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才不半古，功已倍之
這些事，抹厲都是一知半解，發覺裏面沒有聲音，她推門闖了進來。慕如鳶已向門的方向走來，門搶先一步大開，二人撞了個滿懷。
慕如鳶堵在她面前：“你在這幹什麽？”
抹厲笑嘻嘻：“我有話跟你說，可以讓我進去嗎？”
慕如鳶顯然是不想讓她進來的，可抹厲一定要親眼看看門後都有什麽，讓她失望的是，門後什麽都沒有，這是一間空屋子。
但這不是一間普通的空屋子，四周鋪滿漆黑細密的光滑石板，地面也是，可她踏進屋子的第一步，腳下便開始泛起漣漪，她起先沒有察覺，直到越往裏走，陷入的越深，她才察覺自己踏在“水面”，如浮萍一般晃蕩了。
“好吧，看來這個地方對我還是不太友好。”走到百裏思霈身邊，她的小腿已經完全陷入。
反觀另外二人，百裏思霈鞋底浸入漆黑的“水面板”，慕如鳶卻是微微懸浮在“水面”之上，此處根本沒有水，只有由黑色石頭堆砌的牆和地面，抹厲環顧一周沒有找到光源，仰頭，才發現一輪皎潔明亮的大圓盤。
“呃……這是月亮吧？”抹厲自問自答，“好大的月亮！”
慕如鳶關上門，房間驀然一亮，“你要說什麽？”
說來話長，抹厲本想找個地方坐下，結果沒有坐的地方也就算了，她還困在地裏，矮人一頭。
她無奈：“兩位，我的腿拔不出來……”
百裏思霈往後一仰，直接擡腿坐下，抹厲一驚，探過半個身子才發現她身後多出一個黑漆漆的靠凳。
抹厲身後空空如也，也想讨一個，但她目測，坐下估計就真成“半截身子入土”了……抹厲轉念一想，她還是長話短說，少點尴尬吧。
“我剛才，有聽到你們說什麽……我有一點不明白，鐘鯉為什麽要假傳聖旨？你們說，這一切會不會就是慕容幸的主意，她怕造人暗殺，所以嫁禍給鐘鯉？”
慕如鳶覺得有理：“蠢如鐘鯉，真是一如既往。”
“這是忠，不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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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如鳶眉頭一皺：“你想說什麽？”
“慕容幸的人忠心耿耿，鐘鯉亦是忠義之人……你說她蠢，是因為你不知道她求的是什麽？”
“民心。”百裏思霈猛然大悟，“她斬殺權貴，為求民心！”
慕如鳶沖到抹厲面前，揪着她的衣領，一手将她從地面拎出來。看着眼前人得意的笑，慕如鳶氣湧如山：“那你呢？你也是慕容幸忠心耿耿的棋子？”
“是，我是慕容幸派來刺殺你的。”抹厲坦白，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不用你動手，我自己會死，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讓你見一個人。”
百裏思霈緊張地站了起來，她沒料到抹厲會在這裏自爆身份，多少有些擔心慕如鳶會在怒火之下失手錯殺。
“其實你見過她，就在……”衣領越扯越緊，抹厲被勒的難受，語速飛快，“慕如鳶，你是騙子，師出無名，利用蘇榕的名號，還說什麽愛她……你不配愛她，你也不配當青冥閣的閣主……”
百裏思霈去拆慕如鳶的手，罵的卻是抹厲，“閉嘴！”
“讓她說！”慕如鳶另一只手推開百裏思霈，怒目而視，“休想再瞞我！”
抹厲激她：“慕如鳶，你若想見蘇榕就告訴我，她的屍首在何處？”
話音剛落，地面搖晃，一個巨型冰棺徐徐從衆人腳邊升起，寒氣逼人。棺中之人，面容栩栩如生，被陰陽相隔，隔絕了生死。
多少無盡的夜晚，慕如鳶抱着冰棺入睡，同時又害怕冰棺被自己的體溫融化，反複驚醒，反複思念，從未停止。
慕如鳶不知道的是，白抹厲歷經千辛萬苦走到這裏，為了就是這一刻久別重逢，失而複得。
她的使命，結束了。
這一刻，熟悉的聲音緩緩在抹厲耳邊響起，滿是歉意，又滿是訣別，“謝謝。”蘇的靈魂脫離抹厲的身體，一頭紮進冰棺中，終與自己的身體相遇。
抹厲倍感困倦，在慕如鳶手下昏睡過去。
百裏思霈再次上前，這一次她不是為了抹厲，而是為了她自己，“慕如淞在哪？”看見冰棺的那一刻，她便斷定慕如鳶把慕如淞也藏在這，“如鳶，你心願已了，可以把如淞還給我了！”
慕如鳶松開抹厲，後者便倒在地上，如一灘爛泥，“怎麽回事？我沒殺她……”慕如鳶一時困惑，沒注意百裏思霈的情緒，“你說什麽？什麽心願已了？”
“複活蘇榕，我做到了！你馬上就可以見到蘇榕了。”百裏思霈喜極而泣，“我想見如淞，她在哪？”
“你在說什麽？”慕如鳶抓住百裏思霈的肩膀，強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她的眼裏有兩分無奈，兩分困惑，剩下的都是悲哀，“大丫被他們分屍，已經……”慕如鳶知道百裏思霈不能接受如淞的死，感同身受，“你清醒一點，好嗎？”
百裏思霈推開慕如鳶，連連搖頭，“不，我很清醒。”
“你醒醒吧，霈姐！”慕如鳶這一聲“姐”，百裏思霈瞬間冷靜下來，“無論成魔還是成佛，已死之元皆不能複生！你還不明白嗎？”
半晌，百裏思霈重新擡頭，“我也在冰湖鑿了一塊巨冰。我将如淞一針一線縫回來，放進冰棺裏，又推到青銅門後面，共費時七天六夜。我很清醒。”
慕如鳶聽聞此事，面露驚疑：“可這裏只有蘇榕一口棺。”
“這裏是禁地，除了你，還有……”兩人想到一處，異口同聲地将這人名字說了出來，“莫曉情？”
百裏思霈急火攻心，咳出半口血，當場丢下她們跑出去，看樣子多半是要找莫曉情讨人。慕如鳶擔心出事，後腳追了出去，屋子瞬間暗淡無光。
抹厲橫倒在那裏，越陷越深，仿佛地面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不斷地向裏拉扯，最終，抹厲整個身子徹底陷了進去，再無聲息。
倏地，冰棺裂開一道縫隙，發出細微的“咔嚓”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