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答:“謝謝黃主任,不用的,我一周兩節課,一個月也就來回跑幾趟,也麻煩。一個月之後教師宿舍就安排下來了,沒問題的。”
黃主任——女的——有些遺憾地“哦”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
以後晚上十一點更新。
☆、004
楚春歌是踏着鈴聲邁進教室的,先審視了一圈。下邊莊老板沒給大家說過會有人代課——可見她是臨時起意。下邊還是鬧哄哄的,一群學生圍着在看手機。楚春歌走進去的時候沒幾個人注意到,他提高了聲音問:“誰是班長?”
有人比較不羁,直接問了:“你誰啊?”
楚春歌答:“你們師兄,今天帶你們。”然後問:“你們班長呢?”
“缺席!”
楚春歌愣了一下,然後又問:“那還有缺勤的吱一聲?”
“噗!”下面一群笑聲。
楚春歌瞥一眼,“剛剛哪個缺勤的笑了?名字報上來。”
女生在下面說:“是程渡~程渡~”
“程渡是誰?”楚春歌又問了。
“我。”一片鬧哄哄的聲音裏,一個聲音傳出來。這聲音整的跟少年似地,楚春歌還以為坂本真绫來上課了。順着聲音看過去,嗬,小夥子長得挺精神啊,就是這衣服怎麽這麽地……女性化?
異裝癖?
不過楚春歌也就在心裏默默地吐槽了一下,然後說:“上節課莊老師教的什麽?”
楚春歌聽完答案就在心裏狠狠地埋怨了自己導師一句:才剛進學校第二周就教這玩意?真當每個人都是自己了……怪不得收不到研究生,活該沒錢買包包。——他卻是忘了自己也是讓過這揠苗助長的課的,虧得他天賦好夠努力沒有掉隊,才得了莊老師的青眼。
楚春歌頓了一下,說:“這手法太炫技了,你們底子有,估計沒這麽好,有點吃力。那我先教基礎一點的吧。”
說完,楚春歌進入了真·導師模式,不打岔不油嘴,把莊老師該教卻沒教的都給教了。也算是造福學弟學妹了吧……
雖說是教了,楚春歌也沒怎麽當過老師,有些指導不到點子上,也就随風而去了,講完之後楚春歌布置了一個作業。作業非常簡單,基本相當于複制技術而已。
講完了,有事沒事的楚春歌就開始刷微博。
微博上永遠是吵吵嚷嚷的,頭條變換不停。楚春歌刷了十幾分鐘,還是覺得無聊,便開始在教室裏走來走去,看看師弟師妹的作品。
到底還是藝術系的學生,楚春歌自己上陣做了幾個示範,就被get到了精髓,楚春歌在心裏叫了聲好。
走到那個叫程渡的男生身邊,楚春歌才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覺。
怎麽說呢……程渡的畫裏意韻感很強,不像大多數人學畫畫,學到老也只會運用一些技術來寫實,畫裏的味道全沒有。其實莊老師教書有那麽個缺點,把一些技藝教得出神入化,炫技太嚴重,在大多數學生眼裏就本末倒置了。可這事又不是教的了的,所以莊老板一邊教技巧,一邊等着那些拔尖的、自己悟出意韻的學生。她教的,和選擇研究生的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也難怪她挑不出門生了。楚春歌自己是意外,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再過兩年就要添個師弟了。
這一下就稍微有些上心。楚春歌特意在這裏走慢了些,等着看看這師弟的潛力,可那個男孩子卻幹脆停下了筆,回過頭看他,一言不發。
楚春歌:“……”朝畫板努努嘴,示意“我不是在看你,在看你的畫”。
沒想到程渡反而把筆放下了。眼神愈加無辜地看着楚春歌。
楚春歌:“……”
“怎麽了?”楚春歌問。
那邊程渡拉了拉自己的裙子,繼續用他那雌雄莫辨的聲音說:“師兄,你在這看着,我緊張。”
楚春歌覺得好笑,這就好像回到了小學的考場一樣。不過他從那個害怕老師看卷子的人,變成了一個偷窺學生卷子的老師。
這事講出去有點尴尬。楚春歌只好摸着鼻子離開了這一片,同時在心裏安慰自己:藝術家都是有怪癖的嘛……
只得又拿起手機刷微博。
閑的無聊了,幹脆把自己畫的示例給拍了下來,傳上了微博。
【@溫道方在我身下喘:上課。[圖片]】
楚春歌到底是有些藝術天賦的,一張圖無濾鏡無ps,也生生拍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陽光打過來,給正中心的畫紙加了天然濾鏡,卻沒有喧賓奪主。
首頁很快刷新出這條微博,他頗為滿意地順着點進自己主頁,加載一次這張圖,又欣賞了一次。
這時他想到了溫道方。
這張圖畫的是溫道方的水杯,就是那個他一節課要喝十次的杯子。溫道方不一定是想喝水,可能更多的只是一種習慣。楚春歌看着溫道方拿着那個杯子喝水,修長而禁欲的手指捏住杯身,因為手環過一圈比杯身要粗,中間隔了一個空洞的縫隙。用力的時候——比如板書的時候——指節會變形。
再從這個開始聯系,溫道方的樣子、相貌、身材、聲音都好像是自動跳進了他的腦子裏。楚春歌摸着自己的臉,覺得沒發燙,于是在心裏做出診斷:自己必定是發春了。
這個診斷倒是絲毫不錯,可見楚春歌還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很快微博就有了評論,是遠在英國的師兄。
@黑人大叔叔我好怕怕:代課?畫得不好,你是不是緊張?
楚春歌笑着回複:對着大一的,我有什麽好怕的?
@黑人大叔叔我好怕怕:溫道方在我身下喘:那就是有心事。
楚春歌:是啊是啊我恨嫁,你看行不行?
@黑人大叔叔我好怕怕:溫道方在我身下喘:改了微博名卻沒把人把到手?啧啧這行動力。要攻略秘籍嗎?
楚春歌這才恍然驚醒地看見了自己微博名,這玩笑似的微博名在他主頁挂了才兩天而已,不過被師兄嘲笑了,他只得迅速地改了。
那邊師兄發現得也快,楚春歌才改完,消息提示又來了:
@黑人大叔叔我好怕怕:手指有繭:手腳真快!
楚春歌沒回了。這師兄為老不尊忒不厚道,總是拿自己私人終身大事調侃自己。
幾條微博一刷,就到了下課的時候。楚春歌摳了摳桌子,提醒大家把畫的作品交上來。
幾個女孩子在下邊撒嬌:“師兄!我們還沒畫完~就給一節半課怎麽畫的完?”
楚春歌不吃這套,鐵面無私道:“交上來就可以了,知道你們畫不完,就看看你們的速度和掌握情況而已。不為難你們。”
那幾個女孩子還在争取:“師兄你最好了嘛,我們過幾天再交可以嘛。”
楚春歌說:“可以啊。”說完自己笑了一下:“那這次成績記0分。”楚春歌心說:老子被莊老板催稿的時候也不像你們這麽能撒嬌!呔小崽子們!豈能如你們所願!
這下子那些女孩子總算知道,這師兄不像看起來那麽親和好說話,只得不情不願地把作業交了上來。
這作業花了二十分鐘才收上來,楚春歌托着那一沓畫紙,到了莊老板的辦公室,想着說今天批改完了再回去,也就不用帶回家了。
打分過程極其簡單,總歸大家都那麽個水平,好不到哪兒,差不到哪兒。
又翻過一份作業,楚春歌一看名字就愣了,這作業他很熟悉,是那位天資卓越的未來師弟的,可那邪魅狂狷的署名怎麽看都不是“程渡”兩個字。
分明是“葉玫”。
楚春歌再确認了一遍,翻了翻花名冊,确有程渡和葉玫其人,又翻了翻作業,卻沒找到程渡的。莫非那個師弟是叫葉玫,自己被那些咋咋呼呼的女孩子給誤導了?
想了想給莊老板發了個短信:大一班上那個聲音像坂本真绫的師弟叫什麽?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回應。莊老板日理萬機,遇到這種不重要的事情,全部當作沒看見。楚春歌也沒繼續深究,統共也就一次平時作業的事情。
改完作業才下午四點多,楚春歌剛出辦公室就接到小陳電話。
楚春歌接起來,第一句話是:“安啦安啦我會給你帶城西的雞腿的。”
那邊小陳卻義正言辭:“誰是跟你說雞腿的事情了?我問你,今早上那單子,你少給人家數書了沒?”
楚春歌莫名其妙:“哪單子?”
“《小邏輯》那單。剛剛有個姑娘打電話過來,說是少了一本書。”
楚春歌這才想起來,自己早上的确是在聽課的時候順手抄過一本,還在上面畫了畫。後來覺得太恥了,沒好意思留在那。現在被小陳一提醒,才恍然,這樣一來自己的确是少給了學生們一本書。
“好像是的,早上缺一本我硬是沒給找到,就那樣先送過去了。人家姑娘電話你記下了沒?回去了我跟她聯系。”
小陳“嗯哼”一聲:“看到是姑娘就巴巴地積極了是吧?我跟你說,我記下了,你得給我帶城西雞腿。”
楚春歌連連應道:“帶帶帶,帶倆成了吧?”
回到書店已經是将近六點了,楚春歌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手機給那個號碼打電話——事後他想起來後悔不已,自己怎麽就用自己手機打了呢?為什麽不用公家電話呢?
這個讓他後悔不疊的電話是上午找他搭讪那姑娘接的,楚春歌一句“您好,我是方正書店”丢出去,半天沒聽到回應,他就覺得不對了。
緊接着那邊一副調侃的語氣:“小楚啊,你看,我是不是弄到你電話號了?”
楚春歌覺得自己遭遇了晴天霹靂。
姐們,我真的不喜歡女的。
楚春歌發誓他真不知道對面就是那個要電話號碼的女生,不讓他怎麽也不會用自己的電話打過去。
可事到如今,只能迎頭而上了。
“小楚啊,春歌啊,你怎麽不說話?”
楚春歌心裏哀嘆一聲,道:“您好,我是方正書店。之前給你們的訂單裏,少送了一本《小邏輯》,請問您什麽時候方便,我們送過去?”
那邊姑娘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麽,過了一會兒,說:“現在太晚了,明天早上就上課了。你明天早上過來?還是老教室。”
楚春歌道:“好的。希望您能體諒我們的失誤。”
那邊姑娘說:“行,我這邊有點事,以後常聯系。”說完就挂了電話。
楚春歌面對着一個忙音的電話,一臉無奈。我一點都不想跟你常聯系……
後來他就覺得不對了,其實自己應該先給溫道方發個短信的,好歹在男神手機裏占幾k內存也是好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
☆、005
第二天楚春歌早早起來去了V大,為了不遲到,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
也是敬業,楚春歌不由得給自己點了一個深沉的贊。——絲毫忘記了,要不是自己離開的時候順走了那本書,也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烏龍了。
所以說,世間事多是因果循環,一報還一報。
等到他到教室時,果真沒上課。也對得起他強睜着眼睛趕早。
此時教室裏稀稀拉拉坐着幾個人,讓他驚奇的是溫道方早已到了。溫道方低着頭,看着他的課本,旁邊是他的水杯。從楚春歌站着的視角來看,這個人低頭的時候,幾縷頭發輕輕巧巧遮住眼睛,像是隔絕了一整個世界。捏住書頁的手很白,指節清晰,中指上有明顯的繭,整根手指有些變形。翻頁的時候大拇指和食指圈起來,顯示出某種關于掌控的力量。書是一本很舊的書,紙頁脆弱到楚春歌甚至擔心它什麽時候會破。書的邊角寫滿了批注,有黑色的墨水,也有藍色的。黑色的字體很稚嫩,藍色的就沉穩多了。
從這本書上,楚春歌仿佛看到了溫道方人生的一角。字如其人、文如其人,這些都是有道理的,你是怎樣的人,才能寫出怎樣的字,用怎樣的姿勢翻書。這些不可更改不可僞造的細微之處,你就在那裏。
楚春歌這一刻覺得驚喜,覺得自己偷窺到了某種寶藏的邊緣。這寶藏是相對的,它出現在無數人劇本的“背景概述”裏,本是不怎麽難得到的東西。可所謂“甲之蜜糖乙砒霜”,看得見它的人反而看不見它,一個求而不得的楚春歌偏偏覺得這是珍寶。
他想了解溫道方這個人。
楚春歌對着溫道方問了好:“溫老師,您來得真早。”
溫道方對着他笑了一笑,回應道:“你也很早,吃了嗎?”
恰巧有個同學來問問題,一看就知道是學霸。沒聽見前面一句,只聽見溫道方這句“吃了嗎”,下意識接了一句:“吃了。”還丈二摸不着頭腦地覺得老師有點奇怪。
那學生壓根忽略了楚春歌,直接捏着書本就上了:“溫老師,你看這裏,黑格爾說……”
楚春歌摸了摸鼻子,只得退位讓賢。連回答一句“沒”都來不及,只能黯然退下。
溫道方卻看着楚春歌的眼睛,對着他點點頭。
這一點頭如春回大地,如萬物逢春,如你知曉,如暗渡陳倉……于是楚春歌就被治愈了。
由此可見,楚春歌這個人真是好打發。
他又到最後一排坐着了。
那個學霸問的問題想必十分犀利,因為一直快到上課,溫道方都在和他讨論着,直到上課鈴響,溫道方合上書說着什麽,看口型是“課下再說”之類的意思。
而後他站起來,把麥克風調整到合适的位置,翻開了書,望了望全班的人,又把視線落到書上,道:“上課了。”
溫道方調麥克風這個動作其實沒有絲毫意義,他這個人講課時,會自然而然地在教室周圍走動,意圖讓每一個人都聽得見他。
楚春歌悄悄地數了數,發現有很多人沒來,還在想着說會不會點名。可溫道方對這麽多人的缺席似乎沒什麽反應的樣子,打開了書,道:“上節課上到哪了?這節課該講哪一段了,哪位同學還記得?嗯?”
尾音的“嗯”字簡直又要讓楚春歌醉了。溫道方說話音有些低,在楚春歌看來,簡直是一個“嗯”字說出了調情的效果。楚春歌當場就軟了。
……然後他舉起了手。
溫道方本來低着頭看課本,餘光裏瞥到有人舉手,頗為詫異,擡起頭看了看。
這一看更詫異了。這個跟着女朋友來蹭課的男生,特別活躍的樣子。溫道方剛來V大帶第一門課,印象最深的學生不是法學的,反而是一個外校的,也是奇特。
而楚春歌在溫道方看過來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那句話根本不是問句,相當于一個引子,小說的序言、歌曲的創靈、電視劇的op、游戲的人物介紹,是不需要其他人參與的部分。他猶豫着要放下手,卻在此時聽到了溫道方的聲音。
“那請楚春歌同學來讀下一段,讀完說一說你的想法。”
楚春歌心裏一個咯噔。他知道要讀哪裏,可講的是什麽他完全不知道,雖然他不是溫道方的學生,但是這種七上八下的感覺跟真正的學生沒什麽兩樣。
——或者說更忐忑。畢竟在老師面前丢臉,和在喜歡的人面前丢臉,不是一個概念。
周圍的學生們竊竊私語,這個人仿佛憑空出現,這堂課之外沒人見過他。是溫老師帶的研究生嗎?有人這樣猜。
悄悄話的聲音很大,楚春歌聽到完全沒有障礙。他好想對那些瞎猜的人說:你看我就跟溫道方氣質不一樣嘛!
可他沒口,他在念課文了。
楚春歌的普通話過了一乙,讀起書來也不磕巴,加上聲音透着陽光的味道,這堂課的開始還是讓人十分惬意的。楚春歌讀起書來完全顧不上別的,也不知道溫道方到底臉色如何、對他滿意否。
正在他讀到一半的時候,一聲“報告”打破了這最适合早晨一二節課的催眠讀書聲。
那聲音聲若洪鐘,偏偏還喘着氣,氣流聲強得仿佛龍卷風。——雖然用這個詞形容一個妹子不太好。
楚春歌猝不及防地停了下來。
才發現聲源是那個他躲都來不及的妹子。
那妹子手裏提着兩紙碗,氣喘籲籲的,一看就是起床時拖了兩分鐘于是恰巧遲到的那種人。
溫道方朝門口看了一下,說:“進來吧。”妹子走進來,他又補充道:“以後遲到不用喊報告,直接進來。”
那妹子一進門,眼神就直逼楚春歌而去。楚春歌愣愣地看着妹子淩厲的、一副“呵老娘抓到你了吧”的眼神,竟隐隐覺得自己遇見了修羅場。
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
——卧槽這眼神看起來想殺人啊!
——她會不會把熱辣辣的面條糊我臉上?
——我帶衛生紙了嗎?
——瑪雅地球人好可怕麻麻救我!
……
直到溫道方叫他:“還接着讀嗎?”
正巧那妹子走到了楚春歌面前,笑眯眯地盯着他。一手端一碗面條,示意楚春歌讓開座位,她要進去。
楚春歌吓得膽一顫,側開身讓了座,然後就直接坐下來了。
然後他意識到什麽事情。
他擡頭看着溫道方。溫道方見狀直接順着他剛剛停下來的部分繼續了。
這種心裏淡淡的失落……繼修羅場之後,總覺得正主反而退位讓賢了是怎麽回事啊喂!
那妹子把一碗面推到他面前,道:“沒吃早飯吧?”
楚春歌瞅了瞅講臺上溫道方念課本的美好身影,抵禦了美食的誘惑,往妹子那邊推了推,道:“我上課吃早飯會胃疼。”
妹子看了看溫道方,道:“溫老師很好的,不計較這些。你餓了你就吃啊。”
楚春歌咽了咽口水,又把碗往妹子那邊推了推,道:“女孩子多吃點才有力氣減肥。”
妹子橫了他一眼,嗤笑一聲:“怕我下毒啊?”
楚春歌沒答話,想着一定不能讓溫道方覺得自己跟妹子有奸情。這樣的話,自己在男神心中的形象還是一個優秀的、好學的、純情的基佬,指不定就有發展可能了呢!
正如墨菲所說:某些事情會發生,它就一定會發生。
所以可憐的小楚并不知道,在短短的兩次見面中,他的男神溫道方已經把他定性為了一個脫團狗+異性戀,兩次。
感嘆一句世事無常。
楚春歌沒回這句話,妹子也就沒再說什麽。作為一個安靜的美少女,她在全神貫注地吃面。
面的香氣從右邊連綿不絕地飄過來,終于等到妹子吃完了面,楚春歌覺得自己差不多也快要忍到極限了……
妹子問:“又來cos我們系學生了?”
楚春歌正義凜然面無表情:“來送書的,昨天是我們失誤,真對不住了。”我聞不到。
妹子:“我覺得你是故意的。”
“這個真不是,我……”
楚春歌還沒說完,被妹子打斷:“昨天你帶走了一本書我是看到了的。你要麽是看上我了,要麽是看上別人了。”
這麽豪放的妹子,楚春歌覺得自己處理不來,只能更加目不斜視:“不是,你真不要多想……”
可妹子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講臺上的老師。她眯起了眼,這一瞬間,她是福爾摩斯!她道:“是我們溫老師?”
楚春歌猝不及防!被妹子正中靶心!這種憤怒!“不、不、不、當然不是……”
“那你老看着溫老師,是想來談生意?”
楚春歌結結巴巴道:“你怎麽、就知道不是?”
妹子:呵呵噠~
從妹子的發言裏,楚春歌得到了什麽啓發。要到男神手機號卻不敢發短信怎麽辦?網絡時代當然是再去要微信號比較好。
他迅速把自己微信的ID和頭像都改成了【方正書店】,把自己以往的朋友圈都給删了,把簡介改成了“方正書店,圖書城C棟204”。
裝營銷號get男神微信號。
計劃通√
……嗯,總覺得還不夠像營銷號呢……
想了想,他又發了一條朋友圈。
【方正書店:本書店坐落在圖書城C棟204,團購有優惠,歡迎來逛^_^】
他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僞裝,一下課就捏着手機去找溫道方。
“溫老師您好,我是方正書店的員工。”
溫道方喝着水,疑惑地看他。
楚春歌看着溫道方修長的手指,握在水杯的杯壁,還是那樣一副“把一切都握在手裏”的樣子,掌控欲十足,他就覺得臉紅。強制自己眼神離開手指,他道:“是這樣的,我們書店想跟V大長期合作,供應教科書,現在還在實驗階段,想先跟你們系合作試試看,不知道您覺得怎麽樣?”
溫道方輕輕地笑了笑,道:“這種事情你應該去跟教務處主任商量啊。我對這些事情不太懂。”
楚春歌差點被溫道方的氣音弄得站不穩。他道:“這就是一個,嗯,一個合作,還不是很成熟,就是,嗯……希望能從您這裏得到一些支持……”
這句話說得邏輯不順,楚春歌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騙到男神。真正實踐起來才知道,溫道方的眼神看着溫溫和和,實際上還是很犀利的,至少他就完全撒不順謊。
溫道方看着楚春歌,也不說話,嘴角噙笑。楚春歌覺得自己完全被看透了,溫道方這沼躍魚一般的笑容……實在是太可怕了。
自己太草率了!勾搭之前不知道先寫個策劃,現在指不定被男神當成什麽幺蛾子了……楚春歌面上強裝淡定,卻在心裏欲哭無淚。
正在楚春歌自己都打算放棄了的時候,卻聽見溫道方說話了:“嗯……需要我支持什麽呢?”
溫道方的手指在講桌上有節奏地敲着,一下一下,像是打在楚春歌的心上。這聲音,可是來自溫道方的那雙看起來掌控欲十足的手哇。
他咽了咽口水,道:“加我們的微信公共賬戶就好,有什麽需要都可以直接跟我們的官微說。官微號八個g。”
溫道方十分茫然的樣子,他掏出手機,道:“我不太會用微信,你來幫我加?”說着,把手機朝前遞了遞,正遞到楚春歌面前。
楚春歌也沒想到這一出,下意識地接過手機。指尖正好觸到掌心,溫熱的溫度,一把火從指尖慢慢慢慢燒向了全身。
楚春歌小心翼翼接過來,小心翼翼地看,正是微信的界面。
從使用界面可以看出,溫道方大概是真的不常用微信,聊天列表裏只有一個讨論組,和一些騰訊的系統推薦應用。
他找到加好友的地方,在其中輸入自己的微信號,覺得自己是在偷某一樣世間至寶。他甚至沒敢看一看朋友圈或者好友數之類的,一發驗證消息,立馬還給了溫道方。
“謝謝溫老師……以後有什麽需要,直接跟我說就可以了。”
溫道方笑着問:“你?”
楚春歌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補救道:“跟我們的官方微信管理員。”
又道:“那今天謝謝您了,我要回去上班了,希望合作愉快。”
“嗯,也謝謝你們書店了。”
楚春歌聽到這句話就轉身走了,沒有看到溫道方再次露出的,沼躍魚一般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006
等到楚春歌坐上了回書店的公交車,才有機會拿手機出來看看。
果不其然,朋友圈大亂。
一堆贊姑且不言,許多人在下面問:春哥怎麽了、盜號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買一本小黃書送貨到XXX路謝謝……
各種評論不一而足。幾乎都是被他行為給吓住了的。連許多不怎麽冒泡的潛水黨也炸出來了。
其中以叔叔為代表:小春挺敬業啊
楚春歌把那些調侃的一律沒理,只回了叔叔:我在想能不能辦個公衆號?
叔叔是個行動派,楚春歌剛回了沒多久,電話就打過來了。可能是覺得這個提議可行,所以一收到評論就打過來了。
“喂叔叔?”
“小春,你說的那個公衆號的事,是怎麽回事啊?”
楚春歌從善如流地瞎編:“書城裏書店那麽多,我們弄個公衆號,再時不時弄些活動,應該比其他的更有吸引力。現在這個時代,大家都在網絡上做文章,走在別人前面才能賺錢嘛。”
叔叔那邊沉吟了一番,道:“這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懂,你要是沒事就先做着,等你忙起來了我讓小陳接手。”
楚春歌答“好”,又道:“開通支付寶轉賬功能也可以,買本書不會有那麽多毛票,大家基本上都有支付寶,兩方都方便。”
叔叔想了一下,就批準了:“行,那注冊一個新的賬戶吧,我和你嬸嬸暫時回不去,都要先麻煩你了。”叔叔家女兒正在讀高三,這一年叔叔和嬸嬸都在外地陪着女兒讀高三,書店這邊是時管時不管的,沒什麽大事都直接楚春歌決定的。
楚春歌道:“不麻煩,我平常也蠻閑的。”
叔叔那邊又叫:“春歌啊。”
楚春歌心裏就覺得不妙。
果不其然,叔叔嘆了口氣,又沉默了幾秒。這幾秒裏楚春歌幾乎都預測到叔叔要說什麽,果然,叔叔開口之後第一個詞就是他不願意聽到的。
“你媽媽最近回國了,你要不要跟她見一面?”
楚春歌道:“我最近也挺忙的,導師一直讓我帶師弟師妹,估計沒有時間。”
“就吃頓飯,你決定時間,你媽什麽時候都給你騰出來。”
楚春歌還是道:“這個是真的沒時間,莊老師還讓我今天去給她送試卷。有空我一定跟您說,您安排,您看成吧?”
叔叔那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鬧了那麽多年矛盾,也該聽話了。”
“我要下公交車了,有點擠,先挂了,有事再給您打電話。”說完楚春歌就摁斷了電話。
叔叔那邊想必也覺得棘手,總是想着要讓母子倆合好,可楚春歌在這方面就跟牛一樣,一說到這話題就撂電話或者不說話。
楚春歌也不想提這個問題。
終于頂着早高峰的壓力回了書店,這工作日的早晨,沒什麽人來書店閑逛。小陳在書店裏打瞌睡,雙手撐着櫃臺,連收銀的電腦都還沒打開。
楚春歌走過去拍了拍小陳,對他說明了店裏的新規劃。
萬惡的資本主義。小陳根本沒有把書店當作自己家的覺悟,楚春歌說怎樣他就怎樣了。不過他提出了很重要的一個問題:“你打算從什麽時候開始實施?”
楚春歌答:“就這兩天吧,今天我做個廣告,明天打印個廣告牌出來,就可以開始了。”
“成吧,反正對我來說沒啥區別。”
“你小子,注定沒有當老板的命喔!”楚春歌打趣道。
楚春歌就直接在自個兒的電腦上鼠繪。小陳被這一攪和,睡意也沒有了,改作跟女朋友聊微信——依舊是趴在收銀臺上。
這個廣告牌其實沒啥要做的,就是強調一下店裏有了公衆號以及可以使用支付寶轉賬而已,然後把二維碼擺上去。楚春歌不知怎的鬼迷心竅,做這個廣告牌的時候,愣是在旁邊加了一個NPC,NPC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随意站着,眼神畫得十分精神,手裏拿着一本書垂在身前。這個捏着書的人物十分生動,等楚春歌畫完,才發現這個人眼熟得很。
楚春歌:……
小陳來補刀:“這畫的誰啊,我咋看着這麽粉紅呢?”
楚春歌朝他擺擺手:“去去去,主色調明明是藍色的。”
貼二維碼的時候卻犯了難:這到底是去申請一個公衆號,還是就把他自己的帳號貼上去呢?
這個問題拿去問小陳,很快就有了答案。這個小年輕瞪着眼睛說:“當然是公衆號啊!專業,專業懂不懂!而且用你私人號,你以後還真想做代購?那妥妥拉黑删好友,沒有第三條路!你信我!”
楚春歌一想有道理,火速撤下自己的二維碼,又去申請了一個公衆號,把二維碼替換上去了。
做完把這圖拿給小陳看,小陳抱着胳膊看了半天,冒出來一句:“我覺得吧,還成。”
楚春歌:……
楚春歌不跟這種鑒賞力為零的家夥講話,直接把圖給了打印店。打印店承諾第二天把成品送過來。
等到忙完了下班,一看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莊老師忙裏偷閑回了自己短信:
【程渡。他是不是又幫葉玫交作業了?這小子手速快。】
在可以想見的範圍內,這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楚春歌想了想,決定去莊老板辦公室裏把卷子改一下,把應得的分給程渡。
雖然平時分值不了幾個錢,而且一個願挨。
這天課上完,黃主任依舊表達了可以把房子借給溫道方住的意願。溫道方笑着岔開話題,事後卻還是有某個交好的女老師悄悄問他,黃主任是不是有那種意思。
這個女老師是溫道方師妹,在國內讀研究生的時候是跟着同一個老板的,沒想到工作後還是在一個學校。因為這一層關系,兩個人關系也比平常好一些。
溫道方笑着解釋絕無此事,師妹掩着嘴笑:“你師妹,我,都已經結婚幾年了,你真不打算找一個了?”
溫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