯過後她就把女兒女婿趕出了家,讓他們出去走走說說心裏話。
鄒暢這次出差出得有點久,從廣州回來整個人都黑了一圈。
他們手牽手走在大街上。梅子看了他一會,說:“這次出差還順利嗎?”
“啊,什麽?”鄒暢的反應有些遲鈍。
梅子很是擔心地問:“阿暢,你怎麽了?是有心事嗎?”
鄒暢說:“沒啊,我沒事啊。可能一想到我們就要訂婚了我就激動得不知所措了吧?”
梅子笑笑,說:“我們快成夫妻了,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告訴我,就像我有什麽事都會告訴你一樣。千萬別瞞着我讓我擔心,知道嗎?”
鄒暢緊緊地握着女孩的手,說:“我知道了。梅梅你放心,我真的沒事,只是最近這段時間有點累,體力不支的感覺。”
“請假休息兩天吧。我忙完這陣也請兩天假。我們帶着我媽和邬阿姨一起去旅游,好不好?”
“好。”鄒暢答得很快。可答完後又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這讓梅子越發的擔心了。鄒暢不是一個深沉的人,他是那樣的陽光、外向,可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裏面肯定有事。
倆人慢悠悠地逛到了公園裏,今天晚上有免費的皮影戲可以看。梅子拉着鄒暢坐了下來,和大家夥一道看皮影戲。現場的氣氛很是融洽,鄒暢在這樣的氣氛當中漸漸忘卻了煩惱,陽光的笑容重新回到了這個大男孩臉上。
看完皮影戲鄒暢去買了兩根老棒冰,他和梅子一人一根,倆人舉着棒冰逛起公園來。
梅子一邊舔棒冰,一邊神采飛揚地講解着剛才的皮影戲。鄒暢就安安靜靜地看着她,不忍心打擾她,眼裏濃濃的愛意。
“今天的皮影戲還挺好看的對不對?以後有時間我們要多出來逛逛。像今天這樣多好,盡情地大笑。阿暢,我還是喜歡你笑的樣子,你笑起來很溫暖,讓我很有安全感,你不笑的時候我都要擔心死了,以為你發生了什麽事。”
鄒暢愧疚極了,一把将梅子拉進了自己懷裏,說:“我錯了。今天我表現太差了,我檢讨,你說吧怎麽懲罰我,讓我跪榴蓮也可以。”
“傻瓜,我才不要你跪榴蓮。”
“那你想怎麽懲罰我?”
“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
鄒暢一愣,慢慢放開梅子,仰起頭看了一會夜空,說:“梅梅,我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了困惑,不知道該怎麽辦。”
梅子問:“怎麽了?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鄒暢搖搖頭:“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那年我放棄出國的機會考警校,把我媽氣得病倒了。她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聲淚俱下,問我為什麽要去考警校,為什麽不去國外深造。她說你看你爸這個警察當的,幾十年了幾乎天天不着家,他在外面抓多久的犯人,我就在家提心吊膽多久。好不容易我熬到了你爸平平安安退休,你卻又要走他的老路,又要再讓我提心吊膽幾十年嗎?我和她說,媽,當警察一直是我的志願和理想,我想把全天下的壞人抓光。她說不出話了,就是哭。從此以後她就再也沒有阻擾我成為警察,反而還時常叮囑我一定要做一個對得起身上這身警服的好警察。我覺得我虧欠她很多,大學四年忙着訓練、考試都沒回去看看她,陪陪她。工作後經常出差,很少回家。她一定像那些年等我爸那樣,每天巴巴地等着我回家吃飯。”
梅子:“那你以後多回家吃飯吧,不對,從現在開始我和你就經常回去陪她吃飯。所以你的困惑就是理想和現實、工作和家庭起了沖突,不知該如何選擇?”
“我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了。最近只要我一回到家,看到我媽還坐在沙發上等我、關心地問我工作累不累,但其實她自己早就疲憊不堪的時候,我就會很失落很反感。我覺得我不值得她這麽對我。”
梅子:“什麽意思?”
“梅梅,你說你當初選擇進法院不止為了調查伯父的案子,還為了其他的,我能知道是為了什麽嗎?”
梅子邊回憶邊說:“可能是為了一種信仰吧。”
腦海裏浮現出那個穿法袍的背影……
“信仰?多好的詞,是我一直以來都在堅持的東西。不過我怕我很快就堅持不住了。”
“為什麽?”
“從前以為只要懷着一腔熱血懲奸除惡就行了,可現實當中卻有許許多多的障礙,有的障礙可能是我這輩子都沒辦法跨過去的。”
“是什麽樣的障礙讓你這麽懼怕?”
“真相。”
“真相?”梅子徹底糊塗了,“什麽樣的真相讓你這麽懼怕?為什麽真相會讓你這麽懼怕?”
鄒暢搖搖頭,說:“梅梅,算了,我們還是不要說這個了。”
“為什麽不說?你說出來讓我給你出出主意也好啊。”
“事情很複雜,我到現在都還沒有理出頭緒來。梅梅,這樣吧,等我理出了頭緒找到了确鑿的證據再和你說,好嗎?”
梅子小心地問道:“那個真相是關于我爸爸的嗎?”
鄒暢怔了怔,說:“梅梅,別胡思亂想。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在信仰和真相之間做個選擇。”
他不想說,梅子也不逼他了。
“對了,阿暢,能不能幫我個小忙?”
“什麽忙?”
“幫我找個人。”
注:1、訴前階段調解成功的法院不是出具調解書,而是裁定書,效力和調解書是一樣的,也可以拿着去申請強制執行。
2、管轄分為地域管轄和級別管轄。管轄是恒定的,分為地域管轄恒定和級別管轄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