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阮蓋是逛完一圈小吃攤子後，才想起來自己今晚上約了人！
她是一個特別較真的人，也就說，她不喜歡被別人放鴿子，同時，她也不喜歡去放別人的鴿子。
等她想起來這事時，抱起小髒孩就朝戲臺子的方向飛奔跑去。
“呼呼呼。”小髒孩的耳邊，聽到的都是她急促的呼吸聲。她很想問，發生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跑得這麽急。
可她喊了幾次她的名字，都沒有得到她的回應。
小髒孩就特別害怕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她年紀小，能夠最直接表達的方式，就是眼淚。
但她一直憋着。
她在等她的蓋蓋停下來，告訴她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她并沒有等來阮蓋告訴她，來龍去脈。
她等來的是，阮蓋在一個很高的哥哥面前道歉。
那是她第一次見她的蓋蓋那麽着急，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不，不好意思啊，我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過短短兩三分鐘的時間，阮蓋就抱着小髒孩從小吃攤子跑到了戲臺子這邊。
剛到就看見了戲臺子方向的入口處站着一個黑色的身影。
阮蓋一眼就瞧出了他就是鄭博。
她就沒見過誰，能夠站得那麽筆直的。
在走過去的同時，阮蓋一直在表達自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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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鄭博卻打斷她的道歉，告訴她說：“沒關系的，你能來，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阮蓋那反射弧，自然是沒聽出這話藏有的微妙。
她還是選擇不斷在道歉。
鄭博也一直在告訴她沒關系。
但也知道，她是一個非常有原則的人。而且從他認識她開始，就沒有瞧見，在日常生活中，有誰能夠約她出來玩的。
今晚上在等待的過程中，他的內心其實是非常矛盾的。
他自然是希望她能夠出現，這畢竟是他們第一次在學校外面單獨碰面。可一方面又想她，還是不要出現得比較好。
在沒有見到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緊張到在扣手指頭了。
何況是見到她本人。
整個晚上，他的心情起起伏伏。
來來回回有很多人，但沒有一個人是她。
走來走去的人都像是她，讓他的期待起起落落。
“我一時忘記了，害得你沒有辦法好好看戲。還站在這裏一個晚上，真的很抱歉啊。”阮蓋将小髒孩放在了一邊，再次跟他誠懇道歉。
“真的沒事，我其實……”
鄭博覺得口幹舌燥的，他要說自己不喜歡看戲的話，來安慰她說沒關系。那前面的心思都算是白費了。
可不說的話，又會讓她愧疚。
真是難搞。
鄭博頭都大了，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何神仙說的話。
“蓋姐呢是個非常軸，很較真的人，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你千萬不要跟她正面剛，你得迂回。甚至必要的時候，你得轉移她的注意力。”
轉移注意力，注意力。
鄭博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內心其實慌得一批。
好在老天看在他苦等了一個晚上的份上，他看到路邊有人在吃冰棍。
他很快做出反應：“我其實，還蠻想吃冰棍的。有點，有點熱，還有點渴。我們去……”
“那我請你吃！”
“不、不用，那個……”
“走走走，快走，我知道這附近哪裏有冰棍吃。”
阮蓋一把抓過他的胳膊，初次的身體接觸，讓鄭博渾身一顫。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小結巴，話到嘴邊沒有辦法繼續。他也是頭一回感覺到眼前這個人，她也不像是傳聞中那樣，在私下與人不親近。
每每只要回想起今晚上的畫面，他都掩蓋不住的笑意。
阮蓋卻沒有什麽反應，也沒有多想，只是想要彌補因為她的食言，而讓別人等了一個晚上。
所以表現得要比尋常更為主動一些。
兩人的互動，讓小髒孩發現自己徹底被忽略了。
她站在一邊，低着頭讓人看不出表情。本來在來的路上，她問阮蓋話的時候，沒有得到跟往常一樣的回應，她就已經有那種不被人在意的感覺。
可是她沒有辦法說明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她就想阮蓋也跟她說兩句話。但阮蓋當時忙着表達歉意，自然也是沒有注意到的。
本來是想忍着的。
但最後還是沒忍住，哇的一聲大哭原地大哭。
這哭聲讓阮蓋猛地一驚，老天，她忘記還有位祖宗在。
阮蓋立馬蹲在她跟前，試圖安慰她：“怎麽怎麽了嗎，是不是又被蚊蟲咬到了。”
小髒孩一下子哭得這麽傷心，就阮蓋那反射弧自然是不知緣由。問她也不說，阮蓋瞧她眼圈都哭紅了，有點心疼，輕輕撩開她額前的碎發，耐心性子哄她：“還是你想再吃糖葫蘆啊？”
阮蓋蹲下時，鄭博站在她的身後，注意到她腰間夾着的糖葫蘆。
大概能猜測到，今晚上她為什麽沒有赴約。本來心裏還在期待接下來跟她相處的鄭博，站在一旁顯得很無措。像是個犯錯的孩子。
尤其是在那小孩又添說了一句話後——
“蓋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眼淚水掉下來的小髒孩，想要用手去揉眼睛，被阮蓋抓住了小肉手，“別拿手，髒。”
小髒孩更加委屈了，“你又嫌棄我髒。”
冤枉。
她現在真沒有這種想法好吧。
阮蓋解釋：“我哪裏有啊。”
小髒孩指了指站在她身後的鄭博，“你都在跟那個大哥哥說話，都不理我。現在，又說我手髒。”
“那你們去玩好了，我要回家了。”
鄭博實屬委屈。
他站在這裏可是一個晚上了，到現在才碰上他的蓋姐，都沒有說上幾句話呢。
他也蹲在小髒孩的跟前，替阮蓋解釋：“你姐姐不是說嫌棄你髒，是咱們手啊，有很多細菌，你剛哭鼻子了不是，揉眼睛眼睛會疼的哦。”
“哭了以後，要用紙巾或者手帕擦的啦。”說着他從口袋裏拿出紙巾。別看他日常給人感覺挺憨，但也是非常在意細節的。
只不過他将紙巾遞給小髒孩的時候，她還往後面退了一步。
阮蓋知道這小家夥防備心重得很，但她身上也沒有帶紙巾出來。別看她日常生活還有房間都弄得挺整潔的不是，但有時候，她還是很馬大哈的。
出門能不帶的東西，堅決不帶。
鄭博擡着手，有些尴尬。
阮蓋順勢接過紙，跟他解釋：“不好意思啊，我這個小妹妹比較認生。”
認生麽？
鄭博目光一頓。
他是見過這個小孩的，在阮蓋家的門口。
那時候她還很地道地跟站在門口的跟他們打招呼，還幫忙去喊了阮蓋出來。
阮蓋接過紙後，說要幫她擦。
但小髒孩突然變得很急躁，她眉頭皺着對着鄭博說：“我才不是蓋蓋的小妹妹呢，我是她的小夥伴。哼，我不跟你們玩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跑。
阮蓋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抓住，“林度輕，人多，你不要亂跑。”
可小髒孩就是急着要走。
阮蓋已經是非常耐着性子了，但是她想不明白，怎麽好端端的突然脾性大變，還不講理了。
鄭博見她眉頭也皺着，趕忙說道：“蓋姐，你先帶她回家去沖沖臉。我去買冰棍，一會再去找你們。”
阮蓋看了一眼正在鬧脾氣的小髒孩，不好意思道：“要不然我們改……”
“沒關系的，我知道你家在哪裏。我一會拿過去，不久留。”
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了，阮蓋只能點點頭。
然後一把将小髒孩抱起。
“蓋姐。”她轉身時，鄭博突然喊道。
阮蓋回頭看向他。
“我妹妹有時候也這樣，但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你別跟她急。哄哄就好了的。”
阮蓋有些驚訝。
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
但很快平複：“好。謝謝。”
小髒孩閉着眼睛，趴在她的肩膀上。
因為這句話她的眼淚水，又滾了出來。
阮蓋回過頭，心平氣和地說道：“你看你不理人家大哥哥，人家還那麽在意你。對不對。所以以後啊，不能當着人家的面耍小脾氣好不好。人家也會受傷的。知不知道啊。”
小髒孩沒有做聲。
但是阮蓋感覺到自己肩膀的上面的腦袋微微動了動。
阮蓋便也沒再說什麽。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也在反思剛剛出現的情況。
還有鄭博說的話。
她有個很調皮搗蛋的弟弟，每次他不高興了，就得要她哄着。她還沒有開始做，就會顯得不耐煩。但在面對小髒孩的時候，她已經非常耐着性子了。
如果她十分耐着性子的時候，對方依舊不依不饒，她也會生氣的。
就在剛剛，如果她拉住小髒孩，她依舊還要鬧的時候。
她是真的會讓她自己回家的。
畢竟她那情緒也來得太莫名其妙了。
可當鄭博提醒她那些話時，她恍然頓悟，小孩子她不像大人那樣，心裏想的什麽，會用言語表達出來。
她們只能通過自己本能的脾氣和情緒來告知外界。
通常這種時候，大人就會顯得不耐煩。
甚至再接着鬧下去，就會被揍。
阮蓋小時候就挨過揍。
因為她不聽話，看到鄰居家吃香蕉，她就非得吃。
但那時候家裏窮，家裏買不起。
她就鬧。
最後被她媽媽扇了一耳光。
哭了一個晚上。
她就再也不想了。
但心裏的疤痕還在，所以看到她弟弟被特殊對待時，她內心是極度不平衡的。而且還要她去哄，想都不要想這事兒。
今晚上的事情，讓阮蓋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她不知覺低聲說道：“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可沒有誰，這般哄着我的小脾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