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一日

◎金屋藏嬌。◎

折騰了一整晚, 溫書念已經精疲力盡了,聽他這麽說,配合地“哦”了一聲, 抽回自己的手,窩進座椅裏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 一件帶着男人體溫的外套輕輕披上她的肩。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 看清俯身湊近的人,小聲喃喃:“陸行嶼,到了嗎?”

“嗯, 抱你上去好不好?”

他低頭,親了親她眼尾, 伸手穿過她腿彎,溫書念其實可以自己下來走的,但還是下意識地摟上他脖子,腦袋困倦地往他頸間埋了埋。

車門被關上。

推開門走進玄關臺,過道的燈被點亮, 她才意識到有點不對勁,又擡了擡沉重的眼皮。

歐式風格的玻璃鋼窗,奢華的水晶吊燈, 還有高到空曠的層高。

不是他的公寓, 是雲陵壹號!

“陸行嶼?”她瞬間清醒過來, “你——”

“我明天要早點出門,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陸行嶼對上她震驚的眼神, 解釋道。

她又不是小孩。

再說不放心也不能把她帶來雲陵壹號啊, 雖然自己補課天天過來, 但這次突然換了個身份, 會讓人覺得很微妙。

“我明早也要出門的。”她小聲反駁。

陸行嶼:“嗯,我知道,這不是提前把你接過來,不用你明天趕了嗎?”

“但你這樣葉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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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着了,不過你要是繼續在這和我聊天,她可能會醒。”

溫書念利索地閉上嘴,任他抱着自己上了樓。

客房沒有收拾,張嫂已經睡下了,她不可能缺德地再把人叫起來,只能先和他住一晚。

雖然在他公寓住了有一段時間,但兩人從來沒同床共枕過,他平時都只是陪她聊聊天,偶爾小惡劣地“欺負”她一下,等她困了,就會自覺起身去隔壁房間睡。

但今天,房間裏只有一張床。

陸行嶼将人抱進浴室,放在洗手臺上,察覺到她神色微恙,指尖輕輕順了順她頭發:“怎麽了?”

溫書念擡起頭,推了推他肩膀:“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洗澡。”

陸行嶼看出她在擔心什麽,忍不住輕笑出聲,“腿上有傷,誰讓你洗澡了?溫書念,你是不是想歪了?”

“?”溫書念愣了愣,額頭又被輕輕敲了一下。

男人手搭在她腿側,垂眸看着她,眼裏有幾分認真思考的架勢:“還是說,你想和我一起洗澡?”

“......沒有。”

“行了,”陸行嶼也不逗她,從洗手臺下的櫃子裏拿出一堆新的洗漱用品,甚至還有卸妝水,女士洗面奶,用卸妝棉沾濕,輕輕抹上她的臉,用清水擦掉後,又耐心地在她臉上揉出泡泡。

程序很娴熟。

溫書念心突然酸了酸,推開他的手:“我自己來。”

“好。”她細皮嫩肉的,陸行嶼怕自己沒輕沒重給她弄疼了,也由着她。

簡單洗漱完,她不要他抱,扶着他手臂下來,先回了房。

陸行嶼去裏面的衣帽間給她拿了件T恤,知道她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換,放在她身邊後就進了浴室。

沖完澡吹幹頭發出來,溫書念已經換好了衣服,抱着膝蓋坐在床對面的沙發上。

他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還不困?”

溫書念拿開他的手,躺下:“我睡沙發。”

自己有這麽委屈過她嗎?

怎麽可憐兮兮的。

陸行嶼壓着上揚的唇角,不由分說地一把将人抱起,掀開被子,将人放進被窩裏。

溫書念驚得瞪了他一眼。

“不想和我睡也不用睡沙發,我去書房睡就是了。”他一只腳跪在床邊,彎腰替她撚好被子。

起身,溫書念握住了他手指。

“什麽意思,又想了?”

溫書念沒答,往另一側挪了挪,讓出一半的位置。

陸行嶼不易察覺地彎了下眸,躺下。

不過也只是躺在被子上,側過身,安靜地看着她,溫書念被盯得受不住,扯了扯被子:“你睡進來。”

“你确定?”

她點頭,下一秒被子被掀開,男人溫熱的軀體靠過來,因為剛洗完澡,身上有很清新的沐浴露的香味。

溫書念擡手抵着他胸口,不由得往後躲:“你,別離我這麽近。”

陸行嶼無奈又好笑:“怎麽,剛剛讓我睡進來,現在又嫌棄我了,溫書念,翻臉也不帶這麽快的。”

她沒有嫌棄他,她是嫌棄自己。

不知道是撞了什麽邪,她每次睡他房間總是狀況百出,第一次在南陽花園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後來去栗鳴府,她生病發燒,這次來雲陵壹號,又傷了腿。

誰都不想在男朋友面前邋裏邋遢的。

“不是,是我沒有洗澡,你不要——”她小聲解釋着,男人的手突然攬過她的腰,将人往懷裏帶了帶。

她那點力氣,哪裏能跟他抗衡,況且還懵住了。

男人圈緊她的腰,下巴壓進她頸窩,用力地嗅了嗅,微微冒出的胡渣刺得她哆嗦了一下,沒來得及掙紮,低笑聲貼着她耳邊響起:“沒洗澡也很香。”

“騙人。”

“真的,很香。”話音剛落,為了證明什麽似的,一股溫熱的濕意在她頸側蔓延開,他含着她頸間的肌膚咬了一口,又親了親,“也很軟。”

溫書念頓時僵住。

陸行嶼知道她是害羞了,松開她,往後退了點,手輕輕搭在她腰間,黑眸深濃地望着她,“到底怎麽了?”

“什麽?”

“不開心。”從浴室出來,她情緒就很低落,他一開始也以為是洗臉弄疼她了,但也不至于生這麽久的悶氣吧。

溫書念搖搖頭,下巴被他捏住又咬了咬唇,垂下眼睫:“也沒什麽事,就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她思考着:“宋洋,是不是出軌了?”

在他的床上和他聊別的男人的情感問題,陸行嶼挺想敲敲她的腦袋瓜的,但最終還是無奈地笑了聲:“誰告訴你的?”

“劉妍,她說看到宋洋和前女友半夜發消息,好像是找他幫忙。”

陸行嶼一向不喜歡打聽別人的私事,但宋洋平時有屁點事都藏不住,前幾天剛在他面前大張旗鼓地提過。

“确實幫了忙,”他耐心解釋,“陳宜她們劇組這是第一次在國內演出,之前定的宣發團隊出了問題,宋洋剛好有這方面資源。”

“其實也不是陳宜主動找他,是在群裏聊起這個事,宋洋那個人看到朋友有事都會幫,但出軌是沒有的,他倆早就是單純的朋友關系了,而且陳宜是那種對事業比愛情看重得多的人,以前談戀愛就沒怎麽上心,後來考慮到要在國外發展就幹脆分手了。”

解釋完,陸行嶼見她皺着眉:“怎麽,覺得我在騙你?”

“沒有。”宋洋的熱心她也是知道的,但這事牽扯上前女友這個身份,而且聽他說的理所當然的。

好不容易壓下的酸澀,又開始咕嚕嚕地往上冒。

溫書念躲了躲他輕撫過來的指尖,終于忍不住內心的猶豫,小聲叫他:“陸行嶼。”

“嗯?”

“如果是你,你會幫嗎?”

“在考驗你男朋友嗎?”陸行嶼認真想了想,“能幫得上的話會吧,不過陳宜和我遠不如和他們幾個熟,也輪不上我來——”

“不是,”溫書念打斷他,意識到自己有點過于激動了,又別扭地低下頭,“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你的前女友找你幫忙,你會...那麽熱心地鞍前馬後嗎?”

她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有一絲忍耐的委屈。

陸行嶼怔了片刻,終于明白過來她今晚隐隐約約不對勁在哪了。

“溫書念,”他捏着她下巴,擡起她藏進被子裏的頭,瞥見那清透漂亮的眼眸裏潋滟出的淡淡水跡,心頓時被狠狠揪了一下,聲音輕了又輕,帶着幾分哄人的意味,“你不需要考慮這種問題。”

被沾濕的烏黑眼睫顫了顫,錯愕地看着他。

陸行嶼真不知道她怎麽會想的這麽離譜,無奈又心疼:“我哪來的前女友,只有你一個。”

“可是你——”她有些難以置信,腦子也亂亂的,拼命理着思緒,“公寓裏有女人的發圈,家裏也有女人用的卸妝水和洗面奶,怎麽用的步驟都那麽熟。”

她悶聲列舉着他的“罪狀”。

陸行嶼這次是真忍不住了,輕笑着在她臉頰上咬了一口:“這麽多小心思啊?”

溫書念推開他,抱着被子轉過身。

但很快男人又從背後抱上來,貼着她耳側無奈嘆了口氣:“發圈是以前網上給奶糖買玩具送的,卸妝水和洗面奶是按照你平時用的給你買的,不是早讓你搬過來嗎?你不肯,還有為什麽那麽熟,我買來總得研究下怎麽用吧,再說之前也看過你用,你男朋友沒那麽笨。”

溫書念的心被一點點溫柔地熨開,只是聲音還有些澀:“那蝴蝶結呢?”

“什麽蝴蝶結?”

“上次我喝多了醒來,你給我鞋子系蝴蝶結,系得比我還好。”

陸行嶼沉思了幾秒:“就因為這個懷疑我啊。”

“很多男生都不會那種系法——”

“那是因為他們笨,我一直這麽系,我沒給別的女生系過。”他不急不緩地坦誠,見她沉默,又捏了捏她耳尖,“不相信我?”

“沒有。”溫書念是後悔自己太小心眼了,低着頭心虛地在他懷裏轉過身,“對不起。”

“這有什麽對不起的?”陸行嶼擡手輕輕蹭了蹭她眼尾的濕潤,“溫書念,雖然你為我吃醋,我挺高興的,但不要再有下次了,我希望你開開心心的,有事就告訴我,不要自己悶在心裏。”

“聽到沒有?”他又問了句。

“聽到了。”溫書念擡起頭,望進男人溫柔深邃的黑眸裏,閉了閉眼,湊上他的唇。

剛輕輕碰了一下,被他捏着下巴挪開。

溫書念:“?”

“今晚還想好好睡覺的話,別在床上随便誘惑我。”

可他剛才不也親自己了嗎?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小聲嘀咕。

“你點的是燈嗎?”

這都能聽見?

她癟了癟嘴:“那是什麽?”

“炸藥。”

“......”溫書念心說也沒那麽誇張吧,但下一秒硌上她小腹的堅硬,又讓她把話憋了回去,瞬間不敢動了。

“陸行嶼,劉妍說她不想和宋洋過了。”她舔了舔口幹舌燥的唇,轉移話題。

“嗯,他活該。”

溫書念:“他不是你好兄弟嗎?”

“好兄弟也收拾不了他感情上的爛攤子,這事他是好心,但對劉妍來說,他确實做的沒分寸。”

見她皺着眉不說話,陸行嶼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他自己應該也意識到了,會處理的,劉妍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說開就好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事只能宋洋自己處理。

溫書念“嗯”了一聲,陸行嶼關掉燈,伸手穿過她頸間,将人往懷裏摟了摟:“睡覺吧。”

夜色安寧,溫書念聞着他舒心的氣息,閉上眼,良久後,又睜開:“陸行嶼,你大學為什麽沒找女朋友?”

“忙。”

“那工作之後——”

“更忙。”她點點頭,人在他懷裏動來動去的,陸行嶼壓在她頸後的手懲罰地拍了下她腦袋,“還睡不睡了?”

溫書念委屈:“睡,但是你身上好燙。”

“......”

溫香軟玉在懷,不燙就怪了。

陸行嶼正了個身,盯着漆黑的天花板,長長出了一口氣:“溫書念,什麽時候帶我見見你爸媽?”

“我——”她欲言又止。

陸行嶼:“還沒和家裏說?”

“嗯,我這段時間都沒回去,不過他們應該不太會幹涉我的事。”她小聲地解釋着。

陸行嶼:“好,不急,睡吧。”

這一夜,陸行嶼甜蜜又折磨,幾乎沒怎麽睡着。

早上天微微亮,就睜了眼,低頭凝視着懷裏睡得正熟的人,目光眷戀地流連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手,關掉鬧鐘,起身。

快速沖了個澡,換完衣服,走到門邊。

對面的葉瓊頂着個亂糟糟的雞窩頭也正好推開門,兄妹倆目光撞上。

葉瓊:“你怎麽回來住了?”

雖然溫書念從來沒在她面前主動提過,但她知道兩人已經在一起了,這段時間,陸行嶼都陪她住在栗鳴府。

陸行嶼沒回答她:“你現在是良心發現了?起這麽早?”

“......”

不是起得早,她是還沒睡,熬夜打了一整晚的游戲,這會兒肚子餓得咕咕叫,準備下樓找點吃的。

不過實話實話肯定會被他毒舌地教訓一頓。

“對啊,我可是未來要建設祖國的優秀青少年。”她毫不心虛地吹噓着豪言壯語。

陸行嶼:“那祖國的未來挺讓人擔憂的。”

“……不是,你別故意轉移話題,你還沒說你為什麽回來住了,你和溫老師吵架了?”

“沒有。”他伸手要關上門。

葉瓊電光火石間,驀地猜到什麽,大步走上前,推開即将合上的門,目光敏銳地地朝裏瞄了一眼。

“好啊,原來是把溫老師帶回來了,陸行嶼,你金屋藏嬌!”

“不對,是狗窩藏嬌!”

少女的嗓門高了高,陸行嶼生怕把人吵醒了,勒過她脖子捂住她的嘴,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将人拖下樓。

葉瓊扯開他的手,嫌棄地呸呸呸了幾聲,“你想謀殺我就直說。”

陸行嶼懶得理她,往餐廳走,她對着他的背影打了一套空氣拳,憤憤地跟過去。

張嫂正在廚房裏做早飯,她今天早上起來,看到玄關處的鞋,知道陸行嶼昨晚回來了,但以往他一般七點左右下樓,現在才六點。

早飯還沒好。

而且她沒想到一向喜歡睡懶覺的小祖宗也起來了。

“陸先生,你和小姐稍微等一下——”

“沒事,你慢慢來,不用管我。”陸行嶼打開冰箱,拿出了一袋面包,又自己沖了杯咖啡,坐到餐桌前。

葉瓊在他對面坐下,撐着下巴:“你怎麽突然想到把溫老師帶回家了?”

“你不說我去問她。”

那她不知道得尴尬害羞成什麽樣。

陸行嶼耐着性子把昨晚的事簡單和她說了一遍。

葉瓊聽得震驚又生氣地捏起拳頭:“我去,變态,抓到了嗎?”

“還沒有。”

“沒用,”她不屑地嗤了聲,“那溫老師以後都住這嗎?”

“不知道,得看她自己的意見。”雖然他私心是想讓她在這住下,不用來回奔波,平時他不在,也有葉瓊張嫂陪着,更安全。

葉瓊:“那我去和她說。”

“你別逼她。”

“我才不會,”少女一臉志在必得,“不過溫老師住過來能不能和我睡?”

陸行嶼:“?你腦子要是不清醒就去找談學真挂個號看看,有病趁早治療。”

“......”

你才有病呢。

葉瓊翻了個白眼,還想說什麽,他手機響了起來,接起潦草說了幾句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怎麽了?”葉瓊瘆得慌。

“跟蹤她的人找到了,我現在要過去一趟。”他放下杯子,拉開椅子起身。

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對了,你吃飽之後沒事別去吵她,她昨晚很累,讓她好好休息。”

“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陸行嶼:沒想到最大的情敵是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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