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日

◎吓得他煙都掉了。◎

這幾天, 盧峰确實一直在微信上約她見面吃飯,但每回都被她的借口給擋了過去。

溫書念以為他會就此放棄,沒想到不但沒有, 反而找上了門。

“怎麽了?”

挂掉電話,陸行嶼看她僵住的臉色, 問了句。

“沒事。”溫書念拂了拂耳邊的碎發, “我先上去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說完, 也不敢去看他目光,轉身匆匆上樓。

感應燈壞掉的樓梯間, 溫書念借着手機屏幕上的光,插入鑰匙,推開門。

盧峰此時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和溫若華喝着酒。

聽到動靜,他很快擡頭看過來。

比發給她的照片裏更胖一些, 臉圓得都快沒有輪廓了,眼睛也不大,頭發理得很短, 但沒有給人幹淨利落的感覺, 而是透着一股社會歹徒混混的兇惡氣質。

溫書念腳步停在那。

而對方的目光像纏了膠似的黏在她身上, 讓人渾身不舒服。

她突然有種想奪門而出的沖動。

但下一秒,齊惠從廚房出來,手裏端着一碟大閘蟹:“念念, 回家了站在門口幹什麽?快過來坐, 你啊, 天天下班這麽晚, 小盧說想找你吃飯都沒時間,這不,今天帶了你喜歡吃的螃蟹,說給你當夜宵。”

她說着,溫書念低頭看了眼進門的牆邊,一對酒,兩條煙,還有一盒西洋參之類的保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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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都是他拿來的。

溫書念放下包,忍着不情願走過去,盧峰起身,給她挪了個位置,意思很明顯。

溫書念猶豫了一下,還是頂着他緊追不放的目光,坐到旁邊的單人小凳上。

“我不餓,你們吃吧。”

“你這孩子——”

“齊姨,我也不單是買給念念吃的,也買給你和溫叔。”他讨歡心地說了一句。

溫書念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小名這麽難聽。

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而齊惠确實被讨到歡心了,扯着他開始聊家長裏短,溫若華喝着酒,也時不時地插一句話。

只有她一個人,游離在這“和睦”的氛圍之外。

時間煎熬地走到十點半,就在她差點困得從椅子上栽倒時,三人終于起身。

“小盧,今天這麽晚了,你又和你溫叔喝了這麽多酒,要不別走了吧?”

齊惠的一句話,溫書念瞬間清醒過來。

他留這睡?

睡哪?溫書遠房間?

因為高考已經過了,溫書遠他們這批就是接下來的準高三,學校狠抓重點升學率,兩周才放一次假,他又是住校生,今晚并不在家。

可不管睡哪,只要想到和盧峰待在一個房子裏,溫書念今晚都無法入睡。

“齊阿姨,書遠一向不喜歡有人進他房間,而且他房間估計都是複習資料,要是弄亂了,他下次回來肯定會生氣,”溫書念搶在盧峰開口前,搶先說道。

齊惠也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不好擅做決定。

這樣也沒有別的房間了。

“那——”

“叫代駕吧,我幫你叫,你住哪?”她善解人意地問。

盧峰沒想到她看着斯文好拿捏的,關鍵時刻冷不丁地又這麽有主意,心裏一陣窩火,但當着齊惠和溫若華的面,又不好發作,報了個地址,盯着她發送訂單,想了想:“你要不和我一塊下去?”

溫書念臉色冷了冷。

聽他又說:“我是怕等下代駕來找不到我車在哪,我又沒法和他聯系。”

“好,我送你上車。”

“吱呀”一聲輕響,防盜門緩緩合上。

光線全部被隔絕在內,眼前只剩下樓梯間的黑暗,這條樓梯,她走過無數次,也不需要手電。

憑着感覺往下走。

一只手纏上她胳膊,帶着濃重難聞煙酒氣的身體靠過來,熏得她想吐。

溫書念躲了躲,退後兩步:“盧峰,你幹嘛?”

“我喝多了,頭暈,走不穩,你扶我一下。”走出了那道門,沒長輩在,他也不裝着剛才的正經架子,顯露出無賴流氓的一面。

溫書念眼眸融在黑暗裏,無聲無息地暗下幾分:“你走裏面吧,有扶手,我給你開手電照——”

“別裝了吧,這些天一直躲着我有意思嗎?”

原來不是沒看出來。

溫書念料到了,也知道他現在沒喝醉,想着他既然已經不耐煩地撕開臉面,就索性把話說清楚了。

“盧峰,我對你沒想法,加你微信也是齊阿姨的意思,我明天會和他們說——”

“那你對誰有想法?今天送你回來那個男的?”渾身酒氣的男人再次打斷她,“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們兩人一直走到樓底下才分開,他開邁巴赫是吧?溫書念,我以前真當你是什麽冰清玉潔的人,其實也不過是想攀高枝,以為自己來了新杭,讀了大學,就有資本了?”

大學時,溫書念也拒絕過不少追求者,其中不乏被拒了懷恨在心,在背後非議她的,但當着面這麽侮辱自己的,他還是第一個。

溫書念捏着手機的手緊了緊:“他是我朋友,你不要——”

“朋友,是還沒釣到吧?我聽齊惠說你在給有錢人家小孩做家教,是這個嗎?還是兩邊都釣着?”他說着,又攥住她手腕,難聞的煙酒氣再度撲面而來。

溫書念惡心地想吐。

恨不得現在就突然用力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沒記錯的話,這層樓梯轉角的扶手底下是有根生鏽的釘子的,最好他能摔下去時能一下插進他腦袋,捅他個腦漿迸裂。

她心裏好像有一股邪火在燒,但開口,聲音依舊是冷靜的:“你放開我,這棟樓裏都是人,我現在随便叫一句——”

“你叫啊,讓他們都出來看。”

他毫不收斂,聲音在樓道裏回響,她突然又害怕真的有人出來,她一點都不想被別人注視,尤其是和這種不堪的人在一起,被他攥着的那只手暗暗握緊成拳。

突然,一道白熾的光線從底下照了上來。

她本能地閉了閉眼,聽到有一陣急促腳步聲逼近。

盧峰也擡手擋了一下,破口罵道:“靠,誰啊,照老子眼睛,要死!”

再睜眼,那腳步聲已經在樓梯拐角處停下,一道熟悉颀長的身影被手電擴散出的光照亮。

陸行嶼?

他還沒走?

溫書念震驚,那束光已經從盧俊眼前晃到了他攥着自己的手腕上。

“她讓你放開沒聽見?”男人的聲音混進夜色的陰沉。

他站在背光處,眉眼又被帽檐的陰影遮住,除了身形,溫書念其實看不清他面容和神情,但能感覺到他身體裏好像有怒氣翻湧,随時會沖上來打盧峰一頓。

可他手上還有傷。

而盧峰似乎也沒察覺到:“你誰啊?我——”

溫書念看他提起腳步,立馬用力抽回手,臺階兩步作一步踩,飛奔地往下跑,在差點剎不住車時,肩膀被溫熱的手掌握了一下,穩住。

他目光凝落在她臉上,不似盧峰那種直白的龌龊猥瑣,而是在小心翼翼地審視确認着什麽。

“我沒事。”

溫書念低了低頭,手腕被輕輕握住,有點疼,是之前被盧峰那手勁給勒的。

他指腹很輕地摩挲了一下,又松開。

溫書念眼看他臉色沉了沉,忙抱住他受傷的那只手:“他,是我爸爸朋友的兒子。”

他“嗯”了一聲,似乎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又說:“下次下樓梯別跑,危險。”

溫書念點點頭:“但你怎麽還沒回去?”

說到這個,陸行嶼之前看她接了那通電話那個臉色不對,心就懸着沒放下,自然也不敢走,就怕她萬一有什麽事,自己趕不及,誰知道還真有。

他去車上拿個東西的功夫,回到樓下,就聽見樓道裏傳來一道難聽的罵人聲,一開始是以為哪對情侶或者夫妻吵架,結果聽到後面,一道細微的女聲,吓得他剛咬在唇邊點着的煙都掉了。

然後,就什麽都顧不上,跑了上來。

還好沒事。

還好。

“我,葉瓊說今天給你準備的禮物忘了給你,一定要我回來幫忙轉交給你,我剛好上來。”他說着,真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個紅絲絨的小盒子。

看着似乎挺貴重的。

溫書念有些遲疑。

“收下吧,不然她以後有的煩我。”陸行嶼将盒子放進她手心。

臺階上,盧峰也終于半猜半回憶地辨認出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送溫書念回來那個。

這麽年輕,一看就是富二代。

他原是想嘲諷幾句的,但這些年混社會養出的圓滑又告訴他有些人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尤其是這男人的眼神很吓人,剛才深不見底地掃過來,毫不誇張他背脊都一陣發涼。

來歷不明,他又欺軟怕硬,最終龌龊話又咽了回去,只是催促道:“我的代駕到了沒?”

溫書念摁亮手機看了眼:“快到了,我們下去——”

“訂單發我,我帶他下去,你先上樓,早點休息。”陸行嶼拍了拍她的肩,又瞥了一眼她身後的盧峰。

其實送不送都無所謂,反正三人一起下去,自己也占不了便宜了。

而且溫書念比他想象中難搞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在外面讀書學本事了。

黑燈瞎火的,自己剛才差點輕薄她,他居然感覺不到她的害怕,聲音冷得他都毛毛的。

他搓了搓手臂,扶着扶手往下走。

陸行嶼跟在他身後,掩在帽檐下的臉冷得如同寒潭死水。

其實也不用看訂單,兩人走到小區門口,代駕就穿着小馬甲,顯眼地站在自己的小電車旁。

盧峰掏出車鑰匙,上前去準備丢給他。

突然,衣領一緊,陸行嶼動作更快,趁着昏暗的夜色,将他拖到了自己車旁,陰沉刺骨的聲音,一字一頓地砸到他耳邊:“不用代駕,我送你。”

作者有話說:

陸哥哥:讓我看看把你埋哪好?

葉瓊:先把我送回家吧,哥,我一個單純的小孩,看不得這些。

這章也有紅包,和前兩章一起發,21號上夾子,淩晨就不更新了,晚上補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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