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愛你太深，甘于放低自己（2）
那天晚上白雲拉着夏以迎到籃球場邊唱了好久的歌，她不開心的時候也喜歡唱歌給夏以迎聽，就如夏以迎不開心的時候喜歡聽她唱歌。
不知唱了多久，她終于肯停下來，聲音已經沙啞。她啞着嗓子問夏以迎：“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嗎?”
“記得啊。”
夏以迎陷入了過往的回憶，那是初一第二學期的時候，白雲被人陷害偷東西，但她親眼見到偷東西的人是別人不是她，盡管那時白雲已經有許多不良記錄，不在乎多一條，但夏以迎堅持站出來證明她的清白。已經看慣人情冷暖的白雲那時是真的感動了，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不顧一切地試圖捍衛她的清白，事後她們就成了好朋友。
從那以後，兩人關系漸漸親密，白雲不再與以前那幫小混混一起玩之後就只與夏以迎一個人好，這麽些年也沒有再交別的朋友，在這方面，她很貧窮，貧窮得只有夏以迎。
“那時我已經是壞學生，有許多不良記錄，被人厭惡，被人孤立，而你成績好，品行好，就像天使般幹淨美好，可你，并不嫌棄我。”
“不會啊，你只是想要更多地被關注而已，我知道你媽媽跟人走了，你心裏很難過，又倔強地不肯表現出來，在我看來你一點也不壞，只是太渴望愛。”
“你說我是在失去你麽?”
籃球場昏黃的燈光照在白雲臉上，斂去了平日的嘻嘻哈哈，好像還隐約蒙上一層落寞。不知是燈光問題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夏以迎覺得這張臉讓她看了很難過。
“你想談戀愛嗎?你是不是喜歡了蘇輕晨呢?”
“不是啊。”夏以迎本能地反駁，她覺得暗戀蘇輕晨是她一個人的事，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把這個只屬于她的秘密拿出來和好朋友分享，至少現在時機還沒到。
白雲轉過頭望向她：“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啊。”夏以迎避開她的目光，含糊地回答，還伸手擁抱她，安慰着，“放心吧，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輩子的好朋友，這個是永遠不會變的。”
白雲沒有再說話，只是回擁她。夏以迎仿佛覺得有滴淚落在她肩上，涼涼的感覺，但又仿佛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擁抱着白雲，看着遠處的教學樓燈火通明，想到蘇輕晨此刻正坐在教室安靜地學習，夏以迎就心生溫暖。
愛情，有時候也許是這樣一種感覺，想到那個人就會覺得很快樂，很溫暖。一方對另一方總是讓人覺得美好的存在。因着他，而更加感懷美好，充滿善念，留戀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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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迎的成績在一次次測驗中緩慢進步着，到期末試的時候已經躍入班中前三名。她簡直歡喜雀躍，沒想到通過努力真的能夠取得這麽大的進步，她仿佛可以想象跟着他離開那一天。
寒假随着期末試的結束而到來。夏以迎報名參加了補習班，在別人一覺睡到日高起的時候，上網玩游戲的時候，出街狂掃物的時候，她還是像正常上課一樣早起晚睡，認真學習。白雲陪着她去上了十幾天課就被爸爸逼回陝西老家陪爺爺奶奶去了，李亮一放假就撺着他平時跳街舞賺的錢撒丫子游京城去了。
夏以迎的爸爸媽媽見夏以迎突然勤奮起來，很是欣慰。夏媽媽經常在晚上九點的時候敲開夏以迎的房門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面，并囑托她不要學得太晚。夏以迎在學習疲累的時候會趴在窗戶上想一會兒蘇輕晨，然後繼續學習。
很快便在這再規律不過的日子中迎來了春節，除夕夜，夏以迎穿戴整齊，戴好帽子，一個人跑去廣場倒數新年。
廣場上人山人海，每個人臉上都笑意洋溢。當新年倒數完畢，煙花在空中高高升起，華麗盛放的時候，夏以迎仰着頭，絢麗的煙火落入她的眼眸，她突然覺得有點失落，記得《春光乍洩》中有句臺詞――當我站在瀑布前，覺得非常難過，我總覺得，應該是兩個人站在這裏。
同樣，她也覺得站在這煙花綻放的美麗夜空下的應該是兩個人。
不知道和蘇輕晨站在這下面會是什麽樣子?
七個月後，終能得償所願。夏以迎站在教學樓最高那層六樓的走廊裏俯視校園，正是補課階段，校園裏只有他們這些準高三的學生，平時人來人往熱鬧喧嚣的校道如今清清冷冷人煙稀少。
七月的陽光炙熱地照耀着大地，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曾有多少次在下面向往地仰望着比自己教室所在的樓層高一層的地方，曾經如此遙遠不可及的地方如今正在她腳下。這其中付出的努力只有夏以迎一個人心裏清楚，當夜晚別人已經幸福地進入夢鄉的時候，當周末別人結伴出游的時候，她還在燈下認真地做題，一杯接一杯地灌咖啡，以致以後的年月裏對咖啡這種東西産生了很深的依賴。
蘇輕晨，這個名字是她一直堅持下去的理由，光是念着就能給她莫大的勇氣。心裏那棵已經發芽的種子，在這段艱苦奮鬥的時光，在她想他的間隙悄悄地生長着，已經長成了一棵樹，她開始不滿足只是暗戀他，她想要更多，想要他愛她。
先是一見鐘情然後是日久生情，在這由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中，只有她一個人獨自悲歡着，每一次情緒的漲落都是她一個人的事。在這熱烈燃燒的情感中，她似乎第一次深刻地認識到，以前對他的只是喜歡與仰慕，而現在已經升級為愛。
白雲知道夏以迎榮升奧賽班時，執意帶她去暢飲了一番，當然錢是李亮出的，誰叫他那麽牛，月入3000呢，誰叫某某和某某某只是純消費者呢。白雲笑的特谄媚：“咱國家不是有政策麽，那個先富帶後富啊。”
李亮其實心裏也願意，但表面上還是擰着兩條眉堅持自己的革命立場。白雲和夏以迎也不管那位是否高興，自顧自興奮地胡吃海喝起來。
白雲一向能喝酒，那天卻只喝了幾杯啤酒就醉了，一直抱着夏以迎嚷嚷：“你真棒，我愛死你了，真是愛死你了。”
李亮和夏以迎只好提前送白雲回家。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轉身離開後，白雲緩慢地從裏面又走了出來，走得四平八穩，一改先前東倒西歪爛醉如泥的樣子，她看着他們越來越小的背影淚流滿面。
她覺得夏以迎在遠離她，就像坐上了一輛緩慢啓動的列車，她開始越來越追不上她，而列車只會越開越快，越開越遠。她多麽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着，只能難過地流淚。
夏以迎回到家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看着看着就有眼淚從眼角悄然滑下。
其實一切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好，并沒有她表現的那麽好。奧賽班緊張的學習氛圍不同于她習慣的普通班的輕松氛圍。她現在正在痛苦的适應期。
蘇輕晨就不一樣了，他原本就屬于這裏。夏以迎印象最深是他和之前去找他的那個男生和女生見面時，那會心一笑。
男生拍着他的肩膀：“你終于回來了。”
蘇輕晨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我說過我會回來的。”
女生微笑着溫語說：“輕晨，歡迎回來。”
當時夏以迎就像旁觀者看着這一切，她突然覺得多麽無所适從，在屬于他的這個世界裏，她什麽也不是。
蘇輕晨就像一尾魚，又回到了适合自己生長的水域，他又可以自由地遨游，而夏以迎只是跟随着他，誤闖了這片水域。并且這片水域很有可能并不适合她生存。
白雲和李亮讓她想起了自己的世界，是的，那才是她的世界，沒有壓力，沒有負擔，有一起嬉笑怒罵的好朋友，不用那麽用力學習考出的成績在班裏也算中上，測驗作文寫得好的話會時不時得到老師的公開表揚，這才是她游刃有餘的世界，卻也是她再也回不去的世界，于是在這一晚，深刻意識到這一點的她終于難過地流淚了。
然後迷迷糊糊挂着淚珠就睡着了。
《亂世佳人》裏有句經典臺詞：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所以，此刻難過掉淚的人們，此夜無眠的人們，沒有什麽過不去的事情，請相信tomorrow is another day!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