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竊
第17章失竊
“啪!”
蕭松臉上的表情一僵,手中端的茶掉在了地上。
一只腳已經踏進門的顧弘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還以為他也是被自己的笑話感染了,“蕭松你想笑就笑,若讓旁人見了還以為是你做賊心虛呢!”
蕭松默默低頭去收拾地上的茶盞碎片,聽了他的話,臉上閃過一絲尴尬,手下一亂,不妨被一塊碎片劃傷了指頭。
見蕭松沒有什麽反應,顧弘不滿地撇了下嘴,一面往屋裏走,一面繼續唠叨:“一個個跟木頭似的!小叔一個冷着臉就夠了,你們一個個的就不能像個正常人,每回看見你們我都覺得身上冷。”
“那你別來就是了。”等他進了裏屋,半靠在床上的蕭棠才拿開手中的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顧弘笑盈盈的臉立刻變得傷心起來,他幾步走到蕭棠的跟前,邊觀察他的神色,邊苦哈哈地控訴:“我一大清早來看你,你們主仆二人就是這麽對我的?茶不給喝,也不陪笑就算了,竟然還嫌棄我?!早知道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蕭棠無奈地撫了撫額角:“你已經引起侯府的注意了,再跑這麽勤,我怕是也清淨不了幾天了。我已經好多了,你不必擔心。”
在家中時,他是出了名的清冷,除了蕭松、蕭柏兩個随從,就是他院子裏的那些丫環,一年也與他說不了兩句話,乃至于府裏的人私下都管他的住處叫活死人院。
與他相反,身為府裏的世子,芝蘭玉樹的顧弘則是府中上下的寶貝,可奇怪的是,被衆星捧月的顧弘偏偏就喜歡往他跟前湊,即使他的臉再冷,他都能一改在別人面前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氣,裝傻賣乖地往上湊,怎麽趕都趕不走。
即便是他的母親大長公主也拿他沒轍。
他曾一度懷疑是不是顧弘知道了什麽,可一看到他那沒心沒肺的樣子,就打消了這種疑慮,即便他當真知道,又能怎麽樣呢?
顧弘打量了他一會,見他臉色确實不像昨日那麽蒼白了,笑得更開懷了,“看來我費盡辛苦找來的方子還是有用的,你看你這次恢複的快多了,以往你至少要躺上五六日才能有力氣坐起來,這才第二日,你就有力氣嫌棄我了!”說完一副居功自傲,等着誇獎的樣子。
“那方子……”
“都是兄弟,不必客氣!”顧弘大手一揮,極為大氣,“等過兩日你徹底好了,再接着泡,藥材的事都包在我身上,說不準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就好了,到時候肯定會吓娘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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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見他已經得意忘形了,蕭棠淡淡地一問。
“呃……”顧弘的笑凝結在了嘴角,但并沒有很在意,“口誤口誤,誰讓你跟我一般年紀呢,幸虧你不常出門,不然我當着別人的面喊你小叔,還不被人家笑話死!”
“你若不願意,可以不叫。”
“那怎麽行?禮不可廢!”顧弘一臉認真。
“……”蕭棠搖了搖頭,由着他自己在那裏糾結。
在別人面前時,都是別人生怕冷落了他,千方百計地找話同他說,可到了蕭棠這裏,遇冷之後他卻一點不以為意,總能很快地找到話題打破沉默,“對了,我方才說的笑話你也聽到了吧?你們離侯府這麽近,也要小心些,雖然那個蠢賊腦子不好使,但是能在侯府裏來去自如,說不準還是有些能耐的。對了,怎麽這兩日都沒見着蕭柏,他不在這裏守着你,做什麽去了?”
聽他提到蕭柏,蕭棠的眸色一深,很快又恢複了淡然,翻了一頁書,才回他:“雍西口味厚重,我不太吃得慣,蕭柏去替我尋合口的飯菜去了。這裏極是偏僻,你不用為我擔心。”他停了停,繼續道,“湯藥你也不用再去買了,久病成醫,那些藥材都是治療風濕的常用藥,配伍更是算不上精細,你帶出來的錢估計也不多了,別再花冤枉錢了。”
“可是你明明比之前恢複的快了!”顧弘不服氣。
“那是因為……”蕭棠往窗外看了一眼,眼眸一閃,“我只是偶感風寒,并沒有發作的太厲害,總之那藥方不用再去買了,若是那種藥能治病,我都能去治病救人了。”
見他說的篤定,顧弘也只能作罷。
他此來,除了擔心蕭棠的病情,還有一件事要同他商議。
他雖然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可并不是衆人眼中的纨绔子弟,他有連皇帝都誇贊的武藝,更有請纓報國的志氣,那日在“陌上桃源”遭安寧一頓冷嘲熱諷,心裏雖然恨不得将安寧掐死,可一個想法也在他心裏不斷地滋生。
他不怕上戰場,不怕流血,可他怕他的母親——大長公主因為他的任性而傷心落淚,寝食難安。
他曾天真的以為,只要出了京城,他就能一展抱負了,可送別時母親的眼淚和再三叮囑讓他明白了,無論到了哪裏,他都只能按照已經規劃好的世子之路去走。
母親央求皇帝讓他來雍西,卻又不準他輕易踏入軍營半步,更別說上戰場了,他只需要在最後随着獲勝的軍隊一同班師回朝就可以了,作為慶國公府唯一的世子,他不需要也不能冒任何風險,只需要等待着到手的榮譽就可以了。
可他為這樣的自己感到不齒!
安寧那日的話整天整日地折磨着他,他決定了,要去軍營裏去歷練一番。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蕭棠直接地道,“你在這裏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長公主的眼線,你前腳踏入軍營,後腳就會受到讓你回京的聖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哪怕就在軍中呆上一天,也值了。”顧弘一臉決然,随後又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就是要連累你也跟着我一起回去了。”
“你想好了?”蕭棠收起書,看向他。
“嗯!”
“二殿下是什麽意思?”
“他應該是最能明白我的處境的,我執意要去,他也不攔我。”
“那倒也是,都是身不由己。”想起二皇子身後那個強勢的皇後,蕭棠微微颔首。
“但是他也不會替我隐瞞。”顧弘苦着一張臉。即便是二皇子,在大長公主也就是他的姑媽面前,也不敢造次。
“你若真想去軍營,我也不攔你,只是随軍出征就罷了,我想也沒有哪個軍隊膽敢要你。聽聞鎮遠侯在邊境設置有預備營,是訓練後備軍士的地方,你不妨去試試,一來能歷練自己,二來也沒有戰場的風險,長公主應該也不會為此冒然讓你回京,斷送掉大軍凱旋後班師回朝的榮耀。”
顧弘眼神猛地亮了,一臉的驚喜,蕭棠的提議無疑是兩全之法,只是,他一臉疑惑,“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和二皇子來了這麽久都沒有聽說過什麽預備營。”
蕭棠仍舊一臉淡然,“這種街談巷議,上層自然是不屑一顧的。”
顧弘立即釋然了,“原來是蕭柏在四處尋吃食時聽來的啊,這個聽着倒是新鮮,只是朝廷并沒有這樣的設置,難不成預備營裏的人都是不需要俸祿,喝西北風的嗎?還是說鎮遠侯自己養着那麽多閑人?”
蕭棠微微搖了搖頭,沒有繼續替他解惑,“詳情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可別小瞧了這個營盤,據傳裏面多是軍戶之後,主動投軍的鄉勇,甚至還有犯法充軍之人,他們經過訓練之後,就是确保鎮遠侯強悍戰鬥力的關鍵,你若去,最好隐藏一下自己的身份。”
“這樣嗎?”顧弘非但沒有害怕,反倒被激起了好勝心。
心裏打定了主意,顧弘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之後,蕭松才回到蕭棠的屋裏,端了一份一大清早去雍西城最大的酒樓醉仙居買回來的粳米粥。
昨晚喝了那份清水一樣的雞湯之後,蕭棠不僅睡了個好覺,精神似乎也好了許多,蕭棠端過粥只喝了兩三口,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就将碗放下了。
蕭松張了張嘴,可還是沒有說什麽,将粥碗拿了下去。
“記得把東西還回去。”
他轉身出門的時候,蕭棠突然輕輕地說了一句,他後背一僵,回頭去看時,蕭棠仍舊在看書,如果不是對蕭棠十分了解,他都要懷疑方才哪句話是自己的錯覺了。
“是,公子。”他低頭應了一聲,暗道還真是什麽都瞞不住自家公子。
他回到自己的住處,将粥碗同昨日侯府送雞湯的湯碗放在一處,觀察來觀察去,臉上的疑惑越來越深,兩只碗除了花色不一樣,都是質地極好的細瓷,都一樣的潔淨,為什麽自家公子能喝下一整碗雞湯,卻咽不下這份清淡的不能再清淡的白粥呢?
看來還是雞湯裏有古怪,他的目光不由又落到桌子下面的兩個壇子上,一想起顧弘的話,挫敗的同時又忍不住慶幸,幸虧他沒有直接放嘴裏去嘗……他用腳将壇子又往角落裏踢了踢。
他往蕭棠的住處看了看,猶豫了片刻,起身又朝通往侯府住宅的角門走去。究竟是不是侯府的飯菜的問題,只要再去試試就清楚了。
府裏出了失竊的事,沈氏本不打算回娘家,可還是被安寧給勸出了府。
安寧原本想着,沈氏本來就膽小,悶在府裏反倒被失竊的事情攪得不安寧,回娘家去走走說不準就想開了。
可是還不到一個時辰,沈氏就又哭哭啼啼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