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煙花絢爛, 在深黑夜空一朵又一朵炸開。
妃子們仰頭望着天空,和好友同看煙花,笑成一團。
這裏有許多十多歲的少女, 坐在龍辇的小皇帝,也才堪堪二十出頭。大家都年歲不大, 看見繁華的煙花,忍不住忘記宮裏繁瑣規矩, 高興起來。
太後也望着煙花出神:以前宮宴是不會有燈塔煙花的。
鳳啓元年, 福壽率一衆大臣迎回流落民間的小皇帝, 是年中秋,小皇帝說宮中冷清寂寥, 親手點燃燈塔, 放了一夜燦爛的煙花。
不過鮮少有人知道,那年燈塔煙花都是皇帝親手做的,身着龍袍的漂亮少年站在月色下,點亮一夜清輝,把市井繁華煙火親手獻給她的金絲雀。
那夜小皇帝眼裏流動的光, 就算隔了這麽久, 太後也依舊記得。
仿佛如昨日。
太後摩挲手腕的佛珠, 不由自主地看向望煙花的蕭千雪。
少女笑容燦爛, 扯着微莺的袖子:“莺莺你看你看, 那朵煙花好大啊, 哇, 紫色的!”
微莺莞爾,覺得她真可愛,看了場燦爛的煙花,都要快樂地跳舞了。
“我在雲州沒有見過這——麽——大的煙花!”蕭千雪笑吟吟的, 眼睛彎彎,小臉通紅:“以前每年除夕,城裏放煙花,阿娘帶我去看,可惜以後不能見阿娘……不過今年有你陪着我,太好啦!”
微莺陪着女主的同時,不忘照顧尊貴vip用戶的體驗,記得自己的售後服務。于是目光經常往皇帝那邊瞟,看到皇帝臉色慘白地站在燈塔前,一副沒有緩過神來的模樣,似乎被吓得不輕。
她放下心,看來客戶體驗良好,正準備繼續陪女主,卻發現小皇帝表情恍惚,邁步往火堆裏走。
燈塔燃燒只剩一半,深紅的火焰騰起,快要舔舐到皇帝明黃的袖袍。
她側對着微莺,側臉被火光照亮,那雙深黑眸子顯得格外癡情又執拗,裏面仿佛寫着一生情苦,寫着九死不悔。
單薄的身影一步一步走進火焰裏,眨眼就要被烈火吞噬。
微莺心髒狂跳,脫口而出:“小心——”
好在福壽及時回神,把皇帝給拉回來,驚魂未定地說:“陛下,你、你……”
皇帝回神,表情淡淡:“只是想走近看看燈火。”
她繼續盯着通紅火焰,沉默不語。
微莺松了口氣,她只是想吓一吓狗皇帝,可沒想到把這人吓出什麽毛病。尊貴的vip用戶不容有閃失,她的盲盒可全靠狗皇帝了!
蕭千雪:“莺莺?你剛才說小心什麽?”
微莺咳了咳,心有點亂,連騷話都不想說了。
趁着聚在一起看煙花的時候,宮貝奴來到微莺她們身前,繼續發揮小反派吸仇恨的優良傳統,成功把蕭千雪的注意力轉移。
“我聽說你們跟着賢妃學舞?”宮貝奴嗤笑,嘲諷道:“別想了,我姐姐的折腰舞名滿盛京,你們倆,別在這裏丢人現眼,到時候只會丢了賢妃的面子。”
蕭千雪抿了抿嘴角,皺緊眉頭。
宮貝奴:“去年宮宴也是我姐姐一舞傾倒陛下呢,許多文人還寫了詩,什麽皎皎流光兮美人,算了,你們鄉下來的粗丫頭,就算我念出來你們也不懂的。”
蕭千雪繼續沉默。
宮貝奴看她不說話,自以為自己一番話打壓她們的士氣,驕傲地挺了挺胸,繼續快樂地嘲笑她們:“我等會也要彈琵琶,琵琶是用昆山玉做的,弦是用東海絲制的,唉,罷了罷了,我和你們這兩個鄉巴佬說什麽,喂,等會你們把耳朵塞上,不許聽我的琵琶聲,你們不配聽。”
微莺眨巴眨巴眼。
宮貝奴尖銳的言辭收了收,蹙眉想:她剛才是不是太兇了。但是作為一個小反派,她很快調整過來,繼續貼臉嘲諷。
蕭千雪面露難色:“你……你是想逼我生氣嗎?”
因為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好看,所以宮貝奴故意言行一次又一次愚蠢得恰到好處,想來逼她生氣?
宮貝奴花容失色,頓感五雷轟頂,心中又羞又憤,罵道:“才不是呢!我也沒有覺得你生氣好看!醜死了!”
越解釋越像喜歡人家不承認的傲嬌大小姐。
她氣得小臉通紅,捂着臉又跑開了,繡金裙熠熠揚開。
蕭千雪望着她的背影,再次感慨:“這是個好人,就是脾氣有點怪。”
微莺攏着袖,點頭:“嗯,沒錯,你說得都對。”
麗嫔感慨:“真羨慕你們的情誼,那日宮婕妤為你求情,氣得淑妃在宮裏罵,問她到底是誰的姐妹。她還還嘴了呢。”
蕭千雪好奇地說:“她怎麽還嘴的?”
麗嫔回憶那天的情形,重新宮貝奴的話:“她說,我只是太實誠,不想說假話,再說,那兩個人真的挺好看嘛。不像姐姐,偷偷摸摸學了口技,也不講一聲。”
一整天淑妃被氣得吃不下飯,拿着搖扇扇心底的火氣,都想把宮貝奴給踢出濃華殿,讓她繼續和蕭千雪她們誇誇貼貼。
麗嫔:“還是我拉住了呢。所以娘娘把怒火發洩到我身上。”她說着,簡直要落下淚來了:“再過幾日,也許娘娘就要把我趕出去了,嘤嘤嘤。”
微莺張開雙臂,繼續溫暖她受傷的心靈。
麗嫔頭靠在少女肩上,抽泣兩聲,“莺莺,你真好。”
微莺:“這是我應該做的。”
麗嫔擦淚時,不經意對上的皇帝的眼神。天子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們相擁在一起,眼神很冷,旁邊燃燒的燈塔照得那身明黃龍袍熠熠。
天子明明站在明亮的火光中,黑發壓着眉眼,如玉容顏被搖曳的燈火照得明滅不定,宛如神魔。
麗嫔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眼淚往外飚。
微莺拍拍她的後背:“怎麽啦?怎麽又哭啦?”
麗嫔:“陛下瞪我了,他是不是想處死我qaq,我死定了嗚嗚嗚,還是回去自行了斷吧,也許陛下還能饒過我的家人。”
微莺:……實在不知道為什麽麗嫔能夠從瞪一眼得出滿門抄斬的結論。但她對女孩子向來很有耐心,抱住麗嫔給她秋夜裏最溫暖的的體驗。
麗嫔被哄了會後,終于不哭了,扒拉着她的手不肯放,“莺莺真好。”
蕭千雪看着,心裏不是滋味,擠到微莺的右邊,也貼緊她,說道:“莺莺最好啦。”
微莺被兩人夾在中間,快要被擠到變形。她只好心裏“tui”狗皇帝幾聲,要是沒有皇帝,能有這事?狗皇帝就是狗,只會傷害這些純潔美麗的女孩子,然後讓她來一個個安撫這些受傷的心靈。
她看着滿堂莺莺燕燕,惆悵地嘆口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雖然責任重大,但她不累。
宮鬥姬善意提醒:“宿主,狗皇……呸、呸、呸,皇帝在看着你。”
微莺沒有回頭,被兩個少女攬着回到自己的座位,連個眼神都沒給後面的皇帝。
皇帝:q^q今天也是懷疑自己頭頂顏色的一天。
看完煙花,宮妃們回到各自座位坐下,伴随着笙歌聲響起,晚宴正式開始。
皇帝對着明月,誦讀一番祈禱國家泰順,萬事安寧的話,随後帝後一同舉杯,宮妃們也舉杯,清酒就着月光入喉。
接下來就是妃子們來獻藝了。
太後一直表情恹恹,直到看見宮貝奴宮貝珠上來才撩起眼皮,打起精神看着她們表演。
宮貝奴沒有托詞誇大,早在幾年前,宮貝珠一曲長袖折腰舞,名動盛京,引得不少文人墨客紛紛寫詞作賦贊頌。
淑妃本不算傾國傾城的相貌,放在遍地是美人的後宮,最多也只算個中上。但她跳起舞來的時候,身上如披霞光,頓時變得光彩照人,袅娜多姿,不是傾城貌,卻有傾城舞。
宮貝奴十指撥動琵琶,琵琶聲滾滾如潮,一波接一波。
蕭千雪忍不住了:“吸溜。”
麗嫔又開始悲傷:“不愧是名門大戶養出來的女兒,能歌善舞多才多藝,宮裏的姐姐妹妹又美又能幹,只有我什麽都不會。”
微莺安慰她:“好了好了別喪了,支棱起來啊。”
宮家姐妹一舞作罷,皇帝嘉獎的聲音從高處不輕不重地飄來,接着是賞賜的兩盤珠寶。
宮貝奴抱住琵琶快快樂樂地謝了恩,走回來時還特別得意地瞥眼蕭千雪與微莺。
哼,她就不信這兩個鄉巴佬能跳出什麽舞超過她和姐姐。
蕭千雪眨眨眼。
微莺也朝她眨眨眼。
宮貝奴的挑釁像是踩在棉花上,頓時沒了脾氣,冷哼一聲回到自己座位。
沒多久就是蕭千雪的劍舞。
賢妃彈琴,琴聲铮铮,有金戈之聲。少女在琴聲中舞劍,劍光映照月華,搖曳一地銀白的月光。
她舞劍英姿飒爽,帥得讓人抽氣。
微莺作為蕭千雪頭號應援,在下面喊:“姐姐我可以。”
麗嫔也跟着小聲說:“姐姐我也可以!”
蕭千雪一個折腰,帥氣利落地挽個劍花,臺下一片被帥到的抽氣聲。宮妃們一個個眼神狂熱,恨不得跟着一起喊姐姐我可以,氣氛突然就燃了起來。
少女長劍一指,冰冷的劍光襲向宮貝奴。
宮貝奴吓得臉色蒼白,癱軟在座位上,眼睜睜看着劍尖越來越近。蕭千雪朝她挑眉一笑,劍尖挑起了她桌案上的一樽酒,随即反手一個劍花,玉樽飛上頭頂,又迅速跌落。
蕭千雪伸劍一遞,玉杯穩穩當當停在顫動的劍尖上,酒液一滴不灑。
妃子們:啊姐姐好帥,姐姐我可以!
連坐在臺上的貴妃,也收起自己憊懶無聊的表情,開始認真看這場舞劍了。
皇帝看着舞劍的人,眼前的身影似乎和從前另外一個人重合在一起。她的表情漸漸癡怔,明黃的袖袍不停晃蕩,突然撐住桌面站起來,死死撐住桌子,蒼白手背迸出青筋。
金樽馔玉散落一地,酒杯落在地上,發生清脆一聲響。
琴聲戛然而止,賢妃擡眸,不解地看向皇帝。
蕭千雪也收回劍,跟着懵懵懂懂地跪下。
皇帝看着她,深黑眼底情緒翻滾,似有千言萬語,卻又歸于緘默無言。
宮妃們不知道皇帝的異常是因為什麽,還以為蕭千雪的劍舞沖撞到皇帝,也不敢嬉笑了,氣氛霎時變得沉凝。
宮貝奴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就知道,這個野蠻的鄉下丫頭能跳出什麽好舞,還以為多了不起,雖然劍舞是很好看也很帥,讓她很想跟着旁邊嫔妃喊姐姐我可以。
不!她不可以!
她絕不能屈服!
皇帝怔怔看了蕭千雪半晌,收回目光,“蕭貴人舞曲只應天上有,賞。”
宮貝奴愣住了,賞?她沒有聽錯嗎?
看到皇帝賞賜蕭千雪的東西比自己更多時,她憤慨地絞着手帕,恨不得用目光戳死提劍笑吟吟回來的那個人。
還笑,有什麽好笑的!不就是陛下多賞了點東西嗎,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鄉巴佬就是鄉巴佬。
宮貝奴自我安慰一番,總算覺得沒那麽氣,轉頭又對上微莺的目光。
微莺對她做了個允悲的表情,攤開手,表情悲傷而凝重。
覺得自己被輕視的宮貝奴再次裂開,當場氣炸——段微莺肯定是在嘲諷她!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宮鬥姬:哇宿主你成長了,你都學會恰到好處的嘲諷了。
微莺:???
她雙手捂住胸口,十分真誠地在心裏和系統說:“我是真心為她允悲,絕對沒有一點要嘲諷的意思。”
宮鬥姬:但是嘲諷效果max。
微莺嘆氣:“所以我讨厭狗皇帝,讓這麽多漂亮的小姐姐為他争風吃醋,傷透多少人的心啊。”
宮鬥姬:然後你一個個去溫暖?
微莺:哎嘿。
她彎了彎眉眼,手撐住下巴,看着蕭千雪興奮地接過賞賜,樂呵呵地走回來。身後,皇帝一直注視着少女的背影,似乎想從蕭千雪身上,找出點往日故人的影子。
微莺還是向往常那樣微微笑着,眼裏有光浮動,半真半假地笑道:“不過找人當替身這種事,想想還真的挺讓人讨厭的。”
宮鬥姬也跟着附和,義憤填膺地說:“是的!心上人死了,要不就繼續好好活,找別的喜歡的人,要不就守着這份情,再也不另外娶,非要找個像白月光的替身做什麽?又當又立,沒有把替身當人的嗎?”
微莺:“統啊,想不到你還是個很有正義感的統!”
宮鬥姬驕傲地晃起并不存在的小尾巴:“那可不。”
跟着從前許多任宿主一起宮鬥,看多各色青春韶華的女子在深宮空耗年華,它心裏也頗有微詞,不得不承認皇帝這個身份确實是很狗!
有時候,皇帝這個位置上坐着的人并不壞,但當他被賦予君王這一重身份,擁有無上的權力後,不狗的人也會開始做一些很狗的事。
總之就是特別讨厭!
宿主作為新時代的好青年,排斥舊時代的封建欲孽,也是好三觀正一任務者。
它正想誇誇宿主,卻見微莺玉臂一攬,摟住了旁邊香香的麗嫔。
宮鬥姬沉默片刻,說道:……你狗的程度也差不了多少。
蕭千雪快樂地靠着微莺坐下,“莺莺,剛才我跳得好不好?”
微莺笑笑:“好呀,我都要看呆了,姐姐我可以!”
蕭千雪一臉期待:“就等莺莺的表演啦,等會我也要喊,莺莺我也可以!”
微莺神色一斂,正色:“不,你不可以。”
蕭千雪小小腦袋上許多問號,但是當看到微莺表演的是什麽時,她頭頂那些問號猛地伸直身體,變成一個個巨大的驚嘆號。
!!!
莺莺是想幹嘛!
少女坐在梨花木凳上,低垂眉眼,手裏抱着把……二胡。
蕭千雪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有看錯,不是琵琶古琴古筝,是二胡!
中秋宴上拉二胡,是想送走誰嗎?!
不僅是她,在座的妃子們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瞪圓眼睛,驚訝中又隐隐有點期待。
只有皇帝,嘴角微彎,繃緊的身體微微松弛,看着少女無聲地笑。
皇帝并沒有怪罪的意思,于是微莺也不客氣了,二胡哀哀怨怨地拉起來,拉得鬼氣森森,陰風陣陣,風裏似乎有鬼哭狼嚎的聲音。
如果說剛才的晚宴是歡快安樂又暗潮洶湧的氣氛,那現在就是一條凍住的河。不管是暗潮還是明潮,都給這一二胡給凍得死死的。
微莺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在二胡曲高潮的時候,喊系統使用最後一張“裝神弄鬼”。于是所有的妃子都看到詭異的一幕。
原來晃動的燈火變成綠色鬼火,精致的八角宮燈,眨眼化作一個個染血的白燈籠。
白燈籠上畫一個“壽”字,被陰風吹得不停晃動,鋪着金磚的地面,濺上斑斑點點的鮮血。一道身着白衣,黑發遮面的女鬼站在血泊中。
悲怆的二胡聲更加為這個詭異的場景增添氣氛。
微莺一琴弓拉下去,當場有幾個宮妃吓得扯着嗓子尖叫起來,緊接着宮宴亂成一團,尖叫聲起此彼伏,而當事人還在淡定地拉着二胡,直到一聲高亢尖銳的斥責為這首曲子完美收尾。
太後:“你在拉什麽?停下!”
微莺乖乖不拉了,接到系統完成任務的提示音。
宮鬥姬:乖乖,我的宿主,你确定自己不會被拉下去當衆處死嗎?
好半晌,宮妃們才緩過神,竊竊私語議論起來。
“你剛才看到了沒有?”
“看到了看到了!真的鬧鬼,真的有鬼!”
“鬼都追到晚宴上來了,嗚嗚,好可怕好可怕?”
“是不是她拉二胡把鬼給招來了呀,聽說那個女鬼生前就常常和陛下一起花前月下拉二胡,所以聽到二胡聲就跑過來了吧。”
“嗚嗚,那她不會是來找陛下的吧。”
……
太後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不停摩挲腕上佛珠,好半天,才顫抖着說:“你、你大膽,居然在吉祥之日演奏這種曲子,裝神弄鬼……”
太後還沒說完,皇帝突然笑出聲,打斷道:“母後未免太苛責了,什麽裝神弄鬼?莺貴人曲藝神乎其神,能通鬼門,該當重重嘉獎才是。”
宮妃們震驚了。
皇帝又說:“怕什麽?你我死後皆一抔土,不也是鬼,惡鬼生前也如你我,不還是人。況且有朕在這裏,便是有鬼,想必也不敢造次。”
宮妃們小聲說:“對哦,就算那個鬼回來,也是去找陛下的。”
這樣想,突然就不害怕了呢!
太後臉色不渝,攥緊佛珠,沉聲道:“陛下,你未免太縱容她了。”
皇帝彎了彎眼睛:“孩兒只是學習母後的仁德寬慈,中秋團圓日,該一起和和美美才是,若是枉造殺孽,”她壓低聲音,笑彎的眼睛一片冰冷,直直望向太後,雙唇輕啓:“會遭報應的。”
太後身子一抖,臉上血色盡失,一陣頭暈目眩,連忙扶住了椅子。
皇帝繼續笑,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大家繼續 ,你還要再拉一曲嗎?”
微莺對這個發展也很茫然,眨巴眨巴眼睛。
皇帝:“不久以後就是太後壽辰,到時候你再拉一曲吧,聽人說你還會一門樂器,到時候不如讓大家再看看你的本事。”
微莺警覺地望向皇帝。
皇帝也垂眸看着她。
兩個人眼神中射出惺惺相惜的目光,甚至想打個啵兒以示欣賞。
宮鬥姬:宿主、宿主?
微莺這才低下頭,攥緊拳頭。
她還會唢吶,唢吶一響,不是升天,就是拜堂,狗皇帝是要她氣死太後嗎?
但看太後這個樣子,離氣死也就差一口氣的距離了。
說實話,在賀壽的時候吹唢吶……她可太想試試!突然覺得狗皇帝沒那麽狗,變得可愛起來。
微莺:啊!他懂我!
宮鬥姬忍不住說:明明是你們兩個一樣狗。
微莺暗笑:狗皇帝深得朕心。
現在她算明白了,狗皇帝和太後之間一直有矛盾,于是她就成為夾在其中的……牆頭草?皇帝為了氣太後,還賞賜給她不少東西。
微莺:借刀鯊人,誅人先誅心,好手段!
皇帝幾次看着少女,煙雨蒙蒙的眸子欲說還休,最後輕飄飄嘆口氣,賞了微莺許多東西,讓她下去。
宮宴還在繼續。
太後受到驚吓,心神不寧,表情不大好看,攥緊扶手,想要站起離開這裏,剛生起一點離開的心思,就被人給重新摁回來。
皇帝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邊,敬上一杯酒:“母後為何這麽早離開,多陪陪孩兒好不好?況且,夜黑路遠,若再遇見什麽可不是好事。”
太後接過這杯酒,酒液晃動,搖碎泠泠月華。她心神不寧,連酒灑了點出來也沒有察覺。
皇帝嘴角挑起,繼續觀看臺下的歌舞,餘光卻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飄。那裏坐着兩個人,一個相貌酷似故人,而另一個……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壞種,偏偏她很是在意。
她們本該是她的後宮,現在卻當着她的面,貼在了一起。
皇帝:……草。
後宮如此和諧,她心裏卻如此想髒話。
蕭千雪小臉煞白:“莺莺,你剛才看到了嗎?!”
微莺假裝不知情:“嗯?看到什麽?”
蕭千雪:“好可怕一女鬼!”
麗嫔咬着小手絹點頭,複制:“對啊,好可怕一女鬼!”
蕭千雪又說:“大家都看見了,就在你拉二胡的時候!”
麗嫔繼續複制:“是啊是啊,大家都看見啦!”
蕭千雪:“難道你真的可以曲通鬼門嗎?莺莺好厲害!”
麗嫔咬手絹,眼睛閃閃發亮:“莺莺好厲害!”
微莺端起一杯茶,低調地說:“哪有這樣的事?“
蕭千雪歪歪頭:“那為什麽會出現女鬼。”
微莺想想,笑起來:“我覺得,”她看着桌子上的菌菇湯,正色道:“你們是野生菌菌菇中毒,所以才集體出現幻覺。”
麗嫔繼續咬手絹:雖然聽不懂,但覺得好厲害。
蕭千雪也聽不懂,眨巴眨巴眼睛,誇:“莺莺懂的真多!”
麗嫔于是跟着說:“莺莺懂的真多。”
當彩虹屁精遇上複讀機,後果就很可怕。微莺被她們兩個一吹一捧,感覺自己的小心髒啊砰砰跳,快樂地快要飛起來。她總算明白左擁右抱的快樂了,是真的快樂!
宮鬥姬:tui!狗宿主!
晚宴“完美”收場,大家各回各家。回去的路上,宮妃們三五結伴,沒人敢單獨行在黑暗的夜裏。本來被排擠出淑妃小團體的麗嫔,也因為淑妃怕鬼這個原因,又被重新拉回去了。
麗嫔掀開轎簾,悄悄朝微莺招手。
雖然淑妃天天說莺貴人和蕭貴人的壞話,她還是覺得她們又好看又溫柔,再好不過了。
麗嫔捧住臉,開始吃吃的笑。
于是微莺坐在轎子上昏昏欲睡的時候,聽到系統送來的一筆積分。
宮鬥姬:宿主,到賬了200積分,查收一下!
微莺一下子就坐直了,“什麽?”
宮鬥姬:“200積分到賬了呢,這裏顯示,嗯,麗嫔被拉入我方陣營?”
宮鬥姬表示不解。
它又沒看見宿主做什麽,頂多給了幾個擁抱,怎麽麗嫔就倒戈了!就算麗嫔原來只算半個淑妃的人,但這也太快太離譜了吧。
微莺嘆氣:“怪我過分迷人。”
“唉,我這無藥可救的魅力。”
蕭千雪本來和微莺頭抵着頭睡得迷迷糊糊,感到身旁人動了動,皺着眉問:“莺莺?”
微莺:“還沒到,到了我叫你,你繼續睡。”
蕭千雪哼哼唧唧,腦袋蹭了蹭她,“莺莺一起睡。”
宮鬥姬終于忍不住了:“狗宿主,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