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赴約

黃花落好似仍有些驚魂未定，連怎麽回到優律山城的也沒有印象，回神時便看見汝嬰一臉擔憂的同夕華沉道：“城主！黃花落大哥哥中邪了！”夕華沉輕咳兩聲，寬聲道：“如何？”

黃花落頓了頓，垂首道：“彼姑娘确實變了不少，我一直以為自己能很快接受這個事實。”陌生的容顏，強勢的個性，還有那個意料之外的吻，都讓黃花落心亂不已。

夕華沉沉嘆一聲，不知該如何寬慰，有些尴尬道：“香兒一向要強，如今身為男兒身，正如她從前所願，難免個性也變得如同男子。箕兒，就此作罷吧。”黃花落下意識搖搖頭：“我不想放棄。”

夕華沉欲言又止，汝嬰童言無忌道：“黃花落大哥哥終于開竅了！其實也不用那麽糾結嘛，雖然抱闇哥哥和若香姐姐長得完全不一樣，也比若香姐姐冷淡，可本質還是若香姐姐啊！”

夕華沉拍了拍汝嬰的肩，語重心長道：“汝嬰，你是不是很久沒有練字了？去把安靜兩個字抄一萬遍。”汝嬰委屈巴巴道：“苦境這時候正在過年，書上說過年的孩子都是可以拿紅包的，我卻要在這麽吉利的日子抄一萬遍安靜！”

夕華沉雖從沒過過年，卻也曾有所耳聞，苦境過年是團圓之日。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汝嬰，去将你看的過年的書拿過來。”汝嬰眨眨眼：“我拿過來能不抄字嗎？”“不可以。”

送走黃花落的報闇回到大極宮時，夢不覺正在寫字，他悄無聲息的站在身後，夢不覺卻停了筆，“你的心，亂了。”抱闇輕嗯一聲：“不會有下次。”夢不覺溫聲笑笑：“我想，不用過兩日，明天我的好師弟就會來大極宮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夕華沉一路疾行而來，身後是汝嬰有些氣喘的吐槽：“城主！你一把年紀了怎麽還走路帶風的？”夕華沉“砰”的一聲将《苦境雜記》扔在夢不覺桌上：“夢不覺，要怎麽恢複香兒的記憶！”

夢不覺一派沉穩：“抱闇的記憶早已恢複，怎麽，我沒說嗎？”夕華沉看向他身後八風不動的人，喜出望外：“那香兒……”抱闇語氣輕淡：“父親，我名喚抱闇。”夕華沉微嘆：“你還是不願回優律山城嗎？”抱闇神情微凝：“跟在司天身邊是我的選擇，請父親體諒。”

夢不覺微微一笑：“師弟，你及時才能學會改口？”夕華沉輕哼一聲，輕輕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臨走前他推了推吃蠕蠕糖吃得正歡的汝嬰，汝嬰反應過來，放下糖罐，脆聲道：“夢大叔，這本《苦境雜記》第九十九頁你一定要看！”

等汝嬰追上去的時候，夕華沉忙問道：“你說了哪一頁哪一篇沒有？”汝嬰用力的點點頭：“說了說了。城主，有什麽話你幹嘛不直說，非拐彎抹角的？夢大叔如果不搭理你，你不是白費心機了嗎？”

夕華沉假咳一聲，負手道：“想我低頭求他，沒門！”汝嬰無奈的搖搖頭，輕聲嘀咕：“你都求他幫了多少次忙了，有什麽不好意思開口的。”“汝嬰，你回去将多嘴多舌再抄一萬遍。”“城主！”“兩萬遍！”“……”

然而出乎意料的，過了大年三十的子時，脖子都快盼僵硬了的汝嬰和夕華沉也沒盼到夢不覺與抱闇的身影。翌日，天光未亮，夕華沉氣急敗壞的沖進了大極宮,“夢不覺！你竟然放我鴿子！你知不知道昨天是什麽日子！”

《苦境雜記》規矩的擺在案上，夢不覺輕抿了一口茶，“是什麽風，又把師弟你吹到浮動山城來了？”夕華沉直言不諱：“你昨天為什麽不來！”夢不覺溫和的看着他：“去做什麽？”“你明知道！”

夢不覺拿起案上的書，笑意吟吟道：“過年啊，是個好節日，想不到師弟你也有此閑心。”夕華沉險些崩了自己的牙：“你不來我更高興，但你為什麽不讓香兒過來？”

夢不覺含笑：“原來師弟是在請我去做客。”夕華沉一連幾個你字噎在心口：“好你個夢不覺！你到底想做什麽？”夢不覺笑意不減：“想請師弟你，改一改火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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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嬰頭痛的翻了個白眼：“好了城主！現在不是和夢大叔吵架的時候，過年過了就算了，聽說苦境正月十五元宵節會有花燈會。到時候夢大叔能不能讓抱闇哥哥和黃花落大哥哥一起出去走走？”

夢不覺揚眉：“哦？原來師弟還不死心，就算抱闇身為男子，也想他勉強自己，與黃花落一起嗎？”這話戳到夕華沉痛處，他臉色不善道：“箕兒不願放棄，只能讓香兒再見見他，和他說清楚。”

當作兒子看的女婿要和變成兒子的女兒斷袖，他是最愁的。可他一看到黃花落堅定的眼神，什麽勸慰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夢不覺起身将書還給汝嬰：“這是報闇自己的事，去不去，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夕華沉有些心塞：“可他就聽你的話！”夢不覺驚奇道：“師弟是在吃我的醋？”夕華沉漲紅了臉，有些不自在的甩下“元宵節香兒要是沒回優律山城，我再也不踏足大極宮！”揚長而去。

夢不覺失笑：“我的好師弟真是會蹬鼻子上臉啊。”他看向暗處不動聲色的人，沉吟道：“抱闇，過年，元宵都是團圓的日子，你若想去，便去罷。黃花落一向執拗，你若真的無心，便再絕情一次何妨？”抱闇不語。

十五眨眼便至，明月高懸，卻不見前來赴約的人，黃花落靜立不語，夕華沉再度将夢不覺從頭罵了個遍。還沒罵完，汝嬰興沖沖道：“夢大叔！抱闇哥哥!”黃花落聞聲看去，抱闇一臉淡然。

他将自己的未婚妻變成了一個真正男子的事實反複咀嚼數遍，也将先前那一幕反複憶起了數遍，心旌搖曳，情意不假。“你能來，我很高興。”“司天要來，我便會來。”

汝嬰将新買來的五色元宵端上桌，“這是苦境盛名的五色元宵，象征祥和團圓，吃了它就會幸福又美滿。”夕華沉将元宵遞給抱闇與黃花落：“香兒，箕兒，有什麽話，吃了這碗元宵再說吧。”

抱闇沒有答話，一桌人沉默的吃着元宵。忽然，天際傳來聲響，絢麗的煙花開在滿月旁，眨眼又落下。汝嬰歡喜到：“是煙花！原來花燈會已經開始了！”

夕華沉眼珠一轉：“香兒，你和箕兒帶汝嬰出去逛逛花燈會吧，他過年就想出去湊熱鬧了。”汝嬰一臉莫名：“我雖然是想去，但……”話沒說完，便被消聲在了夕華沉有些猙獰的眼神中，“抱闇哥哥，救救孩子。”

抱闇看了看不動聲色的夢不覺，應了聲好，黃花落起身，“走吧。”夢不覺也站起身，夕華沉大驚失色：“夢不覺！你做什麽？”夢不覺語帶揶揄：“怎麽？師弟也想我作陪逛燈節嗎？”“呸！誰要你陪！”

苦境滿街挂滿燈籠，到處花團錦簇，燈火輝煌，煙花璀璨。汝嬰走在中間只覺氣氛詭異，抱闇面無表情，黃花落也無從開口。汝嬰站定：“黃花落大哥哥，我去買冰糖葫蘆，你們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