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天狼魔核已破,整個人頃刻間碎成光點随風散去,在原地留下身上了袍子和一堆零零碎碎。

林殊在一堆零零碎碎裏翻找,将控制群狼的魔咒印記毀去。

他來到懷泾身邊,查看他血肉模糊的小臂。

止血術,恢複術,既是被魔氣劃傷再加個驅散術。他一邊将恢複術法施加上,一邊道:“不趕快治傷,在這演勞什子的苦肉計”

他說完,才發覺自己是遷怒了,他生氣的可不是這件事。

他吸了一口氣,松開懷泾的手腕,轉而握住他的手。

靈力激發下,懷泾左手的無名指上顯現出一圈符文,他藏起了紅鸾,卻藏不了手上的契約。

“說說吧,這到底什麽回事?”

“……我……”

懷泾從剛剛開始便低着頭做忏悔狀,一副聽憑處置的模樣。他已經做好了林殊大發雷霆的準備——今天那一個吻還沒有結果。

他沒想到林殊張口就問紅鸾的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把我從閻王手裏搶回來,至少賠上了你半條命吧,如果沒搶回來呢?是不是就把你自己給陪進去了?!”

“……”

“師尊養我教我,護我愛我,對我恩同再造。”懷泾擡頭,“廢我條命又如何?”

“再說,這不是成功把您搶回來了嗎,修道之人命長的很,養養就回來了。”

這話并沒有讓林殊氣消,反而有加了把火的趨勢:

“生命受之于天地父母,怎麽能這樣輕視!就算是我,又哪裏值得你用命來換了?”

懷泾盯着他,想說什麽卻猶豫了一瞬,救林殊因為幾分私心幾分大義,他自己清楚。

他的聲音很輕但清清楚楚:“很值得,是我做過最劃算的買賣。”

懷泾閉了閉眼,經年積攢仿佛在他心中壓了一把火,此時一有機會,不吐不快。

“這指環名叫紅鸾,是我家的傳家寶,一直是家主和夫人人手一只的信物——據說是一位高人贈給先祖的。以前我家沒人修道,也沒動過上面的符文。”

仿佛開了個頭,他就敢把所有捧到他的面前。

“它是同命契約的承載物。我與你結了同命契約,契約有結沒有破,以後我的命都跟你連在一起了——這是我心甘情願、樂意之至的事情,出自我的私心。”

或是因為已無路可退,他更加真誠更加坦然。

“但即使無關救命,無關契約,我也想給師尊戴上紅鸾。”

“我喜歡你,想與你結為道侶。”

說完,他就那樣靜靜地看着林殊,目光是平靜的,手卻不由自主握得死緊,仿佛等待着判決的罪人。

林殊一腔怒氣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他終于回過味來,許多點滴彙聚成河。

無道山太虛峰上十幾載,尋常弟子沒有命令不得入內,只有他二人相伴,他醉心于道,懷泾卻把他的每一樣都打理的妥帖。

他從來一身傷病,懷泾便時常去神曲峰請教,與藥草打的交道多了,竟成了一位很不錯的煉藥師。

他與魔尊鬥的兩敗俱傷,醒來時便是懷泾猩紅的眼眶。

半年來的悉心照顧,萬事縱容。

剛剛懷泾對上天狼卻不敢正面交鋒,一直避其鋒芒,想想便知應是因為不想讓他跟着受傷。

就連失憶的自己,憑着半年來的相處,都能覺得懷泾喜歡自己是情理之中。

可……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以前為何沒發現?”

“……師尊以前心中都是天下和宗門,分在我身上的一分也被用來傳道受業了。”

是了,他以前确實是這樣過的,失憶這半年是他最悠閑地時候。

如果之前借着他失憶,兩人還可以各自逃避,讓這件事慢慢過去,不去應對。那現在懷泾簡直就是把心意□□裸地放在他面前,逼他給出一個裁決了。

“這指環叫紅鸾?不是說有兩只麽?”

懷泾不明所以,把脖子上的紅繩拽出來,紅繩的末尾帶着那只指環。

林殊一道輕微的劍氣,隔斷了紅繩,把指環拿下來,動作輕柔的套在懷泾的手指上。

“你若不嫌棄我——紅鸾先一人一只戴着,道侶合籍的儀式,選個黃道吉日補給你。”

“師、師尊……”

“不行麽。”

懷泾緊緊抓住他的衣角,他的判決,讓他一方面不敢置信,一方面欣喜如狂,就像終于到達了沙漠裏的綠洲。

“行。”

“走了,下山了。”

已經後半夜了,村民們或立或坐,擠在一個小小的院子裏。

小孩子不知憂愁,不知災難,兀自在母親的臂彎裏睡得香甜。

林殊一道劍氣挑開柴門前的擋路的魔狼屍體,走近小院。

村長聞聲看向兩人,天氣轉暖,林殊早就脫了禦寒的大氅,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袍,襟帶松松垮垮的系着,他練得劍訣威力巨大,凡胎肉體承受不來,所以從來體弱多病,面色依舊是虛弱蒼白的。只有一雙眼睛裏閃着細碎的光芒,襯着他手裏那把清光流轉的劍。

依舊是那個病秧子,可他拿上他的劍,整個人就天翻地覆了。

懷泾還握着林殊的衣袖,在村民們面前只能不得以、不情願的放開。

林殊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又不是小孩子了。

經此一事,村長覺得按以前的叫法叫人家名字太不尊敬,張口就是:“兩位仙師,剛剛那群狼群都跑了,但我們聽了您的囑咐,都不敢出門。”

懷泾看林殊有些疲累,忙把他扶到石凳上坐下,對大家說:“今天沒事了,魔狼不會回來,大夥先回去睡個覺,養精蓄銳。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把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的村民們送走。

村長才道:“寧西村雖然處在邊境,但有山脈阻隔,以前從沒有魔族侵襲,這次,唉,若不是有兩位仙師在,我們就死定了。”

“村長。”懷泾想了想,“我給您一個建議,明天就帶着大夥兒搬走,離這裏不遠的鞍州,是修道門派旭陽的駐守地,即使有魔族侵襲也可保當地安全。”

“唉。”村長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好。謝仙師。”

懷泾送走衆人回來,林殊坐在石凳上朝他招手:“來,陪我下完這一局。”

“好。”

林殊執白子:“魔狼為何會在這裏出現呢?”

懷泾落下一顆子,接道:“山路難行,魔族不能禦劍飛行,故來的是魔狼而不是魔人。寧西村,或者附近,有什麽吸引他們跋山涉水的來呢?”

林殊拿出一張紙遞給他:“你看看這個。”

“這……這應是一個時空陣法的頭陣,由普通陣法改畫而成的草圖,規模擴大了幾十倍,尾陣置于東南方向兩千裏之外。”

林殊神色凝重:“這是從天狼那兒得到的。”

懷泾聞言顯出驚愕之色:“魔族東南方向兩千裏,魔族想通過時空陣法越過萬仞關、嘉阿關,入中原腹地,直取京師!”

懷泾想到林殊為何差點身殒道消,神色冷冽:“我們與魔族約定百年休戰,這才第一年,他們就敢耍這些把戲。”

“無妨,我們先去看看情況。”

林殊把掌門印信給懷泾:“你傳信回無道山,叫無常峰的弟子來這裏測測靈脈。”

如此龐大的陣法需要大量的靈石,而魔族可不産這玩意。

懷泾拿着那塊玉佩:“你不回無道山了嗎?”

林殊頗潇灑的揮袖起身,拂亂了又陷入僵局的棋盤:“回,當然會回去看看。只是掌門之位就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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