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這家川菜館兩人以前就沒少來,在陸之瑤租的公寓附近。
“你家鄭老師這麽客氣啊,還帶你回家過節?”
陸之瑤滿嘴的幹煸豆角,也不顧吃相,朝阮捷翻白眼。
以前陸之瑤開口閉口就是“男神”,忽然換了個稱呼,阮捷花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還鄭老師呢……”
陸之瑤:“這不是受王姐的表弟感染嗎,就原來打算給你介紹的那個,什麽眼神啊你這是,不是沒介紹成麽!就那小夥子,不是F大的麽,他就是建築工程的,好像交情不錯,他現在的實習機會都是你男神找的。”
阮捷一愣:“你确定?鄭北林?”
陸之瑤點頭:“難道F大建築工程還有第二個鄭北林鄭老師呀?”
阮捷蹙眉。
那人是個GAY。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惡俗了,是個GAY就一定對每個男人都圖謀不軌?
鄭家二老住在一座新建的花園小區,阮捷來過,但次數不多,最後一次也在一年前,已經記不清具體位置。鄭北林沒說具體地址,讓他快到時候給他電話,阮捷按叮囑打過去,到小區外的時候,鄭北林已經候在門衛室外。
近幾天降溫,昨天才剛下過一場秋雨,現在已經八點多鐘,風很大,浸着涼意。鄭北林整齊的短發被吹得亂飛,穿一件藏藍色細紋長袖T恤,比穿襯衣年輕了幾歲,像個大男孩。門衛室暖黃的燈光打在他寬闊的背上,要是再加一輛自行車,就像在等女朋友。
阮捷這麽一想,心口一陣躁動,到鄭北林面前,便用一臉燦爛的傻笑掩蓋。
“告訴我單元和門牌號就好啦。”
其實在鄭北林叮囑時候就能猜到對方的打算了,阮捷說得假,鄭北林也像真傻,笑了笑,不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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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北林帶着他進去,一直往深處走。
阮捷穿着外套,側頭看他,忍不住道:“不冷啊?”
鄭北林搖搖頭:“今天在這住,我爸媽留人。”
阮捷愣了:“不回去?”
鄭北林道:“想回去?”
阮捷不敢說了,連連搖頭。
鄭父鄭母住在最後一幢樓,十七層,路程有點長。進了電梯忽然有些緊張,鄭北林大概看出來了,雖然什麽也沒說,但在出電梯時候把手搭上了他背,把人半摟起來。
只是初秋,阮捷的外套也很薄,能夠感覺到鄭北林掌心的溫度,背上有些麻。
沒有持續太久,等門開了,鄭北林的手也放下了。
不常打交道,但去年還來拜訪過一次,阮捷進門就嘴上摸了蜜似的與長輩打招呼,鄭父對他向來熱情,直招呼他吃月餅,問他想喝什麽飲料,像照顧小孩。
“和銳銳一起喝核桃乳還是可樂?”
鄭北夕一家都在,阮捷正向他們打招呼,鄭父就站在廚房裏開着冰箱大聲問。
阮捷忙回了一句可樂,又道謝。
鄭母态度不冷不淡,但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女性,對阮捷從來也是笑臉相迎,但很少搭話。鄭北夕的丈夫喬文昊倒是很熱情,畢竟是生意人,阮捷才坐下,他就主動與他找了話題聊起來。受鄭北林影響,阮捷對這個人印象不好,眼下不着痕跡地打量他,男人外表不出衆,皮膚偏黑,一七零出頭的身高,有些中年發福,好在頭發茂密,發際線還沒後移。
喬銳坐在沙發上拿着遙控器頻繁換臺,鄭北夕捏捏他的小臉,讓他叫叔叔,他頭也不擡,不情不願叫了一聲。
阮捷笑着應,對這個稱呼也逐漸習慣了,堂哥和表哥也都生了小孩,他倒是坦然,只有路之遙現在還會為被喊“阿姨”一跳三尺高。
估計是鄭北夕夫婦和鄭北林都往家裏帶了不少東西,滿桌的月餅,有些吓人。阮捷吃完飯就過來了,飯菜還沒消化完,又不好拒絕鄭父的好意,只好給什麽吃什麽。
一家人由着喬銳換臺,不看中秋晚會。喬文昊問完阮捷情況,一直在和他讨論工作問題,老板架勢端得足。
“計算機好,現在科技時代,這一行人才需求更大了。你現在還年輕,不要太容易滿足,我像你這麽大時候都在找創業資源。”
他搞演講,阮捷便笑着聽,心想又是一個李和安,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果然,後來喬文昊開始和他分析他現在實習公司前景的灰暗和C市整個IT行業的當前水平,但畢竟是老姜,不像李和安那麽大放厥詞拍胸脯說有困難找他,喬文昊分析,說教,但并不許諾。
後來是鄭父岔開了話題。
“好好過節不說這些,小捷這一表人才的,人又機靈,再說路還長呢。”
鄭北夕削好一只蘋果,一分兩半,分別給了阮捷和鄭北林。
好不容易停止換臺,在看動畫片的喬銳忽然道:“IT行業都短命。”
老氣橫秋,幾個大人都愣了。
鄭北夕先皺了眉:“怎麽說話的?”
喬銳回頭,朝鄭北夕做了個鬼臉。
一個五歲的孩子能知道IT是什麽就不錯了,這樣的話,顯然是大人教的。
鄭父見喬銳這個反應,臉一下子拉下來,起身給了喬銳背上一巴掌,看得出下手很輕,阮捷卻感覺不妙,果然,喬銳嘴一瞥,仰頭嚎啕大哭起來。阮捷從小最怕帶孩子,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孩子哭,小孩哭起來往往是毫不講理的,甚至越哄越帶勁,停不下來,阮捷就心煩意亂。
喬銳一哭,鄭父便罵了起來,這麽一罵,喬銳哭得更厲害,電視聲音也大,客廳裏很快陷入一團亂。鄭北夕和喬文昊有些束手無策,阮捷最怕孩子哭,心都跟着慌起來,逐漸的開始坐立不安。
手臂被捏了一下,阮捷一頓,扭頭,恰好撞上鄭北林的視線。
鄭北林沒說什麽,在他手上又輕捏一記,收回手,靠着沙發,恢複冷眼旁觀的狀态。
事情以鄭母數落鄭父兇孩子,再把喬銳抱到懷裏哄乖了告終。
“大過節的打什麽孩子,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這脾氣。”
不知道是礙于阮捷在場,還是鄭母本就地位高,鄭父沒有回嘴,客廳裏逐漸安靜下來。
最後還是鄭北夕打破沉默,沖阮捷笑道:“小孩在幼兒園什麽都跟同學亂學……”
弄到這個局面,阮捷也尴尬,忙搖頭笑道:“我們系裏開玩笑也常這麽說,本來就是玩笑話嘛。”
鄭父大概是賭氣,坐在短沙發上吸煙,不說話了。
喬文昊笑道:“實習三個月就回學校?”
阮捷道:“按計劃是這樣。”
喬文昊道:“現在很多單位都很歡迎實習生,估計會留你。你這學期也沒什麽事吧?倒不如再留幾個月,又不是留任,比在學校學多。”
這話倒是中肯。
阮捷點點頭。
話題就這麽岔開,氣氛逐漸融洽起來。鄭父又招呼阮捷吃月餅,阮捷照舊給什麽吃什麽,一瓶可樂也快喝完了,不住地打嗝。
話題從工作逐漸轉到假期,鄭北夕道:“剛實習是挺辛苦的,十一好好跟鄭北林去放松一下。”
阮捷笑笑,也不答。
鄭父道:“好好玩,趁着年輕身體好,到了我們這個年紀,西藏就不敢去了,反應太嚴重。”
阮捷一愣,笑容也跟着一滞。
西藏?
把鄭父和鄭北夕的話結合起來揣摩幾遍,阮捷心下一驚,不敢确定,怕空歡喜一場。扭頭去看鄭北林,後者從進來開始就是一尊雕塑,眼下與他一對視,眼裏帶了點笑意,很快又散去。
關于猜測的可能性忽然飙升到最高,阮捷險些跳起來跑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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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晚些,鄭北夕一家道別離開了。鄭母和鄭父也好像都忘記了之前的不快,笑着招呼阮捷住下。有兩間空房,估計是考慮到鄭北夕一家和鄭北林都留宿的情況,這裏空間很足。阮捷心裏忽然就有些空,随之而來是驚訝,自己都沒有察覺,原來得知要留宿以後,是抱着和鄭北林同床的期待的。
時針指向數字十二,鄭父鄭母都回主卧了。另外兩間卧室沒有內置浴室,鄭北林讓阮捷先去洗澡。阮捷洗完出來,鄭北林進去,擦肩而過時候叫了對方一身,鄭北林駐足,阮捷想想,又搖頭,回了屋裏,躺下睡覺。
最近氣候适宜,空調也不用開,躺下非常舒服。
卧室被在鄭北林那裏住的那件還要大一些,有個閑置的小衣櫃,不知道是不是空的,畢竟只借宿一晚,他不敢亂動。除了一只床頭櫃,臺燈,幾乎沒有別的東西了,空得有些吓人,窗簾一拉,更是像被灌進了一只大蛇皮口袋裏。
阮捷翻了個身,胃開始隐隐作痛。
大概是月餅吃多了消化不良,他合上眼,估摸一會就能睡着,不料痛意越來越明顯,把睡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