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
紅燭搖曳閃爍,漫長的情事折磨的并非只有陸季棠一個人。
他胸口漲得發疼,不能分一絲一毫的注意力給下半身,這下被李雲谏折磨到頭了,“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把大紅的婚服染成了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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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安十三年。
熱鬧的臨水酒肆裏歡聲笑語一片,剛剛二十出頭的陸季棠右手持筆,左手捧杯,一張笑唇自帶春意。
“遙川兄,你怎麽孤身一人啊?”
相熟的好友隔着幾樹桃花沖他問道。
陸季棠被酒意染的兩頰粉紅,微微一笑:“一個人也能拿頭籌。”
這麽狂的話古往今來沒人敢說,但是陸季棠說了,大家是信的。
今年桃花游會,文人仕子不少,卻沒人像陸季棠一般敢一個人來參加文鬥酒。
文鬥酒通俗點說,就是個酒會,但這酒會可不是一般人能來的,舉辦文鬥酒的禮部官員先發出邀請,收到邀請的世家子弟會相約組隊,若是鬥詩鬥酒時一人鬥不過,便換另一人。
像陸季棠這樣一個人來的,十幾年來僅此一人,若是稍有對不上的詩詞,那他便要被淘汰下場,再無機會。
可是陸季棠不僅拔得了文鬥酒的頭籌,還把頭籌所得的金錢全拍了一本古籍,最後留下一句“我心往之,必是珍寶”,便潇灑離去。
一只腳剛踏進帝師府的大門,陸季棠便停下了腳步,會客廳院子前頭的矮桃花樹旁,李雲谏正站在那裏等他。
“允安?”
李雲谏今年剛滿十八歲,見陸季棠取了字,便纏着陸季棠也給他取了個字。
陸季棠,字遙川,李雲谏,字允安。
“師兄去哪了?叫我好找。”李雲谏踱步上前,湊得近了些,像只狼崽子似的嗅了嗅陸季棠身上的味道。
“師兄喝酒了。”
但是好在沒有什麽脂粉氣,李雲谏放下心來。
陸季棠笑着把懷裏的古籍拿出來遞給李雲谏。
“我去參加文鬥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說了嗎,要幫你拿到這本《金匮勤疏》。”
李雲谏接過去,兩個人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吓得他一把将書給搶了過去。
這本《金匮勤疏》李雲谏想了許久,但一直沒能得到,好在這次文鬥酒會,禮部将它拿了出來拍賣。
陸季棠一個人去參加文鬥酒也是直沖這本書去的,若是同別人組隊,到時候拍下來還不知道該給誰。
“沒想到師兄還記得。”
自小到大,李雲谏想要什麽東西,陸季棠不得立馬給他找來,還得親手捧到他跟前。
“你的事我自然都記得的。”陸季棠見哄好了小師弟,心情也愉悅,聞到自己一身酒氣,就想趕緊洗漱一番。
“允安今日什麽時辰去沐浴?在哪個池子?這次可千萬要喊上我。”
自兩個人長大之後,陸季棠次次喊李雲谏一起沐浴,次次都被他放鴿子,不是今天不想沐浴了,就是今天已經沐浴過了。
李雲谏不敢同陸季棠一起沐浴,他心裏對陸季棠有旁的想法,這想法一旦冒尖,就控制不住。
光是想想陸季棠白皙削瘦的身體,李雲谏渾身就燒的冒火,更別說兩個人都脫了衣裳擠在一個池子裏泡澡。
“我今日——”李雲谏剛想找個理由拒絕,就被陸季棠截下話頭。
“你今日怎麽了?不想沐浴還是已經沐浴過了?你上次沐浴還是封王的時候,那已經是三天前了,你日日習武,今天必須沐浴一次。”
說完,陸季棠邁進屋裏找小馮公公,“去給你主子準備沐浴的東西,還有幹淨的裏衣,等會兒送到清泉池去。”
“這……王爺……”小馮公公為難的看着李雲谏,陸季棠不知道李雲谏的心思,但是小馮公公卻是知道的。
“去準備吧。”李雲谏嘆了口氣,再躲下去,師兄怕是要不認自己這個師弟了。
陸季棠跟李雲谏一起往清泉池走去,邊走還邊嘆氣:“要請黎王跟我一起泡個池子,怎麽越來越難?明明小時候那麽聽話。”
李雲谏沉默,他确實沒辦法跟陸季棠解釋不願一起泡池子的原因。
清泉池小,所以去的人不多,十分清淨,陸季棠偏愛這裏,那池子是用一大塊花岩山石打磨出來的,一個人泡稍有空餘,但兩個人泡就有些擠。
陸季棠先把自己衣裳脫了下了池子,又招呼李雲谏趕緊進來,李雲谏瞧着那雪白的背和一對腰窩,咬了咬牙開始脫衣服。
待李雲谏下了池子,那水一下子漫到陸季棠的下巴颏來,把胸口的旖旎風光遮得嚴嚴實實。
但是池子下的四條腿又只能互相貼合在一起,被水溫漸漸同化過後,李雲谏甚至分不清哪個才是自己的腿。
泡着泡着陸季棠突然開口:“我該吃些東西再來泡的,現在有些眩目。”
聽到陸季棠這麽說,李雲谏趕緊湊上來,只見陸季棠緊緊閉着雙目,身子開始左右打起擺子來。
“師兄!”李雲谏喊道,陸季棠猛的往他懷裏頭一紮,差點撲到水底下去。
“師兄你怎麽了?”
李雲谏把陸季棠抱到岸邊扶着他躺平,離開熱水之後,陸季棠稍微好點了,他睜開眼睛,就看見李雲谏跪在地上焦急的看着他。
陸季棠慢慢坐起身來:“我沒事,你先穿好衣服,免得受涼。”
李雲谏擰着眉毛看着他,語氣有些激烈:“都什麽時候了,還叫我穿衣裳,我先扶你回屋裏去。”
說着就要扶陸季棠從地上起來,陸季棠揮揮手,忍下胸口的惡心,拒絕了李雲谏。
“我還不能走,讓我在這歇一會兒就好,你趕緊去穿好衣服。”
見陸季棠臉色都白了,李雲谏一個彎腰直接将人打橫抱了起來,在外間拿了兩個人的外袍披上,就匆匆朝陸季棠屋裏走去。
迎面正碰上拿着皂角花露和幹淨衣裳的小馮公公,李雲谏大喜:“小馮子,趕緊去師兄屋裏點個火爐子。”
現在正好初春,天氣還是有些涼薄的。
小馮公公看見這場面吓得一個激靈,他家主子不會是已經對人下手了吧?
想到這裏,他倒騰着兩條短腿跑的更快了些,一進屋先把棉被抖開,好讓陸公子鑽進去,又找出火折子來把火爐點起,端到床前。
“小馮子,去,取些參湯來!”李雲谏吩咐道,小馮子放下火爐子就要往外跑,“奴才這就去取!”
陸季棠連忙伸出那玉藕似的胳膊攔下小馮公公:“不必了,我剛喝了酒,現在還不能喝參湯,讓我緩緩就好,緩緩就好。”
李雲谏不贊同,又指使小馮公公去拿些糕點,這次陸季棠沒有再折騰的力氣,一歪頭,趴在床頭吐了出來。
這一吐把李雲谏的外袍都弄髒了,好在沒有什麽污濁,全是些酒液。
“你且出去,我來打掃就好。”陸季棠說完,喘着粗氣躺在床上,右手無意識的捂上自己的胃口處。
太疼了。
李雲谏沒有聽陸季棠的出去,反而把髒了的外袍脫掉,直接擠進陸季棠的棉被裏,把陸季棠的手拿開,換成自己的大手,替他揉按。
不知是李雲谏手上的熱度緩解了疼痛,還是他的力度給了陸季棠安慰,那本來緊緊揪成一團的腸胃慢慢放松開來。
“允安,好些了,不必再按了。”陸季棠說着,想坐起身來,卻被李雲谏一把按了下去。
“師兄,再等會兒。”李雲谏憋的眼眶通紅,他不能讓陸季棠現在就起身,一起身,他就都暴露了。
“怎麽了?”陸季棠疑惑的擡起右手,想把李雲谏的大手從自己肚皮上拿開,卻不小心碰到了李雲谏的腰腹,還有……
陸季棠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看着李雲谏,“你……”
他心思通透,學東西時就一點就通,看見李雲谏這反應,他自然什麽都明白。
李雲谏緊緊閉上雙眼,把陸季棠的視線隔絕開來,過了很久,才抖着嘴唇開口:“師兄,你就當什麽也不知道,什麽都沒發生。”
陸季棠怎麽可能當什麽都不知道,李雲谏的情意來的小心又熱烈,連表達方式都如此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