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6)
袍子有些微微的雪花,外面大雪,即便是用傘也難免會沾染些。
臘月倒茶的功夫見他衣服的狀況,又連忙将他的外衣撣了撣,這才回道:“嫔妾交代過她們了,以後您過來,我自會好好伺候,用不上她們。”
景帝似笑非笑:“怎地?你怕朕看上你的宮女将她們收了?”
臘月不甘的跺腳,嗔道:“皇上怎地如此,莫不是您有了什麽心思?臣妾可是不依。”
景帝哈哈大笑:“小醋壇子。”
“嫔妾才不是。”她扳過他的臉,鄭重地宣告。
景帝也不惱,不僅不惱,相反還有幾分的快意。
“好,好。”雖是如此說,但是言語間倒是那敷衍之意。惹得臘月又是一陣申辯。
鬧夠了,臘月将景帝拉到火炕上,暖呵呵的品着茶。
“你與幾個宮女處的倒是親熱。”這話聽不出個喜怒。
臘月知曉,他是聽到了幾人的談話的。
她也不矯情,笑眯眯的點頭:“天冷嫔妾也懶得出門,與幾個宮女逗個趣兒,時間過得倒是也快。”
“朕這幾日不見你,倒是覺得你似乎長了些肉?這整日的不出門,可不就是在屋內養膘麽?這馬上年關了,朕看啊,你這個小豬也要待宰了。”
她瞪大了眼,握着小拳頭就撲到了他的身上。
景帝可沒想到,她會有這麽一出,一個不小心,就被她壓在了身上,更是順着慣性将後倒去。
臘月也沒想到景帝沒有防備,就這麽壓在了他的身上,兩人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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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的臉轟的一聲就紅的不行,掙紮着就要起身。偏過于緊張,動作不得要領。
再一動,某人的大掌就扣在了她的臀部。
“幹,幹嘛?”她嬌聲。
景帝一本正經:“你想了?行,gan吧。”
臘月瞪大了眼,他,他怎麽可以曲解她的話。
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再說,再說他堂堂一國之君,怎麽可以這樣講話。
太,太下.流了。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你胡說。你怎麽欺負人……”
景帝笑,手還不斷的亂動:“哎呦,你怎麽就會這一句話啊。就會說朕欺負你,朕就欺負你了,怎麽辦呢?小月兒怎麽辦呢?”
臘月怒極,照着他的鼻子就咬了一下,當然,力道她是把握的很好的,總不會讓皇帝頂着個牙印出門,那麽即便是他不怪罪她,別人也不會讓她好過。
景帝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旋即一個翻身,将她壓在身下。
掠了她的唇就是一番啃咬。
沒多一會兒,這室內就傳來了低沉的喘息和輕柔的嬌吟……
一番親.熱過後。
兩人赤身裸體的窩在被窩裏,臘月枕在他的胸上,嘟嘟囔囔:“白日宣yin。太有失體統了。”
“你這小妖精,明明是你招了朕,卻偏一副無辜的模樣,這宮裏這麽多女子,你最會裝模作樣了。”
臘月照着他的下巴又咬了一口:“不準拿我和別人比較。”
景帝在她的臀上輕拍:“好了好了,朕不說還不成,說你醋勁兒大,你還不肯承認。這咬人做的倒是愈發的娴熟了。”
“別人我還不樂意咬呢。”她揚着小下巴。
景帝最是喜歡看她這生動的表情,仿佛自己也年輕許多。
“你呀,整日的就會鬧怪。”
“我哪有我哪有。”她又不老實,不過聽到他略重的喘息聲馬上老實起來。
景帝低笑出聲:“再不老實,朕就收拾你。”
她果然老實起來。
“月兒前些日子去太後那裏告狀了?”他不經意的說起。
“恩。”臘月的聲音悶悶的。
“你倒是沒來和朕說。”他話裏的意思聽不出個所以然。
臘月錘了他一下:“這樣的事兒我怎麽能和你說,你每日忙着國事,哪能操心這個?”
其實臘月自己也發現了,自己越是不守規矩,偶爾亂來,景帝越是高興,她有些不明白,但是卻想着,既然他喜歡,她自會把握分寸着來。
點點她的鼻子,景帝輕啄了一下她嬌嫩的臉蛋兒
“你倒是個懂事的。都是表姐妹,你那個表妹怎麽就那般的蠢鈍。”
“我是真的徹底對她失望了。”臘月嘆息。
“雨瀾家境比我好,又家庭和睦,性子溫柔結交朋友也多。不似我,母親早去,性子浮躁鮮少有什麽知交。那時她處處都比我強,壓我一頭。可現在這進了宮,事情反了過來,想必她就想不開了吧。你說,她能容忍別人得您的喜歡,怎麽就不能容了我?怎麽就得處處害我?”
聽出她話裏的委屈,景帝略心疼的摩挲着她的頭發。
“別難過了,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傷懷。在這宮裏,你還有朕。”
臘月聽聞此言擡眼看他,見他眸子清澈,直直就吻了上去……
50
竹軒。
屋內香氣缭繞,傅瑾瑤端坐在那裏,面無表情。
宮女打扮的女子進門,行了禮來到傅瑾瑤身邊:“主子,她不肯說。”
“哼,不肯說?她倒是個忠心的,可惜忠心錯了對象。給我查她家裏還有什麽人。這麽用刑她都不肯說,如若不是極端的忠心,便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是,奴婢曉得了。主子,盯着陳答應那邊的人說,除了那個白舞絹,她甚少與人接觸。”
傅瑾瑤冷笑:“此等下作之事,就算是勾結也不會光明正大。所有想害我孩兒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宮女遲疑了一下,終是開口:“主子,大少爺進宮了,咱們要不要找個機會見他一下,這事兒如果有他幫忙……”
傅瑾瑤笑容滿面,眼神裏卻是淬着惡毒:“雲岚,你什麽時候開始學會自作主張了?”
宮女雲岚一驚,連忙跪下:“奴婢錯了,奴婢錯了……”不斷的磕頭。
直到她的額頭已經泛起了血絲,傅瑾瑤終于開口:“好了,起來吧。”
雲岚堪堪的起身。
“有些事我們自己能解決,就不要驚動府裏。”
“是。”
待雲岚下去,傅瑾瑤惱怒的将放在一旁的盆栽扯的七零八落。
如若這個時候有人看到傅瑾瑤,想必是要吓得不輕,往日溫柔娴淑的解語花此時卻猶如一枚食人花。一臉的陰狠。
“雲雪……”
雲岚雲雪是傅瑾瑤自傅家帶進宮的兩個貼身大丫鬟,也是傅瑾瑤的心腹。
“奴婢在。”仿若沒有看到那滿地的花枝。
雲雪自是知道自己主子近日心情不好。看剛才雲岚被罰她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偷偷安排人去冷宮,送賢妃上路。”
雲雪縱使沒有擡頭心裏也是驚訝的,即便是會惹自家主子不喜,她依舊是開口:“主子三思。這宮裏管控甚嚴,就算是沒了個太監宮女都是要說出個所以然的。賢妃雖已被打入冷宮,可是終究曾是一宮主位。咱們如此,難免授人以柄。”
宮女都知道的道理,傅瑾瑤又怎會不懂,不過終究是意難平罷了。
賢妃雖不會是主謀,但是那香終究是從她宮裏流出。
冷靜了下,揮揮手:“下去吧。”
她舒緩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她這幾日總是格外的心煩意亂,甚至常伴着失眠,即便是知道這樣對孩子不好,可她仍舊是沒有破解之法。也不是沒有找太醫看過,可是太醫檢查之後并不中毒等跡象,都說是她思慮過重引起。
太醫自然是信得過的,她極力舒緩,卻不得要領。
最近的事兒太多了,她忙着找內奸,忙着找害她的人,也忙着宮務,這許多讓她心力交瘁。
她又何嘗不知,這些都對她安胎不利,可是不将這些解決,她又怎能卧榻安穩?還有那宮中事物,這次放棄了,下次什麽時候能來就不一定了,太後不喜歡她,這次如果不是因了她有孕又有委屈,想來也是不會讓她上手。
緩了緩氣,傅瑾瑤心煩意亂的将窗戶打開,外面大雪紛飛,她的情緒卻并不能冷靜下來。
真的……沒問題麽?
這廂傅瑾瑤心煩意亂,焦躁異常。那廂德妃倒是老神自在的。
将宣紙鋪在桌上習字,倒也是惬意。
“皇上還在聽雨閣?”她問的若無其事。
“回娘娘,是的。”宮女束蘭應道。
淺笑了下,動作未停:“倒是本宮小看了她。”
“娘娘,這淳嫔看着并不像個極聰慧的,但是實際可未可知。您看她哪次不是将問題化解,一個小小的常在這麽快就升到了嫔,想來自是有些手段。”
“有手段本宮倒是不怕,怕的是,有幫手。”
束蘭會意,試探問道:“您是說太後?”
德妃冷哼了一聲。
“也不知這淳嫔交了什麽好運,這太後娘娘怎地就如此喜愛她。”束蘭不解。
将筆放下,德妃将宣紙拿起端看。
“要是本宮是太後娘娘,我也喜歡她,沒有顯赫的家世,縱有些小聰明也是顯而易見,性子更是有些急躁。這樣的人才易于掌控。如若不是心思淺,前些日子又怎會被那香料傷了身子,太後重視皇嗣,淳嫔被人所害一時半會兒也懷不上,可見也是個可憐的。太後如今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淳嫔又礙不着她什麽。人到了高位,總是會同情弱者。你瞅瞅,這麽多好處,怎麽就不喜歡她?這樣的人不扶植,難道扶植傅瑾瑤那種?”
德妃分析的透徹:“就這沈臘月,皇上拿她做個趣兒,太後也喜着擡舉她。捧得再高又有甚。”
束蘭不懂:“既然淳嫔并非強敵,咱們又何苦下那般心血去利用她陷害傅貴嫔?如今倒好,竟是被她誤打誤撞找到了那香料。”
德妃依舊看字:“雖非強敵,她這寵也太過了,如今這宮裏除了傅瑾瑤就她侍寝最多。本宮難道要看她一步步穩妥的向上走?再說這宮裏稍微受寵的,誰有她最好算計?就算沈臘月能夠僥幸逃脫這西域奇香,咱們也可以順杆子推齊昭儀一把。這宮裏有這香料的可屈指可數。可惜一步好棋,竟是被陳雨瀾毀了。”
“這陳答應也是個不争氣的,這一點小事兒都辦不好。”束蘭氣悶。
又端看了一會兒,德妃将字撕掉:“淳嫔不聰明,陳雨瀾也并非不争氣,只不過是本宮算計錯了。本以為這淳嫔會原諒自己的表妹,看起來還真是适得其反。她竟是就因為陳雨瀾的示好而懷疑。陳雨瀾那邊沒有破綻吧?”
束蘭搖頭:“主子放心,當初奴婢安排的人就說是賢妃的親信,她就算是被傅貴嫔抓到什麽,也是只會将線索牽扯到賢妃那邊,連累不到咱們。問題是,現在傅貴嫔宮裏的蝶兒被傅貴嫔發現了。雖奴婢掌握了她的軟肋,她拼死也不會說,但是夜長夢多,有些事兒,總是不是萬無一失的。”
“現在傅瑾瑤巴不得咱們去殺人滅口,不然她怎麽找線索。把水攪混了,一切才好辦。”
又想了下:“昨日傅家在朝堂上彈劾了周大人,如今周大人因為貪污之事已經被收監,但周答應卻不知此事。此等大事,我這做姐姐的,怎麽能不告訴她?”
束蘭會意,微笑領命而去。
德妃重新拿出一張宣紙,繼續練字。
縱然練字,心裏卻在盤算,自己這次是吃虧了。不過這算是可以預見,太後并不喜一人把持後宮,賢妃倒了,自然還會有他人,他們都不會樂見自己一人獨掌後宮,可這日子來的怎就這麽快
呢。
她并未将人布置好,就已然到了這一步。
傅貴嫔一個小小的貴嫔就協助襄理後宮,他人看來是擡舉,在她看來卻有不同意思,想必是這傅貴嫔要繼續往上升了。
這傅家的女人,還真是她的克星啊。
她自小就愛慕景帝,好不容易嫁了他。可那時他卻唯獨僅對傅瑾琇好,對她千依百順,她每每暗自落淚。好不容易盼到傅瑾琇死了,又來了一個傅瑾瑤,別以為她看不出,這傅瑾瑤也不是巴巴的處處學着傅瑾琇的做派。
冷哼一聲,形似而神不似罷了。
還有那淳嫔,小小年紀就是個狐媚子。
德妃心中怨恨,字跡上倒是也看出來幾分狠厲。
“母妃……”清脆的聲音傳來,德妃連忙放下手中的筆。
這時已不似剛才的狠厲,相反,那溫柔又真心的笑意倒是綻在臉上。
“嘉兒來了?”
一個小小的孩童冒冒失失的沖了進來,德妃快步上前,為他撣拭身上的雪花。
“這寒冷的天兒怎地就帶二皇子過來了。”語氣有些責怪。
二皇子身邊的嬷嬷連忙解釋:“二皇子早晨起來就說昨夜夢到了娘娘,想見您呢。下了學,便扯着老奴,一定要見到您。這是母子情深呢。”
也是個慣會說話的。
德妃放了放臉色。
“束蘭,快上些點心。”将二皇子抱到榻上,德妃連忙喊人吩咐。
“母妃真好,我都餓了呢。今天夫子講的時間長了些。孩兒焦急來看母妃,心裏惱的很。”他頑皮的吐着舌頭。
不過是個三歲的娃兒罷了。
德妃聽聞此言,搖了搖頭:“嘉兒不準胡說。先生是為你傳道授業之人,斷不可輕待,更不可不尊敬。”
二皇子點了點頭:“孩兒知曉了。母妃,孩兒很乖的,今天那麽冷,我都有去上課,大哥哥都沒有去。”
孩童希翼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希望得到表揚。
德妃點頭:“恩,母妃的嘉兒最乖了。你大哥哥身子不好,沒去也是應當。咱們嘉兒可是壯的像頭小牛,斷不能不去上課。這樣先生才會更喜歡嘉兒,對麽。”
“恩,對。”
點心上來,他的目光被吸引走。
看着兒子虎頭虎腦的樣子,德妃露出會心的微笑。
縱使她們一個個得寵又如何,誰又有這麽一個健健康康讓人喜愛的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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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今年冬天的天氣格外的冷,臘月也不曉得怎的就患了傷寒。
緋紅着小臉兒,乖乖的窩在被窩裏,太醫已經過來看過了,說是這傷寒來得急,還需多吃藥多靜養。
太後聽聞後賜了些補藥,之後免了她的請安,這個時候臘月倒是沒有強撐着身子過去請安,這傷寒也常傳染,要是将病氣過給了太後或者傅瑾瑤這樣的孕婦,那她是怎麽都難辭其咎了。
景帝聽聞淳嫔傷寒,過來探望。
杏兒站在門口,看見是他,跪下請安。
景帝目不斜視,打算往前走,杏兒連忙開口:“皇上,主子有交代,如果您來看她,還請回吧。她如今正病着,這可不能将病氣兒過給您。”
景帝挑眉,看着杏兒,又望了望室內。
“朕是九五之尊,豈會在意這些。”縱使如此說,心裏卻有些感動,這宮裏的女子若是身子不舒服,他能來看,必然會高興異常。
她卻是想着別将病氣兒過給了他。倒真是個單純的小姑娘。
杏兒狠了狠心,起身擋在了門邊,景帝倒是愣住了,沒有想到這宮女會有此舉。
“皇上恕罪,我家主子說了,萬不能讓您進去,不然就把奴婢打發去慎刑司。皇上,您是九五之尊,這身子金貴着呢。主子知曉您體諒她,但是還請皇上珍重自己的身子。”
杏兒跪在門前,有些發抖。
“大膽。”來喜在一旁呵斥,不過眼光的餘角卻瞄着景帝,其實這淳嫔說的對啊,一旦被過了病氣兒,那可怎麽使得。
“你這宮女倒是有趣,怕你家主子将你打發到慎刑司,倒是不怕朕。”景帝語氣并無起伏,但是
杏兒抖得更厲害了。
可饒是如此,她并沒有讓開,反而是不斷的磕頭:“請皇上珍重,請皇上珍重……”
正在這邊僵持不下之時,就聽屋內有走動的聲音。
臘月有些軟糯的聲音傳來:“皇上,嫔妾給您跪下了,求你珍重自個兒的身子,杏兒都是按照我的吩咐來的。嫔妾這傷寒來勢洶洶,你是萬金之軀,一旦過了病氣兒,耽誤了朝中大事,那嫔妾萬死難辭其究。”
聽到這房裏的動靜,景帝的心軟了軟:“跪什麽,快起來。還病着就亂來。讓朕看看你。”
“不行,皇上不回去嫔妾就不起來。抛開那些朝中大事,皇上也是臘月的丈夫,我怎能不顧您的身子。這次皇上一定要聽我的。”
來喜見狀開口:“皇上,您還是聽淳嫔娘娘的勸吧,娘娘說的對啊,您是萬金之軀,可得仔細着。您若是被淳嫔娘娘過了病氣兒,娘娘在太後那邊也不好交代啊。如今娘娘正是病着,這麽跪着,哪能行啊?”
景帝嘆了口氣:“好好,朕走,朕走還不行麽,你不肯讓朕看你,朕知道你的心情。乖一點,好好吃藥,很快就會好了。朕等你好了就來看你,乖一些,知道麽。”
“恩,嫔妾曉得了。”
“誰在淳嫔那兒伺候?”冷言問杏兒。
“回皇上,錦心、桃兒、果兒全都在裏面,皇上放心,奴婢們會好好照顧主子的。”杏兒聲音顫抖。
朗聲道:“你們都給朕好好的伺候着淳嫔,要是她有一點兒難受,朕定不輕饒。”
“是。”
都是語氣惶恐。
“皇上又吓唬人了。”臘月在裏面嬌嗔。
“還不趕緊服侍你們主子回床上躺着。”
“是。”
又看了一眼這緊閉的房門,景帝眼神暗了暗,表情柔軟了許多。
杏兒低着頭,吓得動都不敢動,她沒有想過,自己還敢這麽與皇上說話,不僅說了,還活的好好的。
“來喜,我們回去吧。”一拂衣袖,轉身離去。
殊不知,他這麽做,幾個大宮女還有來喜都松了一口氣。
杏兒馬上癱在了地上。
桃兒将門打開,看見杏兒癱坐在地上,連忙過去扶她:“這地上多涼,快起來。”雖是如此說,她也雙腿發軟。
将杏兒扶進了室內。
臘月許是有些發燒,臉色緋紅。
“桃兒,你扶杏兒回房休息去吧。也難為你了。”
杏兒緩了緩,搖了搖頭:“禀主子,奴婢沒事兒,您身子不爽利,我們人多,伺候的也盡心些,奴婢無事的,就是,就是有點被皇上吓到了。”
臘月聽她這麽一說,撲哧一笑:“皇上雖然威嚴,但是卻不會無緣無故罰別人的。你莫要太過擔心,咱們的皇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幾人都默默的什麽也沒說,對您好不代表對別人也一樣啊。
錦心與臘月親近些,忍不住吐槽:“主子,皇上疼愛您,可不會憐惜奴婢們。您看杏兒吓的。”
臘月瞪着大眼嘟唇:“我說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
果然病了的人比較孩子氣麽。
錦心無奈,與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笑意:“好好,奴婢也沒說皇上不好啊。”
這宮裏每日大概也是太清閑了,一點小事兒都能傳的沸沸揚揚。
這不,轉眼間聽雨閣的事兒就傳了出去。
不管別人認為淳嫔是如何做作,太後倒是滿意的點頭的。
老話就是這樣的,雖然兒媳婦好,但是再好也好不過自己的親兒子。臘月處處以皇上身子為重,太後還是很滿意的。
聽聞皇上将為淳嫔診治的太醫叫去問話,太後并沒有理會德妃有些挑撥的話語。
這德妃,如今是越來越不沉穩了。
倒是不像從前了,難道真是看這後宮她份位最高?
太後嘴角勾了一下,德妃猛然的明白過來,自己失言了。
她是什麽人,連忙将話題拐開,不再提淳嫔。
可縱使如此,太後仍是愛答不理的。
“德妃下去吧,哀家有些累了。”
德妃并沒有一絲的尴尬,笑容可掬:“是,太後娘娘您好好休息。”
見德妃帶着身邊的宮女離開。
太後收起了笑容:“原本看着是個端莊賢惠的,沒想竟也是個不識大體的。不過一個妃位,便将尾巴翹了起來。這後宮之中有了權力就全然變了樣子。她以為自己做的那些事兒哀家不曉得麽。”
桂嬷嬷将剛做好的點心呈了上來。
“主子何必與一個小小的妃嫔置氣。不喜歡,換掉就罷了。”
太後搖了搖頭:“阿桂啊,現在坐在龍椅上那個是哀家的兒子,雖然哀家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但是總也能了解個一二的。如今哀家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他,可若是只因為哀家不喜歡就将人拖垮,他不會願意的,別忘了,這德妃還有一個二皇子呢。縱使她越發的不着調,但是嘉兒倒是個好孩子。而且哀家怎麽會因為一個不相幹的女人讓自己的兒子與哀家起了隔閡呢!走到今天這一步,哀家也不過只剩這一個貼心的親人了。”
阿桂了解的點頭。
“不能換掉,就将他人扶植上去。人多了,她也沒有什麽。”
太後淺笑:“哀家現在不就正在做麽。”
來到太後身後,開始為太後捏肩,桂嬷嬷道:“老奴觀察過很多次這個淳嫔,在新進宮這些女子中,她得寵倒不算是意外之事。倒不是說她人不簡單,而是那勁兒,她身上有一種其他妃嫔沒有的勁兒。”
“哦?”太後來了興致。
“給哀家說道說道。什麽勁兒?”
桂嬷嬷想了下,組織語言:“怎麽說呢,老奴也說不好,就是覺得這淳嫔與其他的女子不同。老奴曾經見過兩次她與皇上接觸,似乎,似乎特別随意,就仿佛,皇上就是她的丈夫,而不是一個一國之君。那嬌嗔的勁兒,軟糯的聲音,老奴沒有嫁過人,但是想着,如果我是男子,也是喜歡這種女子的吧。”
太後聽聞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澈兒縱然是皇上,可是也是一個男人。淳嫔年紀小,處處依賴他,想必他很受用吧?”
桂嬷嬷也是笑:“本以為,皇上會更疼像傅皇後的傅瑾瑤,倒是沒有想到,皇上竟寵起了毫不起眼的淳嫔。”
“一個贗品而已。豈不知她自認為的珍品都是代替品,更何況是一個代替品的贗品。”
“有時候命運真是與所有人開了一個大玩笑。誰能想到,傅家将好好的兒子扮成了女孩兒養呢?”桂嬷嬷嘆息。
而太後則是陷入了沉思。
當年年僅七歲的澈兒遇見了扮成女裝的傅瑾瑜,見其貌美,回宮便向皇上請旨,要定下傅家的女兒,預備幾年後完婚,倒是沒有想到,這女孩兒竟是男子,等定下了傅瑾琇,才曉得是鬧了烏龍。
後來傅瑾瑜進宮伴讀,這時他們才知曉,原來傅瑾瑜自幼病弱,被高人看過之後按照指點将他扮作女孩兒養到了八歲。
澈兒凡事都能大局為重,本來求娶傅家女子就不光是因為貌美,也是因着傅相的身份,如今知曉了,也并未如何。左不過除了他們母子與阿桂,旁人并不知曉這樁秘事
如今再看傅瑾瑤有些模仿傅皇後的舉止,太後摩挲自己的棋盤,真真兒是好笑至極。
望一眼牆上那幅自己年輕時的畫像,太後冷笑,傅蘊睿,你的女兒,也不過是如此。
52
臘月這一病就是十餘天也不見好轉,景帝怒,将太醫訓斥的狗血淋頭。
宮內看熱鬧的倒是不少。
大家都巴不得她一病不起才好呢。
不過這一切并沒有影響臘月的生活,她依舊是閉門靜養。
錦心端着湯藥進門,臘月雖然并沒有好,但是已不若前幾日那般。
“主子,吃藥了。”臘月盯着藥碗,又擡眼看了下錦心,錦心會意,來到盆栽前,一個傾斜,湯藥便倒了下去。
“錦心,給我拿幾個蜜餞,藥好苦。”臘月皺了皺表情,似乎是真的喝了那碗藥,不過眼裏卻有許多的笑意。
錦心将碗放下,看着臘月坐在火炕上吃着蜜餞。仿若什麽都沒有發生。
過了許久,錦心壓低聲音:“主子,這您也別總是不吃藥,如此一來如何會好。”
臘月笑嘻嘻:“我不好,皇上才會查太醫院。咱們什麽都不必做,只等着皇上為我找到那不想讓我好的人便是。”
錦心有些憂心:“可您如此,也不行啊。也不曉得皇上什麽時候會查出來。”
語氣裏有着埋怨。
臘月将幾塊糕點擺成了一個花樣,玩兒的不亦樂乎:“也就一兩日了,你覺得,我吃了這麽久的藥都不好,皇上就不會多想?”
“您說是這朱太醫有問題麽?”
臘月搖頭:“也未可知。如果有人偷偷将他那藥裏放了東西,他也未必知道。我們不需想太多,凡事交給皇上吧。我是病人呢,可不能思慮過甚。”
“是。”
“去交代小廚房,我想吃海鮮粥。”臘月吩咐。
這巧寧的手藝是真的好,不僅好,而且還極合臘月的胃口。
心滿意足的将吃光的碗放下。
巧寧候在一邊,見主子喜歡自己的手藝,面兒上也有了一些笑意。
“你這手藝是和誰學的?”
“禀主子,奴婢進宮前是酒樓的大廚。”
此話一出,臘月并沒有什麽驚訝,反而是錦心,吃驚的多看了一眼,不過饒是如此,面兒上也沒有表現的太過。
“富貴樓的大廚,手藝就是好。”臘月接了一句。淺笑。
而此時巧寧也并無什麽驚訝:“掌櫃的差我給您請安。”
拿起帕子掩嘴咯咯的笑:“舅舅可好?”
“一切都好。掌櫃的吩咐奴婢将這個交給主子。”
巧寧将頭上別的一枚發釵拿下,擰開,取出幾張細薄的紙。複爾又将發釵插回自己頭上。
錦心接過之後遞給臘月,竟是銀票。
“他就沒什麽與我說的?”臘月笑問。
巧寧道:“掌櫃的說,沈公子和沈二小姐那裏他會留心,在宮裏處處小心。有事可以差奴婢去做。”
臘月點頭,這倒是她舅舅的習慣,寫信總是不安全的,如果不是極為信任,他也不會安排巧寧進宮,而有什麽比口述更安全的呢。
況且她知道,如果說這宮裏除了錦心之外最可以讓她放心的,那就是這個巧寧。
這個時候錦心才明白,原來主子是洞悉了這個巧寧的身份。不過她也有些不解,主子怎麽就能判斷出巧寧的身份呢。
“告訴舅舅,我不需要銀票,讓他以後不用給我送了,在這宮裏,需要什麽,我自會找我的男人拿。只有其他的事兒,我不會客氣的。”
臘月正色道。
“是。”
又想了一下,巧寧開口:“主子這命久治不愈,怕不是有人使壞,奴婢略通醫術。我幫您看看?”
臘月将胳膊伸了出來:“沒吃藥,怎麽會痊愈呢。”
巧寧連忙上前把脈,過了一會兒,眉頭緊擰。
“主子似染了風寒之症,縱有些好轉,但是卻也并未痊愈。您又不吃藥,這麽拖下去,對身子并不好。”語氣有些憂心。
她說的這些情況臘月自是知曉的。
“無妨事,左不過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了。”臘月一襲湛藍色的錦袍,臉色雖蒼白,但是笑容倒是精致。
巧寧嗫嚅了下嘴角,終是什麽都沒說。
事畢,她微微一福,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倒是停住了腳步,終是忍不住:“如若兩天內皇上沒有發現此事,還請主子治療。此事不可再拖。”
雖然有些放肆,但是臘月并沒有惱,只溫和道:“下去吧。”
巧寧離開,錦心開口:“主子,這巧寧說的不無道理,咱們犯不着為了那個看不見的敵人傷了自個兒的身子。這次不行,下次還有機會,您又何必硬撐呢。”
她是關心臘月的身體的。
“我不會判斷錯。無事的。”揮了下手,臘月不願意多談,皇上不會沒有察覺的。她只需安心等待便好。
“主子。”錦心跺腳。
“如若明日皇上還沒有給您徹查此事。那就算您要置奴婢一個不敬之罪,奴婢也要給您去喚了巧寧醫治。”
臘月暗思一下:“把你那裏的芒果幹再給我拿點。”
錦心皺眉:“主子……”
“你不是不放心麽,既然這樣,那就提前讓皇上表個态。”
錦心不贊同:“奴婢覺得不妥,大家都知道您是奇花過敏,如若您這個時候起了疹子與那時相同,難免別人多想。而且本就病着,怎能病上加病,奴婢是怎麽都不同意的。”
“誰又能說,這湯藥有問題,我就不會起反應。我自己是可以将話圓過去的。”
“這事兒主子您願意也不行,奴婢不會把芒果幹給您。您萬不能拿自己的身子來圖謀。”錦心難得的硬氣。
見她鼓鼓的包子臉,臘月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好了好了,聽你的還不行嗎?看你,這臉都皺成什麽樣兒了。”
錦心年紀比臘月大,可是在內裏卻不是這樣的,臘月将錦心當做一個小姑娘,錦心也将臘月當成一個小姑娘。
“主子不管升的多高多快多受寵,都是奴婢看着長大的小姐。奴婢比您年長,從沈家出來的時候老夫人可是交代過奴婢了,萬事要多看着您,切不可讓您胡來。”
錦心一本正經。
臘月有些動容,點了點頭:“明日如果皇上還不查出太醫的問題,就給我去宣萬太醫吧。倒是不必找巧寧的。”
見臘月松口,錦心一陣驚喜,笑容滿面的點頭。
誠然,這臘月十來日不好,皇上怎能不起疑心。
“來喜,将聽雨閣的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