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日
◎你當時都不願意正眼瞧我。【雙更合一】◎
這是時隔九年後, 溫書念第一次提起這個名字。
本以為與之有關的記憶早已被時間淡化得模糊不清,但此時,這個名字就像被推倒一張的多米諾骨牌, 牽動着所有牌面接二連三地倒下,很快将記憶推回了剛跨入高三那年的夏天。
兩人就是在那時認識的。
當時學校裏要舉辦一個英語演講比賽, 每個班有一個參賽名額, 前三名可以去參加市裏的比賽。
她們班定的是她,隔壁班定的就是齊元清。
他是開學初剛從京市轉學過來的,據說口語很好, 兩個班當時是一個英語老師,為了讓自己帶的學生拿到好成績, 老師就讓他們私下互相練習。
這方面,溫書念向來是聽話的。
齊元清也欣然接受,表示一定會互幫互助。
兩人約好每天午休時間去五樓空教室對話背稿。
人如其名,齊元清長得眉清目秀,而且性格非常溫和, 會一遍遍耐心地幫她糾正發音,修改語法上的小錯誤,偶爾還會幽默地給她講以前學校的趣事。
日複一日, 饒是她這種慢熱的性格, 也在相處中和他熟悉起來。
到了比賽那天, 上臺前,齊元清又幫她對了一遍稿。
溫書念發揮超常,和他, 還有一個女生, 拿到了去市裏比賽的名額。
本以為兩人的關系會因此更近一步, 成為彼此學習生涯中的摯友, 但轉折就發生在去市裏比賽的那個晚上。
溫書念家住得離比賽的場地很遠,比賽在第二天一早,她怕遇上早高峰堵車趕不上,就準備提前在附近訂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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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元清說自己對那邊比較熟,主動幫她訂了酒店,還在隔壁也訂了一間房陪她。
晚上,兩人一起出去吃完飯散步回酒店。
九月,新杭的夏天還沒過去,一天的奔波下來,難免出一身汗。
她回到房間,準備洗澡,衣服脫到一半,突然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過一個關于“女生單獨住酒店各種警惕事項”的視頻。
她當時保存了那個視頻,很快翻出來,按照視頻裏的方法,檢查了窗戶,門鎖,鏡子,最後關掉所有燈,打開手機攝像頭。
好像驗證什麽,就會來什麽。
一片漆黑中,她看到了屏幕中間的一個閃爍的小紅點。
背後瞬間激起了一陣冷汗,她摸索着找到了紅點的位置,在衛生間的插座孔裏發現了一個微型的攝像頭。
要是沒想起這個視頻,她剛剛已經脫光了衣服。
她捏着那個攝像頭,腿軟地回到卧室。
心跳加劇地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本來是想報警的,可突然,手機亮了起來,齊元清的消息恰好在這時候進來,問她睡了嗎?
明明是很稀疏平常的一句話,但那一刻,有一股異常強烈的直覺直沖天靈蓋。
入住的時候,他進過自己房間,而且這家酒店也是他挑的。一時間,腦海裏似乎有某根弦斷掉,她不敢回消息,也沒有報警,滿心滿眼只想着趕緊離開這家酒店。
她拿起自己所有的東西,匆匆下了樓。
在出電梯時,肩膀被人撞了下,她以為是齊元清追下來了,頭也不敢回地想直接跑掉,手腕被握住,往回帶了一步。
“做賊了?跑這麽快?”一個吊兒郎當又懶散的聲音。
換做平時,溫書念肯定瞪他一眼。
但現在,她突然很想哭,抓着他的衣角,擡起頭,眼眶酸澀地看着他,咬着唇叫了一聲“陸行嶼”。
少年大概沒想到她會這個反應,眼角挑逗的笑僵了僵,聲音別扭起來:“你怎麽了?”
她咽了咽幹澀的嗓子,沒說話。
“有人欺負你了?”他聲音似乎慌了。
溫書念沒證據,也難以啓齒,只是低下頭,摸出身上剩下的現金,塞進他手裏,小聲問:“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陸行嶼陪她辦了退房,但沒有送她回家,而是把她抱上機車,戴好頭盔,載到了另一家酒店。
五星級酒店,門口泊車的門童恭恭敬敬,奢華氣派的大廳燈火輝煌。
少年放下腳撐,長腿跨下車,手靠在車座上,看着不願下來的她,有些好笑:“你打算今晚坐我車上睡嗎?”
她其實是在想這裏住一晚要花多少錢。
還戴在腦袋上的頭盔的玻璃罩被他敲了敲:“你不是付我錢了嗎?算我倆拼房,行不行?”
如果換做別的男生,和她說“拼房”,她肯定一百個抗拒,可說不上為什麽,在他身邊,她似乎總能特別安心。
“再不下來我走了。”
溫書念朝他伸了下手,少年別開臉,兩只手輕輕扶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抱了下來,她摘頭盔時,聽他還小聲嘀咕了一句:“麻煩。”
她默默地放下頭盔,舔了舔唇:“對不起,我還是——”
“沒說你,”他有些別扭地牽起她,“我說我的車。”
少年嘴上說着“拼房”,實際上,訂的是一間套房,兩個房間,都有獨立衛生間,但她這會兒心裏還有陰影,不敢洗澡,脫了鞋就鑽進被子裏,陸行嶼也沒笑她,只是幫她調暗床前的燈光,告訴她晚上有事可以打電話或者過來敲門,他不鎖門。
但顯然她不想這麽麻煩,見他起身要走,扯了下他衣角。
少年回過身蹲下:“幹嘛?還不睡,明天不是還要去參加比賽嗎?”
“你知道?”這段時間,自己課餘時間基本都和齊元清在一起,也沒見他多問一句,以為他不會關注這種和他無關的比賽。
“我為什麽不能知道,我朋友也參加。”
“宋洋嗎?我沒看到名單上有——”
“我又不是只有他一個朋友。”他有點負氣地打斷。
溫書念其實挺想問問是哪個朋友,也好奇他今晚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家酒店,但瞥見少年微紅別開的臉,估計是生氣了,又閉上嘴。
這一夜,她難得沒有做噩夢。
但第二天的比賽狀态還是受到了影響,并沒有拿到名次,齊元清發揮得也沒平時好,拿了個二等獎。
大概是一旦對某個人産生懷疑,他的任何舉動在你眼裏都會開始變得別有深意,甚至令人生厭。
回校後,溫書念開始主動疏遠齊元清。
他來找自己,不是刻意避開,就是假裝沒看到。
而對方應該也察覺到了,沒再不識趣地往上湊。
這樣就很好,不動聲色地劃清界限,回到他們最開始的狀态,但她似乎想得太天真了。
半個月後,她收到了一個信封。
這個年代她身邊的朋友基本沒有書信聯系的,有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她拆開信封,抽出裏面的東西,不是信紙,是一疊照片。
全是她的。
上半身只穿着一件運動內衣,鏡子裏倒映出少女初見美好的曲線和白皙晃眼的肌膚,是在酒店那次。
那個攝像頭真是他藏的!
往後還有很多張,她在教室裏埋頭寫作業,她體育課蹲在林蔭下,她晚自習下課獨自走在街頭,甚至還有他們一起在空教室裏練口語,她不小心睡着,各個角度的睡顏照。
他居然一直在深入窺探她的生活,溫書念駭然得手在抖。
“書念,今天食堂沒有辣子雞哦,我給你帶了——”門口,廖晚晚的聲音響起。
她抽出一本書,迅速蓋住那些照片。
“你怎麽了,來大姨媽了嗎?臉色這麽白。”
“沒有。”溫書念掩飾地低下頭,接過她手上的飯,桌鬥裏,手機亮了一下。
是一條q.q消息。
但那個名字,讓她反胃又心慌,點開。
齊元清:【今天晚自習下課在校門口等我,一起走。】
她指尖攥得發白,沒有回。
那個頭像又閃了一下。
齊元清:【照片,你不想讓更多人看到吧?】
她可以告訴老師,報警,但他要是不計後果,将這些照片全部發到了學校貼吧,或者公共平臺。
她不想自己像個标本一樣被那麽多雙眼睛看到。
他們會在背後怎麽議論她,同情的,八卦的,不屑的,還會不會有男人将這些照片轉存起來,發在各種亂七八糟的群裏?
一下午,她心神不寧,被老師提問也茫然地答不上來。
提醒了幾句,坐下後,肩膀被某人的筆輕輕敲了一下,回過頭,平時睡覺的少年,此時眼神清亮地看着她:“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她垂着眸,忍耐了幾秒,搖頭。
他也沒追着問,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有事可以找我。”
心又被他這句話掀起波瀾。
之前江路安被許禾男朋友打那次,是他出手相助的,最後也是他擺平的。
溫書念其實一點也不懷疑他的人品,也篤定他就是知道了照片的事也不會宣揚出去,他表面上玩世不恭,冷漠随性的,但骨子裏是最坦蕩,最熱血難涼的人。
只是真的能解決嗎?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她瞄了一眼後面的空座位,将信封塞進校服外套裏,第一次翹課,爬到了頂樓天臺。
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少年只身靠在欄杆上,衣玦的拉鏈被風吹得敲在欄杆上叮叮作響。
她視若無物,倒出信封裏的照片,徑直走到另一邊的角落裏,一張張點燃。
大概是焦味刺鼻,少年很快聞到了,掐滅手裏的煙,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
“你——”剛吐出一個字,他握住她手背。
被吹起的火星在他指骨上撩下一個印記。
溫書念手裏其他的照片因為這個動作全飄落在地,她隔着眼眶裏打轉的淚模糊地看到他陰沉的臉色和收緊的眉。
兩人就這麽沉默了一會兒。
等到那些照片被火苗吞噬得只剩一堆灰,他眼裏倒映的光亮也熄滅下去。
“有人偷拍你?”
她忍着的淚砸下來,無聲點頭。
“誰?”她不說話,少年的聲音大概被煙熏得幹澀,又像在竭力忍着怒氣,“齊元清?”
“嗯。”
那天晚自習下課,齊元清自然是沒能等到她。
他等來的是被少年拖進路燈失修的巷子裏,拳頭落在臉上的疼,溫書念當時就站在巷子外,聽見他被扼斷的哀嚎聲,以及某種類似骨頭被折斷的聲音,她借着巷口的光朝裏看了一眼,看見他像一灘死肉一樣倒在污水肮髒的地上動也不動。
天空劈開的閃電照亮少年臉側的血跡,很快混着突如其來的雨水滑下。
她飛快走出巷子口,報了警。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陸行嶼和齊元清都沒來學校,關于“照片”的事也好像丢進大海的一顆小石子,銷聲匿跡,沒激起一點水花。
她很想打聽陸行嶼的消息。
但又怕是壞消息。
終于,一個月後,陸行嶼回來了,在升旗儀式上,像個窮兇極惡毫無悔改之意的惡人,将手還吊着石膏的齊元清連拖帶拽地拉到了主席臺上,場面自然又是一片混亂。
但這段時間捕風捉影的傳言得到了證實。
齊元清真的是被陸行嶼打進了醫院,一時間,各種傳言沸沸揚揚。
有人說兩人以前就有恩怨,也有人說陸行嶼是不爽齊元清轉來搶了自己的風頭,甚至還有造謠說他磕了藥的。
但無論如何,施暴者就站在校園霸淩的位置上,尤其齊元清這種看起來不惹事學習又好的,在大部分人眼裏就是無辜的受害者。
貼吧裏一夕之間譴責陸行嶼的帖子多的數都數不過來,還有一個标題赫然顯眼:【支持霸淩者陸行嶼滾出二中】
蓋了幾千棟高樓。
溫書念沒有勇氣說一句話,只能挨個點着舉報。
早讀結束,她借着交作業的由頭去了一趟辦公室,大概是門內隔音不好,裏面人情緒又大。
難聽刺耳的叫罵聲直沖耳膜。
是馮主任和齊元清的家長,他們班主任試圖調和的聲音淹沒其中,她當時握着門把的手隐隐發疼,準備按下時。
少年突然跑了出來。
她下意識退後了一步,對上他冷冰冰的眼神。
這段時間他頭發短了,也瘦了。
她其實很想和他說一句話的,可聲音莫名地酸澀地卡在了喉嚨裏,再擡頭,他已經避之不及地走了。
他大概是徹底看清自己了。
她利用了他,又背叛他,他對自己再恨之入骨都是人之常情。
後來,齊元清轉學了,陸行嶼雖然沒退學,但也變得很少來學校,就算來了,溫書念不敢在他面前晃,一是不想惹他厭煩,二是為了她自己那點自私的心安理得。
整個高三,兩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陸行嶼看她眼尾掠過的薄薄水跡,擡起手,她已經裝作撩頭發不動聲色地擦掉了。
聲音變得有些苦澀:“我知道,那天晚上是你報的警吧?”
“嗯。”兩人第一次坦誠說起這事,溫書念多了愧疚,後悔,還有一份當年沒察覺的心疼,“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我是說當年,”窺見他眼裏濃濃的驚訝,又補充道,“其實當年你再恨我也是應該的,我利用了你,又背叛了你,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麽要去頂樓天臺燒照片嗎?”
男人垂着眼,沒說話。
溫書念:“我知道你經常會去那抽煙,照片也是我故意從信封裏拿出來的,就是為了讓你看到。”
否則,她完全可以裝在信封裏燒,甚至不需要這麽麻煩的處理方式。
“我想讓你幫我解決掉這個麻煩,那天我也不是路過小巷,我是跟着你們去的,本來沒想報警,但我怕你真的打死了他,警察查起所有他的東西,我的照片又會暴露,最後我可能就成了策劃的主謀。”
除了那麽一點擔心他真進監獄的良知不值一提外,剩下的都是不敢為外人道的自私。
“後來也沒能幫你說話。”溫書念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到的沖擊太大了,自己說了這麽多,他一聲不吭,“你要不要用手機錄一下?”
“什麽?”
終于有音了。
“你的清白啊,我可以重說一遍,然後你錄下來,發到朋友圈或者校友群裏澄清。”他的名聲到現在還是爛的,就連紀芙甚至記不住那個男生名字,卻記得他霸淩過別人。
“你自己不澄清的話,我現在還是沒有這個勇氣,你要是等我來開口,可能要到我死的那天,除非我早點死,不然——”
話音未落,男人的手突然勒了上來。
呼吸急促又滾燙地灑在她頸間,溫書念僵住了,說是擁抱,不如說是在用力勒着她,像是要把她按進自己身體裏一樣,箍在她腰間的手緊得她骨頭都發疼。
“你——”她試圖動一下,那力道圈得更緊。
溫書念搞不清他現在是什麽狀況,聽見他低得像是哀求又恐慌的聲音拂到她耳邊:“別說了,剛剛說的不算。”
什麽啊,就不算?
“陸行嶼?”
“你要把話收回去。”
溫書念好像懂了,他是覺得“死”不吉利?
“我只是随便——”
“随便也不行。”他近乎固執。
溫書念感覺呼吸都快喘不過來了,輕輕地握住自己腰間的手:“我知道了,那你能不能松開?我有點疼了。”
陸行嶼聽到她難受地咳了聲,立馬抽回手,看着她漲紅的臉,意識到自己蠢到沒邊了,又輕輕拍了拍她後背。
溫書念緩過勁:“你真的不考慮?我當初——”
“我知道。”
“?”這回,輪到溫書念震驚了。
“你是故意上天臺,故意讓我去收拾齊元清,我都知道,還有後面你沒站出來,我,一點也不怪你。”
她如果站出來成為衆矢之的,他才會傷心死。
又或是她當初如果沒找自己幫忙,被齊元清占了什麽便宜,他更會痛不欲生。
她不知道,她每一個選擇,都是他所希望的。
溫書念覺得他把普通的話得好像含義深奧到自己聽不懂,沉默思考了整整十分鐘,才抓住重點:“你不怪我?”
“不怪。”他不厭其煩重複。
“可你當時都不願意正眼瞧我。”
“......”陸行嶼不知道怎麽會給她造成這種誤解,“我是覺得你怕我。”
一見到她就想起她在巷子外匆匆逃走的恐懼,還有辦公室外退後一步的躲避,只能盡量少出現在她面前。
後來連學校都懶得去了,有時候實在忍不住想她,才會去偷偷看一眼。
“沒有,我是覺得對不起你。”溫書念想了想,又怕自己不夠誠懇,起身,深深地鞠了個躬,“一直差你一句道歉,對不起。”
“我說了——”
“你就當讓我心安理得吧,”他越寬宏大量,溫書念越覺得自己卑劣不堪,“不過以後有什麽赴湯蹈火的事,我可以替你一次。”
就算是她欠他的。
陸行嶼想說不會有,有,自己也絕不會讓她去,但又怕她一直深陷在這樁舊事裏,違心地“嗯”了聲。
一直橫亘在兩人心裏的事說開後。
溫書念心裏也輕了不少,終于想起進病房前的意圖:“你今晚怎麽會知道我在那個酒吧?”
“你不是給葉瓊哥哥發了消息?他轉發給我了。”
陸行嶼見她半信半疑,繼續胡謅:“他這段時間在國外忙一個項目,趕不回來,就拜托我來了。”
怪不得。
溫書念還說怎麽有這麽冷漠的哥哥,知道妹妹可能有危險,既不回信息,事後也不來探望。
原來日理萬機到國外去了。
她“哦”了一聲:“那今晚我們就這麽走掉,包廂裏——”
“沒事,閻藍會過去處理的。”這個名字,溫書念有點眼熟,好像在銘牌上看到過,“是你酒吧結賬那個?”
“她是店長。”
溫書念當時還覺得她那個氣質談吐确實不像個普通員工,“她和閻星——”
“親姐妹,閻星因為是個女孩,從小被她爸媽丢了,後來被一個道士撿走了,也是這兩年才找回來。”
陸行嶼看她眼神亮了亮,一副興趣極深的模樣:“這麽晚了,你真的不回去睡覺嗎?走吧,我送你。”
他肯定是覺得她問東問西煩了。
溫書念摁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回,我今晚在這陪葉瓊。”
見他似乎有微詞,直接坐到了床頭的小椅子上,“你自己回去吧,她一個女孩,我留在這方便點。”
陸行嶼真是拗不過她,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陪着她。
但沒一會兒,她的腦袋越來越沉,趴在了床沿上。陸行嶼無奈起身,走到陽臺外。
雨聲已經變得細微綿長,敲在玻璃上,像舒緩的樂章。
他從通訊錄裏翻出一個備注[談學真]的號碼,撥通。
那邊似乎剛睡着,聲音透着被吵醒的不耐煩:“又怎麽了,大哥?”
“還有沒有空的單人病房?”
“幹嘛,你又有哪個妹妹喝多了?”
“睡着了。”
“你有病吧。”那邊被氣笑了,“我這是醫院,又不是旅館,再說你那病房不是有沙發嗎?你是沒見過陪房都睡地上的。”
陸行嶼耐心也不多:“你就說有沒有吧?”
“沒有!”
“行,醫院明年的投資——”
“有有有,你隔壁就有,這不是住一晚就得收拾麻煩嘛......”
陸行嶼懶得聽他嘀嘀咕咕,走到床前,攏了攏她身上的外套,輕手輕腳地将人抱起。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争議有點多,其實已經預料到了(也不能說争議,各抒己見吧)
首先女主自私,我不否認。
/1書念很早就說過她只喜歡自己,這是真的。她表面随和好脾氣,其實內心挺涼薄的,因為從小沒有得到過太多的愛,她防備心強,萬事先考慮自己,但也從來沒有主動攻擊和傷害過別人。
還有利用陸行嶼,她沒有強迫威脅,也沒有阻止過他說出真相,但她确實很會利用形勢,趨利避害。在她看來這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也是物種生存的天性,這是我寫過最不完美的一個女主,我也沒有刻意讓她完美。當然自私的基因和本能後面會因為愛而慢慢改變,從情感角度,這是個男主教會女主愛的故事。
2、陸行嶼,說他戀愛腦,可以說是他具備愛人的能力,他愛女主,愛自己的家人,也會保護朋友,內心有正義感,對待感情尊重,不偏執,除了偶爾情緒有點沖動,他其實是完全健全的人格,自然也不會吝啬付出。
3、還有一點,什麽樣的心智會害怕不存在性關系的偷拍,這個我本人是不認同的,我覺得正常心智都會害怕,恐怖的N號房事件就是從最普通的分享偷拍開始,還有杭州取快遞女子被造謠,拍的也是普通取快遞的視頻,受害人表示自己受到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創傷,我也很敬佩的是她後來選擇用法律抗争到底。
當然選擇報警是程序最正義的,但分析一下女主當時的處境,高三學生,普通家庭,如果報警,偷拍的處理結果很可能是以治安管理法拘留幾天或者調解,但事情就會鬧得沸沸揚揚,齊元清自己名聲壞了,之後想報複她可能就會把照片發出來,不一定是公共論壇,或許是非法網站,匿名群
如果主張認定刑事,女主只能和拿快遞被造謠的女生一樣提起自訴,要花錢找律師,開庭,漫長的周期下來她的高考黃了,生活暫時也回歸不到平靜了。
她的做法不完全正确,也不妥當,但可能是當時對她自己的最優解(陸行嶼當然也不是打一頓就解決完的這只是女主的視角)
還有她其實也是受害者,不完美受害者,但不完美受害者總是容易被刀槍所向。
最後,這本文也算是我為了滿足自己的xp,自割腿肉,所以寫得放飛自我,感謝看到這裏的,實在不能接受女主的也沒有關系,及時止損,治愈男主救贖男主類型的女主也很多,但我最近太想搞這一款了,我會努力搞到他們雙向奔赴的。
感謝在2023-03-29 04:52:07~2023-03-31 01:59: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是酥餅呀 16瓶;全糖去冰 6瓶;瞌睡中 5瓶;yuzu2瓶;狐貍的椰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