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新葉并不繁榮,鎮子和鎮子之間隔得遠,有時林子大,紮營有些困難,便只能露宿。蘇侍郎和鐘深材都心疼妹妹,命人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躺在上面倒是不難受,只是鐘深材再拿出酒來時,鐘淺芸說什麽也不讓蘇墨凝喝了。

兩人歇息時,畢竟男女有別,衆人都退出很遠,鐘淺芸身懷武技,蘇侍郎倒也放心。鐘淺芸将人緊緊抱在懷裏,一本正經道:“我抱着你暖和些。”

蘇墨凝想着兩人露宿在外,雖說衆人讓得遠,但也不是察覺不到這邊的動靜,鐘淺芸再怎麽亂來,也不至如此,也由着她抱,很安心地睡去。

鐘淺芸心滿意足地一起睡着,突然聽到邊上有動靜,猛然睜開眼望去,是一條蛇正悄悄往這邊移動。她認不出那是條什麽蛇,皺着眉頭,又怕吓着蘇墨凝,慢慢伸手蓋住蘇墨凝的眼睛,輕聲在她耳邊道:“有條蛇,你不要怕。”

鐘淺芸盯着那條蛇,說完話,打算慢慢伸手撿個石子去打那蛇,誰知那蛇敏銳得很,似是察覺到她細微的動作,立馬向她們攻來。情急之下,鐘淺芸趕緊翻身将蘇墨凝護在身下,手上扯着被子蓋住兩人的頭,她想那蛇該不至于隔着被子咬到兩人的,但她萬萬沒想到,那蛇動作快,方才趁她翻身,已經鑽入了被窩。

鐘淺芸大氣不敢出,小心地聽着外頭的動靜,蘇墨凝也被她弄得十分緊張,過了一會兒,正要開口詢問,鐘淺芸卻突然大聲尖叫起來,一邊叫着一邊起身,伸手往後抓去,将那罪魁禍首抓在手裏,甩了幾下,那蛇也沒了性命。

鐘深材聽了動靜,趕緊跑了過來,鐘淺芸一手捂住屁股,趕緊開口攔住兄長:“大哥,我們沒事,只是有蛇路過,吓了一跳。”

蘇墨凝此時并不幫她顧全顏面,趕緊披了披風走了過去:“大哥,你快去瞧瞧,她被蛇咬了。”這荒郊野嶺的,誰知道是什麽蛇,鐘深材絲毫不敢輕視,趕緊走了過去,卻見鐘淺芸有些局促地站在那兒,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十分緊張:“咬哪兒了?快給大哥看看。”

鐘淺芸臉上泛紅,有些扭捏:“咬在腰上了。”這位置敏感,鐘深材雖然是親哥,也不好查看,只好轉頭對蘇墨凝道:“你快去看看,傷口如何,可有泛黑。”說着,将手中的火把遞了過去。

蘇墨凝走到鐘淺芸身後,鐘淺芸扭捏了一會兒,沖着鐘深材喊了一句:“你轉過去!”鐘深材沒有辦法,只得轉過身去。蘇墨凝此時已經掀開她的衣擺,在腰後看了一圈都沒見着傷口,正奇怪着,卻見鐘淺芸伸手将褲子往下扯了扯,她很快就看見了兩個小小的牙印。

蘇墨凝彎着腰仔細看了一會兒,站起身子對鐘深材道:“傷口有血流出,周圍有些泛青,血倒是鮮紅。”鐘深材撓了撓頭:“那蛇長什麽模樣?”蘇墨凝推了推鐘淺芸,鐘淺芸拉好褲子,将蛇遞給鐘深材:“蛇在這裏。”

鐘深材出征在外的經驗不少,這蛇卻不認識,想來是新葉獨有的,一時之間犯了愁,又伸手替鐘淺芸把脈,看脈象有中毒之象,皺着眉頭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蘇墨凝有些急切:“如何?可是有毒,需要将毒血吸出來嗎?”

鐘淺芸趕緊捂住屁股:“這,這就不必了吧。我感覺挺好的。”

鐘深材抽出刀,鐘淺芸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生怕她大哥要把那塊肉給削下來,只見鐘深材手起刀落,把蛇剖開,取出裏頭的蛇膽,遞給鐘淺芸:“這蛇我也不認識,死馬當活馬醫,你先把蛇膽吃了。”

鐘淺芸拿着蛇膽放在鼻下聞了聞,立馬嘔了幾下,臉色發青,捏着鼻子十分嫌棄,正要說話,蘇墨凝卻板着臉催促着她:“快吃了,還要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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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淺芸只好閉着眼,捏着鼻子,将那蛇膽吞了下去,又忍着惡心,咕嚕咕嚕喝了幾口蘇墨凝及時遞上的水。

鐘深材又問她:“你看見這蛇是從哪裏爬過來的?”鐘淺芸指了個方向,鐘深材往那邊走去:“那附近興許有能解讀的草藥,我們找找看。”三人一齊走過去,舉着火把認認真真找了起來,找了幾株像模像樣的,鐘淺芸犯了愁:“大哥,我們萬一找到有毒的怎麽辦?”

蘇墨凝将草藥放在火把下,仔細看着,根據以前醫書上記載的,毒草的特點,将其中幾株挑選出去,只留下了兩三株:“這幾株應該是沒有毒性的。”但她也不敢貿然就讓她吃下去,只在一旁用石頭搗碎:“待會兒敷在傷口上,不知能不能壓一壓毒性,還得找到這裏的大夫才行。”

折騰完時,天也快亮了,鐘深材回去了,鐘淺芸趴在被子上,摟着蘇墨凝的腰,蘇墨凝也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着:“你不會有事的。”

天才亮,鐘深材立馬整頓隊伍,匆匆忙忙往鎮上去,又命人先行一步,去尋新葉的大夫。隊伍還在趕路的途中,尋大夫的士兵先帶着大夫回來了。衆人原地停下,鐘深材和蘇侍郎也十分緊張地鑽進馬車,等着大夫診斷。

蘇侍郎天亮時知曉了這事,也是緊張不已,一直關注着鐘淺芸的動靜,生怕她突然暈厥過去或是如何,他雖不滿意這個妹婿,可凝兒喜歡呀。

大夫診斷了許久,又見了昨夜那蛇的屍體,過了許久才開口:“這蛇是劇毒,也不知你們用了什麽法子,這蛇毒暫時是壓住了,但脈象有些奇怪,我才疏學淺也不知該如何解毒,不過你們放心,這毒暫時不會發作,你們還有時間找名醫。”

衆人稍稍放心了些,心裏卻又一直懸着,鐘淺芸見蘇墨凝一臉肅然,忍不住哄起來:“不用擔心,沒準兒過幾日就找到能解毒的大夫了。”鐘深材也加快了速度,他一心想着,見了新葉皇室,新葉宮中的禦醫總該會有了得的醫術。

一路上,大家也不忘四處尋找大夫。蘇墨凝因着這事,這幾日憂心忡忡的,鐘淺芸每每想要親熱些,都被她推拒,她哪兒還有那心思。

只是這毒好像并沒有原先那大夫想得那般樂觀,漸漸壓不住開始擴散了,新尋的大夫診脈後,皺着眉:“這毒隐隐有擴散之意,這段時日切忌動怒動情,這血流得快,毒也流得快。”說着,也開了一個方子,替她壓制毒素。

鐘淺芸沒放心上,夜裏又去抱蘇墨凝,蘇墨凝掙了開去,鐘淺芸有些委屈:“怎麽連抱都不能抱了?”蘇墨凝板着臉:“你沒聽白日裏大夫怎麽說的?你還要不要命了!”

鐘淺芸癟着臉:“這是要叫我出家嗎?不行,我寧願做個風流鬼。”蘇墨凝擰着她的耳朵:“你別亂說,忍一忍,等找到解讀的法子就好了。”鐘淺芸卻不以為然:“若是沒找到,那我就一直不能抱你親你了?那也太浪費時間了。”

蘇墨凝手上用力,鐘淺芸趕緊讨饒,這才閉了嘴,老老實實睡着,只等蘇墨凝睡着後,才偷偷伸手拉住她的手。蘇墨凝因着她中毒,睡覺時總留了心神,生怕鐘淺芸夜裏突然不适,是故她拉自己手的時候,自然有所察覺。

只是,蘇墨凝也忍不下心提出分開睡,只恨自己只懂舞文弄墨,竟是沒有半點用。這般想着,蘇墨凝鼻頭一酸,轉過身去,偷偷抹起眼淚來。

鐘淺芸本還沒睡去,見這動靜趕緊起身湊了過去:“你怎麽了?你不要哭,我肯定不會有事的,你看那些大夫都說我命大,中了這毒還能活蹦亂跳到現在呢。”

蘇墨凝原本還只是流淚,聽她哄自己,越發控制不住,抽泣起來:“我是不是很沒用,你中了毒,我一點辦法也沒有,還要讓你哄我。”

鐘淺芸将她身子掰過來,在她額前親了一下:“怎麽會沒用,要是沒有你,我肯定堅持不到這會兒的,你就是我的解藥。”蘇墨凝擡頭想要在她唇上親一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收了回去,又哭了起來:“我想親親你,又怕你毒發身亡。”

鐘淺芸笑出聲來,蘇墨凝也跟着一邊哭一邊笑。鐘淺芸耐心地替她擦去淚水,看着眼前從未有過如此脆弱的蘇墨凝,心裏軟了又軟。蘇墨凝一直以來都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哪怕兩人親密過後,醒來她照樣能翻臉不認人,如今卻因為她中毒一時找不到解讀法子,自責得哭了,又小心得如履薄冰,這叫她怎麽能放心丢下她在這世間不管呢。

“你放心,我就算做鬼都跟着你。”鐘淺芸承諾着,蘇墨凝無力地瞪了她一眼:“你合該多看些書,說的這都是什麽話。”鐘淺芸将人抱在懷裏,滿足地喟嘆一聲:“還是抱着娘子睡比較舒服。”

蘇墨凝這次沒再推開她:“那你要努力些,多抱我幾年,不然我改嫁給別人,就是別人抱我了。”

鐘淺芸知曉她的意思,十分無奈:“大夫說不能讓我動怒,你這是想氣死我?”蘇墨凝将臉埋在她的胸口,聲音悶悶的:“你當初讓我嫁給你,可沒說過要讓我替你守寡,我這麽年輕,才不想守寡。”

鐘淺芸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等着,等我毒解了,看我怎麽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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