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東西
第64章 小東西
寧折決定帶一些外公的衣服走,他挑了一件西裝換上,竟然很合身,外公也是一樣的清瘦高挑身形,西裝的樣式有些複古,穿在寧折身上卻帶出些古典意味。
“很好看。”
易覺秋說。
外公在世時是個時髦的老人,定制西裝,飛行員夾克,吸煙鬥,雪茄,打高爾夫,寧折跟易覺秋把外公留下的這些東西都搬到車上,還有那本家族相冊。
“回去後我找相框把你媽媽的照片裱起來。”
“好。”
寧折把相冊抱在懷裏,易覺秋滅了一樓壁爐的爐火,兩人上車離開。
“這幾天我找人把這裏整理下,地下室都清理掉,往下的通道也封起來,然後再去拍賣。”
易覺秋一邊開車一邊說。
寧折穿着外公的衣服,緊緊抱着相冊,有些發怔,聞言點了點頭,“好。”
又自嘲地說:“也許不一定賣得掉,房子這麽破,歐家發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會認為這裏不吉利。”
“不會的。”
易覺秋安慰他:“拍賣的價格不是正常的售價,會低很多,這裏地勢環境好,很多人會有興趣,不一定是A圈的人,B圈有實力的人也會參與來看看。”
寧折回頭,車拐了個彎,後窗裏的白房子閃了閃,看不到了。
到家已經是傍晚,安置好帶回來的物品,易覺秋叫了外賣,兩人都沒什麽胃口,吃的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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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覺秋跟寧折說他得回公司一趟處理事情,會盡快回來。
這些天因為寧折的事情,易覺秋已經把去公司的時間壓縮到最短,有時候早上去中午就回來,有時候如果白天去不了,就晚上再去,寧折知道他是真的很忙,易氏軍工仍在運轉,而他自己成立的,在民商領域拓展的易秋集團也涉及聯邦內外龐大的業務,遑論還有K市已經開工的深水物流港。
他有許許多多的正事要忙,卻花了最多的心思和時間在自己身上,寧折想,易覺秋說的一點沒錯,他就是個小麻煩精。
寧折理了理最近要做的事,明天他會去一趟法院,跟負責寧震慈案件的法官定好房子拍賣的時間,拍賣所得直接通過法院的程序交還給專門的債務清償賬戶。
不知道是不是近來發生太多事,身體和精神都崩得太緊,此時稍微放松下來,寧折覺得有些頭暈。
今天一天也吃得太少,他站起來想去喝杯牛奶,剛起身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便“哐當”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自己醒了過來,那種很久沒有體驗過的,渾身灼熱的感覺又來了,鼻腔裏有粘膩的液體流出,他用手背一抹,滿手的血。
頭仍然很暈,寧折搖搖晃晃地沖進浴室,打開冷水龍頭,用水沖掉血跡,跟着又捂着鼻子跑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一大盒冰塊,倒進洗手池中跟冷水混在一起,再把臉整個埋了進去。
蜿蜒的血染紅了整盆水,寧折把水放掉,再放上新的冷水和冰塊,如此仿佛了三四次,鼻血終于止住了。
他不是第一次這樣,但已經很久沒有過了,看着鏡子裏那個濕漉漉又亂七八糟的人,寧折記起來他已經有超過半年沒有注射過那種專門給他的,特制的針劑。
斷掉藥品針劑會有什麽後果?他曾經問過那個主治醫生。
醫生說不知道,沒有先例,總歸是身體會越來越差。
又勸他最好不要自作主張這樣嘗試。
這個醫生從一開始就在,一直到寧震慈死後,他作為項目主要參與人員也一并被判了刑,而後寧折再也沒見過他。
他曾有意無意地暗示過寧折,你先天就有問題,雖然治療改造過,但并不能從根本解決,換句話,無論怎樣,你都會早死。
醫生跟他的關系很難一言以蔽之,從寧折有記憶起,印象裏就一直有這個人,這麽多年,這位醫生只有自己一個病人,他做出了令人驚駭的醫療結果,卻并不為人所知,寧震慈在所有的醫療科研報導裏都隐去了他和自己的姓名,只用寧氏機構作為籠統的代稱。
他明确地感受過醫生對他的憎恨,在寧震慈不在場的時候,醫生看他的眼神讓他以為會殺了自己,但那眼神轉瞬即逝,又讓年幼的寧折以為是幻覺。
再後來,反反複複的試驗在他身上,有一些算得上是好轉的成果出現,醫生對他的态度似乎又溫和了起來,甚至有一些珍視。
現在想起來,寧折明白了那是什麽态度,曾經的憎恨,是那個醫生因為不得不一直不間斷地治療寧折,他同樣失去人身自由而産生的憤慨,而後的轉變,是一個醫生,或者一個藝術家,一個工匠,對自己手中好不容易有了進展的作品的珍視。
不是把他作為一個人,醫生的眼裏他從來都是實驗對象。
身體的灼熱還在繼續,被壓抑封閉的火山在身體裏橫沖直撞,寧折想,那這樣,就是一切都開始了,如此的話,他得着手做一些準備。
易秋大廈,易覺秋的辦公室還亮着燈,他叫了馮川過來。
馮川近來對易覺秋的行事做法頗多不滿,處理秦臻的事情雖然易覺秋沒讓他參與,但他很清楚易覺秋在其間扮演了什麽角色。
他不滿,且十足擔憂。
果然,BOSS大晚上叫他去公司,一開口又是跟寧折有關。
易覺秋說:“去查寧震慈以前醫療科研團隊的領頭人現在在哪裏,這種角色檢查司不會漏掉,應該已經判刑,查查在哪間監獄。”
馮川沒像以往那樣簡單利落地領了任務,而是沉默了會,然後說:“你介入得太深了,秋總。”
“你說過,處理掉顧義仁那批人就是幫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已經結束了。”
他又說。
易覺秋也沉默了,繼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川叔,我叫你一聲叔,自然不會勉強你,這件事我讓別人去做。”
馮川的臉色霎時就變了,他清楚易覺秋是什麽心性,既然有了這個開頭,那以後所有“心腹”的事情都不會再交由他,他喉嚨硬了硬,說:“寧折這麽重要?我從你父親起,就一直為公司,為你們家……現在你為了他,要驅逐我?”易覺秋看着他,神色平靜,片刻後和緩輕言:“川叔,你多慮了,就像你講的,你一直為我們家服務,何況我是小輩,更不想為難你,既然你不願意做,那就換個人做,這是很簡單的事情。”
馮川的臉色并沒變得好看點,易覺秋輕描淡寫說出的最後一句話,更加令他确定,如果他一直阻撓,“換掉他是很簡單的事情”。
于是他帶着極其難看的臉色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查清楚的。”
“沒什麽別的吩咐,我先去做事了。”
他起身要走。
剛到門口,易覺秋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來:“你說得對,他很重要,查一個醫生也許只是開始,後面要做什麽我也還不确定,也許還有很多事情,川叔,你要想清楚。”
馮川脊背僵硬,回頭看了眼易覺秋,那人一如既往的平靜神色,甚至還對他溫和地笑了笑,外人一直都說易覺秋心性冷如刀鋒,他看着他長大,一直不覺得,今日卻感受到了。
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馮川帶上辦公室的門。
夜已經深了,易覺秋到家的時候,在客廳沙發上找到了蜷成一團陷入昏睡的寧折,雖然家裏設定的恒溫,但也是體感最舒适的25度,而此時的寧折卻只套了件夏天才穿的絲質睡袍,松松地敞着領口,易覺秋才一觸手就皺起了眉頭,沙發上的人正渾身滾燙。
他把寧折翻過身,發現他手裏還抓着一個已經融化的冰袋,明明什麽都沒發生,怎麽會突然起高熱?寧折昏昏沉沉中似乎覺得身邊有了人,那人的手背剛覆上他額頭,臉頰,他就如八爪魚一樣纏到了易覺秋的身上,原本系得松松的睡袍帶子也散了,整個人衣衫不整幾近赤裸地挂着。
今晚的寧折格外粘人,易覺秋把他抱回卧室,他卻勾着人的脖子不肯松手,幾乎無意識地索求親吻,混着淡淡卻無所不在的信息素,易覺秋覺得自己好難把持得住。
他不想弄這個正在高熱發燒的小東西,但是小東西一刻不停地勾引他,很快易覺秋也紅了眼睛,摟着不清醒的人狠狠深吻了下去……作者有話說:那啥,這章就到這了,周四見~換了個新封面,喜歡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