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6章
周女士回來時發現陸汣還躺在床上, 吃了一驚。
再定睛一看,陸汣面色紅潤,精神飽滿, 一雙眼睛比海上的燈塔還閃耀, 懸起的心登時落回原處。
她家兒子分明是生龍活虎的模樣。
周女士沒好氣地隔着被子拍陸汣一巴掌:“沒病躺床上幹什麽,孵蛋呢?”
陸汣挑挑眉, 一本正經道:“我在養病。”
周女士何等人也, 雖不是學醫之人,人的精氣神卻是能一眼分辨,陸汣的模樣非但沒有絲毫病意, 反倒像是亢奮地過了頭。
她眯了眯眼,心中有幾分算計, 這小子分明有事瞞着自己。
周女士心思不動聲色轉了幾圈, 餘光見自家傻兒子忽地直起上半身, 俊朗的臉龐容光煥發,眼眸亮得驚人, 那模樣仿佛見到肉骨頭的哈士奇。
阮阮端着一盤子洗好的葡萄,步履輕快,沖着周女士笑眸彎彎。
陸汣輕咳兩聲,果然将阮阮的注意力吸引走。
阮阮關心道:“你臉好紅,還是很難受嗎?”
陸汣眼神發飄,“好...好多了,嗓子有點幹。”
阮阮獻寶似地把一盤葡萄推到陸汣面前, “這裏居然有大棚, 裏面種着好多水果, 棚主還送我一串葡萄,你快嘗嘗。”
白瓷盤裏葡萄個大飽滿, 剔透純粹的紫,表皮挂着晶瑩的水珠,看着就很有食欲。
阮阮強行移開垂涎的眼神,暗自咽了咽口水,默念病人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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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的眼睛又大又圓,眼尾微微上揚,透着一股稚氣,将對葡萄的垂涎寫得明明白白,還偏偏以為自己掩飾地很好。
陸汣捏起一枚葡萄,趁阮阮不注意塞進她嘴裏。
“替我嘗嘗。”陸汣說。
阮阮瞪圓眼睛,下意識嚼了嚼。
好甜!
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恍惚間陸汣覺得她發間要冒出兩只搖搖擺擺的熊耳朵來。
他又喂給阮阮一個葡萄:“一個嘗不出來,再替我嘗嘗。”
陸汣眉濃鼻挺,嘴角噙着笑容,本就俊朗的臉龐愈發顯得深邃迷人。
在男色和美食的雙重夾擊下,阮阮暈暈乎乎間,不知不覺吃掉大半盤葡萄。
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吃,竟顯得格外和諧。
唇紅齒白的小姑娘,鮮嫩地像朵花兒,看着就令人心生歡喜。
周女士默默感嘆,蠢兒子長大了,都會自己拱白菜了。
周女士打量着阮阮眉宇間的懵懵懂懂,顯然是個沒開竅的。
再看自己傻兒子,怕不是都開始單方面熱戀。
任重而道遠啊。
周女士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
從度假村回來後,陸先生和周女士又分別陷入忙碌的工作狀态。
周女士帶着阮阮參加過幾場宴會,本市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約摸一個圈子裏的人是互相認識的。
乍一看阮阮這個生面孔跟在周女士身邊,明裏暗裏少不得有打聽的。
初一聽說阮阮不過是周女士從山溝溝裏帶出來的窮學生,一些虛假的熱情瞬間變得冷淡些。
阮阮鮮少參加此類宴會,面對滿室衣香鬓影,珠光寶氣,競也坦然自若。
即使面對一些人前倨後恭的态度,阮阮依舊神情從容,倒使得一些眼皮沒那麽淺的人高看幾分,招呼自家小輩與阮阮認識。
周女士将一切看在眼中,暗自點頭。
其實阮阮的心思并沒有很複雜,她生性直白,骨子裏有一種透徹,對人亦對己。
她能看透人內心的真實态度,從表面上看熱情的笑容變得冷淡,實則在阮阮眼中,這些人熱情或冷淡的面孔下自始至終隐藏的是輕蔑。
阮阮只将樂意的人或物看在眼中,和這些奇怪的人類相處還不如一份甜點來得吸引人。
受了長輩囑托和阮阮交流的男孩子女孩子并不樂意總帶着阮阮,他們有自己的交際圈,帶着一個生面孔,總歸不太方便。
阮阮不勉強,比起舉着杯子聚在一起傻乎乎吹風,她更喜歡宴會的甜品區。
“鄉巴佬。”一個黃裙子少女看着阮阮在甜品區流連的背影,嗤笑道。
有人附和着笑,有人雖不贊同,也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出聲。
“你們說誰呢?”清亮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三五成群的少年人熱情地笑着招手:“嫣然,在這裏。”
趙嫣然的反應比對方要冷淡許多,她們本就不算熟悉。
當初趙家父母離婚,趙嫣然選擇跟着周盈,昔日看在她趙家大小姐身份湊上來的人群散了七七八八。
如今他們湊過來,不過是發現她的身份有利可圖,虛情假意罷了。
趙嫣然冷淡的眉眼并未打退衆人的熱情,紛紛圍過來。
黃裙子女生眼中閃過不忿,手指捏了捏杯子,還是勉強勾起笑容。
趙嫣然家是離婚了,可誰叫她命好。
周盈現在是紅得發紫的大歌星,走到哪裏都是萬衆歡呼。
至于趙士坤,趙士坤新歡懷着的壓根不是他的種,趙士坤的綠帽事跡誰人不知。
還有小道消息傳聞趙士坤不孕不育,這輩子估計就趙嫣然一個孩子。
哪怕趙嫣然現在跟着周盈,他日趙家不還是她趙嫣然囊中之物。
這可是個金疙瘩。
趙嫣然厭煩這些虛假的笑容,她對着黃裙女生冷冷道:“嘴巴臭就不要出來丢人現眼。”
黃裙子臉漲得通紅。
說罷趙嫣然便走到阮阮身邊,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們看見方才還對人不假辭色的趙嫣然面對那個叫阮阮的小姑娘時,笑容燦爛,透着一股親昵。
任誰看都知道他們關系要好極了。
緊接着他們看見龐家的小子頂着一頭小卷毛湊到阮阮身邊。
一群人竊竊私語,有幾個心思靈活的盤算着主動過去和阮阮打招呼。
阮阮對此一無所知,她摸着下巴,思考時臉頰無意識鼓起,是吃黑森林蛋糕好呢,還是抹茶蛋糕好呢?
她思考時不知不覺将心中所想說出口。
龐卷興致勃勃道:“馬卡龍也很好吃,阮阮快拿一點。”
阮阮摸着肚子,一臉憂傷:“我牙不好,只能選一種。”
龐卷抓了抓頭發,臉上露出和阮阮如出一轍的糾結。
趙嫣然雖然不理解阮阮和龐卷對甜食的迷之喜愛,對于她來說,一切甜食都是熱量炸彈,但是她還是盡力給出主意:“黑森林吧,看着不錯。”
阮阮點點頭,不再糾結,歡實吃起來。
趙嫣然看着看着臉上不免有些豔羨,同樣是人,她要精打細算熱量,阮阮就幹吃不胖。
陸汣被陸先生拘在身邊,碰了一波又一波杯,總算趁着機會溜出來。
他松了松領結,如釋重負。
見到阮阮的身影後,他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加快腳步,卻被一波又一波打招呼的人攔下。
等到陸汣突破重圍來到阮阮身邊時,N個電燈泡已經湊在阮阮身邊,趕都趕不走。
陸汣擠不進去。
他抿了抿唇,臉色不太好看。
陸汣今天穿着正式的西服套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五官輪廓深邃,抿唇不語時身上隐隐有股成年人的威壓,和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
用周女士的話來說就是,挺能糊弄人的。
總之圍着阮阮和趙嫣然他們的少年人是被糊弄住了,他們下意識退後,讓開空間給陸汣。
其中不乏幸災樂禍的,比如黃裙子。
在她看來,阮阮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鄉巴佬,陸汣平日裏肯定看不慣阮阮,這不,還在宴會上,就沉着臉色,一副要打人的氣勢。
黃裙子晃了晃酒杯,果酒的甜香沁人心脾,真是一個美妙的夜晚呢。
陸汣一步一步走向阮阮。
阮阮從美食中擡起頭,目光觸及陸汣高大的身影,臉上頓時綻放輕快的笑容:“老大,我給你留了蛋糕。”
随後衆人眼睜睜看着陸汣從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瞬間變臉,冬風化作春風,眉梢眼角都是笑容。
他放下酒杯,揉揉手腕,低聲跟阮阮抱怨:“累死我了。”
成年人的僞裝一戳即破,陸汣骨子裏還是那個張揚肆意的少年人。
阮阮轉了轉眼珠,眼眸閃過狡黠的光,她将沒有動過的抹茶蛋糕捧到陸汣面前,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陸汣了然,嘴角勾起:“你先替我嘗嘗好不好吃。”
話音剛落,阮阮喜滋滋為自己挖了一勺蛋糕。
抹茶的也好好吃。
趙嫣然要保持身材,晚上是絕不會碰這些東西的。
龐卷的話,阮阮不好意思讓他吃自己剩下的。
至于為什麽阮阮覺得陸汣會不在意,她完全沒有認真想過。
阮阮還是有分寸的,吃過幾口過過嘴瘾就放下勺子,畢竟她已經吃過一塊黑森林蛋糕。
牙痛的感覺并不好受。
見阮阮放下勺子,陸汣坦然地接過阮阮的勺子,一口一口将剩下的抹茶蛋糕吃掉。
他不喜歡甜食,他喜歡阮阮。
趙嫣然驚訝地張了張嘴,目光掃過阮阮和陸汣坦然的臉,隐隐約約意識到什麽。
她默默将要說的話咽下去,想起曾經對陸汣的那點喜歡,早就消散地差不多,看見這一幕更是煙消雲散。
她想自己果然不夠喜歡陸汣,她絕不會用陸汣的勺子吃陸汣的剩飯。
可怕的熱量。
陸汣安靜地吃完蛋糕。
圍觀的一群人陷入詭異的沉默。
黃裙子也不晃酒杯了,沒有看到想象中的場景,眼裏冒火,捂着胸口憤憤然離開。
小輩們之間的機鋒放在成年人眼中就不夠看的,因此鮮少有人留意到這一角落裏發生的事情。
随着燈光變幻,慈善晚會進入到拍賣環節。
這次的慈善晚會由周女士的基金會籌辦,拍賣品大多源于社會名流的捐贈,所得拍賣款将用于慈善活動。
阮阮饒有興致地看着一件件藏品展示在舞臺面前,又一件件被拍走。
這些拍賣品中有華麗的珠寶首飾,也有精美的玉石擺件,看得人眼花缭亂。
越到拍賣最後,人群中隐隐有些騷動。
人們竊竊私語。
“聽說壓軸的藏品是那位的竹雕作品。”
“哪位?”
“還能有誰?無為大師。”
“什麽,無為大師,他的竹雕可難得啊。”
“可不是嘛,無為大師一年才出一次作品。”
......
阮阮聽了一耳朵,約摸是要出現很珍貴的拍賣品。
當周女士宣布最後一件拍賣品即将亮相後,場內人們紛紛将視線投向舞臺,眼中盡是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