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致富 “你說他怎麽就這麽壞呢?”……
在喬焉三分震驚,三分受傷,四分你一定是在逗我玩兒的眼神中,陸清予漠然離開。
他還有很多事忙,沒閑情逸致去剖析別人的心路歷程。
燕城早高峰的時代廣場,車子堵得水洩不通。
不遠處,陸氏雙子樓屹立在廣場中央,好似巋然不動的巨人,盯着匍匐在腳下忙碌的人們。
陸氏66層大會議室內,兩個男人俯瞰樓下。
“到底是年輕。”薛董說,“做事還是嫩。”
趙總說:“是啊。其實年輕是好,就怕不知輕重,不懂我們老一輩的苦心。”
說罷,兩人相視而笑。
薛董拿下的藍月灣項目是大項目,保守估計能讓陸氏每年獲得百億收益。
有這樣的項目傍身,薛董在董事會的位置、在陸氏的位置,可想而知。
“Tomas先生快到了吧?”趙總說,“我們是東道主,還是先過去等候的好。”
話音剛落,薛董的秘書急匆匆進來,和薛董說了什麽。
薛董得意洋洋的臉逐漸裂開,喊道:“不可能!他不是還在德國?怎麽……”呼吸一滞,他前往董事長辦公室。
董事辦的秘書見人風風火火地來,沒有阻攔,打開門。
辦公室內,陸清予在處理工作。
聽到聲響,他擡起頭,深邃的眼眸在眼鏡的遮擋下,閃過一瞬晦澀不明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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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伯伯來了。”陸清予起身,态度有禮,“請坐。”
薛董勉強沉住氣,但一瞥到桌上藍月灣項目的合約書,頓時顧不得長者該有的沉穩,指着陸清予:“你居然敢截胡!卑鄙!”
陸清予面不改色,像個沒脾氣的恭順晚輩,詢問:“薛伯伯這話讓我惶恐,不知道說的是哪一件?”
薛董一怔,張張嘴,卻沒出聲。
藍月灣項目是陸清予跟了快一年的項目。
薛董垂涎已久,靠着些旁門左道和Tomas搭上關系,還承諾了諸多好處,想要擠掉陸清予獨吞。
他以為事情十拿九穩,不想秘書剛才來報,Tomas已經和陸清予簽完約。
“清予,你是不是太急了?”薛董眯起眼,把問題踢回去,“都是為了陸氏好。”
陸清予走回辦公桌後,緩緩坐下:“您說的是。”
聽這口吻,薛董暫且松口氣,正思考下一步,又聽:“陸氏是由像您這樣的老前輩打下的,您們為了陸氏辛苦了一輩子,我作為晚輩必須要為您們分憂。”
薛董臉色一變,不好的預感登時盤旋在心頭。
陸清予拿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擰開鋼筆,鋒利的筆尖有力劃過紙張,落下他的簽名。
“晚輩的一點心意,”他将文件推過去,“請您笑納。”
薛董狐疑着接過文件查看。
陸清予雙手交疊着放在桌上,耐心等候,給足長輩思考空間。
幾分鐘後,薛董冷笑起來,眼裏的仇恨怨毒不加掩飾,看着面前的年輕人:“你查我?”
陸清予不避不讓,平靜道:“要不是了解您的這些事,我也不想您這麽早離開陸氏,也好多為陸氏效力。但如果讓經濟犯罪科的人知道了,我怕到時候誰都保不住您。”
薛董死死捏緊文件衣角,年老的身體克制不住顫抖,半天,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是我小看了你。”
“您謬贊,我還有的學習。”
當天上午,陸氏集團上下收到OA文件。
文件指出董事薛晟因年事已高,自請退休,連同他的心腹,市場部總經理趙國良同樣提出離退申請。
董事會念二人勞苦功高,同意。
消息一出,仿佛一枚啞.彈在集團投下。
午休時間,不少部門訂了附近餐廳的單間。
“陸總才入駐總部三個月啊!這清理速度也太快了吧!”同事咋舌道。
“西董不是一直不同意陸總入駐總部?說陸總年輕,挑不起這個擔子,現在看來……”
西董,陸清予的三伯父,陸慎西。
大家為區別陸清予的大伯父陸董,就管陸慎西叫西董。
“同不同意的,老董事長的意思,早晚的事啊。”有同事說。
老董事長陸原是陸清予的爺爺,兩年前去世。
去世前,陸原當着陸家所有族老的面親口将繼承人的位置給了陸清予,為防止有些老東西動歪心思,還幹脆把“陸清予是唯一繼承人”寫進了遺囑,任誰都沒辦法否認。
可即便如此,陸清予那時才二十六歲,羽翼未豐,長輩聯合起來,把他派到陸氏旗下的房地産公司,說是鍛煉。
本以為這份“鍛煉”怎麽也得照着三五年走,沒想到陸清予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回到總部,雖然沒有下文件宣布接任董事長職位,但人一直穩坐董事長辦公室……
這樣一看,能出今天這事,大概是陸家多年的內部争鬥有了結果。
員工熱烈讨論着這場人事變動。
一場豪門奪權大戲,各種狗血和虐心齊飛,五花八門。
作為主角的陸清予是一概不知,他處理完薛董的事,又和市政的人用了午餐,這會兒利用休息間隙,聽方逸彙報工作。
陸清予閉着眼,輕捏着眉心,沉聲問:“人到燕城了?”
方逸略微停頓,回道:“老夫人昨天就平安降落,直接回了老宅休息。今天去美術館。”
陸清予又想起什麽:“她呢?”
她?這又是誰?
方逸差點在領導面前卡殼,腦子轉了一圈才明白過來:“喬小姐兩個小時前離開泰曦公館,現在應該在……”
陸清予聽他吞吞吐吐,睜開眼。
方逸哽下喉嚨,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進行光碟交易。”
喬焉打了個噴嚏。
揉揉鼻子,她喝水潤潤嗓子,繼續:“你說他怎麽就這麽壞呢?明明聽見了我說他,居然憋了一晚上不言語,早上才話裏有話地暗示我!”
“是,我是說了他一句,他就要和我打心理戰麽?你是沒看到他臨走時看我的那一眼,就差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八個字貼我臉上!”
甘棠笑得前仰後合。
從辦完事兩人坐下,喬焉就不帶重樣兒地批判陸清予,比脫口秀演員都厲害。
“消消氣。”甘棠遞過去提拉米蘇,“打工人和老板是天生的死敵嘛。而且,陸總不也沒說什麽?眼神豐富些就豐富些呗。”
話是這麽說,但喬焉不僅是尴尬,在她內心深處還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她始終記着陸清予拿合約找她談判時的樣子,冷靜沉着,寥寥數語,卻字字抓住她心裏的訴求點,讓她根本沒法拒絕。
這樣的男人理智深沉得有些可怕。
連讓她社個死,都得用這麽別致的暗諷,那要是別的事呢?
再者說,她心裏也還一直有個疑惑:為什麽陸清予就選中了她做假女朋友。
要說是因為她的美貌和才華吧,也算是人之常情,可那些女明星們也不差呀。
總之,陸清予讓她看不透。
嘆了口氣,喬焉說:“我也就發發牢騷。他是老板,為了工資,我會屈服的。對了,謝謝糖糖這麽幫我,你是最棒噠。”
甘棠魅邪一笑:“除了沒文化,我堪稱完美。”
喬焉熱情走掌。
“那你也得請我吃火鍋。”甘棠又補了一句。
“……”
喬焉和甘棠從甜品店出來。
午後陽光不錯,但進了秋,多少還是有些涼意。
喬焉拉高領子,視線一掃,瞥到甜品店斜對面的燕城美術館。
美術館最近正在展出唐朝國畫大師周昉的真跡,據說有一幅還是由私人提供展示,價值連城。
喬焉望着馬路對面的展板,不知不覺有些出神。
一輛黑色林肯這時在路邊停下,恰好擋住展板。
一位身穿職業裝的女士從副駕駛下來,她拿着什麽,來到車子後面打開門,扶出來裏面的老婦人。
是一件披肩。
女人将披肩披在婦人身上,披肩上繡着精巧惟妙的杜鵑鳥。
老婦人側過臉說了什麽,她花白的頭發一絲不茍盤在腦後,剪裁得當的绛紫色鑲邊唐裝加上那件杜鵑鳥披肩,讓她的背影宛如民國時期租界區裏的老夫人,雅致講究。
喬焉歪歪頭,甘棠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
“看什麽呢?”甘棠也望過去,“我天,好有錢的老太太!這車是古董車吧?得上千萬了。”
喬焉回神,随口說:“陸清予有好幾輛,放在車庫裏吃灰。”
“……”
“……”
兩人互看三秒,默契終止讨論,還是走吧。
快到拐角處時,喬焉下意識又回頭望了望。
老婦人在女人的攙扶下進入館內,不見身影。
明明不相幹的人,喬焉卻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這位奶奶。
“別看了。”甘棠說,“真壕的世界不是咱們能懂的。”
喬焉一聽也斷了胡思亂想,吸口奶茶,說:“可做人還是得有夢想。萬一不久的未來我也成富婆了呢?不對,是富有的仙女。”
“是,夢裏什麽都有。”甘棠說,“仙女,我們去看電影吧,看完之後吃火鍋。”
“今天不行。”
“為什麽?”
喬焉比了一個“二”:“今天周二,信用卡沒有滿一百減五塊的活動。”
甘棠:“……”
陸摳兒這名字起的真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