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家裏太無聊的話可以在我這裏多待一段時間,這裏很安全,而且應有盡有。”周昂神采奕奕地給周策介紹他的産業——燈紅酒綠,歌舞升平,溫柔鄉,銷金窟。周昂分管周家大部分的娛樂産業,包括夜店、KTV以及賭場。周策能從周昂的口氣中聽出來那種少見的自豪感,他現在身處尴尬境地,周簡和周嶺都不易跟他有直接接觸,反而周昂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周昂雖然怕事,在眼下的檔口裏也能做一個像樣的兄長,對周策極盡幫助。

不過他的幫助都是不痛不癢的。他沒什麽實際權力,在潞城的權力集團裏說不上話,無非就是給周策錢,或者給他提供一些消遣場所,別讓周策在家裏憋出什麽毛病來。

“阿雪沒有跟你來嗎?”周昂問道。

“他什麽要跟我來?”周策說,“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我明明跟裴哥也沒有多深的交情,到最後反而是我倆被扔在了家裏。哎,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裴哥那個性格,反正我是不太想接近的,不知道大哥在想什麽。”

“我也不清楚,大哥二哥現在鬧成了這個樣子也不是我們想看到的。”周昂表情略微有些沉重,“你管好自己就好了,其他的別太擔心,還有爸那裏也是很安全的,已經取消輪崗了,裝備配的都是最新的K20,我這裏都沒有那種好貨,所以暫時鬧不到他那邊。”

周策不知道周昂怎麽忽然提到了周向雲,他覺得有些古怪,卻不知道古怪在哪兒。周昂招呼他喝酒,兩個人的話題很快就變成了風花雪月,論起做“浪蕩子”的經驗,周策可是不輸周昂的。

兩人玩至半夜,都喝了酒,精神很亢奮,周策仿佛無意間問周昂怎麽看待周簡和周嶺之間的事情。周昂搖搖頭,似乎沒有什麽想法。周策沉默片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他向周昂一表衷腸,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做了錯事惹了麻煩,現在又讓大哥二哥身處對立,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從出生到現在,他都是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爺,一直承蒙家庭庇護,如果周向雲情況沒有好轉,周簡和周嶺又因此而分家,他又能靠誰呢?

顯然,周昂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周昂是有産業的,并且他們兩個人常年游離在權利集團之外。

“你別看我現在安穩,其實我也很難。”周昂頗為憂慮地說,“大哥二哥要真是分家,可能我也不能全然自保。阿策,咱們這樣的人,就像是依附在大樹上的藤蔓,樹要是倒了,咱們又能去哪兒呢?”

周昂難得正經,說這話時有些出神,眼睛不知道望着遠方何處。

“三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周策說,“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取而代之嗎?”

周昂一驚,左右看看,壓住周策的手低聲說道:“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怎麽可能?”

“因為我真怕大哥二哥誰都不管我了。”周策苦惱地說,“三哥,你幫我個忙吧,我想離開潞城回學校去。離開才是我能做出來的最好選擇,這裏不适合我,我也無法适應和接受咱們的家庭,我甚至沒有能力保護我自己,我只想逃避……”

周昂看着周策痛苦的樣子,長嘆一口氣,拍拍周策的肩膀說:“好,我替你想想辦法,離開了……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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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策點頭。

周昂本想打算留周策過夜,周策堅決要回家,周昂只得派人護送周策,臨走時給了他一張卡,裏面有很多錢,可以供周策揮霍很久。回去的路上,周策說車裏搖晃得厲害,他喝多了想吐,想要下車解決。坐在他旁邊的保镖不讓他單獨行動,他哈哈一笑,随手把自己的棒球帽扣在了保镖頭上,胡言亂語地說:“你想多了,哪兒有那麽多危險,你當我是什麽重要人物嗎?”

“可是……”

“沒什麽可是,我要下車。”周策說,“要不然我就吐在車裏了。”

保镖對大少爺沒法子,只好拉開的車門先行下車。可就當他的頭剛剛探出來時,只聽“嗖”的一聲,保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腦袋上就被開了個窟窿,倒在了地上。

周策下意識地就跳出了車子,借着掩護逃離,殺手知道自己一擊未中,放棄了隐蔽,對着周策連開數槍,均被周策躲過。

對方身居高處,位置關系對周策極為不利,他勝在反應快,行動力強,即便是槍聲被消音器隐藏,他也判斷出了對方的位置。

他沒有落荒逃跑,而是打算正面直擊。

殺手也頗為意外,想要身退,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個人影。黑夜之中難以分辨面貌,但見一頭長發,他斷定這不是周策。

因為被偷襲,殺手喪失了先機,拳腳之間落于下風,他想要出槍,可對方好像早就料到了他這一步動作,搶先制住他的手肘,幹淨利落地下了他的槍,反手頂在他的額頭上。

“別動,小心擦槍走火。”

殺手一驚,好像從未想過自己竟然如此之快的落于他人手中。

屋頂之上,裴照雪高束長發,一身勁裝,一手扣槍。他雖語氣平平,但氣勢卓絕,身姿宛若拔地倚天,不可直視。

周策趕到時正看到這一幕,他從未見過如此有殺傷性的裴照雪,竟從心中生出一種震撼的感覺,驚道:“裴哥!你怎麽在這裏?”

裴照雪擡頭看他,周策被這一眼看得心裏突突直跳。裴照雪又看向被自己制服的殺手問周策怎麽處理。周策走過來,蹲在趴伏在地的殺手面前,他沒有問誰派他來的,對剛剛自己所經歷的一場暗殺也沒有太多的後怕,反而像是看熱鬧一樣語氣輕松地說:“你不是潞城人,打工賣命不容易,我們做筆生意吧,你開個價錢,替我工作。”

他見殺手不語,繼續說:“也許你的上一任雇主還不太了解我,給你的資料也不夠完善,但我肯定要比你想象的難對付。這筆錢你注定賺不到了。出來打工拿錢辦事,拿誰的錢不是錢呢?況且我又不需要你對我忠誠,你只需要對我手裏的鈔票忠誠就夠了。這筆買賣很劃算,不是嗎?”

殺手似乎從未見過周策這種人,他一番思考之後,點了點頭。

“裴哥,你放開他吧。”

裴照雪依言松開了那個殺手,槍雖然離開了他的額頭,但槍口始終朝着他,他用餘光瞥了一眼裴照雪。

“我叫阿飛。”殺手就說了四個字,當做自我介紹。

“阿飛?不錯。”周策仔細打量了一番阿飛,看上去年紀不大,甚至臉上還有些尚未脫去的少年氣,可眼神卻十分陰冷,就算與裴照雪打鬥之後模樣狼狽,可只要對上他的眼睛,也不會生出取笑他的念頭。

周策卻笑了一下,說:“你是個聰明的生意人,以後會有大作為的。”他給阿飛留了一個電話號碼,讓他把銀行卡號發給自己,以便自己先行兌現承諾。

“我只要黃金支付。”阿飛回答。

“沒問題,不過我需要時間準備。”周策說,“三天後你來周家取。”

阿飛沒想到周策答應的如此爽快,不禁疑道:“你不怕我轉頭再暗殺你?”

“當然不怕,現在你沒有要殺我的理由,我死了,你會損失更多的利益。”周策說,“我反而比較怕你不敢來。”

阿飛豎起手掌:“三天後見。”

周策與他擊掌:“一言為定。”

他叫阿飛走了,阿飛也沒多說什麽,收起了自己的東西很快消失。周策和阿飛對話時裴照雪一言未發,等人離開了,裴照雪才說:“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周策一頭霧水。

“為什麽放了他。”裴照雪說,“應該殺了。”

“裴哥,別那麽兇。”周策示好一般地摟了一下裴照雪的肩膀,“我現在身邊缺人,能花錢買到自然是最好的。特別是這種跟潞城任何一方利益集團都沒有關系的人。”

裴照雪問:“你怎麽知道他不是潞城人?”

“我什麽都知道。”周策賣起了關子,“別說他了,你怎麽在這裏?”

“路過。”

“那可真是太巧了。”周策說,“正好路過,正好看到有人暗殺我,正好被你制服,正好救我一命。裴哥,你是想還我人情嗎?可是我說過,欠我人情可是得還一輩子的,這一點半點哪兒夠?”

“你還想要什麽?”

“當然是你。”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不,你剛剛就聽了我的。”周策說,“我讓你放開阿飛的時候,你連疑問都沒有。這說明在你心裏,你已經有了問題的答案。”

裴照雪忽然不說話了。

“想必從我出門的時候你就一直在跟着我了吧。如果我不離開三哥那裏,你會在外面守一夜嗎?”周策靠近裴照雪,“明明還帶着傷,如非已經下定決心,你又何必這樣?”

“我……”裴照雪被周策逼得退後了一步。

“我幾乎不向人做什麽承諾。”周策說,“但如果你肯跟我聯手,事成之後,有我周策名字的地方就會有你。無論在任何時候,無論任何人,見你如我。”

裴照雪是知道周家真正的實力的,周策給他的比以往周向雲或者周簡周嶺給他的都要多,這是一種極大的誘惑,而周策相信,裴照雪也是肉體凡胎,凡人無法拒絕這種誘惑。

果然,裴照雪在好似深思熟路一番之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周策笑了,張開雙臂擁抱裴照雪,擁抱他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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