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14
潘東所住的地方是一處工地旁邊的活動板房,因為這片工地荒廢有些年頭了,住在這裏的人只有幾戶。
聽到有動靜,隔壁的幾家人也都醒了過來。
“你們誰啊?”一個男人從窗口探出上半身。
“警察。”站在門口的周曉陽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問一下,你們知道住在這裏的人去哪兒了嗎?”
男人搖了搖頭,“這我哪兒知道。”
“那你對你的鄰居有其他的印象嗎?比如他的行為習慣、平常會和什麽人交往?”
面對警察的問題,男人依舊搖頭,“不清楚,我和他又不熟。”
“不熟?你們不是鄰居嗎?”周曉陽不解。
男人靠在窗邊,自嘲地笑了笑,“我們都是鄉下進來打工的,你們這兒房價太高,就暫時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拿到工資就搬走,誰會浪費時間注意其他人,吃飽了撐的。”
這個工地本來快竣工了,但是突然發生了一起跳樓案,頂上都沒封就一直空着了,施工隊早就走了,反正沒人管,給他們住一段時間又怎麽了。
周曉陽看向其他出來看熱鬧的人,詢問道:“你們呢?認識住在這個房間的人嗎?”
衆人回應他的只有搖頭和否認。
于景在房間裏轉了一圈,這個單身漢的房間很是單調,簡單到只有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
但從桌椅床鋪擺放的灰塵老垢以及床單被褥的新舊程度來看,潘東在這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突然,一股寒風從門外吹進,不牢靠的窗戶晃晃悠悠,發出幽澀的聲響。
驚擾了床底的暗處,傳出悉悉索索的細響,似乎有東西在床下活動。
于景單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打着手電筒,另一只手緩緩拉開蓋着床鋪的床單。
他的視線緊凝在深處,手電筒緩緩調整方向,想要找到發出聲音的到底是什麽。
感受到晃眼的光,床底的東西迅速沖了出去,直沖于景門面。
于景迅速起身躲閃,手電筒的光照在地上,終于看清楚剛才的東西是什麽。
“這麽多老鼠?”周曉陽聽到聲音趕忙進來查看,被吓了一跳。
隔壁傳來聲音,“這種地方老鼠當然多,有個地方住就不錯了,我們這種人,沒資格嫌棄。”
“老鼠而已。”于景表情淡定,他見過比這更大、數量更多的耗子,個頭都快趕上一只兔子了。
不過他剛才用手電筒照老鼠的時候,它們當時好像在啃咬什麽東西。
見隊長又趴下了,周曉陽疑問:“老大,底下還有什麽?”
于景手長腿長,但床頭有櫃子擋着,他的動作還是有點吃力,他的手臂努力向前伸,連手指尖都在用力,一點一點往前夠,總算碰到東西。
周曉陽見狀立即上前打光,“這是什麽,還是粉紅色的。”
于景看了看手裏的東西,“看着像是女孩子的發卡,蝴蝶結都被咬爛了,等會問問方知書能不能還原一下。”
他們調查過,潘東未婚未育,所以他的房間裏怎麽會出現這個?
床底的牆面破了個大洞,應該是老鼠的窩,洞裏好像還有東西,于景觀望了一會,确定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無法不暴力拆除地拿到洞裏的東西。
“再翻下去就要破壞現場了。”他擡頭看向周曉陽,“你聯系痕檢和物證的人,讓他們過來先拍照,然後再把床搬開。”
“好!”周曉陽走到窗邊打電話,擡眼就見活動房後面的大樹下停着一輛和他們正在調查的車一模一樣的面包車,“隊長,好像是潘東的車!”
“去看看!”于景和周曉陽對視一眼,默默從腰後拿出配|槍,分頭緩步朝面包車靠近。
周曉陽仔細檢查了面包車的駕駛位,确定沒有人,他悄步靠近車門,只見車門半掩,駕駛位上的車鑰匙還插着,他按下後背箱的開啓按鈕,立即對車外豎起大拇指,表示命令達成。
于景雙腳打開與肩同寬,持槍正對着緩緩打開的後備箱,目光緊緊鎖定車內的一切。
但面包車的後備箱和潘東的房間一樣,沒有人,空空蕩蕩的。
于景收起槍,對車前的周曉陽說道:“沒人。”
所以兇手從案發現場回來以後,就把車停在這個地方了?尹言被送去了哪裏?
于景仔細檢查後背箱情況。本就灰蒙蒙的天,後備箱裏更是陰暗,隔着手套,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在地墊的兩端都看到明顯的平行拖拽痕跡。
“像是箱子?”周曉陽猜測道。
于景也有同樣的想法,而且痕跡間縫還未鑽入灰塵,應該是剛造成不久的。
于景擡頭看了看頭頂的樹,蹲下看了一眼車底。車底的落葉相較于其他處較少,輪胎印也是新的。
他打開引擎蓋,輕觸引擎,微微蹙眉,“還有溫度。”
所以這輛車應該在他們到來的不久前才停下,可是無論是車內還是房間,都沒有找到潘東的身影。
周曉陽忿忿咋舌,“奇了怪了,人去哪兒了?該不會是逃了吧?”
他環顧四周,廢棄的爛尾樓已經很久沒人來了,附近荒無人煙的,人能去哪兒?
手機的震動聲突然響起,于景拿出手機見是杜峥的來電,立即接聽,“喂,潘東家裏沒人,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潘東肯定不會在家裏的。”杜峥看着嬰兒床裏的屍體,心裏正發怵,“他在江心劇院,陸法醫在趕來的路上,這邊有點亂,老大你可能需要過來一趟。”
他開始慶幸剛才沒有吃早飯,不然指不定要反胃。
杜峥是警局的老警員了,大大小小的場面見了不少,能讓他感覺不适的現場,恐怕情況不妙。
于景想了想,沉聲應道:“好,我馬上過去。”
這頭電話剛挂斷,前面的活動板房就傳來方知書他們的聲音。
“老大,你放心,這裏有我們,消息互通。”周曉陽正色說道,鼓足自信地對老大點了點頭。
他們重案組的人不多,所以調查案件的時候很經常分頭行動,他們也不能全靠着老大一個人忙左顧右。
于景颔首,“好,這邊有什麽情況立即通知我。”
他大步朝前跑去,将裝着發卡的證物袋交給方知書,同步好現有的情況後,立即開車趕往江心劇院。
陸硯自從來到劇院後,表情就沒有松懈過。
兇手為了讓潘東躺在嬰兒床上,砍掉了他的雙手雙腳,舞臺空曠,能裝得下手腳殘肢的,只有圍繞着嬰兒床的提線木偶了。
陸硯輕敲了敲木偶的身體部分,敲擊聲清脆不悶,“空心的。”
他和林向黎對視了一眼,兩人合力放倒了一只木偶,仔細觀察木偶的邊沿,确實可以打開。
“三、二、一,起!”陸硯低聲喊着口號,兩人一頭一尾往上一擡,掀開了木偶的前面。
站在一邊錄着口供的負責人孟栾看見木偶裏的東西,吓得一口氣沒回過來,失去知覺往後一栽。
木偶的內部此刻宛如浸漬紅酒的酒桶,滿腔的赤色,卻與紅酒的醇香不同,木偶散發着難聞血腥味的源頭,是藏在其中的斷臂。
于景趕到現場的時候,劇院已經被警方圍住,不少記者趕到現場,看到重案組組長過來,馬上圍了上去。
“于副隊,朝陽小區的案子還沒結束,現在又發生一起案子,你們重案組要怎麽解釋?”
“于隊,今天的殺人案和前幾天的女童失蹤案有關聯嗎?”
“網上有人說你們警方效率太慢,你們怎麽看?”
“警方調查中,結果出來一定第一時間告知各位,現在請回吧!”于景說罷,轉身就要走進劇場。
記者不樂意了,大聲質問:“于隊,這也是我們的工作,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們,回答我們的問題!”
于景站在臺階上轉身看向剛才說話的記者,深吸一口氣,也用他的話回複,“也請這位記者朋友,尊重警方的工作,我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答案。”
“警局門口你們堵着,案發現場你們也堵着,我們是該忙着查案子,還是忙着應付你們?”孟景宜剛把車停好,就看見幾個熟悉的面孔。
記者語塞,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那你們得抓緊啊,網上聲讨越來越大聲,也不是只有我們着急。”
網上那些瞎起哄的網友,有人說話難聽到什麽程度,一對比,他們今天都還是客氣的。
于景輕呵了一聲,轉頭看先孟景宜,挑眉道:“愣着幹嘛,趕緊啊,查案。”
“對對對,抓緊時間。”孟景宜意會,三步并作兩步,跟着隊長跨上劇院的臺階。
離得那些記者遠了一些,孟景宜就彙報道:“我剛才和小夥子去過潘東的公司了,他出獄以後在一家公司當客服,他的同事都說他平時挺老實的,也不愛說話,在公司默默無聞,不是很起眼。”
“平常看起來最無辜的人,竟然是拐賣案和殺人案的真兇。”于景無奈搖了搖頭,從犯罪心理學上看,很多罪犯之所以犯罪的原因,除開家庭、愛情、友情外,還有諸多因素,事業也有一部分原因。
他們平時積攢了很大的壓力,犯罪就是他們釋放壓力的突破口。
兩人帶着楚理走進劇場,頂着血腥味走上舞臺,只見嬰兒床裏放着一名男子的頭顱和身體,模樣确實就是嫌疑人潘東的樣子。
嬰兒床旁邊的四只木偶已經拆開三只,裏面放着兩條腿和一條手臂。
陸硯和林向黎按部就班,打算再放倒最後一個木偶,當兩人擡起最後一個木偶時,立即察覺到不對勁。
兩人立即拆開木偶,最後一只木偶裏并沒有殘肢,僅有一張寫着四個字的紙條。
“快來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于景:為什麽立秋要喝奶茶?
周曉陽:老大,昨天立秋,你今天才問,我想坑你都覺得遲了。
杜峥:我覺得是那些小年輕為了騙奶茶搞的新花樣。
于景os:情侶沒有,好哥們倒是有一個。
(于景打算騙宋嶼的奶茶喝,發了條短信: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沒趕上,第二杯給爺送來)
于景:靠,發錯了!我怎麽發給陸硯了!趕緊撤回。
陸硯:?
陸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