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車禍（二）
那個巫師像做法一樣念叨了半個時辰才停歇下來，突然間，誰都沒有預料到接下來的動作，只見巫師用他的權杖猛然沖着煙月隆起的腹部而去。
“不要！”向栀青瞳孔欲裂，完全忘記了紫煙叮囑過的不能碰這裏的人和事物。
紫煙眼疾手快，拽住了向栀青，但還是讓她碰到了那個巫師權杖上的鈴铛，叮鈴鈴的響聲清脆悅耳。
屋外突然一陣狂風驟起，向栀青被紫煙拽着後退幾步，只見她們所處的環境突然像落地的鏡子一般四三碎裂，向栀青根本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麽，在所有的畫面消失之前，她聽到那個巫師的聲音說道：“是男孩，不過此胎異常，需盡快将其生下來，否則恐胎死腹中。”
周圍的畫面正在零星消失，但方才那幾人正在對話的聲音卻清晰可聞。
“那依仙師來看，有何法子，讓這孩子盡快出生？”姜寅聲音寒涼如冰。
姜卓塵有所急色：“父親，煙月身體很好，她已經有身孕八個月了，再等兩個月她就能将孩子安全的生下來。”
巫師又說：“再多等兩月，生下來的也不過是個死胎。”
姜寅并沒有去理會姜卓塵的話，而是執意：“還請仙師告知仙法。”
“剖體。”
簡單的兩個字，猶如千斤之重，猛地砸向向栀青的顱內，她竭力的張開嘴：“你憑什麽說她生下來的會是死胎！”
“你特麽的有沒有點科學依據就在那裏胡說八道！”
“還仙師！我看你是瞎師吧！她胎體穩定，十月懷胎之後定然能好好将孩子生下來！”
剖體，依照當時的醫學條件，這不就是為了一個還未可知到來的生命而謀殺另外一個鮮活的生命嗎？
“你別白費口舌了，他們又聽不到。”
紫煙的聲音讓向栀青回神，她這才發現她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正是她的房間內，紫煙正坐在床上，雙手抱臂，一臉不爽的神色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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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聽啊，讓你別碰亡魂往生憶世界裏的人和事物，你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向栀青自知自己那會兒着急，是莽撞了些，她說：“我是看到那個煙月可能會受傷，她肚子裏還有個小生命，那個巫師...”
紫煙聲音冷冷的打斷她：“這是亡魂往生憶裏的世界，往生往生，就說明這裏面的所有人都早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你瞎擔心個什麽勁兒，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沖動。”
向栀青冷不丁被紫煙訓斥一通，她自己也不是個會悶聲吃憋的人，哼聲：“那這不是也沒什麽事兒嗎？你在這裏沖我吼什麽，再說了，你覺得我沖動，那這件事是我自己想去的嗎？”
紫煙凝眸，自床上站起身，她那張臉長得極為清冷貴氣，一雙鳳眼不說話直勾勾看着人的時候強烈的壓迫感便直逼而來。
向栀青被她的氣勢所壓，不自然的就往後退，身後就是木椅，她順勢跌坐了下去，為了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傲，她仰首看向紫煙，以至于不讓自己的氣焰被她壓一截。
“你覺得是我強迫你的。”紫煙說話習慣性勾着唇，似笑非笑，這就讓她那張清冷的臉更顯魅惑，她俯身逼近坐在木椅裏的向栀青，語氣平淡：“如若你不想去，也可以，把你這雙眼睛挖給我。”
向栀青瞳孔驟縮，難以想象紫煙會那麽平靜的說出這麽讓人心生寒意的話。
“你...”向栀青剛要說什麽，紫煙突覺自己肩背後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麽灼燙的東西燙了一下，“嘶...好痛。”
紫煙聞言，沉眸，伸手轉了一把木椅，致使向栀青背對她，她看到向栀青左肩肩胛骨的地方隔着衣物透出燃星火光，是碰到那個巫師權杖的地方。
在往生憶裏的世界，不屬于那裏的人，一旦觸碰到其中的人和事物，會被灼傷直至燃燒殆盡，被完全抹除掉其在任何世界裏的存在。
向栀青覺得左肩火燒火燎的疼，就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點的燃燒着自己。
紫煙自身後直接将向栀青的衣服拉鏈拉開，凸起的肩胛骨處皮膚正在一點點的灼燒着，好在灼燒的痕跡只有拇指甲蓋那麽點兒，雖然仍在擴散蔓延，但這點灼燒程度對于紫煙來說完全可以消除掉。
而讓紫煙怔愣的是，她竟然在向栀青後背看見了一個圖紋，就在那灼燒的皮膚那裏，若隐若現，這個紋圖和她在左胸前的那個圖紋一模一樣。
是一個花翎鳥的圖紋。
向栀青後背突然一涼，聽見自己衣服被拉開的拉鏈聲，她驚怔回頭：“你幹什麽？！”
她身上穿的是自己最近才買的一件雪紡連衣裙，衣服拉鏈一直到腰窩的地方，雖然紫煙和她同為女生，但是她兩還沒熟悉到可以被扒衣服的地步吧？
“別動。”紫煙聲音冷若冰霜，向栀青哆嗦了一下，真就沒敢再動。
“怎...怎麽了？”向栀青明顯感覺到了紫煙聲音裏的不對勁，她整個人也緊張了起來。
紫煙将落在圖紋上的視線收回，思緒回神，聽見向栀青聲音緊張，倒是想到了一個讓向栀青以後很乖乖配合她搭檔的辦法。
“你剛才不是說碰了那裏面的人和事物沒有什麽嗎，你大可以将我的話當耳旁風，想碰什麽就碰什麽，如果你不怕被一點一點的焚燒殆盡的話，随你怎麽樣。”
向栀青聽言，直覺不對，她後背也越來越痛，起身跑到浴室裏的鏡子前查看自己的後背到底怎麽了。
紫煙氣定神閑，神色悠悠然，看着向栀青跑進浴室，随後一陣慘烈的叫聲穿透整個房間。
向栀青尖叫完後又着急忙慌跑了出來，追問紫煙：“這怎麽回事啊，我的背...怎麽會變成這樣？”
紫煙淡淡然：“都說了讓你別碰往生憶裏的人和事物了。”
向栀青臉色刷白，她搖頭：“我不碰了，以後再也不碰了，現在要怎麽辦啊？”
紫煙撩起眼皮，看向栀青：“以後我說的話還聽嗎？”
向栀青點頭如搗蒜，她一雙圓溜溜的杏眼水波流轉，紫煙覺得自己目的達到，示意向栀青坐下，她伸手覆在向栀青被灼燒的肌膚上。
紫煙微微涼的手掌碰觸到向栀青的肌膚，她只覺淡淡的清涼之感自肩胛骨處四散，那股灼燒的疼痛感一下子就消散幹淨，随之而來，她身體的四肢百骸漸漸傳來舒爽的感覺。
向栀青眯着眼，舒服的有些想睡覺，她又好幾天沒有睡過一個踏實安穩的覺了。
很奇怪，好像因為紫煙這個人的突然出現，她之前接連做噩夢的次數竟然很少了。
紫煙垂眸，凝視着向栀青左肩胛上的那個圖紋，深思和自己左胸前的那個圖紋會不會有什麽聯系？這件事又需不需要告訴尊主？
“對了，我們怎麽突然一下子回來了？”向栀青想到他們明明在亡魂的往生憶裏，怎麽轉眼就到自己的房間了。
紫煙收了手，見那灼燒之處已經恢複正常，而那個圖紋也在灼傷痕跡恢複後隐匿不見。
“往生憶裏的人和事物都不能碰，碰了之後除了像你剛才那樣所碰之處會被灼傷燃燒，往生憶的世界也會随之碎裂。”
向栀青疑惑：“那現在我們進不去往生憶了嗎？那鄰居家阿姨兒子的因果是不是也沒辦法知道了？”
紫煙：“可以進去，但是你要知道你利用雙瞳每觀一次亡魂的往生憶，你身體也會耗費精力，如此往複，你精力耗盡，命數也将不久矣。”
向栀青一聽，臉色慘白，“這…你怎麽不早跟我說。”
紫煙挑眉：“怎麽，想反悔不幹了？”
向栀青點頭又搖頭，她深知自己既然已經上了這陰間之船，那便是下不去了，又聽紫煙說道：“其實你只要都聽我的，保你的命我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以後肯定什麽都聽你的。”向栀青惜命的很。
紫煙輕笑一聲，無奈搖了搖頭，說：“我們所看到的他的往生憶，他車禍身死，說不定就和那個煙月有所關聯。”
向栀青聽到紫煙突然說起鄰居家阿姨兒子車禍身死的事，也正色道：“你的意思是煙月極有可能在這一世致使他車禍而亡？”
紫煙沒有立即回應向栀青，沉吟片刻後搖頭：“沒那麽簡單，我們現在才只看到了一小部分，後面會發生什麽只有看了才會知道。”
向栀青試探性道：“那我們現在是繼續？”
紫煙倏爾擡眸，看進向栀青的眼睛裏，那雙眼睛此刻同尋常人無異，即便是紫煙也看不出她雙瞳中的另外兩異目。
向栀青的雙瞳四目又一次看不見了。
“你先休息一下再說，我去趟地府辦公處。”紫煙說道。
向栀青聽到紫煙要走，忙說道：“那你這次去多久？”
紫煙眯了眯眼眸，不解向栀青問她，“沒有确定的時間。”
“那我怎麽辦？”向栀青急聲，紫煙一走，她也正常出不了家門，睡覺又睡不安穩會做噩夢。
紫煙淡言：“那你的意思？”
向栀青抿了抿唇，反正她現在已經勉強接受了在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那為什麽不去探查一下紫煙口中所說的地府辦公處到底是什麽地方呢？
難不成真的是陰曹地府？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向栀青說道。
紫煙眉心跳了跳，齒間溢出聲音：“行，去了可別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