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恩浩蕩

清晨,第一縷陽光升起。

寧琮躺在那張六柱式黃花梨木大床上,自頂蓋散落垂下的鵝黃紗幔将他幽幽包裹其中,身下軟乎乎的被褥像是天鵝絨般舒适,事宜的空氣濕度,讓這困意竟久久不散。

他伸了個懶腰繼續在這舒适地帶裝死不起。

“咚咚咚——”一陣很悶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他的美好。

“誰阿?”

“世子爺,是我啊,小風。”小風聲音有些大似乎很急。

寧琮懶懶的不情願的走下床,別人的早晨都是用來讀書考大學的,他的人生中的早晨好都是跟瞌睡蟲作鬥争,能賴一會是一會。

開門後,不等他問話,小風跟小六齊齊湧進看着他:“世子爺,王爺看您過去。”

他爹?寧安。

來了這麽些天,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說寧安要召見他。

一時間,那點睡衣全部散去,精神一下抖擻:“何事?”

小六難為情的看着寧琮:“爺,我們郢王府現在都成了箭靶子了,還不是因為昨天您幹的那些好事兒,現在王爺他知道了,氣着呢。”

寧琮明白了,是他的超前衛的表白,在這個時代裏格格不入,別人一定是知道是郢王府的寧琮給一個閹人寫情書,定是戳着郢王府的脊梁骨來說風涼話了。

這下,寧安,那個名義上的爹估計要氣炸了。

其實之前,寧琮也考慮過這些,把事情弄的那麽大,最終會不會還沒被時奕臣賣身就已經被他爹寧安給打死。

思量前後,終于還是冒險一幹,他爹在氣也不會真下死守,時奕臣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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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寧琮視死如歸,匆忙穿戴好,跟着小六小風出去。

——

—— ——

“孽障。”一進門,一盞牡丹茶盞就被人狠狠慣在地上,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一邊的小厮奴婢吓得一陣瑟縮,卻無人敢出來說話。

“爹——”寧琮小心翼翼,陪着笑臉。

寧安見他進來,瞪時臉紅脖子粗,怒目圓睜,指着他:“混賬,你都幹了什麽好事?”說完把手裏的信封拿出來往他身上一摔。

三兩步走過拉,本想揚起手狠狠給他一巴掌,但是,像是想起什麽,恨鐵不成鋼的對着他嘆一聲:“要不是皇上要宣召見你,我今天一定把你打死,簡直把祖宗的臉都給丢盡了。”

寧琮愣住:皇上要見他?

果真。

寧安恨恨訓了他幾句,而後就領着他去了宮裏。

這事,驚動了皇上,陛下要見他。

馬車上,寧安本着臉,看都不想看他,寧琮跟着這個不熟悉的爹在一起,自然也不會先開口,況且這事,他也能理解這個老頭。

快要到皇宮時,寧安在轉頭不情願的對他道:“見了皇上,就趕緊認錯,說是你頑劣無知,一時興起,驚擾聖駕,讓他訓幾句這事估計就算了。”想他寧家一輩子效忠皇家,任勞任怨,老祖宗跟着開國皇帝東征西讨,拿命換來今天的外姓王爺之榮寵,居然被這個不肖子孫給丢進了臉面。

他們寧家沒人了?居然要去跟個閹人來結伴侶?

那個時奕臣是個什麽好人嗎?

大權在握,與他政黨不合,處處刁鑽下套,表現笑語客套,實際上軟釘子一個個的抛來。

貪贓枉法,徇私舞弊,拉邦結黨,在皇上面前處處陷害忠良,打壓文武官員,企圖讓他宦黨一家獨大,得虧他是個太監,不然得多少男少女荼毒在他的爪牙之下。

沒想到這麽個陰險狡詐之人,別人避之不及,寧琮居然舔着臉要送上去。

真是氣死他了。

寧琮看着他氣的要冒煙,轉着眼珠子,讨好道:“是,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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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大殿內。

寧琮跪拜九五之尊,整個大殿威嚴棋牌,皇帝一身龍袍加身,靜靜坐在萬龍寶座上

平靜的說了聲:平身。

寧琮小心翼翼起身,擡眼看了前面,發現寧安嘴裏的陰險狡詐之人正站在皇帝身邊,一身緋紅蟒袍緞,頭戴烏紗官帽,腰系寬邊祥雲帶,面上塗粉,薄唇銀紅,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大有遺世獨立之感。

時奕臣淡淡瞥他一眼,便不在給他一個視線。

寧琮自然不會再去看他,這可是皇帝面前。

高座上的男人終于開口,聲音渾厚威嚴:“朕聽說,你昨天很是英勇,在皇城內大膽追求自我,高調宣誓自己的人生主權?”

寧琮內心一陣痙攣,這話說的好好聽哦,真不愧是皇上,遣詞造句都這麽優雅,他彎腰低頭,無比恭敬:“回陛下,人生短暫,寧琮只是不願違背內心,這才行事外放了些。”

“只是外放一些嗎?”皇上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盯着他:“朕覺得,你信上言辭大膽真摯,完全放飛自我,你外放的很開啊。”

底下已經有官員忍不住掩面而笑,就快要忍不住。

寧琮恭敬:“謝陛下誇贊。”

寧安在旁邊氣的鼻子都要冒煙了,在車上他只是怎麽交代他的?

像皇上承認自己的年少輕狂的錯誤呢?

他居然還貼着對方。

寧安忍不住開口:“皇上,小兒無知,口出狂言,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嚴加約束。”

寧琮立刻擡頭,看着寧安:“爹,我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管教?”

“閉嘴。”要不是在大殿上,寧安真相一巴掌呼死他。

“好了,朕沒問你。”皇上計時制止了寧安,又看向寧琮,面上軟了一些:“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寧琮知曉,但,寧琮覺得一個人勇于追求自己的感情并未做錯什麽,只是不想讓自己徒留遺憾罷了。”說完他擡頭看了皇上一眼,便把目光投像時奕臣,一雙眼睛含情脈脈,似乎離了他世界就破滅了。

時奕臣身子僵了下,與他快速對看一眼後立刻挪開,裝做沒看見。

“你喜歡可是太監,你喜歡他什麽呀?”皇上瞟了時奕臣一眼又看着寧琮,眼中興趣盎然。

“看對了眼,公公什麽寧琮都喜歡。”寧琮無比溫情,忍着要吐的沖動,他喜歡個屁呀,他是有苦說不出,不得不喜歡啊。

“你你你.......逆子啊.....”寧安忍不住又差了一句,雙手捂着胸口,他覺得氣短,要背過去了。

“嗯,這麽說,朕要是不成全,那就是棒打鴛鴦,傳出去反倒是朕狹隘了。”

“皇上聖明,感情本不分貴賤。”寧琮低頭。

“好一個不分貴賤,時奕臣,你可接受小世子的一腔深情啊?”皇上擡眼看着時奕臣,出聲詢問。

時奕臣看着臺下那些掩面拼命忍着笑的人,又看看氣的要死過去的寧安,他忽然改變了心中要說的拒絕之詞。

一開始本想為難寧琮,哪只後續走向居然失控了,發展成這樣。

寧安不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他染指嗎?呵呵,那他就偏不如了這老狐貍的願,讓他的嫡子入自己的園子裏與他成對食,郢王府的臉要被這大興皇城裏的人嘲笑死,以後他在自己身邊走過時看他還怎麽用那鄙視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一輩子也不可能成為一個正常男人,那些情啊愛啊的他一輩子都不能擁有,也不想有。

目前,寧琮的做法對他倒是有利的,一個萬人唾罵,為人不恥的宦官頭子,卻被一個世子爺要死要活的追着,還喧天喧地的非他不可。

說到底,長足了臉的是他時奕臣,那些達官顯貴再厲害又如何,郢王府的世子爺還不是巴巴的追着他跑。

想到這裏,時奕臣躬身低眉:“全憑皇上做主。”

寧琮一下看向他,心中如大石落地:時奕臣居然就這麽同意了?

看來入他陣營也不是什麽難事啊。

皇上一陣郎朗大笑,當即下了诏書,宣郢王幼子寧琮與司禮監掌印太監兼西廠緝事督主時奕臣結為對食,餘生互伴。

朝中立刻道賀聲一片,但是眼中都是揶揄。

寧安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 ...

寧安醒來後上書皇上懇求收回成命,可是皇上都以金口玉言說過的話不能更改為由,反駁了回去。

寧安一氣之下卧病在床。

皇上賞識寧琮勇敢追求愛情的勇氣,特賜黃金變量,金銀器件珠寶若幹,作為寧琮的對食賀禮。

因為皇上下令,時奕臣只好雇着八擡大轎去郢王府把人給擡了回來,備了幾箱銀子珠寶作為回禮。

寧琮走的那天,寧安借故生病卧床不起為由,連門都沒出。

吹吹打打下,寧琮被送進了風雅圓。

事後,寧安看着那幾箱子回禮,哀嘆,時奕臣這些年是貪了多少民脂民膏啊,寧琮去了他那裏估計骨頭渣子都被啃不剩了。

算了,他就當沒有這個兒子。

另一邊。

風雅園內,一派喜氣洋洋,園子裏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挂了紅色,他們督主今天大喜,還是擡得郢王府的貴胄進門,督主就是厲害啊。

大家臉上都帶着笑容。

皇上特地放了三天假給時奕臣,回來好好聯絡感情。

進屋後。

寧琮立刻把頭上的紅紗布摘下,看着一身大紅喜服,心底感慨,一切都是為了活命啊。

忍忍 忍。

小六跟小風也被他捎帶過來了,這個園子裏頭都不認識,

小六跟小風也被他捎帶過來了,這個園子裏頭都是時奕臣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這會子,偌大的屋內只有他一個,小六跟小風站在外面。

寧琮起身,一路颠簸過來渾身都酸/累。

他其實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自己與一個太監結為伴侶,雖然在這個封建保守的朝代裏可能大家的思想沒有這麽放得開,但是對于一個現代人來說,這跟生命比起來簡直無足挂齒啊。

時奕臣那個大魔頭現在想想沒把也挺好的,他只要保證自己以後的人生安全就可以了,至于人生□□,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嘛,要學會知足。

閹人不會想着那茬事,寧琮心裏明白,只覺也算因禍得福了。

反正後面他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就成了,皇上欽賜的對食,料想時奕臣也不敢把他怎麽樣。

墓地達到,寧琮也不管時奕臣今晚來不來了,轉身去床上歇着了。

不知不覺間,瞌睡蟲來襲,他居然睡了過去。

~~

一覺醒來,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紅色喜服。

他揉揉眼睛立刻驚坐起來,然後發現自己的屋裏昨夜剛進來是什麽樣後面就是什麽樣,沒人動過。

他這才反應過來:昨晚是他自己一個人住了一宿。

時奕臣沒來?

而後又笑了。

挺好啊,他還擔心時奕臣來了後場面一度陷入尴尬該怎麽辦。

現在看來他不來真是太好了。

看來,時奕臣也是知道自己沒那擔心,來了也沒用,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嗯嗯,睡了個寂寞也挺好的。

開門。

小六小風站在門口東倒西歪,寧琮驚訝:“你們一晚上就在這睡得?”

“是啊,世子爺。”二人見他出來慌忙揉眼起身,呵欠連天。

寧琮看了這偌大院子,覺得地方挺大的“走,給你們找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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