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雲生要回來了

掃落一地雞皮疙瘩,起身将甘蔗丢在桌上,甜味沒幾口,腮幫子咬的直疼,這東西還是留給奇奇怪怪的三皇子自己吃吧。

“瑟瑟姑娘,消息已經送達驿館,阿江在外頭等您吩咐。”

阿江剛走兩步,就被叫了回來。“能說說三皇子和你家主子的事麽?”花瑟瑟托腮靜候,阿江沒猶豫的拒絕了。事關主子,她都異常小心。

花瑟瑟不勉強,換個話題道:“我路上看南诏百姓衣食富足,為何皇宮內外這麽陳舊,連你們府上也以花木裝飾?”陳舊還是她留了三分面子,說破舊才符合本意。

三皇子府上既無亭臺樓閣,也沒香榭曲廊,全靠花木撐起一院景致。

阿江想了想回話道:“阿江沒去過皇宮,不知裏頭模樣。三皇子府是前年新開的府邸,聖人號召百官節儉,所以府上布置簡單。”

“哦~”花瑟瑟點點頭,聖人要百官節儉,那自個兒肯定也得當個表率,宮裏應當也是如此。南诏老國王的號召力可見一斑,多是陽奉陰違的官員,偏偏到了這兒各個實誠。

大半天下來又費神又費力,花瑟瑟再沒力氣問別的問題,用過膳食早早歇下。

夜涼如水,她睡得香甜,北境的戰火還未停歇。

白雲生抽出劍,卷起衣擺拭幹上面的血跡。他站在城頭,踢翻一個攀着雲梯上城樓的敵軍。

幹燥的夜風中,夾雜着濃濃的血腥氣。北境地勢高,胡人蠻夷趁着大雪封路前發動突襲,想要撈一筆回草原過個肥年。

可惜挑錯了時候,白雲生正巧來城中視察,臨時換了幾處暗哨,使得蠻夷原本速戰速決的計劃落了空,被拖入艱苦的攻城戰中。

“啐,叛徒!”成功攀上城樓的蠻夷兵士,沒來得及高興就被一槍挑翻在地。出手的是白雲生身邊的副将,敵人在月光下看見白雲生那雙湛藍眸子,當他是投敵的同胞,穿透胸膛前還要往人身上啐上一口表達憤慨。

“将軍!”副将怕影響他情緒,憂心道。

白雲生漠然的把地上屍首踢到旁邊,對着地上的斷刀一踩一踢,剛才城牆冒頭的敵人啊一聲沒了氣息。

“天亮時還不退軍,按原計劃澆水。”見城樓西北角有攻陷之勢,白雲生丢下一句飛身而去,有他的加入,西北角守軍壓力陡消。

副将見狀退下城樓,自去安排不提。下樓梯前,副将回眸望向那個不怕死的身影,心道:‘不愧是白家兒郎。’

朝不保夕的戰場上,一切以實力說話。實力到了,誰管你胡人、大慶人。兩國相交之地,多得是混生的孩童,只要有兩把力氣,分得清自個兒的立場,混兩口飯吃不難。

白雲生剛到邊境,白逸只一眼就看出是自己的種。屁話沒有,直接分給他一個副将,一只小隊,去巡視全境。回來再向他報告。

北境的防線綿延千裏,手下小隊的兵士在一次次并肩作戰中,逐漸接受了這個白将軍的兒子。他的名聲也在北境上空飄蕩開來。巡境過半,從鄙夷到臣服,白雲生用實力給自己正名。

又後悔沒早早來戰場,蒼涼的荒漠才是他的天地,建安城的勾心鬥角就留給那些汲汲營營的人們吧。

戰鬥正酣時,不知誰大聲喊了一句:“下雪了。”

鵝毛大雪從天上飄落,蠻夷将軍與手下人一商量,且戰且退,終是沒等到大慶的水桶澆頭。等天大亮時,盡數退了個幹淨,只留遍地屍首被雪覆蓋。

白雲生和其他士卒一樣,就地往城牆一靠,大口喘息。

聽耳邊傳來的痛苦□□,偏頭一看身旁士卒的胳膊被砍斷一半,血如泉湧染紅白雪。他從懷中掏出美人瓷瓶,咬開瓶塞,倒完大半瓶藥粉,總算止住血。

軍醫匆匆趕來,訝異的看着止血速度。

“回營。”白雲生一聲令下,軍醫回神,忙命人将兵卒扛走。

白雲生走在隊伍的最後,身後是一串滴滴啦啦的血跡,甫落下就蓋上潔白雪花,掩去痕跡。手中緊捏着瓷瓶,始終沒往身上倒點兒。

回了主帳隔絕寒意,盔甲上凝結的冰開始融化,很快在他腳下聚成一灘血水,副将這才發現他受了傷,慌忙找來軍醫。

軍醫看了一圈,才找到位于腰腹處的傷口。

“将軍,傷口和裏衣黏在一起,您忍着點。”

白雲生繃緊肌肉,撕拉一聲,血肉粘着衣裳被丢到地上。他狠狠的閉上眼,額頭滲出冷汗,牙關緊咬半分不吭。軍醫和副将對視,眼中俱是敬佩。

上藥、縫傷口,纏上繃帶,取來幹淨衣裳換好,行動間看不出半分有傷在身。

本該離去的軍醫搓着手,欲言又止的模樣等候在旁。忍了半天白雲生也不問他,只好硬着頭皮主動開口道:“其實将軍早些用金創藥止血,就不必受這糟罪。”

白雲生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亮出手心的瓷瓶道:“你說這個?”

“哎!哎!老朽鬥膽,這藥能不能給我一些回去研究,見血即止。老朽從沒見過這麽神奇的金創藥,要是能廣泛使用,我軍多少戰士就不會白白折損在失血過多上了。”

軍醫語氣潸然,那麽多戰士,哪怕血再流的稍微慢上一點點,他就有把握救回來,眼巴巴的等着,就怕白雲生不舍得割愛。

副将想幫腔,嚅了嚅嘴又忍住。

沒想到白雲生出乎意料的好說話,讓他拿個別的容器帶走藥粉,那個瓷瓶留下即可。軍醫感激涕零,連連拱手致謝,才跟捧着寶貝似的直奔醫帳而去。

“将軍,您的傷還需要那些呢。”副将忍不住開口。

白雲生一出現在北境,他就被派到身邊輔助,知曉那瓶藥在他身邊帶了多久。藏了那麽久的藥,全給別人用了,要不是今日親眼目睹藥效,他還不可惜。

等知道神奇的效果,再看他輕易給人,心裏五味雜陳。

這樣好的兒郎,打仗拼命又關心下屬,自己的傷都顧不上還擔心全軍将士的性命安危。他韋一槍日後就是白雲生的兵,認定這個将軍,絕不換了。

軍醫捧着‘神藥’樂呵呵的回了醫帳,白雲生在燈下摩挲着瓷瓶,瓶上美人楚楚可人,心裏的美人不知何處。

“清點花名冊,整備軍需,盡快報上來,等雪停繼續出發上路。”大手收緊瓷瓶,冷靜的對副将吩咐。

大戰完結,剛好是清點人員的好時機。休息了兩個時辰,他又帶着人開始以腳丈量這座小小城郭。

說是城郭有點勉強,就是個圍了土坷垃的駐兵營地。不知多少年前的老城牆,被大慶的牧民發現,上報給了軍需官。

上頭一看,現成的哨塔,不用白不用。撥來一千人安營紮寨,修複城牆,就成了最靠近蠻夷的前哨站。大步走上一圈,用不了半個時辰。

西北角的城樓在戰鬥中有損毀,調人趕緊補上。材料不夠,那就澆水,在冬天修個堅固且滑不溜秋的冰城牆,也是個防禦的好方法。

久經戰火的将士們,很擅長因地制宜,調動一切物資保衛腳下國土。

“将軍,您還是休息一下吧。”副将找來時,巡查已經到了尾聲,髒的看不清顏色的盔甲上頭,被傷口血跡浸染的部分,在雪地折射下閃閃發亮。

“無事。”

說完,又往普通士兵的營帳進發,想去看看他們的情況。

“将軍,”副将舉着家傳□□快步趕上,想起來的目的,遞上信道:“建安來的消息。”

腳步一頓,白雲生接過信揣進胸口,準備忙完再看。好奇心旺盛的副将只得收回心思,乖乖的跟在後頭。這麽封信,來時連個信封都沒有,團成一團塞在羊皮袋裏。

送信的傳令官交代了句:“拿着。”就策馬走了,他以為是他的,就順手打開看了幾行,随後才反應過來是建安城有人寫信給将軍。

這不忙不疊就給送來了。

雖說看人信不對,可也怪不了他不是。這會兒就好奇,信上說的女子南下,指的是誰?

要說白逸指派的副将韋一槍,一柄家傳□□舞的是虎虎生威,觀察力一流,忠心一流,唯獨好聽八卦。彼時在主城,別說軍營裏的漢子們都藏了幾個大錢,就連城裏朱屠夫家的老母豬下了幾頭崽子他都門清。

人送外號韋耗子,聽見八卦就跟耗子見燈油,不扒個底朝天絕不善罷甘休。

現下這麽明顯的八卦被送到他手裏,不打探個清楚,韋耗子回不了窩啊。于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将軍身後,臉扳的肅正,任誰也看不出快被抓撓破的心思。

可算等到将軍回帳,他跑前跑後接盆雪水,放爐上化了給人打濕帕子遞過去,又熱壺茶殷情的倒好,就跟茶樓裏催促說書人快些開始的小毛孩似的。

做完這一切,白雲生總算在他期盼的眼神中打開了來信。

兄展信佳,堯用藥後日漸好轉。探得花家小姐随杜世子所率使團南下,未有歸期。希婳念大兄甚深,盼早歸。

弟堯敬上。

韋耗子看他臉上神情一會亮一會暗,幾行字看完啪的一聲揉起紙團,吓得不敢說話,瞧瞧摸出帳子,還是等人心情好點再來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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