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節
着陸之瑤的語氣重複:“阮阮。”黏膩的,被附體了似的。
轟走眼睛瞪成青蛙的陸之瑤,把鄭北林塞上出租。
鄭北林這次是完全醉了,比上次嚴重。
舊戲重演,回去以後鄭北林又要看阮捷戴發卡,粉紅色的那只。阮捷這段時間都沒鍛煉,那只發卡也不記得扔哪去了,死活把鄭北林哄到床上等着,一頭紮進已經很久沒睡過的鄭北夕的卧室翻箱倒櫃。翻得滿頭大汗時候忽然被人從背後抱住了,四面八方全是酒氣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但阮捷又舍不得推開他,便任他抱着,繼續把抽屜裏的東西往外排。
鄭北林貼近他的耳朵,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地上涼,坐椅子。”
阮捷讓他逗樂了:“你不也坐地上嗎?”
鄭北林道:“陪你。”
本來該笑的,但不知心裏哪根弦就這麽被戳中了,阮捷心裏抽了一下,他也是喝了酒的,情緒瞬間湧上頭頂,鼻子一酸,也不回頭,就着從背後被人抱的姿勢摸摸對方的臉,“我去雪地裏打滾你也陪我啊。”
鄭北林“嗯”了一聲,想了想,又道:“很可愛。”
阮捷:“……”
阮捷手上沒動作,鄭北林等了一會,摸摸他的臉。
阮捷吸了吸鼻子,關上這只櫃子,再打開另一只,随手一翻,在證書堆裏找到了。
“怎麽在這?北林哥,你收的啊?”
“嗯。”鄭北林似乎花了些時間回憶,又道,“別哭。”
這點鼻音都被聽出來了。
阮捷把櫃子關上:“發卡怎麽和證書收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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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北林道:“不能丢了。”
阮捷低頭沒說話,幾秒後,把發卡往頭上一戴,回過頭,鄭北林眼睛裏藏了兩支火柴,噌一下燃了。
這只發卡就是軍令牌,有了它,指揮最後的鄭北林那是一句一個準。之後一切工作都非常順利,阮捷給鄭北林喝了醒酒茶,吃下潤喉藥,伺候人沖了澡,服侍着睡下。自己再回浴室沖澡刷牙,出來時候鄭北林都睡着了。
洗幹淨後鄭北林身上的酒氣被沐浴露沖去大半,阮捷湊近他睡,翻了兩次身,把手伸進他內褲裏偷偷摸了摸他的屁股,又在他乳頭上輕捏兩下,抱着那點揮之不去的小心思睡過去。
鄭北林酒醒後大概也不記得昨晚的事,元旦三天假,又給阮捷當起了保姆,照顧得滴水不漏的,連剪指甲都差點親歷而為了——那天洗過澡正看電視,阮捷坐在沙發上問他指甲鉗哪去了。
天太冷,都沒有出門鬧騰的心思,兩人宅滿三天,鄭北林又去上班,阮捷繼續留意網上各類工作的信息,回了學校一趟,聽講座,聽下學期論文導師的選擇和其他事項安排。有同年級的已經開始倒賣寝室的東西,趙宜他們四人将不常用的書脊處理了,另外三人把自行車和輪滑鞋一類也賣了個好價,阮捷有鄭北林那裏作為穩定住所,并不需要處理太多東西,晚上搬了一些回來,宿舍空去大半。
鄭北林看着他的小風扇發笑。
阮捷道:“萬一忽然有事我還回去住幾個禮拜呢,留着總比再買好吧。”
鄭北林道:“那還搬過來。”
阮捷道:“我這不是……滿腦子都是搬家麽,就顧着塞東西了。”
鄭北林摸摸他的頭,說和鄭北夕商量過了,她留在這屋裏的東西都挪到以前鄭北林的房間——也就是現在的客房去。衣櫃床櫃一幹家具按阮捷的喜好換新,這間房屬于他。睡覺還是在主卧,這裏算個私人小空間。
鄭北林已經想到這麽多。
阮捷不介意用舊家具,所以兩人要做的事只有清理鄭北夕留下的東西罷了。臨近期末,鄭北林在學校的會有些多,工作室也要顧及,又忙起來,阮捷也沒休息幾天,就收到老爸住院的消息。
“說是下樓摔了,傷了腰。”
給鄭北林解釋了,對方立即給他訂機票,當晚就回去了。原本鄭北林想一起,但一來學校的事調不開,二來還沒和家裏坦白關系,他請假親自過去也有些奇怪,便放了阮捷一個人走。
電話裏已經說清情況,傷情不是很嚴重,老媽也說如果請不了假就不用回。阮捷哪會不回,老爸消沉那段時間是他照顧過來的,他親眼看着這個男人如何扛起責任,把這個家重新撐起來。即使經歷過那樣的日子,對阮捷的成長也沒有造成多少無可挽回的負面影響,爸媽為他考慮了太多。現在想到那個男人居然老了,難免傷感起來。
出機場直接叫出租,到了鎮上咬牙付過錢,給老媽打電話,把人吓了一跳。沒想到他當晚就回了,得知是坐的飛機,淡淡責備了幾句。從C市到這邊高鐵很方便,的确沒必要買高價機票。
老媽讓他直接回家,阮捷道:“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要求住院嗎?”
“又不是動不了,家裏離醫院也不遠,我上班呢,不方便照顧。”
阮捷背着個雙肩包爬上單元樓。最後一次回來是去年寒假,有些遠了,靠近家門心裏有些雀躍。不知道哪家的熊孩子在對聯邊的牆上踹了兩只腳印,阮捷盯着看了一會,打算進去拿抹布出來擦了。
自己拿鑰匙開門進去,父母都在客廳,電視停在當地電視臺,播着本土方言演繹的家庭倫理劇。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放,阮捷先接了杯水,再往他爸身邊一坐,“您真行,下個樓也能摔了,小時候我摔了還罵四肢不協調呢。”
出乎意料的,老爸沒笑。
阮家家教寬松,阮捷怕媽,但也敢變着法子在安全線附近作死。而對阮玉輝就沒多少顧忌了,阮玉輝其實也經常揍兒子,但阮捷也不知是比別人多長了幾層皮還是怎麽,揍了也不長記性,更不記仇,父子倆嘻嘻哈哈的這麽多年都沒變過。
阮捷把老爸仔仔細細打量一通,并不見病态。
以前要挨揍時候他也會觀察父母的神态,也算是總結出經驗來了,阮玉輝眼底有薄怒,然而顧筱卻神态如常,不像是要責怪他的樣子。對于揍他這件事,父母向來是夫妻同心的。
太反常了。
聯系到陸之瑤說的事,忽然有些害怕。
顧筱拍拍他的肩:“大晚上還又跑機場又坐車的,趕快沖個澡睡覺去。”
阮捷也不敢問老爸到底傷沒傷到。
他又回頭看阮玉輝,後者似乎也沒有反對顧筱的意向,阮捷搓搓在外面棟僵的手,道:“那你們早些休息。”
提起背包就回了屋子,拿了幹淨短褲和睡意立馬奔浴室。以往他回家,書包放下頭一件事就是坐下和爸媽侃侃學校裏的奇聞異事,高鐵上的所見所聞,不說個盡興是不會睡覺的,今天卻慫了。
想給鄭北林發條信息問問他的猜想,又打消了念頭。
也不能找家長似的什麽都找鄭北林,何況現在的麻煩是貨真價實的家長。
37
洗澡時候手機響起來,鄭北林的電話。阮捷關掉花灑,接通後說在洗澡,挂掉,風風火火打了沫再沖去,随意套上睡衣,大聲朝父母喊了句睡覺了,回房間把鎖帶上,開空調,躺上床,拿出手機回撥。
像是一直等着似的,才撥出去接通了,鄭北林開口就問阮玉輝的情況,阮捷猜不準目前的形勢,怕他着急趕過來,也顧不上之前說好的不能有所隐瞞,含糊其辭把對方唬過去了,又說過兩天就能回去,便斷了通話。
外面開始下小雨,阮捷把空調調高幾度,汗都出來了,沒辦法只好調回去,翻幾次身又覺得冷。反複折騰幾次,那麽一丁點睡意也被耗了精光。身邊缺了個人,總是哪裏不對。心裏又怕,就好像小時候某次考試成績忽然一落千丈,不敢向家裏說,卻忽然要開家長會時候的心情——也不盡然,比那時候還要怕。
剛知道自己性向時候他是沒那麽恐懼的,迷茫很短暫,總覺得未來總能有解決的辦法。也許是那時候年紀也不大,無知者無畏,但現在只要稍微設想可能的結局,就覺得心都要被掏空——不止,血都被放幹,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和皺巴巴的皮。
冷靜。
他告訴自己,冷靜些阮捷。
C市和老家天高路遠的,父母哪裏來的機會監控他的生活?李和安、裴歌、方季,哪怕是樊羽都沒有機會接觸他的家人,陸之瑤更不可能向家裏打報告,根本沒有理由,除非鄭北林家……鄭北林家。
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腳心都是冰涼的。
他想起鄭伯母那雙眼睛,眼角上挑,高傲的吊梢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翻身起床,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淩晨一點。熱汗冷汗把整個身子浸得黏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