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蕭旻天!
第51章蕭旻天!
燕青身體一僵, 周身的血液瞬間凝結。她想不顧一切地逃跑,試着動了動腳,很快就鎮定下來。理智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迷茫而又害怕地站在原地。
随着姚宏那一聲大喊,即有兩個衙役飛奔而來。他們以為燕青什麽賊子逃犯,上前左右将她制住。
她像被押犯人似的押着,心裏無比郁悶。三年不見, 姚義行一上來就給她一個下馬威, 真是好得很。如果她還是原來的燕青, 勢必會把這小子罵個狗血噴頭。, 昨天還以為他變得穩重了, 沒想到都已當上郡守, 行事還是如此的魯莽。即使他和蕭應的關系不一般, 要想位列九卿站在太宸殿參政, 只怕還要歷練幾年。
姚宏已經過來, 示意衙役們将她放開。
“這位姑娘…”他想問她是誰,在看到她怯生生恐懼的樣子,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問。圖之不會有這樣的表情, 更不可能被幾個衙役給吓破膽。明知眼前的姑娘不可能是自己的好友,不止是男女在別,還有完全不樣的氣質。他的心裏泛起無比的難過, 酸澀難當險些失态。
圖之,圖之。
那麽鮮活的一個人, 為什麽說沒就沒了?
“這位姑娘,實是對不住。”
“…民女…”燕青裝出哆哆嗦嗦的樣子,說話時都像是害怕到牙齒在打架。“大人,民女不是壞人。”
聲音也像, 但又不是。圖之的聲音張揚明快,清脆悅耳幹淨通透,而眼前的姑娘結結馬巴毫無底氣。姚宏覺得自己越發魔怔得厲害,昨天看着一個婦人失神,今天又對着一位素昧平生的姑娘發呆。可能是他太過思念圖之,見誰都像自己的好友。
“得罪姑娘,實在是對不住。”
“…民女無事。”燕青抱着背簍低着頭,一臉畏懼。
随同的張縣尉和馬田鎮的鄉老們跟上來,皆是驚訝萬分。張縣尉細細打量着燕青,心想着這村姑黑是黑了點,倒是有幾分姿色,難道入了郡守大人的眼?
“這位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氏?”張縣尉年長,是多年的官場老油條。下屬拍上峰的馬屁不是什麽新鮮事,他還是很有眼色的。如果姚大人真的看上這位村姑,他自當一力促成。事情若是成了,姚大人定會記住他這份人情。
燕青還是低着頭,哪裏聽不出問話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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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叫二丫,家住玉山灣。”她沒說自己姓燕,怕引起不必要的事。
一聽二丫這個名字,張縣尉和那些鄉老們倒是沒露出什麽嫌棄的表情。畢竟村裏的姑娘不是丫就是妞,什麽大丫二丫,大妞二妞比比皆是。
“二丫姑娘,這位是我們信州郡的郡守大人,你還快見過大人。”
燕青嘴角微抽,聽張縣尉這話像是拉皮條的。她低低喚了一聲大人,依然沒有擡頭,看上去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姚宏激動的心情已經平複,眼神落寞。他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圖之已經不在了,即使有人長得再像,那也不是圖之。
“本官初上任,不過是例行巡察,不必驚動四方打擾百姓。”他溫和地看着燕青,卻又忍不住在她的臉上尋找故友的影子。“姑娘受驚了,早點家去吧。”
燕青聞聽,準備離開。先前她一直躬着身體,猛地站起來難免有些不穩。加上最開始的時候真是受驚不小,腿腳多少有些發軟。
姚宏見狀,道:“今日是本官唐突,讓姑娘受驚。”
他招來兩人,示意他們用轎子送燕青回家。燕青連忙拒絕,開什麽玩笑,她躲都來不及,怎麽可能讓姚宏知道自己的老巢。
故人相見,本應該有說不完的話,道不完的情。而在她看來,不如視為陌路,假裝不認識,免得節外生枝。她拼命拒絕,姚宏卻不知為何執意為之。
那張縣尉聞音知意,篤定眼前的村姑被郡守大人看上了,連忙安排轎子。一前一後兩輛轎子,張縣尉無比殷勤地請燕青上轎。她一個頭兩個大,磨磨蹭蹭裝出要哭的樣子,就是不肯上去。
姚宏想起記憶中的那張臉,雌雄莫辨宜男宜女。喝過酒之後白裏泛紅,比三月裏的桃花還要令人心醉。眼前的姑娘皮膚雖不白,又似乎與自己的記憶重合在一起,片刻間合成一個人。
他被自己的想法驚到,鬼使神差般道:“既然是本官驚擾了姑娘,理應由本官送姑娘回家。”
燕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到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後,她的頭都開始疼了。姚義行還是姚義行,看來這三年只長個子,沒長腦子。也虧得他是蕭應的表外甥,否則信州郡守的位置哪裏輪得到他。
她騎虎難下,也知如果不同意,張縣尉等人塞也要把自己塞進轎子裏。硬着頭皮上了轎,一路琢磨該怎麽擺脫這位故友。
快到玉山灣時,她讓人停轎,說自己能走回去。
姚行也下了轎,望着彎彎曲曲的鄉間道,突然覺得自己瘋了。這位叫二丫的姑娘不過是個村姑,他大張旗鼓地送她回家,她的家人會怎麽想?她的鄉鄰會怎麽想?
聽到他同意了,燕青長松一口氣,她還真怕姚宏堅持到底。目送姚宏等人遠去,她背着簍子往回走。還沒走到家門口,便看到圍了不少人,隐約能聽到哭聲罵聲。
趙婆婆坐在燕家院子外的地上,拍着大腿指天罵地。
“你們賠我的兒媳婦…我苦命的兒媳,要不是吃燕二丫的人參,怎麽就那麽去了。可憐我的乖孫,一出生就沒了親娘。你們賠…你們賠!”
王氏又氣又急,任由趙婆婆指着罵。
燕青分開人群,睥睨着地上的趙婆婆。她今天可算是見識了,原來世上還真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趙阿婆,人參片是我在鎮上的藥鋪買的,随我一起去的還有馬嬸子的大兒子。你說是我害死了趙嬸,可有什麽證據?”
“我不管,我家兒媳婦就是吃了你買的人參片才死的,這事說破了天你們也要賠我們一條命。可憐我的乖孫沒人照顧,你這個黑心肝的。”
昨夜趙婆婆和王氏說的那些話,也沒有背着人,當然被一些人給聽了去。有人暗罵趙婆婆不講理,明明是求親不成惱羞成怒,看樣子是賴上二丫了。
“趙家嬸子,人家二丫好心好意救人,你說這些話也不怕喪良心。”有人替燕青抱不平。
趙婆婆怒視那人,“你這麽好心,那你家賠給我一個兒媳婦。”
那人也是有女兒的,聞言不敢再說。趙家可不是什麽好人家,趙嬸子為人刻薄,那趙有生又是個孝順的,事事都聽老娘的。做這家的兒媳可憐,知根知底的都不敢把女兒嫁過去。
趙婆婆見自己把人怼了回去,眼中難掩得意,燕家這院子真不錯,收拾得也幹淨。以後二丫進了門,這院子就是他們趙家的。
“…二丫,你說你這個丫頭心思怎麽這麽毒,阿婆知道你一直喜歡我家有生,可是你也不該幹出這樣的事。”
燕青氣笑了,以前那些朝臣們精于算計,一個個還知道禮數體統,她幾時見過這樣的潑婦。“趙婆婆,你說我害了趙嬸,那就去報官!”
衆人一聽,像炸開了窩。
尋常百姓最怕聽到這個官字,趙婆婆也怕。
她吓得一個骨碌站起來,眼珠子亂轉一臉刻薄,“二丫,你可別吓阿婆。阿婆都是為了你好,真要是見了官,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名聲就毀了。”
“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不怕。趙阿婆如果懷疑我害了人,盡管去報官。”
“燕家的,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如有姑娘家的開口閉口就報官的,傳出去也不怕壞了名聲。我也不是那等得理不饒人的惡人,原想着給二丫一個機會,讓她嫁給我家有生,這事就算過去了。你們再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王氏氣得發抖,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燕青進了院子,站到她的身邊。她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把抓住女兒的手,佝偻的身體不自覺地發抖。
“娘,別怕。”燕青安撫她。
“二丫,這可如何是好?”鬧成這樣,二丫就算是不嫁趙有生,只怕以後也沒什麽好人家願意求娶。
燕青冷冷地看向趙婆婆,“你可知誣蔑陷害之罪,再敢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把你送進大牢吃牢飯!”
趙婆婆一聽,眼珠子轉得更是厲害。這事她其實不占理,就是氣不過燕家不同意親事,想着吓一吓鬧一鬧,這事或許就成了。
“二丫,你這個丫頭真不懂事,阿婆是看你可憐。”
“我不需要你可憐,有這功夫,你還是可憐可憐你自己。一大把年紀為老不尊,兒媳婦屍骨未寒就算計別人家的姑娘。”
“…你怎麽說話的,沒大沒小的東西,我倒是要看看,你不嫁我家有生,還有哪個後生願意娶你。你還真當自己是金鳳凰,能進宮裏當娘娘不成?”
燕青險些笑了,她皇帝都當過,還稀罕當娘娘。
她眯了眯眼,“滾!”
趙阿婆睜大眼,刻薄的臉已經挂不住。到底還是怕燕青真的豁出去報官,不甘心地爬起來走人,邊走加拉着別人說燕青的壞話,可惜沒幾個人搭理她。她走得遠了,還回過頭來朝着燕家的院子吐口水。
燕青着上院門,安撫王氏。
王氏悲從中來,卻是哭不出眼淚。
“…二丫,是娘沒用,是爹娘拖累了你。”
“娘,這樣的話你以後都別說了,我一點也不覺得你們是累贅。相反,如果沒有你們,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活下去。”
如果沒有燕二丫,沒有燕氏夫婦,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縱然天大地大,她其實根本沒有想去的地方。
趙家人是惡心了一點,好在對她沒什麽太大的影響,畢竟她并不需要好名聲找婆家。甚至如果她的名聲壞了,嫁不出去才是最好的。
她沒将此事放在心上,翌日早起便進山采藥。
玉山灣靠山,他們幾代靠山吃山,院子也建得離山腳最近。帶好幹糧和水,迎着晨曦的霧氣,她背着簍子進了山。
三年來,她不知進出過山裏多少回,稱得上是輕車熟路。越是名貴的藥材,越是長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将将進了山林沒多遠,身後傳來一陣動靜。猛地回頭看去,她看到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趙有生充血的眼睛看着她,原本老實的臉上隐隐有些戾氣。他怎麽也想不通,他都不嫌她年紀大,她為什麽不同意嫁給他?
他越想越氣,非得找她當面問個清楚明白。一大早他就守在燕家附近,看到她出門了一路跟上來。
“二丫,你為什麽不同意?我不嫌你…我會對你好的。”
燕青無語,她不知道這個趙有生為何如此執着。
“我嫌你。”她不客氣地說。
“你…你嫌棄我?”趙有生聽到這話後,眼裏的血色更重,看上去極為恐怖。“我是石匠,每月能賺三吊錢,你竟然嫌棄我?”
“對,我嫌棄你。莫說你是一個帶着孩子的鳏夫,就算你是未成過親的後生,我也看不上你。一個連自己媳婦都護不住的廢物,瞎了眼的姑娘才會嫁。“
”你…你…“趙有生氣極,他可憐她,可憐她一個老姑娘被人笑話,沒想到她居然說看不上他,還罵他是廢物。身為男人自尊受到重創,他的心裏生出前所未有的怒火。“你是不是攀上高枝了?”
燕青一愣,這話從何說起?
不等她回答,趙有生便覺得自己說對了,“昨天我都看到了,你是被人用轎子送回來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貨色,是不是想着進大戶人家當姨娘。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賤人,虧得我還想幫你一把。”
燕青臉色一變,原來是姚宏送她回來的時候,被他給看到了。這個趙有生不僅是個窩囊廢,思想還這麽龌龊。
“你是我什麽人,你管這麽多做什麽。我要進山采藥,你回去吧。以後不要來糾纏我,我的脾氣不怎麽好。”
她懶得理他,說完繼續往山裏走。
趙有生臉色難看至極,那股戾氣越來越重。他盯着她那寬大的舊衣都擋不住的好身段,突然竄出無名邪火。如果這死丫頭被他破了身子,不嫁也得嫁。他還就不信了,他還收拾不了一個臭娘們。
他淫從膽邊生,仗着自己身強力壯朝燕青撲去。原以為一撲即準的事,卻出了偏差。纖細的少女一個側身,他身體不受控制地撲到地上。他心裏驚訝萬分,下意識準備爬起來。未等他動作,只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緊接着他身體一軟癱倒在地。
“臭…”髒話還沒罵出口,一把厚實的砍柴刀出現在他眼前。
砍柴刀是農家常用樣式,刀背厚實,彎似鐮刀,刀刃雖不鋒利卻極為實用,一般人進山采藥或是揀菌子都會帶上一把開路防身。
燕青轉動着刀柄,嘴角泛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我說了,我脾氣不好,你為什麽不聽?”
“你對我下了什麽藥?你這個賤人!”趙有生不能動彈,感覺自己的身體軟得像泥一樣,眼裏全是恐懼。
燕青笑意嫣嫣,眸底卻是一片冷光。
這幾年她日夜苦練,身手不輸男子。加之常年進山趕路,體力也跟了上來。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還備了些随身攜帶的藥粉。
“放心,這藥死不了人。”她用砍柴刀抵在趙有生的脖子上,笑得更是潋滟無雙,“也不知道這把刀利不利,能不能把人的腦袋砍下來。”
趙有生想跑,無奈一點力氣都沒有。山林裏沒有人,就算他喊人救命也沒用。他眼珠子吓得都快掉出來了,驚恐地看着燕青。
燕青将短刀移到他的手臂上,“脖子有點粗,一刀下去怕是砍不斷。要不先試試砍手腳,應該能砍得動。
“二丫,我再也不敢了,你放過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糾纏你,你別殺我…別殺我”方方正正的臉,此時已經扭曲變心。
燕青嫌棄無比,“真醜,人醜,心更醜。”
趙有生哪裏還管自己醜不醜,他真的不想死。早知道燕家這個死丫頭如此混,無論如何他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二丫,殺人償命,你也逃不掉。求求你,放了我吧…”
“看你個慫樣,真是上不了臺面。”燕青站起來,居高臨下,“你應該慶幸我不喜歡殺人,否則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不過你也不要心存僥幸,我這個脾氣不好,也不在乎什麽名聲名節。你若是敢再打什麽歪主意,便是你得手了,我也不會屈服。我會把你送到官府,你應該知道奸/淫是重罪,輕則處以宮刑,重則斬首。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如果非要惹我,小心你身上的那二兩肉不翼而飛。”
趙有生此時的表情像見了鬼,眼前的少女分明還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燕家的二丫頭,可是這說話的神态語氣活脫脫是個殺神,又帶着他說不出來的高高在上,比他遠遠看過的縣尉大人還要令人心生畏懼。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麽去了。你還記得去年灣子東頭的馬老六嗎?你知不知道他的腿是怎麽斷的?”
趙有生大口喘着氣,“…是,是你!”
燕青笑了,眼神更是輕蔑。
玉山灣怎麽可能全是好人,總有幾顆老鼠屎。那個馬老六是個閑漢,成天偷雞摸狗不幹正事。不知何時起注意到她,三不五時地想占她的便宜。
有天夜裏她故意晚上沒關院門,讓他溜了進來。同樣的招數同樣的手法,她将人堵了嘴,斷了他的一條腿。至此以後,馬老六視她為妖魔,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是我,敢打我的主意,就得承受惹怒我的後果。一條腿而已,死不了人。不過如果你敢說出去,那就不是斷一條這麽簡單。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不會比馬老六笨。”
趙有生聽出她話裏的意思,再也顧不上臉面,張着嘴就要喊救命。一塊破布塞到他嘴裏,成功制止他的喊叫。
燕青活動了一下筋骨,将短刀在手裏挽了一個刀花。然後手起刀落,用刀背重重砸在趙有生的膝蓋處,只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疼得他差點暈過去。
“藥效半刻鐘之後解開,你自己爬下山去,告訴別人是自己摔的。如果你敢說出去半個字,下次就不止斷一條腿這麽簡單。”
“你,你…我…我再也不敢了。”趙有生疼得厲害,哪裏還敢說狠話。他真是怕極了,腸子都快悔斷了。這麽一個心狠手辣的婆娘,打死他,他也不敢娶回家。
燕青哼了一聲,再次朝深山走去。
她采完草藥出山時,天色已晚。路上沒有看到趙有生,倒是有草被人壓倒的痕跡,想來那慫貨真是自己爬下山的。
背着竹簍出了山,夕陽中的晚霞分外美麗。紅豔似火,籠罩在青山蒼翠之上,紅綠相配,色彩鮮豔幹淨,讓人望之心情大好,頓有天高地闊之感。
燕青哼着曲,推開暮色中的院門。
王氏聽到動靜,趕緊出來接過女兒手中的竹簍,熟練地将草藥倒進扁筐裏晾開。所謂熟能生巧,她一邊晾一邊分類,完全不像一個有眼疾之人。
吃飯的時候,她氏提了一嘴趙有生在後山摔壞了腿的事。那趙婆婆還有臉來家裏找二丫去看一看,虧得二丫不在家。她沒有說灣子裏有人傳二丫被轎子送回來的事,還說他們燕家攀上了貴了。
燕青一邊喝着粥,一邊聽着娘絮叨。心想着經此一事,趙有生應該不敢再來糾纏自己。如果他賊心不死,她不介意教他做人。
累了一天,她洗完澡後倒頭就睡。灣子裏的人都睡得早,大多數人都舍不得費燈油。天色黑透的時候,整個玉山灣陷入寂靜之中。
山林裏偶爾會有鳥獸的叫聲,她已經習慣在這樣的聲音中入睡。睡到半夜時,感覺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在蹭自己的臉。随手一摸,摸到一團軟乎乎的東西。迷迷糊糊地想着,可能是睡前窗戶沒關好,夜裏有小動物跑進來。這毛色如此順滑,不知是野貓還是野兔。
“喵嗚。”
貓叫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她的睡夢中出現一只通體烏黑的肥貓。她仿佛又回到了乾坤殿,抱着小白窩在一起發呆。
“小白。”她發出低低的呓語。
突然感覺一股寒氣襲來,她在睡夢中冷得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扯了扯被子,翻了一個身朝向裏面。
外側的床一沉,發出“嘎吱”的聲音。她一個驚醒,坐了起來。床上坐着一個人,身形熟悉到讓她險些驚叫出聲。
蕭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