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這次他沒說話,安靜地接過去,一口氣喝光。

阮捷看他神色和善了,剛要開口,鄭北林忽然伸手過來,指尖落在他額前的劉海上,輕輕一撥,往耳朵上順了順。

阮捷渾身都僵了,血液上湧,耳朵一下子紅起來。

鄭北林把手收回去,道:“太累,明天再說。”

離得太近,阮捷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都是滾燙的。

“好嗎?”

忽然又補充兩個字。

阮捷整個人都怔忪了。

鄭北林在問他?

僵硬地點頭,緊接着就見鄭北林走到花灑下,開始解襯衣紐扣。阮捷偷瞄一眼他的鎖骨,趕快轉身離開,一口氣走出主卧,合上門,深吸幾口氣,沖回卧室,把門關緊。

現在他滿腦子只有連個字——樹洞。

打開電腦,進了個一般的八卦論壇。他不混圈,也不上同志論壇,反正是匿名,這個論壇人多,多些人聽他發牢騷也好,現在論壇上對同性戀的接受也還行,畢竟是匿名網絡,比現實圓滿多了。

點擊發新貼,打了題目。

【樹洞】喜歡上同居人,去酒吧唱歌被當場抓獲,他好像很生氣,标題要長

12

一樓把和鄭北林的關系,對鄭北林的感覺,以及今晚的事簡略敘述一遍,問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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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發出去,就一直按F5。

帖子沉下去了。

阮捷自己頂了幾次,還是無用功,想起廚房還有一鍋面,肯定糊了。趕過去打掃幹淨現場,肚子也不餓了,再回卧室,關電腦前忍不住又按了一次F5,發現增加了十多條回複。

5樓 =口=:鹵煮撒比啊!放屁的獨身主義,這是欲拒還迎好嗎!沒感覺幹嘛生氣,又不是你親哥,管你去幹啥

6樓 鹵煮是受:排LS

7樓 阿噗噗噗噗:和LS兩位看法相反,覺得LZ應該以守為攻,靜觀其變,這種人心計很深,還說不準他在打算什麽。太會隐藏情緒的人一旦流露點什麽,兩種可能,要麽是真的難以克制太過在乎,要麽就是刻意為之,想讓人進入誤區,鹵煮先別咬鈎,人心隔肚皮,你們這才相處多久

8樓 老衲掐指一算:排LS,要慎重,誰先陷進去誰就輸!不覺得LZ說的這些能夠證明對方對你有感覺

9樓 =。=:別歪樓好嗎,LZ在問現在怎麽辦!

10樓 老衲掐指一算:睡一覺解釋清楚,然後順其自然吧

11樓 = w=:默默給鹵煮打氣

12樓 sunshine:賭一毛哥哥對鹵煮絕對有感覺!現在是大好時機,鹵煮快破門而入把哥哥推倒然後醬醬釀釀吧!舉黃瓜等你好消息!

13樓 = =:LS煞筆不解釋

14 樓 黃瓜:又被點名了

15樓 =。=:12樓驚現蘿莉腐

16樓 鹵煮是受:霧草12樓逆我CP必須槍斃

……

阮捷不斷按F5,陸續有新回複出現,但都不出意外地歪樓了。

等了二十多分鐘,樓層越來越高,話題并沒有轉回重點的趨向,一群人自顧自地掐了起來。阮捷兀自罵了一句“樓主才是大傻逼居然來問你們”,然後關機睡覺。

在床上翻來覆去,仔細想想,前幾樓說得還是比較中肯的。他比較贊同靜觀其變的意見,鄭北林這個人——他還真難猜透,不能亂了陣腳。況且,也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沒到那個地步。

第二天起床,鄭北林在廚房忙,估計剛起來不久,沒去跑步。

阮捷洗漱完畢之後進廚房和他打招呼,鄭北林朝他點頭,有些精神不振。看到鍋裏煮着面,阮捷拿了碗出來,鄭北林關火,将面撈起,兩人各自放佐料。在餐桌前面對面坐下,阮捷看到他眼眶有些發青,終于忍不住道:“那個……以後還是少喝酒,對身體很不好。”

尤其你也上三十了。

不敢加這句。

說完就特別緊張,低頭吃面的同時又偷偷觀察鄭北林的反應。

見他點了點頭。

阮捷還是不太放心,又想起更重要的,把嘴裏的東西吃完,一臉嚴肅道:“我不是駐唱,一個學弟病了,昨天去替他的。”

鄭北林又點了點頭,把面吃完,似乎要走,又見阮捷還在看他,便坐穩了,點了支煙。

酒勁還沒過,又是煙,阮捷想制止,想想又不能太得寸進尺了。

鄭北林低頭吐了口煙圈,道:“昨天真喝多了,沒生你的氣。”

阮捷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心說騙鬼吧又不是沒見你醉過。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鄭北林輕輕一笑,道:“要是想賺外快,去唱也不是不行,李和安有位朋友開了酒吧,比昨天那家好。”忽然頓住,“你唱歌不錯。“

事情和預想的完全脫軌。

阮捷愣愣地望着鄭北林帶笑的眼睛,揣度他在試探他的可能性。

鄭北林又吸了口煙,笑容淡了些,語氣卻很溫和:“只是白天上班,晚上駐唱,可能會累。”

阮捷松了口氣,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多少還是受了論壇那些言論的影響,居然開始懷疑鄭北林的好了。

他有什麽值得讓對方算計的。

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阮捷道:“不去不去,太累了,還不如回家看電視吃宵夜呢。”

鄭北林笑了笑,摁滅了煙頭,作勢起身。阮捷搶在他之前把兩只碗拿到水槽裏,擠了洗潔精清洗,鄭北林沒出去,在他身後道:“中秋不回家吧?”

阮捷道:“不回啦,來回就要兩天。”

鄭北林道:“跟我回去?”

阮捷洗碗的手一頓。

鄭北林道:“我爸也好久沒見你了。”

剛剛飄起來的心被一巴掌扇回原地。

阮捷點點頭:“好啊,不過我和瑤瑤約好一起吃飯,她也一個人。我先陪她吃,然後來拜訪鄭伯伯鄭伯母。”

鄭北林伸手揉了揉他腦袋。

“随你,麻煩就不用過來了。”

阮捷忙道:“不麻煩,我也好久沒見他們了。”

鄭北林不再多言,轉身出去了。

鄭伯伯的确是個難得的人,也難怪父親那麽敬重他。他也早該想到的,憑鄭伯伯的性格,都住在鄭北林這裏了,沒理由在中秋這種日子還對他不聞不問。說到底能住進來也多虧這位伯伯,他是該登門道謝的。

出去時候鄭北林已經走了,阮捷看着兩個人共用的鞋櫃,發了好久的呆。

後來幾天,阮捷情緒不高,平常挺活潑的一個人忽然裝起了深沉,不止同事,連他的師父徐哥也察覺不對,一次教訓過他,見他面色沉靜,眼裏也沒有抵觸情緒,忍不住問他是不是碰上了什麽事。阮捷性格開朗,又藏不住事,比較率性,給同事的印象都很好,碰上徐哥這麽一個壞脾氣的師父,大家不免将兩者聯系起來,懷疑是不是徐哥說了什麽重話,傷到這小孩純真的心靈了,都紛紛旁敲側擊,但不見結果。

公司太小,所有員工都在老板監控內,不出意外,阮捷最終進了老板辦公室,被耳提面命教導一番。老板跟他分析徐哥的能力,他自身的水平,社會的險惡,競争的激烈,中心思想無疑就是他這小屁孩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要虛心上進,不能麻木,也不能抵觸,這些詞不該出現在年輕的字典裏。這位萎老板罵起人來慷慨激昂,做思想工作也同樣慷慨激昂,面色多變,演戲似的信手拈來,有時候阮捷都懷疑他是不是做過傳銷。

阮捷不擅長隐藏情緒,在家也不例外。

以往都是他在鄭北林面前唧唧歪歪個不停,現在忽然安靜下來了,家裏氣氛也變得怪異。持續一個多禮拜,某天吃晚飯時候,鄭北林主動開了口。

“老板又為難你?”

阮捷一愣,條件反射就是大吐苦水,控訴前些天老板沒事找事的行徑,但又想到事情的起因,立即打消了念頭。

搖搖頭,笑道:“去了技術部他就很少找我談話了。”

鄭北林點了點頭,繼續吃飯。

沒多久又見對方擡頭打量他,阮捷蹙眉,忽然想起剛剛昨晚俯卧撐,忘記把發卡取下來了。

粉紅色的阮阮。

鄭北林醉态下說出的六個字冒出來,貓尾巴似的,在心尖上撓了一下。

阮捷低頭取了發卡,餘光見鄭北林笑了笑,然後不看他了。

中秋三天假,節日在第一天。

鄭北林吃過午飯就回家了,大概是要給父母買點東西,做飯搭把手什麽的,畢竟不見他常回去。阮捷一個人待着,為了遷就鄭北林看劇,現在他游戲也戒了,自己看一會電影,便做了個大掃除。主卧只拖了地,鄭北林的東西他不敢碰,客廳收拾得比較認真,忙下來已經五點多鐘,和陸之瑤約的六點,便換好衣服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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