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章

雲溪谷的人第二天就聽命令上山,撩起袖子幹活,紀山小築一時間熱鬧起來,叮叮當當之聲不斷。

按沈夜的設想,紀山小築至少要擴大一倍,用上好的木材石料,再把內裏的裝潢通通換過。謝衣認為不必大動幹戈,沈夜給出的解釋是,他不喜歡将就。他一個前大祭司,謝衣一個前破軍祭司,住在這麽寒酸的地方,被人知道會很丢人的,丢的還是烈山部的人。

謝衣:“……”

雲溪谷的人投在沈夜麾下,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他們見紀山小築的主人周身氣度不凡,言行超塵,都佩服的五體投地,忠心為二人效命,自覺有了一個好前途。沈夜只約束他們平時不要生事騷擾紀山的村民。

慢慢的村民們敢往雲溪谷那條路上走了,周邊氣氛緩和不少。

幹活之人出出進進,靈獸罔象就跟在他們腳邊來來回回,時不時因為被踩到尾巴尖而炸毛。

收拾院子的時候,有人移開大門口的那盆不起眼的萱草,謝衣道:“你去忙別的吧,這個交給我。”

那人依言交給他,幹別的活去了。

謝衣用手指撚起有些萎垂的花莖,渡了些靈力上去,黃色的小花像得了些甘霖,漸漸煥發生機,謝衣把它移到窗檐下,默默看了一會兒。

某天下午,紀山小築難得靜谧,溫和的陽光灑進窗裏,照得人起了暖洋洋的睡意。

沈夜抽出一枚木枝書簽,拿到謝衣眼前晃了晃,說:“你想的是誰?”

謝衣看到陽光下書簽上的一行小字标注:上言長相思,下言久別離。

沈夜把他摟住,貼到他身前,迫使他擡頭,問:“你想的是誰?”

謝衣直直看着他,動了動唇:“師尊。”

沈夜聽到了想聽的,嘴角彎起來,把他按在桌上開始扒他的衣服,手指胡亂扯開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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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衣趕緊貼過來遮掩,有些羞急道:“你要做什麽?”

沈夜笑嘻嘻的音調:“你說呢?”

“現在是白天……”

“白天怎麽了?”沈夜安撫的親了親他的臉,道:“沒人會過來。”

“可是……”餘音被堵在口中,沈夜引着他的手去解自己的衣帶,引着他去摸自己身下。

謝衣深吸一口氣,腿上發軟靠在桌上,內心深處卻被勾出一股難言的興奮,雖覺得窘迫,卻又不想沈夜放開他。

他就這麽混沌的矛盾着,看着沈夜俊朗的側臉。

他手指慢慢動作,沈夜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低聲在他耳邊道:“不是說了麽要練習。”

謝衣攬住他肩頭,眼角有淚水漫上來,沈夜欣賞着他的樣子,語聲漸低不聞,只餘兩人的喘息聲。

就在這時,機關屏障緩慢移開,有人走進院子,喊了一句:“謝伯伯……”

竹裏看到了窗前的一幕,後半句話沒說出來。

謝衣的腿正架在沈夜腰前,肩頭衣服滑下,露出白皙的背脊和腿,他慌忙把衣服拉起來。

竹裏驀地臉紅,道:“我……咳咳,我那個……我先走了……”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撞翻了好幾盆花。

沈夜看着謝衣發笑,謝衣臉上一片紅暈,被笑得一陣惱火,起身要走卻被他拉回身前。沈夜在他耳邊道:“你去哪,還沒完呢!”

“乖,這次不弄痛你。”

夏季過完,雲溪谷十裏稻香,清澈的河邊種着桑榆,仲秋時節便可收割。武人們力氣大,認真幹起活來,比紀山腳下村民們的收成還要豐盛。

往倉裏存了些糧食,剩下的賣錢,雲溪谷的人還在河裏撒了魚苗,得了數十尾魚進獻上山。

紀山小築修整停當以後,武灼衣第一個到訪。

他将坐騎留在山下,斂衣襟闊步上山,提着一壺酒,只身一人來到紀山小築,落座之後首先道:“先生這處可真是世外桃源了。”

謝衣說:“将軍過獎。”

武灼衣開門見山的講了來意,拿出圖紙,提出自己的構想,他想做一批偃甲用于攻城和守衛,這樣可以極大的提高軍隊戰鬥力并減少人員傷亡。他道:“前有諸葛氏木牛流馬,巧奪天工,無往而不利,如果能做出這樣的偃甲,肯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謝衣認真的看了他畫的圖紙,說:“可以嘗試一下。”

武灼衣看他有答應的意思,說:“回去後便遣人将酬勞奉上。”又說:“先生不妨與我到軍營裏一看。”

謝衣道:“我可以幫将軍這個忙,但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此事。”

武灼衣忙道:“是,先生隐匿桃源,自有自己的打算,灼衣當竭盡全力為先生周全。”

從此後武灼衣時不時親上紀山找謝衣商談偃甲事宜,是想制作一整套的偃甲,用于攻城、防守、作戰,謝衣也偶爾随他到軍營工坊中查看造偃甲的進度。

深秋,滿山竹葉斐然,沈夜沒事的時候會找雲溪谷的人比劍,或者在家裏研究茶藝。

這天,謝衣騎馬從江陵西北的武家軍營取道傾波湖回紀山,千裏傾波,浩如洞庭。突然間風聲鶴唳,原本晴朗的天空陰了下來,湖水如鏡,倒映出一人一馬的身影,謝衣勒住馬,嗅出草木間蔓延的一絲血殺之意,他側身躲過後方的攻擊。

調轉馬頭,看着面前三只半人半妖的怪物,他們的手腳都已變異為獸型,佝偻着身體呈進攻狀。謝衣道:“血玲珑?”

三只妖物陰沉着血目,并不答言,謝衣心裏生出一股寒意,這些都是魔化失敗的産物,沒有理智,一味嗜血嗜殺。妖物拖着步子向謝衣攻來,謝衣飛身下馬,祭出陣法,三只妖物被符咒禁锢,動作慢了半分。

謝衣化出唐刀,閃身進陣中,三只妖物将他圍在中間,猛力撕扯,口中發出嘶嘶有如吞噬腐肉的聲音。謝衣躍起,借力準确削去當先妖物的一只手臂,妖物喘息着倒下。

他并未回身,反手刺進身後怪物的心髒中央,迅速抽刀,踢中飛撲過來的第三只妖物的面門。

斷臂殘身,還是發瘋般進攻。謝衣念動咒訣,刀身銀光熾盛,被刀身擦過之處,盡皆化灰。刀影如落英,一時間陣中血霧甚重,視線再次清晰時,怪物的身軀疊在謝衣腳邊。身體流出黑色的膿水。

謝衣皺眉,一揚手掌,點點星芒散開,籠着怪物的屍身,寂靜吞噬掉一切。魔化失敗的産物,喪失了一切神智成為殺人機器,留着只會禍害世間。

清風滌蕩,很快洗掉了血腥氣,謝衣想了想,打馬往回趕。

江陵西北密林中,武灼衣正被圍攻,一番血戰,殺掉了所有黑衣人。

謝衣趕到時,他左臂已傷,血從薄薄的甲胄下滲出,他被面前那個如鷹鹫般的身影所籠罩,不自覺後退。

謝衣飛身下馬,介入他們之間。

武灼衣在他身後喘了一口氣,語氣中失掉了平日的朗然,有些沉重:“怎麽回來了,難道你也碰到了他們?”

謝衣一點頭。

武灼衣重新提劍,道:“聯手禦敵。”

他面前的敵人,比圍攻謝衣的三只妖物要厲害的多,身材高壯,眼神銳利如鷹兇惡如狼,并不渾濁,仿佛荒原上碧色的狼眸,這說明他神智清醒。

那人手上拿着狼牙鋼刀,力量和速度格外出色,出手仿若有千斤之力,所過之處木石俱毀,沙塵紛揚。

謝衣給武灼衣一使眼色,自己引開所有火力,武灼衣踏木飛身到那人背後偷襲。那人轉頭打開他的攻擊,武灼衣後退,謝衣的刀向他肩頸掃來。那人竟然擡手生硬的擋住謝衣刀刃。謝衣這一刀如同砍在樹皮上一樣,那人順手向他揮來一刀,謝衣翻身避過。

武灼衣在那人身後打了個手勢,謝衣會意,牽制住那人,武灼衣從地上滾過,到了怪物近前,一劍刺中那人的腿。

那人擡腿閃開,瞳仁縮成一條線,向回身解決掉武灼衣時,胸部卻被一抹寒意貫穿。他訝然去看,武灼衣不知何時□□到他面前,将手中佩劍慢慢推入他胸膛。

那人驚訝之餘,動了動喉嚨,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胸膛似鐵,武灼衣一劍貫穿,費了好大的力氣,他氣喘籲籲,與那人對峙。

謝衣道:“武将軍退後。”

武灼衣反應過來,抽劍躍出一丈。

那人喉嚨裏發出沙沙的笑聲,毫不在意謝衣,只盯着武灼衣:“今日一見,将軍實力不足為主人懼怕。”

武灼衣道:“你的主人是誰?”

那人道:“主人期待與将軍合作,因此派我前來試探。”

“你家主人要見我,讓他親自來見,畏首畏尾,虛與委蛇,不是大丈夫所為,何況我們武家要做什麽,不需要假手外人之力。”

“主人有他的不得已,不能親自來見,請将軍體諒。”

“你覺得我會和意圖刺殺我的人合作嗎?”

那人身上多了一個血洞,黑色的血液流出來,他看看天際隐約顯現的星辰,說“今夜,好戲就要開始了,還望将軍早下決斷。”

武灼衣道:“那麽你們是哪一方的人?”

那人臂上戴着銅圈,銅圈散發一波柔光,說:“我乃無形的存在,你的劍傷不到我分毫,我們還會見面的,将軍仔細考慮我說的話。血玲珑的勢力,是超乎你想象的。”

說完整個形體消散。

武灼衣回到軍營,坐立不安,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手竟然微微發抖,他招來随從,往他手中放了一只小巧的白玉貔貅,低聲吩咐:“你今夜趕往京城慈恩寺……”

銀月初升,謝衣驅馬慢行于山林間,思索着血玲珑的事,他擡頭看向幽藍的天際,那濃雲翻滾處是帝京的方向。

林中草動,沈夜騎馬從對面而來,見到他停馬,皺眉道:“怎麽這麽晚?”

謝衣與他并騎,對他說了剛才發生的事。

沈夜沉思片刻道:“所以你懷疑下界有人與魔界的人勾結,借助他們的力量反對自己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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