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動

花瑟瑟跟在杜伊身後低着頭,買好的衣服也沒心思找,心思複雜的很。

頭回自己踏進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哪怕她收起所有的好奇心,不問淑妃那藥的用處,依舊逃不開被滅口的命運。

一場回報恩人的旅途,差點把小命送了。這裏不是她的世界。

鞋履走到承恩侯府時,已經濕透了,若在以往她就不客氣的進去換衣取暖,可現在她卻對那重重朱門生出了恐懼。

“杜侍衛,我還是先去客棧待着,等收拾好了再來同你家大人道謝。”

向來随心的花瑟瑟,選擇拒絕再進入那個草菅人命、貴人在上的世界。

這下換杜伊沒了辦法,想到主子的交待,只好硬着頭皮請人進去,兩人各執己見,在門外僵持了下來。這一僵,就僵到了侯夫人祈福歸來。

杜伊一見座駕,拉着花瑟瑟到路邊避開,可是兩個大活人戳在路邊,便是侯夫人沒注意,身邊丫鬟也會提醒。

她走到人前,柔聲細語道:“杜伊,你守在此處,可是元兒有何吩咐?”

杜伊還未回話,身側平視的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這位姑娘……?”上回花瑟瑟進府,兩人并未見到,故才有此一問。

“在下花瑟瑟,見過夫人。”

是杜大人的娘親吶,這麽美,難怪能生出那樣美貌的兒子。說話也是溫溫柔柔,安撫了花瑟瑟遭遇刺殺後忐忑的心境。

杜伊唯恐她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忙接道:“這姑娘和案子有關,大人請她回來問些事。”

侯夫人聽完點點頭,名字聽着耳熟,猛地想不起來在何處聽過。既是兒子的公事,她也不懂,關心了幾句元兒的身體,提着裙擺進了宅子。

“花小姐,您先随我去換身衣裳,好歹等大人來了,與他說過再走不遲。”

面對杜伊的再次要求,花瑟瑟看着侯夫人遠去的背影沉默的點點頭。這會兒,心靈受到了傷害,就放縱一次看看杜美人,安撫心情也好。

總算不用把人敲暈扛回去,杜伊心下松口氣。

這一來一回,在門口耽誤了小半個時辰。等再帶人進杜元甫住的青松院時,消息早就如長腳一般傳遍府內。

偏生杜伊一個大男人,不知去哪裏找合适的衣服,又不能叫人一直穿濕衣服待着,遣人去夫人那兒要套衣裳。

随着衣裳一塊兒回來的,還有夫人身邊的青籽姑姑。衣裳捧在小丫鬟手裏,青籽姑姑在旁仔細打量登堂入室的女子是何人物。

得出結論,不就是個普通姑娘,皮膚也不似貴女們的白,身量中等,能拿出來說說的也就通身的氣度還算不錯。趁人換衣裳的功夫,把杜伊拉到旁邊審問一番。

杜伊挑着能說的,老老實實回了,青籽見實在問不出什麽,悻悻然回去複命。

“這麽說,那姑娘與元兒确無糾葛?”

青籽在身後替侯夫人捏肩,想了想杜伊回話的神情,說道:“奴婢覺得,就是公事上的來往,那姑娘瞧着不像是公子會看上的。”

青籽看着杜元甫長大,自然知道他喜歡的都是靖和公主那樣濃烈張揚的貴女,一個清秀小佳人,恐怕還入不了他的眼。

“就怕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換換清粥小菜。”主仆多年,侯夫人與青籽默契十足,很知道對方的意思。

“元兒別的都好,就是婚事難定,始終在我心頭放不下。”

說到這事,侯夫人就忍不住嘆氣。元兒家世好、樣貌好、少年英才,是多少夫人心中的佳婿人選,非得碰上個靖和公主,耽誤這許多年。

好不容易公主和親,看着可以娶妻生子,這孩子又一心想着建功立業,何時是個頭哦。

心中煩悶,揮開青籽按摩的手,倚在榻上覺得頭疼。

這時,青籽突然驚呼出聲,“夫人,奴婢記得上回老夫人說與公子有親的姑娘,好像就姓花。”

經提醒,侯夫人才覺出耳熟的緣由。花姓不常見,恐怕真就是那姑娘。

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嗎?怎麽又和元兒扯上了關系。

“花家早就搬出了建安城……青籽,你速打探青松院的消息,有情況随時報我知道。”

“是。”青籽腳步匆匆,帶着一個機靈的丫鬟出門去。

若是花家,還真不行。即便她不求高門婦,總也得是個三四品官宦家的閨秀,不然如何操持這一大家子的迎來送往。怕就怕是她元兒看上了眼,那孩子主意正,便是她的話也揀喜歡的聽。

要是真的,那可如何是好……

小厮給屋內點上燭火之時,杜元甫終于回來了。杜伊守在偏廳外,見了主子就迎上去,沖着屋內努努嘴,說道:“大人所料不差,從尚書府出來就被人盯上了,趕的及時,只受了些皮肉傷。”

“嗯,去休息吧。”杜元甫只身進了屋子。

屋裏人用過飯食,早撐不住托着腮睡着了,由于睡的太香,還有可疑的銀絲從嘴角邊滑落,眼看要滴下,睡夢中的人似有感覺,吸溜一聲消失在唇齒間。

頭回見這麽不見外的女子,杜元甫便沒叫醒她,坐下品茶等她醒來。品茶的功夫,還看了她與以往不同的裝扮。

青籽不僅帶來了衣裳,還親自給她挽了随雲髻,化了淡妝,少女的神采經巧手這麽一打扮,原本六分的清秀樣貌,也看出了八分的味道。

手肘撐不住腦袋的重量,撲通一聲磕在桌子上,花瑟瑟終于揉着下巴睜開眼睛。

“做夢都見美人,今天真是被吓狠了。”她嘟嘟囔囔的分不清狀況,還想趴在桌子上繼續睡。

“杜某這張臉,可還叫瑟瑟滿意?”聽見她低語,杜元甫得意一笑,心中意趣又多了兩分,忙碌一天的疲憊盡數掃除。

趴到一半,見夢中人還能和自己對話,花瑟瑟驚奇的瞪大眼,“杜……大人?”

不是做夢,是真的啊。

“瑟瑟困了就先休息,不必等我。”

話裏的溫情脈脈。怎麽聽着怎麽像晚歸的夫君勸解久等的娘子,花瑟瑟羞紅了臉,又怕讓人誤會,趕忙低下頭,隐藏神色。

“多謝大人相救,理當謝過。”想了想,又起身拱手道謝,這番動作倒是紅臉的絕佳遮擋。

“你我之間,不必多禮。”

臉上的溫度還沒褪,花瑟瑟也不敢擡頭,心道:‘加上這次,你我總共才見了三回,哪裏到了不必多禮的程度。’

“瑟瑟能不能告訴我,和尚書府是怎麽回事?也好看之後如何安排?”

試探巧妙的隐藏起來,聽上去只為關心她的安全。

牽扯到淑妃,她不想全盤托出,只揀大概的說。

“有恩未還,尚書府就請我出手,沒想到過河拆橋來得這麽快。”想到白日之事,後怕夾雜着氣憤萦繞心頭,揮之不去。

杜元甫還想再問,出手?出手救何人?難道是淑妃有什麽不好?因她一向以醫術示人,便默認請她過去就是救人。

很顯然,花瑟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準備離開,再晚就會錯過投宿的時辰。“天色已晚,改日再提禮致謝。”

“瑟瑟且慢……”

花瑟瑟頭也不回的停在原地,心說要不要換個稱呼,心情尚未平複,叫得如此親熱,臉上的灼燒感又有反複之勢。

杜元甫負手走到她跟前,“尚書府的人若是再出手,你可有辦法應付?反正過幾日就要一同南下,不如在府中住下,也好護你安全。”

話說到這份上,花瑟瑟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的确,淑妃再出手,她可就沒這麽好運再逃一次。

見她神情松動,杜元甫趁熱打鐵道:“姑娘家中的東西,改日我派杜伊陪你去取。”

事事都為她考慮周全,花瑟瑟內心難免感動。想再道謝,杜元甫伸手阻止,寬大的手掌觸碰的地方燎起一陣火熱,她動也不敢動,心髒跳動的愈發快速,就在快要跳出胸口之際,杜元甫終于放開手。

她握上被觸碰的地方,一股從未有過的甜蜜蔓延開來。

這副女兒家的做派,落在姓杜的眼裏,難免得意。就算是醫術超群的花大夫,也逃不開他的美人計,如何不讓人興奮呢。

嬌羞出現在這位直率姑娘的身上,他更覺得有意思。

“杜花兩家是故交,瑟瑟真的不必客氣,安心住下便是。”

“嗯。”再多說幾句,花瑟瑟就怕自己露怯。

杜元甫就等她點頭,喚來奴仆帶人去休息。杜伊湊到跟前,不解道:“大人留她有用?”

他搖搖頭,故作神秘道:“不知,且留着看。”

有興趣,就留着,他諾大的侯府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女子。

若說之前還能沉住氣,等杜元甫将人安置到流芳院中的消息傳來,侯夫人真坐不住了。

流芳亦是留芳,是府中最好的客院,那麽多院子不選,偏偏選這個,要說元兒沒想法她才不信。

派青籽去請人過來,問了一通,都叫杜元甫一句話說了:“我與瑟瑟有緣,郎情妾意未嘗不可。”

“不行!”侯夫人怒聲打斷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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