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無頭小鬼
确實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這次這個所謂的“情感本”,和之前的“恐怖本”,側重點很不一樣。
這個《醉暖閣》,真是花了不少筆墨來描寫情感沖突。
但是玩這種本子多少有點風險啊——目前看來,好像阿奇和思思這倆俠客是一對兒,花魁碧蓮和郎中陳先生是一對兒。
這是不是選角選岔劈了啊……
在我梳理到這兒時,陳先生已經被叫出去換衣服了。
其他三人早已換好。
思思和阿奇穿得般配極了,二人都是一身游俠勁裝,阿奇是一身白,思思是一身黑,腰間都佩劍。
碧蓮這次這身可以說是絕了。因為她花魁的身份,這身行頭可是極盡花哨美豔,深藍的外披繡着大片金色刺繡,頭冠也秀麗繁複。自打她回來,阿奇那眼睛就沒怎麽從她身上移開過。
而本單身狗,繼續梳理接下來的劇情——【案發當天】。
既然桃花釵是醉暖閣花魁的私房物,那本龜當然也要前去打探一番。
待本龜找到那鲛人和桃花妖,本龜必要宰了他們報十年前的仇,一個做魚生刺身,一個做成桃花釀。
而要混入風月之所,最好的方式當然是用術法化身為一個成年男子。
但是難辦的是,由于本龜尚未完全恢複,就只能使用自然化形後的豆蔻少女形象,并不能變成別的什麽人。
所以我退而求其次,直接撲到老鸨媽媽腳下哭窮,成功地把自己賣進了醉暖閣。
由于我初來乍到,年紀又小,琴棋書畫樣樣不會,所以老鸨丢給我一身丫鬟衣裳,安排我暫且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兒。
下午兩點,我給竹字間上茶,開門的竟是那白衣劍客。我趕緊低下頭去不讓他看見臉,飛快地把茶水交給他,然後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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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去廚房端了點心,于兩點一刻送往花魁房間。
一美豔女子開門,高冷地接過了點心。我用識魂術略一觀察,發現此人本體并非桃花,竟是那醜陋鲛人!
我當場就想下殺手——但仔細一想,我當初所見明明是一雄性鲛人,如今他既然能以凡人女子的形象出現在我眼前,那說明他用了術法化形。
也就是說,如今虛弱狀态下的我,還不一定是這家夥的對手。
更何況,那白衣劍客還在樓下竹字間,萬一我和這鲛人打起來後将那劍客引了來,很可能我就享年一千歲了。
所以我得換種方法鯊了他。
鲛人和本龜,都是水生生物。所以我對他們的弱點确實有些了解。
水底常有一植物,名喚離魂草,人吃可做藥,于我們這些水生的精怪來說卻是劇毒。
不論是作為香薰點燃,還是吞吃入腹,都會導致肺內水腫,一小時內窒息而亡。
于是,下午三點,我一路閃現回到洞府,從湖底取了離魂草。
三點三刻,再次回到醉暖閣。
一進門便見那小郎中正坐在樓下大堂,喝得爛醉如泥。
恰在此時,陳先生穿着一襲水墨青衫回來了,腰間挂一柄折扇。
一般人明知道自己長得惹眼之後,可能會稍稍收斂點。比如肢體動作不會做得太開,或者刻意避開旁人視線之類。
但是這個人完全不會,他總是這麽昂首挺胸的,像是要毫無保留地将自己展示出來,讓所有人看個清楚。
這大概也是他身邊的一些人不喜歡他的原因吧,他的氣質過于張揚了。
張揚到什麽地步呢?張揚到他穿着這身進來,我立刻覺得他在罵我“凡夫俗子”。
別說我和思思了,就連碧蓮也擡頭看了好一會兒。
就這他竟然也忍得了。
倒是店家小哥頗不給我面子:“小毛賊別看了,快來換衣服。”
毛賊的衣服,我本來也沒指望太好看。
化妝小姐姐給我找了一身棕色短打,倒是很符合劇本裏的設定——穿在我身上,看着就像偷來的。
然後小姐姐還給我在頭頂盤了個丸子,一邊盤一邊問我“劇本看懂了沒啊”、“有沒有搞清楚自己幹了什麽啊”、“跟你們一起來的那個帥哥多大了呀”、“啊那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我當然很清楚自己幹了什麽。
由于我已經給花魁送了點心過去了,所以如果我想再送點什麽,就只能送茶水。
三點三刻回到醉暖閣後,我将離魂草剪碎,與茶葉一起煎了茶。
四點,茶煎好了。我再次送到花魁房間,花魁開門道了聲“多謝”,從我手上接過後便關了門。
之後我便一直在大堂聽候差遣,眼睜睜看着那小郎中從爛醉如泥到不省人事。
想來他一直行醫濟世,從來以斯文模樣示人,如今偷藏心上人簪子的事兒敗露,又怎堪鎮上人人恥笑呢?
我看他多少也算個癡情人,便想近身去給他渡些真氣,別真讓他醉死過去了。
然而就在我湊到他身邊,想觸碰他時,昨日那女俠卻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掌将我推開。
好在她并沒有認出我是昨日那“無頭鬼”,只以為我是個想接近郎中的風月女子,那一掌沒用什麽法力。
我立刻低着頭退開,而女俠則豪氣萬千地将喝醉的男人往自己肩頭一扛,返回了懸壺堂。
大堂衆人見狀紛紛嗤笑指點。
到了明日,怕是人人又要道那竊簪的郎中飲醉花酒,還是被一女兒家扛回的藥鋪。
本龜連連搖頭。
被女俠這麽一推,我的發飾也淩亂了,被老鸨催促趕緊去後面整理整理。
我抓住這好機會,躲進丫鬟房中,三下五除二重新換回了我原本偷來的那身行頭,準備幾個閃現逃之夭夭。
卻不想剛剛換裝完畢,便聽街上鬧了起來,有人大喊:“死人了!懸壺堂死人了!”
此時正是五點。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會真是那小郎中喝酒醉死了吧?
我尋思趕緊去看看,如果還沒死透,我去渡點真氣興許有用。
眼見人群已将懸壺堂的大門團團圍住,我不方便在衆目睽睽下用術法閃現,只能緩慢向內擠去。
卻見那白衣劍客從二樓竹字間出來,直接打我頭頂一個輕功飛進了懸壺堂中。
花魁也動作飛快,先我一步奮力擠開人群進入了懸壺堂——嚯,看來這鲛人并沒有喝我給的毒茶,或是毒性尚未發作。
然後最後是我。
當我好不容易跨過懸壺堂的門檻時,便看見懸壺堂的大堂空地上正躺着一具焦黑的屍體,早已辨不得身份。
花魁背對大門而站,怔怔看着眼前的焦屍;郎中坐在椅上,不知是醉是醒;女俠在他身畔,一臉凝重地看着那具屍身;劍客立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着花魁。
正如現實中,我眼前這副場景這般。
從我換好衣服回到房間的這一刻起,這場劇本殺游戲便正式開始了。
這次的主持人小哥,扮演的是鎮上的無能捕頭:“天爺呀!咱們這太平的鎮子怎也會出這種事啊!昨日是無頭鬼混入,今日直接便死了人了!你們幾個既然第一時間趕來,必是與此事有幹系!快速速招來!”
女俠思思抱臂道:“同我可沒什麽關系,我不過是送郎中回懸壺堂,一進門便見這焦屍在窗邊燃燒,已經動都不動了。好在我來得及時,撲滅了火,否則整個鋪子都能給燒沒了。”
“跟我也沒什麽關系,我今天一直在房中,這小丫鬟應該可以給我作證,”花魁碧蓮接道,“這丫鬟看着面生,應當是新來的,今天下午來給我送過點心和茶水,一次是兩點一刻,一次是四點——不過我也很好奇,為什麽你現在穿着這身衣服,不穿丫鬟服。”
劍客阿奇似乎也想起了什麽:“哦,對了,我也覺得今日下午來送茶水的丫鬟面熟呢——你應該是昨天偷東西的那個無頭鬼吧?你裝作丫鬟混進醉暖閣是要作甚?”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是要把我鎖死了呀。
在劇本最後的【我的任務】頁面,我的任務除了【判斷自己是否是兇手,若是,請隐瞞;若不是,請找出兇手】以外,還有一些其他支線任務,包括——
【确定在場每個人的真實身份。】
【隐瞞自己是個王八精。】
【隐瞞自己曾下毒。】
【活下去。】
先不說最後一條任務是什麽意思,光是讓我隐瞞的兩條就不好處理。
尤其王八精那條,你不讓我隐瞞我都想隐瞞。
在我遲疑的時候,唯一沒見過我“無頭鬼”狀态的花魁詫異地看向劍客:“無頭鬼不是沒有頭的意思嗎?怎麽你還能認出她來?”
劍客阿奇看起來像在憋笑:“她好像也不是完全無頭,是時有時無。我剛看到她時确實沒有腦袋,後來打鬥時又有了。”
我聽得腦殼生疼:“對……我雖是無頭鬼,但經常會幻化個頭出來。畢竟我法力不強嘛,若是事情鬧大了我無法脫身。然後我潛入醉暖閣是為了……”
我心一橫:“是為了替郎中一訴衷腸。對,我生前是被心愛的男人害了,死無全屍。雖然我現在已是鬼魂,但我看郎中對花魁一往情深,不似其他負心漢,讓我甚是感動。所以就自作主張,想幫他一幫——我去找花魁兩次,說是端茶送水,實際上都是為了幫忙表白——但是花魁每次都很快關門,我沒機會告訴她。包括後來我在醉暖閣大堂試圖接近郎中,也是擔心他飲酒過度,想上前勸阻,不過被女俠推開了。”
思思聽着愣了愣,翻看了一下自己的劇本:“哦,你就是大堂那個被我推開的小丫鬟呀。”
我點頭:“是滴。所以我一下午都在忙活這事兒,沒空殺人的。”
劍客阿奇也看向捕頭道:“我記得兩點時丫鬟給我送過茶,之後我也一直在房間待着,沒有出過門。”
最後是陳郎中:“下午三點之前我在自家藥鋪,下午三點開始在醉暖閣喝酒,現在剛剛酒醒,不太清楚狀況。”
無能捕頭怒道:“哼!我看你們一個個巧言令色,兇手一定就在你們之中!若不揪出真兇,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走!我勸你們不要耍花招,我這裏可是掌握着大量線索呢!嗯……就先允許你們每人搜2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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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腦細胞死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