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三日

◎今晚睡覺別鎖門。◎

兩人的氣息在清冷的夜色裏研磨得晦暗又紊亂。

溫書念明明沒有喝酒, 卻也不知不覺暈了頭,不知道是被他口腔裏殘留的醇香酒味侵染,還是這個吻太深重。

總之, 酒後失控不是一句玩笑話。

她被吻得呼吸越來越稀薄,奈何後頸被他掌心牢牢扣着逃不開, 另一只手放縱地貼上她後腰。這條睡裙還是他早上差人送來的, 很輕薄柔軟的料子。

“陸,行嶼——”她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睜開失神的眼, 男人眼睫急顫着,眼底墨色深濃到化不開。

她的聲音又被吞咽回去。

果然, 下一秒,掌心的熱度毫無阻隔地撫上來。

不止是溫度,連紋路也能感知到,比她腰間的肌膚更粗糙些。

明明平時已經牽過許多次,但現在, 他只是輕輕往上撫,溫書念忍不住渾身顫栗了一下,有種很奇怪又壓抑不住的酥麻從四肢百骸冒出。

她下意識掙紮了一下, 腿踢到茶幾邊沿, 疼得頓時揪緊他襯衫, 溢出一聲痛呼。

陸行嶼怔了怔,意識到什麽,立馬退開她的唇, 扯下她裙擺, 呼吸粗重地将人抱起來, 放到了沙發上, 走到牆邊去開燈。

明晃晃的光線瞬間傾瀉下來,籠罩滿整個客廳。

陸行嶼屈着一條腿跪在沙發旁,掌心握住她冰涼的腳踝,輕輕擡起,他眼底深不見底的情潮還未退,聲音有些喑啞,但也掩不住滿心滿眼的心疼:“撞到哪了?”

溫書念現在還沒緩過神,眼神有些渙散地搖搖頭。

見他要抱起自己,終于回過神,深呼吸喘着氣,往沙發裏躲了躲,“真的...沒事,你快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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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嶼仔細檢查了一遍她的腿,沒有淤青,傷口的紗布也幹淨完好,起身坐到她身邊,側過頭,目光安靜地落到她臉上。

視線太過濃稠,她擡起頭:“怎麽了?”

陸行嶼沒說話,指腹輕蹭上她眼尾,觸到一抹溫熱的濕潤。

“?”靠,她什麽時候哭的?

如果可以,她寧願這是口水,但顯然不可能,她有些尴尬地握住他手腕,“季節性...眼睛敏感。”

他平淡地“嗯”了一聲,只不過輕彎下的眼眸裏似乎寫滿了“你真的不是被親哭的嗎”。

溫書念覺得自己顏面是掃盡了,松開他的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擋住臉,起身往電梯口走。

身後的男人很快跟上來,雙手撈過她的腰一把抱起,還一只手托着她大腿根,在懷裏轉了個面。

溫書念吓得夾緊他的腰:“我要上去睡覺了。”

“嗯,我也睡。”他抿着唇角輕笑了下。

溫書念不知道他是不是誤會了,摟着他脖子猶豫了片刻,解釋:“今天張嫂給我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

“我知道,我讓她收拾的,我只是說我們一起上樓,還是你以為——”

“沒有。”又想歪了,溫書念趕緊捂住他的唇,“上樓。”

“好。”他聲音悶在她手心,唇角的笑意更深。

大概是突然換了新環境,又獨自睡,溫書念這一夜睡得不太踏實,早早地就醒了過來。

洗漱完下樓,陸行嶼正在餐廳吃早餐。

看到她往過來,伸手握住她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怎麽起這麽早?”

溫書念渾身都還籠罩着那種沒睡夠的疲憊感,腦子也混混沌沌的,不想說話,歪着腦袋靠在他手臂上。

陸行嶼輕輕将她臉側的長發撥到耳後,讓張嫂盛了碗粥出來。

剛起來,沒有饑餓感,半天她都沒去夠面前的碗,陸行嶼扶着她肩膀側了側身,拿起碗,舀了一勺,涼了涼,遞到她唇邊。

她下意識想含住,擡頭又瞥見張嫂極力忍耐但笑意還是從彎成一條縫的眼裏跑出來的模樣,趕緊坐正,自己接過碗,埋頭開始吃起來。

張嫂遺憾地走進廚房。

陸行嶼輕輕撞了下她肩膀:“害羞了?”

溫書念充耳不聞。

“溫老師?”

他故意這麽叫她。

就好像在提醒自己剛才多有失為人師表的形象。

溫書念擡頭瞪了他一眼:“你快吃。”

行吧,還挺要面子,陸行嶼也不再逗她,只不過吃兩口眼睛就黏到她身上,等吃完早餐,已經過了平時出門的點了。

他先打了個電話給葉逢,交代了幾句,又抓住起身的她:“你等會兒有空嗎?”

“怎麽了?”

“陪你去南陽花園把東西搬過來,或者你把密碼告訴我,我過去搬,你再上樓睡會兒。”

那晚自己回去确實就是為了收拾東西,但因為突然冒出個精神有問題的奚文時就耽擱了下來,沒想到他不僅猜到,而且還記得。

“你不用去上班嗎?”

“嗯,今天周末,早上公司沒什麽事。”

“那我和你一起過去。”正好葉瓊還沒醒,她的東西放得也比較散亂,還是自己過去收拾最不容易落下。

賓利駛上清晨的街道,太陽的光線還很溫和。

溫書念靠在座椅裏,眯着眼,車內音響放着舒緩的輕音樂,睡意不知不覺地找上來。

“溫書念。”旁邊的人叫了一聲。

她擡起險些閉上的眼,紅燈,男人偏過頭,一只手松散地搭在方向盤上,正定定地看着她,被光線剔透成琥珀色的眼眸透出認真:“那晚為什麽一個人去搬家,還騙紀芙說我來接你了。”

出事到現在,他一直沒提,也沒責怪半句。溫書念以為他忘了,還慶幸這個問題輕描淡寫地就被翻篇了。

“我——”這個問題好像沒辦法完美地轉圜過去。

陸行嶼:“怕麻煩我們?”

“嗯,其實我那天要帶的東西也不多——”

“不是麻煩。”陸行嶼打斷她,懲罰般地伸手掐了下她的臉,“溫書念,我不知道別人怎麽想,但對我來說,你的任何事都不是麻煩。”

她臉頰被捏得微微鼓起,低着頭,悶不吭聲。

陸行嶼估計她心裏還糾結,默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男朋友?”

“沒有。”她有些負氣地反駁。

陸行嶼忍着心軟,難得嚴肅地沉下聲:“沒有你就給我記住了,平時只要不違法,你想幹什麽我都支持,但有需要的時候,随時可以依靠我,不要什麽事都自己悶頭去做。”

“也不是什麽大事。”她嘀咕。

确實,也就是被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追着跑,不要命地沖向他的車,還重重摔了一跤,吓得他差點心髒麻痹。

陸行嶼重重吐了口氣。

“我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溫書念餘光悄悄瞄了一眼他冷若寒霜的臉色,估摸着是生氣了。

“對不起,下次會提前告訴你。”小聲試圖挽回。

還是不理人。

“陸行嶼,你掐得我臉疼。”

男人眉心終于動了動,收回手,指腹還不易察覺地在她臉頰上輕輕撫了撫。

“你在還生氣嗎?”

“沒有。”他對她從來氣不起來,任何時候,她主動和自己說句話,他就開始動搖了,明明自己也不是毫無立場耳根子軟的人。

況且,這次比起生氣是擔心和害怕更甚。

“對了,你那天怎麽知道我是回南陽花園了?”

“猜的。”她那天沒回公寓,紀芙也聯系過她家裏說沒回家,大晚上更不可能撒謊撇下紀芙單獨逛街,只有一個去處了。

幸好他猜對了,否則,他不敢想。

“行了,等下東西是搬回我公寓還是雲陵壹號?”

“雲陵壹號。”主要昨天被小祖宗纏着已經一口答應下來,張嫂也專門收拾出一間客房。

“陸行嶼,你要不算我房租吧?”她想了想,突然提了句。

陸行嶼真的挺想就地把人好好收拾一頓的,但這個場合顯然不合适,他看着前方的綠燈,松開手剎,忍着耐心:“你見過女朋友住男朋友家還要給錢的嗎?”

“可是我不光吃你的住你的,掙的...還是你的錢。”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但男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态度:“男朋友都是這樣用的,你不知道嗎?”

“?”

“還有誰說你掙的是我的錢,那是你的補課費,合法勞動所得,受法律保護,不過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可以考慮在別的地方補償我一下。”

溫書念:“什麽?”

“今晚睡覺別鎖門。”

“?”以前住在他公寓自己都是不鎖門的,現在住到雲陵壹號,有葉瓊在,她怕萬一陸行嶼在自己房間的時候小祖宗突然闖進來,影響不好,索性就鎖了門。

但昨晚是第一夜,他怎麽——

溫書念:“你昨晚後來——”

“嗯,想和你說聲晚安,不可以嗎?”

“......可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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