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曉蘇果然是個乖巧的孩子,坐在馬車裏也不哭也不鬧,覺得悶了就同娘親一起念詩,鐘淺芸見了都覺得羞愧。
曉蘇怕鐘淺芸太悶,拿出棋盤:“娘,娘,棋。”鐘淺芸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蘇墨凝:“你不能教她。”蘇墨凝笑着點了點頭,鐘淺芸拉了拉袖子,拿起棋子就落在棋盤上,絲毫沒打算讓一讓孩子。
鐘淺芸和曉蘇勢均力敵,勝負參半,蘇墨凝見她那樂呵樣,搖了搖頭,贏個話都說不清的孩子,也能樂成這樣。
也不知是時候到了,還是出來逛逛的确有用,曉蘇這段時日學說話的本事越來越大,見鐘淺芸開心的模樣,也豎起大拇指誇贊起來:“娘厲害!”鐘淺芸得意地昂着頭,蘇墨凝偏過頭去,權當沒有看見這莫名其妙的一幕。
到了客棧,鐘淺芸就迫不及待地抱着曉蘇要往街上去:“凝兒,快些。”還是曉蘇貼心,用小手捂住鐘淺芸的嘴:“不急,不急。”鐘淺芸順勢拉起曉蘇的小手裝作要咬,羞得曉蘇一把抱住鐘淺芸的脖子,小腦袋直往鐘淺芸的肩上鑽。
鐘淺芸被逗得哈哈大笑,走到蘇墨凝的邊上:“你看這曉蘇,我要吃她,她還往我懷裏鑽,看上去不大聰明。”蘇墨凝輕輕拍了一下鐘淺芸,又伸手去抱曉蘇:“曉蘇來,不逗你娘了。”
走出幾步,鐘淺芸追了上來:“你這話,我怎麽聽着不大對。”曉蘇趴在蘇墨凝的肩頭,伸手摸了摸鐘淺芸的臉,鐘淺芸便将方才的事都抛之腦後,跟在蘇墨凝的後頭逗曉蘇玩,又有些心疼地問蘇墨凝:“累不累,要不我來抱吧。”
蘇墨凝也不跟她客氣,将孩子遞過去,鐘淺芸一手抱住曉蘇,一手牽住蘇墨凝,大嘆一聲:“還是這樣走着舒服。”逛了一會兒,曉蘇手上已經拿滿了風車撥浪鼓,都是鐘淺芸硬塞給她的,若不是蘇墨凝不讓,這會兒曉蘇手裏總該有幾串糖葫蘆了。
三人走進一家酒樓,叫了幾個菜,還沒吃多久,便聽邊上一桌人興致勃勃地讨論着詩句,鐘淺芸原本是絲毫不感興趣的,只是聽着耳熟,稍側耳一聽,這可不得了,竟是在品蘇墨凝的詩。
蘇墨凝自然是也聽見了,曉蘇還小,并不知他們口中的那個才女就是自己的娘親,也沒認真聽,自顧吃着。鐘淺芸難得能在自家女兒面前擺弄學問,清了清嗓子,輕聲問道:“曉蘇可是聽懂了方才那幾首詩?”
曉蘇搖了搖頭,鐘淺芸笑嘻嘻地道:“你且聽聽他們下一首念的什麽,娘同你講講,這幾首詩啊,娘可熟了,娘在這些詩上的造詣,也是數一數二的。”
曉蘇難得聽到鐘淺芸說起詩,聽她這般說,便很有興趣地聽着臨桌談起下一首詩,正好是蘇墨凝當初在宮裏寫的那首,這兩年也不知怎的就流傳出來了。鐘淺芸一聽,立馬挺直了腰板:“聽清了麽?”
曉蘇點了點頭,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鐘淺芸便開始說道:“這詩啊其實很簡單,這詩人呢就是借着寫花在寫心上人。她呀,一早就對這花一般的姑娘動了心,這個心裏刺撓啊,這不,看見好看的花就想到她的心上人,不知不覺就把這花想成了心上人,那愛慕之情、思戀之情躍然紙上呀!”
曉蘇也聽不大懂,其實雖然一直跟着蘇墨凝念詩,但蘇墨凝一直都沒跟她解讀過詩意,只是讓她念着玩,頭一回聽詩的解讀,還是聽娘講解的,她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
這時,旁人已經說到這詩寫出的春景與惜春之情,鐘淺芸搖了搖頭,啧了兩聲:“膚淺,那些人不夠通透,這麽簡單淺顯的詩,都讀不明白。這哪兒是寫花呀,明明就是寫心上人,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這詩人可是愛慘了這心上人,才寫的這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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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凝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胡說八道,鐘淺芸見曉蘇全然相信她,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絲崇拜之情,心滿意足地擡起頭來,看見蘇墨凝正盯着她,也不怵,反問一句:“我難道說得不對嗎?那你再多讀幾遍就能懂了。”
蘇墨凝笑了一聲,低頭吃了一口菜:“說得挺好,挺像那麽一回事。”
鐘淺芸頗不服氣:“什麽叫挺像一回事,本來就是這樣的。”說着,又轉頭對着曉蘇道,“當初你娘親就是用這首詩同我表白的心跡,就哭着喊着要嫁給我,你看看,我這不是盛情難卻麽。”
這下,連曉蘇都擺出一副不信的模樣,用手撓了撓臉:“羞羞。”蘇墨凝被她們娘倆的表情逗得不行,捂住嘴笑着。
因着在外都住客棧,白日裏乖巧的曉蘇夜裏總鬧着要和兩個娘一起睡。蘇墨凝也不放心曉蘇跟奶娘獨自睡在外頭,這可苦了鐘淺芸,只能同蘇墨凝隔着曉蘇相望。
待曉蘇睡着了,鐘淺芸小心翼翼地将曉蘇抱到外頭,自己輕手輕腳地擠到最裏頭抱住蘇墨凝,蘇墨凝輕輕推開她,小聲道:“不要将曉蘇吵醒了。”
“我又不做什麽,就抱着你睡。”鐘淺芸說着抱住蘇墨凝,在她臉蛋上親了親,蘇墨凝又推了推她:“你睡回去,她明天醒來就知曉不對了。”
“知曉就知曉了呗,我們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難道有了孩子,我就不能抱自己娘子了?白日裏我忍了那麽久,晚上也不能抱抱?”鐘淺芸閉上眼睛,任蘇墨凝怎麽推也不松手,裝作已經睡着的模樣,蘇墨凝也只好由她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鐘淺芸便被蘇墨凝推醒了:“你快起來,爬回去。”鐘淺芸嘆了口氣:“你這模樣,搞得我好像在偷雞摸狗似的。”
嘴上這樣念叨着,但人也還是聽話地小心起身,慢慢往床外爬。只是曉蘇正巧醒了,看見她爬在自己床尾,一臉疑惑:“娘,你怎麽跑那裏去了?”
鐘淺芸幹笑兩聲:“沒事,娘看見一只蚊子,替你趕出去。”說着,伸手裝模作樣地在空中揮了揮,然後爬到床外頭,躺進了被窩。
鐘淺芸想着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就尋了根木頭,在馬車上沒事就拿出來刻,要做成一把小刀模樣。起初,誰也不知道她是要做什麽,一整日下來,小刀已經慢慢有了雛形,蘇墨凝拿過小刀仔細打量着,不得不說還挺精致。
鐘淺芸将小刀遞給曉蘇:“這小刀送給你,娘教你武功保護自己好不好?”鐘淺芸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只要曉蘇應下了,她就能以此為由,讓曉蘇自己睡去。蘇墨凝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曉蘇沒有去接小刀,站起來往鐘淺芸懷裏坐,抱住鐘淺芸,撒嬌道:“曉蘇不學,娘厲害,娘會保護我,對不對?”鐘淺芸抱住曉蘇,點着頭,樂呵呵地應着:“那當然,娘的武功可是很厲害的。”蘇墨凝看不下去,側過頭去,嘆了口氣,以後該怎麽跟曉蘇解釋,自己當初可不是因為姿色看上的她娘。
鐘淺芸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低頭對着懷裏的曉蘇商量着:“娘跟你商量個事呀。”曉蘇擡起頭,眨巴着眼睛,鐘淺芸啧了一聲,對着蘇墨凝道,“不得不說,咱女兒真的好看。”
蘇墨凝沒搭理她,鐘淺芸樂呵呵地繼續說道:“娘這麽多年了一直都跟你娘親睡,這夜裏不挨着你娘親,都睡不着了。夜裏,咱讓你娘親睡中間,咱倆都能挨着她,行不?”
曉蘇擡着小腦袋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應下,鐘淺芸心滿意足地誇贊着:“我們的曉蘇就是通情達理,哎呀,跟你娘我是一模一樣。”
卻見蘇墨凝在一旁幹嘔起來,鐘淺芸臉上笑意消了去:“不至于吧。”蘇墨凝沖她擺了擺手,鐘淺芸又慌張起來,坐了過去,“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蘇墨凝搖了搖頭,鐘淺芸還是不放心,等隊伍進了鎮子,立馬找來大夫,聽聞是又有喜了,鐘淺芸面上卻沒多少喜色。
送走大夫,蘇墨凝走到鐘淺芸邊上:“怎麽,有喜還不高興了?”
鐘淺芸委屈地嘆了口氣:“我好不容易才把曉蘇撥到邊上些,又來了一個跟我搶,這誰高興得起來。”
曉蘇如今跟在奶娘邊上,蘇墨凝走過去将人抱進懷裏,安慰着:“你往好處想,興許有了小的,曉蘇有人玩了,就不會纏着我們了。”
鐘淺芸哼了一聲:“到底誰管的這事,這個生了可不能再生了,我還要不要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