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薔薇 以後我們都不要再見面了

明遠醫院的ICU病房門前, 每天都遍布着悲歡離合。

一部分家屬臉上充滿了笑容,因為他們的親人已經轉危為安,不久便會走出ICU病房, 轉入普通病房。

一部分家屬臉上充滿了擔憂,因為他們的親人仍舊在ICU病房裏進行搶救, 生死未蔔。

還有一部分家屬臉上充滿了絕望的安靜, 因為他們的親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

這兩天,這種絕望的安靜便罩在了趙宏钰父母的臉上。

趙宏钰是個9歲的小男孩, 患有腦幹膠質瘤,他父母帶着孩子四處求醫, 各大醫院也竭盡全力救治,但最終因為病情嚴重,身體衰弱, 成為了腦死亡狀态。

雖然孩子的死亡是早有預兆,不會有意外身亡的猝然與無法置信,可悲傷仍舊纏繞在父母的心上。

這兩天, 喬薇和吳樂天一直陪伴在他們身邊, 給他們安慰,給他們幫助。同時, 也勸說着他們能夠捐獻出孩子的器官。

趙宏钰的父親趙國智和母親錢麗婉在最開始聽見他們的來意時,根本無法接受, 揮動着手臂讓他們趕緊離開, 情緒悲傷而激憤。

可是喬薇和吳樂天沒有放棄, 在家屬情緒激動的時候, 他們不再進行勸解,只是默默地照顧着他們。

錢麗婉此時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喬薇每天給她帶來補湯, 提醒着她吃葉酸,天氣轉涼的時候,又給她披毛毯。

趙國智因為悲傷過度,下樓時不小心崴了腳,行動不便。吳樂天便跑前跑後,上上下下,幫他處理着醫院治療的各種手續問題。同時還拿着證明,親自跑去趙國智的工廠,幫他請假。

人心都是肉長的,錢麗婉和趙國智見到他們如此幫忙,至少情緒上不再那麽抵抗了。在喬薇再一次提出,請求他們捐獻孩子的器官時,錢麗婉沒有再趕走他們,只是紅着眼圈問出了一句話。

“你們總是勸別人捐獻,那你們呢?你們願意捐獻嗎?”

喬薇拿出了自己的《中國人體器官捐獻自願書》,平靜地說道:“我們器官捐獻協調員們,在入職的第一天便簽署了捐獻自願書。我們願意在去世之後,無償捐獻自己的所有器官。”

錢麗婉垂下了頭,繼續抹着眼淚,趙國智咬着唇,再度發問:“你們自己是願意了,但你們的家人呢?要是你們的孩子去世了,你們願意捐獻他的器官嗎?你們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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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薇頓了頓,她再度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翻到了一張舊照片。照片上,一個年輕女子抱着一個小女孩,正對着鏡頭微笑。

那名年輕女子和喬薇長得有五分相似,正是她的母親陳秀雯。

喬薇輕聲解釋:“這是我媽媽,十多年前,她遭遇了車禍,不幸腦死亡。同樣也是在明遠醫院裏,我和我爸爸同意捐獻了她的器官,拯救了三個人的生命。我雖然還沒有孩子,但是我想,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喬薇仍舊記得十多年前的那一天,她被家裏人急匆匆地從學校接出,趕到了明遠醫院裏。喬薇看見,她媽媽躺在病床上,渾身都插滿了管子,爸爸紅着眼睛告訴她說,媽媽再也不會醒來了。

那個時候,明遠醫院還沒有成立OPO辦公室。那個時候,汪敬意還是移植科的一位醫生。

那個時候,汪敬意來到哭泣的喬薇面前,蹲下,跟她進行着對話。

“你.媽媽只是一部□□體消亡了,但是她的另一部分,還活着。”

“那叔叔你可以讓她繼續活着嗎?”喬薇的眼裏重新有了光。

“我可以讓她的另一部分,在其他人的身體裏繼續存活着。只是,你沒有辦法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誰,你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他們。這樣的話,你可以接受嗎?”

喬薇并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她低垂下了頭,半晌方道:“可是,我媽媽的那一部分,至少是活着的對吧?”

“是的。”

終于,喬薇重重地點了頭:“就算是再也見不到也沒有關系,至少,我媽媽的另一部分還活着。”

就這樣,喬薇和她的父親一致同意了捐獻陳秀雯的器官。他們并不知道那些器官捐獻給了什麽樣的人,但是每當夜晚瞭望星空的時候,喬薇都會默默地告訴自己,她媽媽并沒有死亡,她生命的另一部分,還在世界上存活着。

當聽完了喬薇母親的故事後,錢麗婉和趙國智不再說話,他們默默地垂下眼,請求喬薇和吳樂天暫時離開,讓他們安靜一下。

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之後,喬薇便直接來到了住院部的肝髒科。

小童的狀況越發嚴重起來,已經出現了肝腹水情況,體內有大量腹腔積液,肚子脹得非常大,看着格外吓人。

重病折磨着小童的神智,她的身體難以承受,但看見喬薇時,她仍舊是用盡全力撐出了笑容,用虛弱的聲音安慰着喬薇。

“姐姐不要擔心,休息幾天,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喬薇也勾着唇,露着笑容:“沒錯,一定會好起來的。”

從病房出來之後,喬薇那笑容再也挂不住,落了下來。黃醫生走過來,表情越發嚴肅:“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進行肝移植,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小童必死無疑。

這句話黃醫生沒有說,但喬薇卻懂。

黃醫生繼續道:“我查看了下資料,你現在接觸的那個名叫趙宏钰的孩子,身高,體重和小童相似,并且是O型血,和小童非常匹配。如果他父母同意捐獻肝髒的話,小童就有救了。”

器官捐獻由中國人體器官分配與共享計算機系統(COTRS),進行分配,而分配時會遵循區域優先原則,病情危重優先原則,兒童匹配優先原則等政策。

小童的醫療緊急度評分已是超緊急狀态,加上與趙宏钰同屬一個分配區域。按照政策,如果趙宏钰父母同意捐獻器官,那麽趙宏钰的肝髒不出意外應該是會分配給小童。

喬薇也知道這一點,但她同時也告訴自己,不要去管結果,只管努力向前。

趙國智和錢麗婉已經告知了喬薇他們讓他們明天再去,因為他們今天實在沒辦法作出決定。

喬薇能夠理解家屬的猶豫,所以也不再勉強,決定第二天再去跟他們進行協調。

下午時,喬薇正在辦公室裏處理文件。此時,慕私年的微信再度傳來。

慕私年:【我過兩天就要回港城一趟,處理下總部的事,估計有段時間不能回來。】

慕私年:【所以,今晚一起吃個飯吧。】

那天在咖啡館裏,慕私年湊近喬薇的耳朵,用氣聲告訴她說,他想跟她做,而且做很多次。

那聲音,簡直是色(se)氣滿滿,喬薇頓時耳朵漲得通紅,不過她還算是鎮定,最終直着嗓子,低聲道:“下輩子都別想。”

慕私年當場只是笑着,那笑容有些壞。他繼續湊近她耳畔,緩聲道:“為什麽?”

喬薇暗中握緊了手,繼續低聲道:“因為你技術不好。”

這句話對普通男人來說,應該很有殺傷力。喬薇就是故意的,想要刺激慕私年一下,讓他趕緊閉嘴。

只可惜,慕私年并不是普通男人。聽完這話之後,他眼裏的笑意更熱更壞了,他繼續貼近她耳邊,嗓音暗啞,震得喬薇耳膜發麻:“熟能生巧,多試幾次就好了。”

完了,這天真的沒法聊了。

喬薇繼續低頭看書,再也不理會慕私年,只可惜,那書上的字一個都沒看進腦子裏,她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喬薇作出了決定,如果慕私年再說一句話,她肯定要把手上這本硬裝書丢過去,砸他腦門。

不過慕私年向來是個很懂得見好就收的人,每次都是在喬薇臨近崩潰之前停手。

這次也是一樣,慕私年安靜地等喬薇看完書,安靜地送喬薇回了家,并且在之後的這段時間裏,也安靜地沒有再打擾她。

就這樣,喬薇心頭的那股燥火逐漸地又熄滅了下去。

而慕私年就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一般,這火剛一熄滅,他立馬就發來了信息。

不過怒火熄滅是一回事,答應和他約會又是另一回事。

喬薇不确定自己和慕私年現在算是什麽關系,但她非常确定的是,他們絕對不是可以約會的關系。

所以喬薇直接進行了拒絕。

喬薇:【不了,晚上我還要工作。】

聽完這話之後,慕私年沒有再發來微信,喬薇也就沒放在心上,繼續整理資料。

而臨近下班的時候,陸晚山忽然給她打來了電話。說今天是舅媽的生日,讓喬薇和他一起去為其祝賀。

舅媽自然是陸晚山的舅媽,也算是看着喬薇長大的,對喬薇還挺好。喬薇略思索了下,覺得于情于理都該去一趟,于是便答應了。

下班時,喬薇來到了院門口,等待着陸晚山來接自己。

其實最開始,喬薇是告訴陸晚山,說自己會打車過去。可陸晚山卻說他就在附近,馬上就可以過來接她,喬薇見他如此堅持,便只能答應了。

在門口站着時,喬薇還蠻擔心會被秦雲淡看見。上次,她是為了氣秦雲淡,才答應和陸晚山約會。可氣完之後,覺得沒有任何意義。兩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争鬥,就算贏了,也是姿态難看,何必呢?

所以這次,喬薇也祈禱着別被秦雲淡看見,免得影響自己的心情。

說也奇怪,自從慕私年出現在她生活中之後,喬薇對秦雲淡和陸晚山之間的事似乎也沒那麽糾結了。也許是因為,她跟慕私年之間的關系更糾結吧。

喬薇剛站在院門口,腦子裏胡思亂想着時,忽然聽見了身旁的停車場裏,響起了一道喇叭聲。喬薇下意識掉頭,看見了身側不遠處的一輛勞斯萊斯庫裏南。

車她熟悉,車牌她也熟悉,車裏的人她更熟悉。

正是慕私年。

那瞬間,喬薇呆立在原地,她心跳加快了些許,但不至于太嚴重,畢竟慕私年的神出鬼沒,她早就習慣了。

喬薇定了定神,拿出了電話,撥通了慕私年的手機。

慕私年倒是極有耐心,響了三聲,他才接聽:“喂。”

“我說了我今天有事。”喬薇盡量按耐下情緒。

“你說的是工作。”慕私年慢條斯理地應道。

聽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似乎是在說喬薇騙了他。

喬薇向來冷情冷性,不太容易發火,可也不知怎麽的,一旦遇到慕私年,整個人就像個火球,一點就着。

“慕私年,你是我的誰?你憑什麽管我?”喬薇警告。

喬薇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生氣了,可能這生氣當中還有一種對未知的無措。她意識到,自己和慕私年之間,開始往她也無法控制的方向而去了。

這怎麽可以呢?她和慕私年之間,不應該有什麽關系的。

上一次,慕私年突然出現在電影院裏,喬薇并沒有太生氣,或許是因為那個約會本身就不是喬薇想要的。那個時候,陸晚山不也是在和秦雲淡發信息嗎?慕私年的出現,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幫了喬薇。

喬薇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完美的人。

她潛意識裏或許在想:陸晚山當着自己的面和秦雲淡發微信是嗎?沒有關系,她不在意。因為慕私年不也當着陸晚山的面,在背後勾纏她的頭發嗎?算起來,喬薇好像更勝一籌。

可是今天不一樣了。

今天喬薇是去參加林家長輩的晚宴,按照慕私年的本事,他應該是知道這點的,可他還是想要阻止。難道真的像那天在山上時,他說的那樣,他想要喬薇和陸家林家徹底斷絕關系?

那怎麽可以呢?

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以什麽樣的身份來要求她呢?他們的關系,一天比一天接近,也一天比一天糊塗。

所以喬薇生了氣,生慕私年的氣,更是生自己的氣。

兩人隔得不算遠,只拿着電話,透過車窗玻璃看着彼此。

喬薇看見,慕私年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只淡淡地應了聲:“哦。”

這聲“哦”字,平平直直,缭缭繞繞,明明很輕,可聽着卻很重。

就在這時,那輛熟悉的奔馳邁巴赫恰好停在了喬薇的面前,就和車主一樣,溫和有禮。

陸晚山搖下了車窗,微笑着道:“小薇,等久了吧。”

喬薇沒有猶豫,直接挂上了慕私年的電話,上了陸晚山的車。

上一次,喬薇和陸晚山是在電影院裏約會,公衆場合,慕私年可以随時進去。但是今天,慕私年總不可能公然進入林家吧。

喬薇覺得慕私年應該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于是便安心地坐在了車上,任由陸晚山發動油門,往林家方向開去。

但是開着開着,喬薇發現了不對勁,因為她從後視鏡裏看見了那輛勞斯萊斯庫裏南始終跟在他們後方。

喬薇看見了,陸晚山也看見了,他自然知道那輛車是慕私年的座駕。當下,陸晚山微蹙了下眉頭,随即踩下油門,加快了車速。

慕私年也跟着加快了車速,他始終保持着勻速跟着陸晚山。前方快,他就快,前方慢,他也慢,非常有耐心的模樣。

慕私年雖然有耐心,跟車時也注意安全,不會讓三人陷入任何的危險,但卻是一種明明白白的挑釁。

在臨近一條岔道口時,陸晚山一轉方向盤,偏離了既定路線,成功地甩掉了慕私年。至此,喬薇終于松了口氣。

“是慕私年。”陸晚山低聲道:“他最近似乎更針對我們了。”

在陸晚山面前談及慕私年,喬薇總感覺自己的面皮像是被針紮似地,又麻又刺。她微握緊了手,問道:“他為什麽總是針對陸家林家呢?”

“或許是觊觎我們的醫療産業,想要吞并我們公司,一家獨大吧。”陸晚山頓了頓,又道:“他性格本身就有些古怪,有些事做出來,總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這一兩年來,陸晚山和慕私年交手了好幾次。每一次,慕私年都獲利不少。但陸晚山覺察到,慕私年之所以開心,似乎并不是因為商場上的勝利,或者是資産的增加。慕私年開心,似乎只是因為看見陸晚山不開心。

但陸晚山實在記不得,自己究竟哪裏得罪了慕私年,所以他便只能把這歸結在慕私年的脾氣古怪之上。

車繼續向前行駛,很快便到了下一條岔路口。這條岔路口是一條新路,沒有其他的車輛。兩人正說着話時,突然前方的岔路口上,駛來了一輛勞斯萊斯庫裏南,不慌不忙地便把陸晚山的車給逼停在路邊。

兩輛車的輪胎在地上劃出了刺耳的剎車聲,之後,又陷入了寂靜之中,雙方開始進行了無聲的角力,誰也不願意先發作。

慕私年雖然逼停了他們,卻沒有下車,仍舊坐在駕駛座上,食指放置在黑色方向盤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姿态閑适懶散。

陸晚山也握着方向盤,周身凝着一股溫雅之氣,但喬薇卻發現,他的手骨開始漸漸收緊。

慕私年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他什麽都不做,只是安靜地坐在那,擺出一副看戲的模樣,就足以逼急一個世界上最溫和的人。

陸晚山終于發作了,他解開了安全帶,下了車來,走到了慕私年的車窗前,敲了三下,慕私年才不徐不疾地把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了那張清隽的面容。

“慕先生,請問有何指教?”陸晚山耐着性子問道。

慕私年不說話,只是微笑着看着他。陸晚山正覺得奇怪,這時忽然發現,慕私年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喬薇。陸晚山心裏頓時升起了警覺之心,往前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

慕私年嘴角笑意更深,但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喬小姐好像越來越漂亮了。”

陸晚山終于放下了禮節,他面容嚴肅,警告道:“慕先生,男人之間的事,不要牽扯到女人。”

喬薇同樣也觀察到了慕私年望向自己的眼神,和以往的眼神都不一樣,有些冷。她終于忍不住煎熬,走下了車來。

此時,恰好聽見了慕私年的回答:“可是在我心裏,喬小姐并不是一般的女人。”

陸晚山的聲音更嚴肅了些:“慕先生,喬薇是我的未婚妻,請你放尊重一點。”

慕私年“哦”了一聲,微挑眉,滿不在乎地道:“未婚妻的意思,就是說,還沒有結婚,還有無數種可能。”

陸晚山的好脾氣終于使用殆盡:“慕私年,你到底想說什麽?”

慕私年還是微笑着,微偏着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喬薇終于明白了,慕私年就是在威脅自己。

如果她再不妥協,那麽他便會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他們馬上就要去林家,馬上就可能見到林書蘭,喬薇做不到無動于衷。

喬薇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這個時候發了出來:“晚哥哥,群裏同事在通知我,說有潛在捐獻者出現,我必須馬上趕去醫院。你幫我給舅媽道個歉,我今天不能幫她慶祝生日了。”

喬薇在說話之前,便已經點開了打車軟件,加了高小費,兩分鐘內便有一輛車趕來,載着她離開。

而在離開之前,喬薇看見,慕私年的嘴角,有滿足的笑。

喬薇迅速離開,陸晚山也來不及制止。而當喬薇離開之後,陸晚山看向慕私年,重新發問:“慕私年,你到底是想做什麽?”

慕私年半斂了眼眸:“如果我說,我只是過來打個招呼,你信嗎?”

陸晚山幾乎要冷笑出聲:“不信。”

慕私年聳聳肩:“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

說完之後,慕私年也不等陸晚山反應過來,發動車輛,揚長而去。

陸晚山總覺得心裏亂糟糟的,像是堆滿了雜草,而每一根雜草,都是危險的信息。

但這個時候,長輩打來電話,說是生日宴即将開始,催促他趕緊過去。陸晚山只得按耐下心神,開車,獨自駛向了林家。

默契不僅存在于最親密的人之間,有時候也會存在于關系糊塗的人之間。

比如說,慕私年和喬薇之間就已經有了默契。

就像是慕私年知道,喬薇在她家裏等着自己。

就像是喬薇知道,慕私年會來家裏找自己。

和那次一樣,慕私年在物管人員的幫助下,上了電梯,敲開了喬薇家的門。

慕私年知道,喬薇肯定又會生氣,但是沒關系,他會一點點把她哄回來的。

喬薇開門之後,便站在了玄關處,看着他,眼神筆直冰冷。

“別生氣了,乖。”慕私年伸出手背,輕撫了下她的面頰。

但喬薇卻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了開去,力氣挺大,慕私年的手背有些紅。但他一點都沒有生氣,眼裏仍舊帶着笑,還是像看着一個被寵壞的孩子。

但緊接着,他的笑凝固了,因為他看見喬薇正一件件地開始褪.去她的衣服。

先是毛衣,然後是長褲,随後,便是貼身的衣物。

她的動作非常決絕,只三兩下的功夫,所有的衣物都掉在了地面上。

燈光下,她像是一個玉做的人,散着瑩潤的光。

但是玉石同時也是冷的,就像是她此時的聲音:“慕私年,想和我做就做吧,今晚做完,以後我們都不要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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