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林鎮車站。
來往的客車都會在這裏停下, 售票員會坐在靠近車門的位子，扯着嗓門提醒乘客到了哪一站。下去一波乘客，再上來一波。
上車的乘客, 售票員會問去哪裏, 收費後, 她會在她的登記本上到達目的地的那個位置打一個勾。
售票員一般都是中年阿姨, 常年在腰間垮一個斜着的小布包，裏面裝着零錢。司機是中年大叔的比較常見，喜歡到終點站的時候，悶一口煙。
戴着白色的手套，座位旁邊永遠塞着一個常年泡着茶葉的水杯。
門一開一合，暑往冬來，日複一日。
早已經有了默契。
阮蓋以前經常會站在車站口，看來來往往的車輛。
尤其是到了每年臨近過年的時候，只要空閑, 都會蹲在車站口。
即便媽媽在電話裏告訴她說，可能是年二十七才會到家, 但也許會更晚, 要看在車站買的票具體是哪天。但她會從放寒假開始的那天, 一直守在車站。
那時候網上買票還沒有普及，外出打工的, 上班的, 趕春運的時候，都要在車站排隊。運氣好的時候可以買到有座位的，運氣不好的時候，都是無座。
就算有卧鋪，也會舍不得多花錢。
即便那一年的綠皮火車價格并不是太高。
在後來的很多年裏, 阮蓋一直都以為自己沒有嘗受過等待的滋味。
但在回過頭時，仔細想想，她其實從一開始就在等待。
等想念的人歸來，等心中的期念和希望落地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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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人生當中，沒有哪一個階段，是不需要等待的。
當她領着小髒孩出門時，她憋着笑問：“你确定要這樣出門去接老莫他們嗎？”
小髒孩的身上，穿着的就是阮蓋很多年前的衣服。
衣服只是年歲久了些，但被保存得很好。
看着像是新的一樣。
所以才會被小髒孩當成是新的衣服。
因為她都舍不得穿。
其實小時候的衣服已經被扔得七七八八了，家裏沒有抹布的時候，奶奶會哪去當抹布擦；做好了枕頭套裏面沒有棉芯就把舊衣服剪成條，塞進去；又或者是，家裏的拖把壞掉了，就把舊衣服裁成塊，綁在一起。
但被處理掉的衣服，大多數都是奶奶自己做的。
好像那個年代過來的大人們都會做一些裁縫，或是縫縫補補，或是織毛衣勾繡花鞋。
只不過款式相對于來說比較簡單，花樣甚少，看着寬寬松松的，也沒有個版型，但也算湊合。
所以被扔或者是剪掉，對于阮蓋來說，都沒什麽。
唯有媽媽從外面帶回來的那些衣服，是任何人都動不了的。
雖然媽媽更偏愛弟弟一些，但給她買的衣服，從來都是很合身的。阮蓋收到衣服的時候，面上沒什麽反應，但內心确實無比雀躍。
偷偷摸摸會試穿好幾次。
然後會拿衣架挂好。
等過了除夕夜，到了大年初一那一天，她會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拿下來，然後穿出去見她的小夥伴。這一整天，她都會特別在意自己身上穿的這件衣服到底髒了沒有髒。
只不過每次的新衣服，她也就只穿這一天。
後來的日子，都将衣服洗幹淨挂好。
時間久了，就翻出來洗一洗，曬一曬，晾一晾。甚至還拿塑料袋封好。不讓染上一絲灰塵。
并不是因為不想穿，真是因為太愛惜和喜歡了。
才舍不得穿。
可年少的她，卻忽略了自己的身體一天天在變化。
一年比一年高，去年買的衣服過了一年，等她想翻出來穿的時候，卻發現已經穿不上了。
這時候奶奶就會數落她說，真是敗家。
買起來的衣服從來不見穿，每年還鬧着要去買衣服。給做的衣服，從來都不愛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就是喜歡花錢。家裏有那麽多錢可以給你花嗎？
這時候她會難過得哭鼻子。
不是因為奶奶的數落和刻薄。
她是想不明白，為什麽那麽愛惜的東西，到最後自己卻沒辦法擁有呢？
明明她就在乎得要命啊。
害怕落了灰塵，她拿塑料袋子套好；害怕會味道，她會适不适合拿出去曬；甚至害怕穿髒了，穿破了她一直都舍不得穿。
到最後，還是失去了。
就跟媽媽從城裏給她帶回來一瓶營養快線一樣。
到最後，從頭到尾都沒有擁有過。
那時候的營養快線在飲品裏面價格算貴的，大家都喝一塊五一瓶的優酸乳，或者更便宜一點的哇哈哈。只有家裏條件好的，才會給買三五塊到四塊錢一瓶的營養快線。
阮蓋在家裏別說是營養快線了，就連優酸乳可能都沒有機會喝上一口。
所以當媽媽給她從城裏帶回來一瓶的時候，她珍惜得不得了。
隔很久以後，她才打開瓶蓋。深呼吸一口氣後，才小抿一口。然後每天都只抿這麽一小口，就給蓋上。就算再想喝，她都會忍着。
不允許自己那麽快喝完。
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在連續喝了三天後，到第四天的時候，她發現牛奶有點變味了。
好像是壞掉了。
可是瓶裏的牛奶還有三分之二多。
但卻因為牛奶的變質，而不能再喝，她心疼得大哭。
奶奶看到了又是一頓罵。
講她浪費，不知道錢難賺。
她躲在角落裏偷偷落淚。
眼淚水吞進了肚子裏，是澀澀的，但好像又是苦的。
她不敢說。
只能在心裏委屈，她沒有浪費，她也不是不知道錢難賺。
她是真的因為，太難得到了，所以顯得異常珍惜。
卻忽略了，很多東西，其實是有保質期的。
如果沒有在保質期內使用的話，即便再珍惜的東西，也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了。只能扔掉。
哭也好，覺得心疼也罷。
都不能再用了。
可窮人家的孩子，怎麽可能會在一早就知道這些真理呢。
誰不是摸着石頭過河的。
自那以後，阮蓋開始有了攢錢的意識。
她不再像家裏索要任何，尤其是她的奶奶。
她在一點點慢慢開始脫離一些束縛，即便看起來微不足道，卻給她帶來底氣。
所以在遇到的小髒孩的時候，她也不會覺得膽怯。
這就是靠自己獨立成長的魅力。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趕在尾巴的點更新上了
最近有點忙
在準備一些面試還有考試
所以後面幾天字數都會在2000字左右
過了這幾天
就會恢複噠
謝謝小可愛的支持和評論
比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