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律師弄虛作假被停止……
小亮是負責這一片收債的業務員, 這一片全是老街老巷,住的全是老人、民工等社會最底層的一批人,每次借的錢也不會很多, 讨的時候就難了。今天來,哭着對你說家裏快揭不開鍋了, 明天來, 跪下來求你再寬限幾天。現在是法治社會, 而小亮又不同于別的業務員,他心腸比較軟,一看到他們又哭又跪的就心軟了, 寬限幾天就寬限幾天吧,這個寬限幾天,那個也寬限幾天,結果就是整個乾金公司幾十名業務員,就他總是完不成每個月的任務,次次倒數第一名。
乾金公司放債和收債都是劃片區的,業績好的業務員就能分到好的片區。所謂好片區,無非就是做生意的比較多,做生意需要資金, 都有資金不足的時候,這個時候貸款公司就發揮它的作用了, 而且這些生意人都愛面子,基本不會拖欠, 也就無需費力讨債了。而業績差的, 就像小亮這種的,就會被分派到邊邊角落的地方。那些地方的人需要錢,但還不出錢, 放出去的債多半收不回來。一次沒完成任務,老板賀軍就對他有意見了,接着幾次依舊這樣,賀軍就直接把他扔一邊了,重要的事也不交代他,只将那些最苦最累又最沒有價值的活交給他做。比如拿着合同去找人家業委會主任敲章這種小事。
小亮手下還有一個小跟班,叫星星,是個剛踏上社會的愣頭青。星星大專畢業,家裏條件不好,幹了幾份工作都不滿意最後辭了,然後來了乾金幹收放債的活。老板賀軍不是很喜歡這個愣頭青,傻頭傻腦的不說,還經常捅婁子,于是幹脆把這個愣頭青塞給了公司裏最沒有前途的小亮,讓他們組成一隊,公司內部管他們叫“史上最牛蝸牛隊”,以此來嘲笑他們業績次次墊底。不過小亮和這個愣頭青還挺好的,倆人脾氣相近,都是天生的樂天派,随遇而安的那種。白天一塊收債,晚上一起吃燒烤喝啤酒,完了一同回小亮租住的家中睡覺休息,幾乎形影不離,就跟親兄弟一樣。
星星對老板交代他們去蓋章這活不是很滿意,他對小亮說:“亮哥,這種活可以叫內勤的去啊,幹嘛叫我們去?我們又不是跑腿的,我們是要幹大事的嘛!”
小亮把電瓶車從車庫裏推出來,丢給星星一個頭盔,說:“老板叫我們去我們就去呗,你再不樂意又能怎麽樣?除非你不想在公司待了。”
星星戴上頭盔,嘆了一口氣,說:“哎,誰叫我們不受待見呢?”
“知道就好。”小亮跨上了電瓶車,“上來,早去早回。”
星星慢吞吞地過來,說:“亮哥,我聽公司的內勤說,你以前很厲害的,為了救賀總,自己被捅了一刀。可現在……賀總也真是的,怎麽不看在你救他一命的份上給你份好差事呢?至少也得像內勤那批人那樣,整天坐在辦公室裏吹吹冷氣、不用跑東跑西才行啊。”
小亮面無表情地說:“救他是我自願的,他不把我趕走已經算對我很仁慈了。”
“亮哥,你真是個大好人啊!”星星跨了上去,坐在了小亮的身後,“我說實話啊,亮哥,你這麽有本事,為什麽不離開公司,自立門戶呢?如果你離開公司創業,那我也辭職給你打下手。”
“我一個沒學歷沒文化的出去能幹什麽?送外賣還是開滴滴車啊?你這個大學生,要文憑有文憑,要文化有文化,怎麽不去找個朝九晚五、體面一點的工作?”
“我只是個大專生,出來能找什麽好工作?那些好工作都是給有錢有勢的準備的,我們這些窮苦大衆哪有這個資格?反正我覺得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每個月拿保底工資,有事就忙一下,沒事還能自己網上做點生意賺點外快,比朝九晚五的上班不知道自由多少。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賀總他們也不來管我們,多爽!”
“這點出息!”
……
小亮和星星找到業委會主任潘主任,敲完章就拿了合同回來了,交到了賀軍的手上,賀軍又把合同交給了方經理。
後面就沒他們什麽事了,小亮和星星和平常一樣,每天在管轄的片區內挨家挨戶地讨債。他們一般不會去恐吓欠債人,但如果有人想耍油條故意拖欠借款,小亮也是毫不客氣的。他有的是辦法。
Advertisement
比方說這天他們來收債,這個租戶跟他們借了兩萬塊兩個月了,一分未付,每次找他都不在家,好像他有未蔔先知的能力,能預先知道他們什麽時候來催債然後提前找地方藏起來。事實是這個租戶的确很聰明,通過觀察分析出他們每天大概什麽時候會過來這邊,然後提前躲了起來。
小亮早就把他的這點把戲看穿看透了,星星卻摸着後腦勺,一臉懵逼。
“他是不是真的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啊?”
小亮直接翻白眼:“這世上哪有什麽未蔔先知?他是摸準了我們催債的順序和規律,提前躲了起來。每天我們都是從早上九點開始,沿着這條老街一路過去,等催到他的時候差不多是下午三四點。他就是抓住了這個規律,有效地躲開了我們的催債。是個聰明人,不過碰到我算他倒黴吧。”
他們故意放出風去讓這個欠債人以為他們這個時候還在前面那條街上。欠債人收到這個消息後就徹底放下心來享用晚餐。反正還有時間,他得把叫的外賣吃完。最近他做成了一筆小生意,賺了點錢,所以買點好吃的來犒勞自己。
正吃得香,有人敲門,他以為是合夥做生意的朋友來找他了,就去開了門。
房門打開的那瞬間,他整個人都僵在了那。
星星負責堵門,小亮大搖大擺地走進屋,看了眼桌上的披薩、炸雞、小龍蝦、牛排、壽司,居然坐下來撿了一個三文魚手握壽司塞進了嘴裏,嚼了兩下就咽了下去。然後吮吮手指,說:“味道真不錯。這一頓應該花了不少錢吧?有錢吃這麽好,沒錢還債,你覺得應該嗎?”
一個刀子眼,吓得那欠債人毛骨悚然,不得不乖乖地把錢奉上。
小亮并沒有拿走他所有的錢,而是留了兩千塊錢給他。
欠債人既驚訝又喜悅:“亮哥,你真的和他們不一樣!”
小亮一邊數着鈔票一邊說:“我不喜歡趕盡殺絕。你再還一期就清了,好好找個工作踏實過日子吧。”
“我不想打工,打工要看老板臉色,哪有自己做生意這麽自由自在?”
小亮問:“你現在在做什麽大買賣?能不能帶帶小弟我?”
“亮哥你別開玩笑了,你可是賀總跟前的大紅人,我做的這個哪能跟你比啊?”
“不願說就算了,我懂的,掙錢的門道怎麽能輕易告訴別人呢?”
“不是亮哥,你聽我說……”
……
小亮開電瓶車,載着星星來到錢隴潮府。
那個欠債人說的大買賣其實就是給這個小區收垃圾。這個小區從前各種髒亂差,最近換了一個物業公司,新的物業公司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燒到了小區的衛生環境上。清理垃圾就是其中一大重要工作。欠債人的朋友瞅準了這個賺錢的機會,拉着欠債人一同收垃圾,幾乎壟斷了整個小區的垃圾回收。收回去的垃圾進行分類,再賣給其他收購商,從中賺取差價。短短一個星期就掙了一萬多塊錢。
這天已經天黑了,小亮和星星想進小區卻被新來的保安攔下了。
新換的物業公司請的保安全是年輕力壯的,看上去很專業。他們仔細地詢問小亮和星星的身份,并要求他們登記身份信息。
小亮和星星登記完後就能進小區了,他們假裝來找親戚,其實是來尋找發財的機會的。
向陽法庭的這群小年輕們今天晚上在這個小區做宣講。滕烨、梅子、駱揚、宋天意、郦勵、丁筱卿還有冉妍都來了。丁筱卿和冉妍還把各自的孩子帶了來。
今晚的普法宣講社區和物業方大力支持,對于新換了物業公司的錢隴潮府小區來說,這是新的開始,新的征程。
滕烨、梅子和駱揚依次上臺宣講和日常生活有關的一些法律小知識,采用演話劇、脫口秀等多種方式。
臺上賣力地表演和宣講,臺下掌聲雷鳴。
這次還有提問階段,也就是居民可以就日常生活工作中遇到的問題向法官提問,由法官來給予專業的解答。這個互動非常的好,居民們踴躍發言和提問,現場活躍、火熱極了。
現場有人提出高空抛物的問題,說是經常有住在高層的人把垃圾、煙頭什麽的往下丢,煙頭把他家晾在陽臺外面的衣服、被子燙壞了,問應該怎麽辦。
這些年高空抛物造成的財産損失和人員傷亡事件不斷發生。針對這個問題,梅子作以下解答:“最高人民法院印發了《關于依法妥善審理高空抛物、墜物案件的意見》,就是為了預防和懲治高空抛物、墜物的行為,保護人民群衆的生命和財産安全。我們首先要分清楚是高空抛物還是墜物。如果是故意高空抛物的,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也就是坐牢。如果高空墜物構成犯罪的,也是要定罪處罰的。構不成犯罪的高空抛物和墜物是可以通過打民事官司來解決糾紛的。打官司的話首先要明确直接侵權人。別的地方已經有類似判例了,如果同一棟樓裏的住戶都不承認是抛物或墜物的直接侵權人,那麽整棟樓的住戶将成為共同被告,一同承擔侵權責任。當然如果是物業不作為而造成高空墜物,那麽也可以追究物業的責任。物業如果篡改、銷毀相關證據的,依法追究其責任。”
她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小亮循着聲音走來,在人群中站定,就再也挪不開腳步了。
星星說:“亮哥,這有什麽好看的,我們快走吧。”
小亮不走,他看着臺上的人,有些出神。
星星看了眼臺上那個女法官,問:“哥,你認識她啊?”
“不是,我不認識她。”小亮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星星嘆了口氣:“哎,我們還是來晚了,廢品都被人收走了!”
小亮不說話,自顧朝小區大門走,可還沒走出小區,就被人叫住了。叫住他的是一個女孩的聲音,他聽到聲音轉過身去,詫異地發現竟然是剛才在臺上普法的女法官。
梅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問:“你是乾金公司的業務員小亮吧?”
小亮愣了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邊上的星星替他回答說:“是啊,我們是乾金公司的。”
小亮嫌他多嘴說得太快,星星自知說錯話了趕緊躲到了小亮身後去,再也不敢吱聲。
小亮說:“對,我是小亮,乾金公司就一個小亮。法官你好,我好像沒犯法吧?”
梅子笑着說:“不要緊張,我們找你呢是有點事想問問你。”
“什麽事?”
這時滕烨走上來了,他說:“錢隴潮府的業委會潘主任說那天拿着空白前期物業合同找他蓋章的人就是你。”
星星有點緊張了,可小亮面不改色,好像見慣了這種場面似的。
小亮笑說:“你們為什麽這麽問?”
滕烨說:“耽誤你幾分鐘時間可以嗎?我們好好聊一聊。”
梅子也說:“不好意思我們要耽誤你一點時間,請你配合我們,拜托拜托。”
小亮看看梅子,答應了。
……
外面電閃雷鳴,周明冒着大雨趕來乾金小額貸款公司大樓,直接沖進賀軍的辦公室。賀軍正在辦公室裏和自己的女秘書搞暧昧,周明的突然造訪令他有些不悅。賀軍使個眼色,小秘書便識趣地出去了,還給他們關上了門。
賀軍将腿從桌子上放下來,坐直了看着怒氣沖沖的周明,問:“是什麽風把我們的周大狀吹來我這了?快坐快坐。”
周明在沙發上坐下了,問:“你為什麽要出賣我侄子?”
因為有乾金業務員小亮的證詞,所以滕烨打算對乾金公司進行處罰。乾金公司的負責人賀軍知道後,為了給自己脫罪,直接把鍋甩給了顏律師,并提供了當初他們讨論僞造合同的監控錄像。監控錄像再加上人證等證據,顏律師百口莫辯。金州市司法局當即對其作出處罰,停止執業六個月,并處罰金三萬元。作為叔叔的周明得知此事後震驚、氣憤不已,思量再三後殺來了乾金公司要個說法。
賀軍不急不慢地說:“令侄的事我感到萬分抱歉,可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讓法院那邊再查到些什麽,那這個後果可不是你我能擔的起的。再說,僞造合同一事就是令侄的主意,我們普通老百姓,哪懂那麽多?”
周明冷着臉說:“是嗎?我怎麽聽說是賀總你想從中抽成呢?”
賀軍一愣,說:“周大狀,目前這個情況已經很樂觀了,令侄只是停業半年又不是被吊銷執照,這半年就當休養生息了,如果他願意,我乾金的大門永遠為他敞開。”
“不必了。”
“周大狀,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令侄年輕有為,以後前途一定無可限量啊。”
周明說:“這次停業會成為他一輩子的污點的!”
賀軍笑了:“周大狀對自己的侄子還真是上心,外界傳聞周大狀和你弟媳的關系不一般,你弟弟英年早逝……”
“無稽之談!”周明激動地站了起來,氣得脖子上青筋爆起,“賀總,這次的事我一定會記住的。”
賀軍也站了起來,毫不示弱:“周大狀,你要搞搞清楚,害你侄子停業的不是我,而是那個姓滕的。你要報仇也要找對對象是不是?”
周明一愣,強忍着心中怒氣對賀軍說:“這次的事很多人都脫不了幹系,賀總,管好你的手下。”說罷就開門走了。
賀軍望着周明的背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自言自語:“什麽東西!有點文化了不起啊!”
随後一想,叫來方經理,讓方經理把小亮叫來。
周明鑽進自己的保時捷,氣得渾身發抖。賀軍的話猶如魔咒萦繞在他耳邊——
“周大狀,你要搞搞清楚,害你侄子停業的不是我,而是那個姓滕的。你要報仇也要找對對象是不是?”
他坐在車裏,給自己的合夥人秦勉去了個電話。
秦勉的病還沒好,最近都沒來所裏,一直在家辦公和休養。她挺害怕接周明電話的,生怕他又要拉着她去做那些事。
“周主任……”
周明不等她說話就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秦勉啊秦勉,當初我看中你選你做我的合夥人就是因為你有一個在法院當法官的男朋友,以為他能在危急時刻拉我們一把。現在非但不幫我們,還把我們往火坑裏推,差點害死我侄子!秦勉,你業務不行,男朋友也不給力,你說我要你有何用?你要那樣一個男朋友有什麽用!”
他把氣全出在了秦勉身上,絲毫不顧及秦勉的感受。秦勉被罵得哭了,可周明還是不肯放過她,又罵了十來分鐘才罷休。
秦勉接完電話就把手機扔了。她心裏委屈,她不是沒有和男朋友駱揚說過這個事,希望男朋友可以從中幫個小忙。可她那個男朋友說什麽都不同意這麽做,還反問她:“你我都是學法律從事法律工作的,知法犯法的事能做嗎?”
周明罵的沒錯,她是無用,連男朋友都不站在自己一邊,要她有何用?要他又有何用呢?
周明是罵爽了,整理下心情後就去見郁守俊了。一見到郁守俊,他就馬上堆上奉承的、谄媚的笑容。
郁守俊看看他,說:“周大狀,千萬不要被無關緊要的小事局限了你的眼界和格局。”
周明不停地點頭:“是,郁總說的是,小侄那個事,現在這個處罰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寬容了。謝謝郁總。”
郁守俊說:“知道就好。記住,人要學會滿足。如果不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幫忙,令侄的律師證可能就保不住了,以後再也不能當律師,也就沒什麽前途可言了。”
“是是,多謝郁總幫忙。”周明對郁守俊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和崇拜。
“大家朋友,互相幫忙那是應該的。”郁守俊笑着說,“周大狀,今天這麽大雨我把你叫來,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周明:“郁總盡管吩咐,我周明為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周大狀言重了,不過是些法律上的事務,哪用得着上刀山下火海這麽嚴重?”郁守俊說,“實不相瞞周大狀,我最近很看好南美那邊的發展潛力,計劃對那邊投資幾個項目,想讓周大狀你幫忙在法律上把把關。”
……
向陽法庭依舊那麽吵吵鬧鬧的,每天如一日,來咨詢的,來立案的,來開庭的……
周國民那個九十幾歲老人和八十幾歲老人離婚的案子判決送達後已經滿十五天了,原被告都沒提上訴。駱揚松了口氣,周國民卻早已把那案子忘得一幹二淨了。
駱揚最近兩天心情還可以。一方面,那批物業案子終于圓滿解決,有關部門也對弄虛作假的律師作出了處罰,同時上級領導對他們這次的處理很是滿意,尤其是事後給小區居民普法這事,給予了高度肯定和贊揚。另一方面,他和秦勉約法三章了,倆人在家中不再讨論案子上的事,秦勉同意了,所以這些天倆人都沒吵過架。
他給秦勉打了個電話約她晚上吃飯,電話過了很久才被秦勉接起,可電話那頭的秦勉情緒好像不太好。
“阿勉,你怎麽了?怎麽聲音聽上去這麽虛弱?是不是病了?”
“你幹脆等我死了再來找我吧。”說完就挂了。
駱揚又打過去,可是秦勉的手機已經關機了。他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時滕烨開完庭出來,看他一個人捧着手機在那幹着急,就問:“小駱,你在這幹什麽?”
駱揚說:“滕庭,我今天想早點走,家裏有事。”
滕烨說:“這樣啊。我本來打算今天請大家吃個晚飯的,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如果你家裏有急事那就先走吧,晚上能過來就過來。”
“謝謝滕庭。”駱揚得了允許後就收拾收拾開車走了。離下班還有一個多點小時。
滕烨的管理模式挺人性化的,他總說每個人都是有家庭的,誰家裏沒點急事,庭裏不管是誰,只要有正當理由并能合理安排好工作的,他是不會故意拖着不給他們回家處理家事的。這點他和他師父的做法是截然不同的。
晚上除了駱揚所有人都去吃飯了,包括司機齊良和調解員趙老師。其實每次聚餐庭裏的都會叫上齊良和趙老師,但他們倆人每次都有事。
趙老師總是說他很幸運來到向陽法庭當調解員,這裏的年輕人朝氣蓬勃、善良熱情、沒有那麽多的花花腸子,相處起來很輕松很愉快。
飯桌上,他第一個起來敬大家酒:“調解工作有的時候真的挺煩惱的,有時候不順心了就想明天就辭職去,不幹了,反正我也退休了,退休工資拿拿不好嗎?可是第二天一來到法庭我就改變了這樣的想法。實不相瞞,我年輕的時候就很喜歡法律,所以業餘自學法律。我考了十二次法考,終于在退休前兩年拿到了律師證。”
宋天意聽得睜大了雙眼,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鼓舞。
趙老師接着說:“有人跟我說,你考出了律師證就去當律師啊,當律師多掙錢哪!可是我還是來了法庭當調解員。因為我要尊重我的初衷,我想用我學到的知識為大家夥做點事。每當看到當事人冰釋前嫌、握手言和,我的心就很滿足很快樂,這是賺多少錢都無法超越的。”
“好!趙老師說的太好了!”宋天意起來鼓掌。
其他人也都鼓起掌來,每個人的內心,多多少少都被觸動了。
趙老師又說:“雖然每天回家都是身心俱疲,但是說實話我幹的很開心。不僅因為我實現了我年輕時候的理想,還因為你們,因為這個溫暖的大家庭。”
“來,我們來為我們這個大家庭幹杯!”宋天意激動極了,舉起了酒杯。
其他人随即應和,一同舉起酒杯:“幹杯!”
滕烨說:“希望我們這個大家庭永遠這麽溫暖,也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學習趙老師這種堅持不懈的精神,都能實現自己的理想!”
酒席散去,慷慨激昂的話語還在每個人的心中蕩漾。尤其是宋天意,他今晚上獲益匪淺。最近他複習到了一個瓶頸期,做了幾套試題成績都不理想,從而自我懷疑,懷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考法考。可聽了趙老師的話,他又重拾了信心。趙老師考了十二次法考才考上,充分說明了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堅持就是勝利。這麽一想,他就想通了,今年的這次法考就當是練兵吧,考不出明年再來過,沒什麽大不了的。
晚上太過興奮所以喝了點酒,宋天意把車停在了酒店的停車場裏,然後一個人走回家。他給裴錦發了個信息,告訴她他已經想通了,她不用再擔心他了。裴錦這個時候正在家裏複習,收到信息後就回了一個加油的表情圖,并配文字:我相信你一定行!
短短幾個字,卻讓他渾身充滿力量,有使不完的勁。
這和第一次戀愛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更喜歡這一次的感覺,平等、積極、上進、溫暖。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從身後走上來一個女孩,她身上的香水味讓他覺得很熟悉。
他轉過身去,驚訝地發現竟是他的前女友潘蓉。
潘蓉的穿着打扮時髦且暴露,她摟着一個矮她半個頭、大腹便便的老男人,看了他一眼後,漠然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注:對顏律師的處罰請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律師法》第四十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