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2

城市某一角貌似很适合做些記錄在刑法書上的事的隐秘角落，首要好處就是鮮少有人會經過，只要動靜別太大無論做什麽被發現的概率都趨近于零。

雖然這個五條悟長得帥還原度超高——

雖然——

站在三面是牆的死巷，真人看着前面說“姑且問一下名字好登記”的青年，目光仍舊無法從對方腦袋上移開：摘下眼睛前的繃帶後豎立的頭發居然就柔順得放下來了！

可惜帥是帥，就是腦子好像有點問題。

手勁也很大，幾乎沒征詢他意見的意思，直接就把他半拖過來了。

真人表情糾結地看着五條悟像進行運動前準備那樣活動了一下四肢關節和肌肉，最後按住自己的後頸扭了扭脖子，挎着瘋批臉勾手指挑釁。

“來啊，愣着幹什麽？我會很溫柔的。”

真人眼神拒絕：“……”

是他想得那樣嗎？

真的要玩小學畢業後就再也沒試過的羞恥游戲？

等等，對方看上去臉很嫩，方才交談中性格也不是很成熟的樣子，不會是個高中在讀的中二未畢業吧！

盡管對方身上給人無路可退的壓迫感，就像真的在面對會輕佻說出“你弱爆了”這種話，然後把咒靈的腦袋給擰下來的五條悟本尊一樣讓人非常興奮，但這不代表他能毫無心理負擔跟着出演啊！

從小沒什麽表演欲的真人深深嘆了口氣。

“真的要來嗎？”他問。

“沒關系，不要害羞大膽地上吧。”五條悟慫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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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不配合對方大概不會放行。

真人捂了下臉，努力把羞恥感壓下去。

摸到自己臉上觸感真實的縫合線凹凸，猜測可能因為今天妝娘超常發揮，出的“真人”很像才專門找上他？

看五條悟準備動手的架勢，感謝他還知道要到沒人的地方避免社死。

随便說點什麽臺詞，陪他玩一下就趕緊找借口離開吧。

這樣想着，回憶劇情逐漸找到角色的狀态，他勾起嘴角，露出邊緣銳利的病态笑容背臺詞——“我的名字是真人，是從人類對人類的憎惡、恐懼中誕生的詛咒。”

人類對某個固定的概念的恐具聚集。

特級假想咒靈。

五條悟特別待遇還等他繼續說些什麽呢，卻見對方沒了下文，忽然看着自己不動了，連體內咒力都沒有波動。還是說咒術有特殊限制，想引他先出手？

最強當然選擇滿足。

彙聚咒力的手掌襲來。

“……咳唔？！”

已經想好怎麽配合對方演出倒下的真人還沒來得及假摔，就發現自己與重力脫軌，飛倒出去嵌進了牆裏。

期間還聽到骨頭斷裂的嘎嘣聲炸響，身體像要從內部裂開。

水泥碎屑随着灰塵抖落，真人大腦空白。

“……？”

懵了好幾秒，憑本能掙紮着把自己從牆上摳下來，跌落在地的那一刻，神經仿佛結束停電重新連接，腹部擴散到四肢的劇痛差點讓他忘記了思考。

感覺到從自己的喉嚨口腔咳嘔出了什麽，真人跪趴在地上，閉着一只眼睛看到地上自己剛才吐出的紫色不明液體——

粘稠的，裹着像是組織碎片的東西。

血？

血是紅的啊他又不是色盲！

腳步聲逼近最後停在身前，真人身軀一僵，像上了發條的機械一樣緩慢擡頭，看到笑得像個反派的白發青年，以及清晰感受到源自身體深處的恐懼——

會被祓除掉。

—

怎麽回事？

他是誰他在哪？

剛才發生了什麽？

正常人受到這樣的撞擊絕對沒命了吧？不，現實生活中人類能一拳把別人打飛十幾米嗎？

難道說……

五條悟蹲下身，垂落的白繃帶随意搭在脖子處。

有手落在頭頂，真人感到頭皮一緊。

被扯着原本應該是假發的頭發直接拎了起來，再度湊近觀察，他能看到六眼中倒映出“自己”陌生的狼狽模樣。

原本應該中途就被扯掉的藍發此刻紮實傳來拉扯的疼痛……

他穿越了？

原來cos真的會穿越嗎？

死亡的威脅無限逼近，被打得有些發懵的真人瞳孔猛縮驚恐地看着五條悟，雖然崇拜這個男人，但他從來沒想過讓他殺一殺助興啊！

“不我……咳咳咳……”

喉管似乎也被打斷了，讓他沒法順利說話。

五條悟的聲音跟眸色一樣沒有溫度。

另一只手極盡嘲諷地在咒靈的縫合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

“喂喂，比我想象中弱那麽多，你真的是特級嗎？”

本來想把四肢都掰斷，只留下軀幹或者頭顱不死就可以，也比較方便攜帶，沒想到居然連一輪都沒能接下。

“氣息很強大，除了人類學習得很像這點，你表現出來的實力根本沒有值得人注意的地方，甚至比不上一級咒靈……好歹垂死掙紮一下，給點反應啊，我就這樣祓除你了哦？”

五條悟手往下掐住詛咒的脖子，五指施力扣攏，準備就這樣進行分頭行動。

真人慌張地嘶聲想要說什麽：“你聽我解釋——”

下一秒五條悟手中一空。

“……哦？”

五條悟有天空盡頭延續顏色的眼睛眯了眯，再去感應那個咒靈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了。

原來有脫身的方法。

怪不得有自信來挑釁他。

只短暫接觸便撤退，看來對方的目的不在與他交手……

方才甚至稱不上戰鬥的三分鐘運動，五條悟連衣服褶皺都沒有增加。

略一思索沒多停留，他浮到空中朝綜合體育館的方向使用術式瞬移。

—

—

數公裏外的某個公園，培養兒童創造力的沙堆旁。

今天天氣很好，周末附近居民樓有不少小孩彙聚到這裏玩耍，此刻因為精心搭建的堡壘倒塌而起了争執。

“優醬大笨蛋！”

“不是我幹的啦……”

“不承認好差勁，就只有你站在那裏！”

“真的不是我……啊，另一半也！”

真人爬起來的動作一頓，默默翻身換了個方向。

他一路扶着能支撐身體的東西往前挪動，最後找了棵能遮陰的樹癱倒，深吸一口氣，聽着不遠處買菜回家的阿姨們八卦，感覺自己靈魂已經脫離肉|體了。

跟不知道傳了幾個版本的誇張謠言同時響起的，還有腦海中這個穿越必備搭檔——系統——的電子音。

電子音說。

[您穿越了，但又沒有完全穿越。]

[對于世界漏洞造成的穿越，作為補償管理局派遣我，編號xxxx01幫助您适應新世界的生活，直到幸福評級達标為止。]

[接下來我将帶您……真人先生？]

[請不要無視我說話，真人先生。]

“……知道了。”

真人艱難地抱住自己扭曲到不像還能喘氣角度的脖子，沉痛道：“別叫我真人，頭疼。”

系統一默，也不用敬語了。

[你想讓我怎麽稱呼你？]

真人張了張嘴沒說出來，他睜大眼睛，發現幾分鐘前還隐約有點印象，現在他關于自己之前是誰叫什麽名字的記憶已經徹底模糊了，對于過去也只有“穿越”二字可以概括的簡單認知。

好像被裝進固定模具中，他現在就是咒靈“真人”。

真人還是想做個區別，嘆出口氣說：“小真小人的随便你吧。”

[恕我直言很惡心。]

系統用我們不熟的高冷口吻果斷地拒絕了。

真人嘴角抽了抽，聽到它繼續講解道。

[我想你應該已經有所察覺，由于不明原因的磁場波動，你原本的世界與這個世界産生融合，你現在是類似于連接渠道的奇點。]

[值得慶幸的是由于同步率過低只有2%，你穿越成“真人”與這個世界原本的“真人”無關。只要進行僞裝就能與劇情線上的那個角色相互獨立存在，不需要代替原主完成任務，只要謹記不過分插入劇情……]

越聽越複雜，被五條悟揍的傷疼得真人注意力無法專注，鎖眉打斷問：“你就直接告訴我，我還能不能回到原本的生活吧？”

系統給出一個好消息。

[可以。]

以及一個壞消息。

[等世界融合時間線同步，你就能回去了。]

21-18

真人進行二位數加減法計算，沒忍住炸了：“這不是還有三年嗎！”

[是五年。]

系統糾正，[現在時值2016年夏天。]

真人：“……”

剛才的咆哮牽動五髒六腑，正隐隐作痛。

系統冷靜地切到宿主身體狀況監控頻道，幫他調低了痛覺，道：[我就是負責在這段時間內保障您生命安全以及生活水平的，請相信我的專業性。]

真人摸了下胸口，只感覺到輕微鈍痛，以及自我修複的酸癢。

“好……”當下也只能選擇相信系統了，剛才就是它出手幫忙，把他從五條悟手下瞬移救走，應該還是很可靠的。

真人扒拉一下頭發抖出剛才沙坑裏的細沙，看着自己滿身血污灰塵的狼狽樣，“先幫我找個酒店房間洗澡養傷吧。”

—

—

國立綜合體育館。

“乖乖回宿舍不要亂跑哦！”

像照顧幼稚園問題兒童一樣揮手送走一年級們，汽車駛遠後五條悟一秒收了嬉笑表情。

他摸出手機，翻聯系人列表準備找伊地知來接自己，順便讓他約夜蛾正道找時間談一談剛才那件事，不經意看到自己發的句號。

[由人類對人類的憎惡、恐懼中誕生的詛咒。]

五條悟嗤笑一聲，保存并按下撥通。

對面馬上接起。

“喂？”

“喲，你逃跑的速度可真快……”

五條悟話音未落，對面就已經挂斷了電話。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