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別說話，幹我（大結局）
“離絮，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落白在四十年前，初次知道“愛”與“喜歡”的時候，就接連好幾天問離絮這個問題。
離絮也總是不厭其煩地回答：“我最喜歡小白白了呀。”
事到如今，落白只能遺憾地對離絮說：“離絮，我還是更喜歡非正。你快點喜歡別人去吧。”
離絮笑，“我是仙啊，哪能有情愛之事。”
落白聞言躊躇：“神仙不能喜歡人？那我是不是不能修仙了？”
“你喜歡的是魔王，沒關系。”
“是嗎？”落白樂呵呵地笑。
離絮道：“可是他真的喜歡你嗎？”
落白：“我喜歡他就夠了啊。”
“真的夠了？”離絮忽然低落的表情讓落白有些訝異，“小白白，我在人間、妖界漂流了很久。有很多人都覺得愛是不求回報的，可是嘗到了甜頭，又忍不住希望對方也能回應。你看，如果他不抱你，你也不會那麽喜歡他的吧？”
落白嗫嚅道：“他，他會抱我，說明他喜歡我，不是嗎？”
“你可知道人間的皇帝？他是萬民之首，後宮佳麗三千，每次行房，都可能是不同的人。他喜歡她們？也有，可是如果佳麗老去，容顏不再，皇帝會馬上另尋新歡，舊情人被打入冷宮，再也不見天日。而且，”離絮忽然撫上落白的胸口，“他究竟是喜歡着你，還是只是離不開你？”
“有什麽區別嗎？”
“他抱你的時候，可能不是真的願意呢？”
落白不語。
“他之所以離不開光明花，是因為缺少了一魄。如果能找回那一魄，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受光明花管制了。”
落白有些失神。
晚上，非正自然是決不允許落白跟他過夜的，早早就來到落白房間候着。
落白進了門，見到非正竟然寬了衣在床上躺着，不禁大喜：“今日你來侍寝？”
非正嘴角一抽，招手，“過來。”
落白撲上去，異于往常的熱情。
非正雖然心有疑惑，但是也不排斥，就迎合了他，一邊親吻他的眉眼一邊道：“那小妖仙走了沒？”
落白不耐地扭屁股，身後大尾巴又支持不住冒出來，“沒。你好像不喜歡他。”
非正心想，萬幸你還能看得出來。嘴上卻道：“他是你的故交，你可以多與他玩一玩。”非正覺得自己簡直大方得能上天。
結果小狐貍聽了這話，反而洩了氣，有點興致缺缺地回應他的吻，嗯嗯唔唔的。當非正撫上他前端的小兄弟時，落白舒服地長嘆一口氣，道：“非正，我太喜歡你了。”
魔王淺淺一笑，回以細致綿密的吻。
“你喜歡我嗎？”
“喜歡。”回答得沒有一點猶豫。
“你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身體？”
其實落白的意思是，他的身體做了光明花的載體。但是聽到非正耳朵裏可不是那樣。非正無奈地側頭笑：“都喜歡。”
但是小狐貍還是不死心，“就算我曾經偷過東西你也喜歡？”
“喜歡。”
“就算我把你修煉的池子毀掉你也喜歡？”
“喜歡。”
“就算我以前想過要跟離絮親吻你也喜歡？”
“喜……歡。”咬牙切齒。
“就算……”
懷裏的人不知為何今天話特別多，非正選擇用唇堵住他的嘴。落白一下就軟了身子，綿綿地纏在非正身上。
是夜，雲雨之後的落白在困頓中突然醒過來。身旁的非正在黑暗中均勻地呼吸，吐出的氣息暖暖的，打在落白頸間。
落白心中一動，抱着他吻上他的唇角，聲音細微：“你真的很喜歡我。但是我一定更喜歡你。”
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
非正醒過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很奇怪，他真的不太睡到這麽遲。更奇怪的是，落白竟然沒有睡在旁邊。
非正心裏隐隐有些不祥的預感，急忙穿衣起來，叫了幾聲，無人回應。一只小魔物跑來報告，離絮不見了。
落白跟離絮走了。
連魔力都随着光明花的遠離有所削弱。
想起昨夜小狐貍反常的唠叨，非正忽然無比煩躁。說完喜歡之後，就抛下他走了？
正欲尋來巧算子，去将二人捉回來，卻見遠方天邊閃過幾絲火光。
該來的，終究要來。
後人若是記載這一次的仙魔幽冥壇一役，恐怕要為魔界勢力的強大而畏懼。
鈞黎乃祝融手下戰無不勝第一大将，那一日，他率了手下精良天兵，奉命前來捉拿魔界之王，非正。由倒戈的魂體非鳶指引，鈞黎的部隊直殺魔界入口幽冥壇，他們的消息是，非正沉淪男色，根本無心打理魔界軍務，因而抱了必勝的決心，一舉進攻。
卻不曾料到，魔王早就有所防範，還未交戰，就将非鳶鎖在房中不能出去。面對強攻，也安然防禦，放了個缺口讓天兵闖入，直接來個甕中捉鼈。
最讓人心驚膽寒的，還是鈞黎與魔王的交手。鈞黎的仙力在魔氣中竟毫無反手之力，數個回合下來，鈞黎被吞噬于魔王強盛的魔氣之中。魔界大獲全勝……
蓬萊之界，雲霧缭繞。這是凡人與妖怪入仙的必經之路。
“離絮，這裏就是仙界啊。”
初入仙界的落白感嘆，比那青狐所住的雁山還要仙力充沛！
離絮望着落白胸口有些發光的光明花，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确的決定。“那一魄就被祝融關在天之涯。從這裏出發，在心裏想着那個地方，直直地走，走上三個晝夜，就能到達天之涯。”
落白笑開：“是嗎，我把他從蛋裏孵出來，也是用了三天呢。把我餓壞了。”
離絮看着落白的笑容，喉嚨一點苦澀也随之壓下去。他從來不曾試過這麽深又這麽簡單地喜歡一個人，說實話，有點難以理解。這種喜歡讓落白做着苦難的事情也甘之如饴。伸手給他最後一個擁抱：“小白白，無論如何我會讓你活下去的。”
落白驚道：“咦，你也是先知派來的嗎？”
“先知是誰？”
落白皺眉想了想，“其實我也不知道。”
離絮無語。“快出發吧。再遲一點的話，我擔心祝融要打過去了。”
落白就這麽直直地走了起來。一直走，一直走，不知什麽時候身後就看不見離絮了，而腳下的路和周圍一樣，始終雲氣迷蒙。
在人間，天涯海角是種很浪漫的說法。落白想，他也要為了非正走到天之涯去了呢。
他離開了七日了。
非正望着他最愛吃的烤雞發呆。
魔氣在一天天變得淡薄，這樣下去，不知道還能不能抵擋得住祝融的攻擊。
可是非正發現自己心裏不是太關心這一仗的輸贏。如果再像上一次輸掉，被打得魂魄丢失，轉入輪回，是不是又可以回到他的山洞裏？
現實不容他多想。
祝融很快就來到幽冥壇。讓非正沒有想到的是，他沒有帶氣勢洶洶的十萬天兵天将，反而只帶了精兵數百，騰雲而來，赤紅的頭發燃燒着火焰的顏色，不怒自威的火神祝融。
非正冷笑道：“怎麽，帶這麽點人，特意來投降的？”
上神無動于衷。一個手勢，身旁的天兵架着一只白色的狐貍走出來。
該死！他就知道，神仙全都是沆瀣一氣！就算那叫離絮的長着跟他相似的模樣，仙就是仙！
祝融開口道：“你丢了一魄，全靠這光明花維系。光明花一死，你也會跟着魔力大損。我說的不錯？”
說話間，那天兵的長戟對準了白狐的胸口，輕輕一刺，鮮紅暈染了雪白的狐毛。
非正望了望身後無數驚愕的魔将，祝融面無表情的醜惡嘴臉。那只小狐貍雪白的耳朵動了一動，痛得睜開眼，看見非正，朝他開心地一笑。
“你放了他。我願意受伏。”
不顧身後妖魔喊叫，非正鎮定道。
“哈……非正。”
氣息微弱的白狐松開了緊握的拳頭，一縷遺魄慢慢升起，最終落入魔王體內。
“我太喜歡你了……”
那長戟深深紮入心髒。比上邪的那一刀還要痛，連着光明花，一起疼痛。
我一定，更喜歡你。
祝融：“啧。還是沒來得及麽。”捉住這只狐貍的時候以為它沒拿到那一魄，原來被它藏住了。“無妨，就算恢複了魔力，被殺死過一次的魔王，這一次也一樣會被仙界打敗……什麽？”
幽冥壇忽然狂風四起，黑霧随風而襲，叫嚣着的魔氣，連半人魔的巧算子都覺得有些支持不住。
祝融有些失色：“住手！你這樣，會連整個魔界都破壞的！”更別說低一層的人界，會受到怎樣的巨大災難！
非正望着停止呼吸的白狐，笑道：“那又怎樣？”
祝融眯眼，看來他到底是走火入魔到了無法控制的階段。也好，本想這次将他捉回天庭審判，現在，他決定将他就地處決！
仙魔二力交戰，一邊是法力無邊的上神，一邊是充滿悲憤的魔王，如果相撞，恐怕整個人界，都會随之毀滅。
“小妖，你是我孵出來的，得跟我姓，以後你就叫落小白。”
“如果你嫌棄這裏，我們可以雙修呀。”
“我聽說會入魔的都是做了壞事的妖怪，半仙說我修行正途，不能跟魔物攪在一起。”
“你真的很喜歡我。但是我一定更喜歡你。”
非正猛地一驚。
憑什麽，說你更喜歡我？我才不會像你那麽自私……
手中魔氣驟散。方才滿腔憤怒的魔王，忽然內心清平，胸口感覺到被長戟刺中的痛苦。
魔如何，仙如何，他真的不想管了。
縱使終生颠倒，不及他含淚一笑。
“非正，非正，我傷口真的好了，來嘛~”
“不行，前天你也是這麽說，結果到一半就開始流血。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你變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不想碰我了？”
非正看着懷中泫然欲泣的人兒，真是無言以對。他以為他不想碰他嗎！可是如果不能做完全套，他寧可一開始忍着！
落白一把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按：“你看，傷口完全結痂了，你小心一點，沒事的。”
仙魔大戰的最後一刻，魔王忽然選擇了放棄，放棄自己堅持百年的仙魔勢不兩立，但是魔王的驕傲也讓他不會就地伏法。抱着他的狐貍逃離了那是非之地。
離絮後來找到了他們，他說與一個叫先知的神作了交易，用自己的靈魂，讓落白起死回生。
非正道：“你這是想讓我欠你一輩子人情？”
離絮卻笑笑：“說不定，是我欠你的呢。”
“非正非正~你要是不抱我我就去找別人了！”
“啧。”非正惱了，一把抱起發·情·期的狐貍，“這次就算流血，我也不會停下來的。”
“嘿嘿……”
小劇場：
先知，是一種神職。排起輩分來，比上神還要大上幾輪。
他的工作就是預判天下四界的動亂，從中調節以維持世界的平衡。
離絮：“你他媽以為換個名字叫先知我就認不出你了？說！當初為什麽突然消失！”
先知：“寶貝兒，我那時只是下凡歷練，這才是我的真正身份……”
離絮：“就你事兒多！別停，用點力！”
先知：“好的親愛的！”埋頭苦幹。
離絮：“……我叫你用點力你用仙力幹嘛！嘶，痛死了！慢點兒！”
先知攤手，他家親愛的即使修了仙也還是這麽善變啊。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會覺得有點爛尾？但是我覺得甜文太長就有點變味了，前面的腦洞我盡量補補了，就醬吧，預備開新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