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

,不是嗎?她感到困惑、羞愧和害怕,但也憤怒不已。舊時的恐懼還在,比空錫罐更糟,她責備自己。你的樣子像只螳螂,想法則像頭騾子。

可是不,她不是故意要讓這種事發生的,她的原意是要保護他們的安全,避免露出馬腳。她本來是想好好安排那只鼬鼠的。再說,一個聲音說道,你得當頭騾子,才能夠在成長過程中生存下來。外表羞怯內斂,一個舉止得體的年輕女士;內心固執有如騾子。

當明克笑着碰了碰她的肩頭時,雲妮皺起眉頭.戴着手套的指尖按住嘴唇。然後她放下手,抓着他。“我把你的鼬鼠弄丢了。”

“什麽?”

“費弟。我想送它回家去,可是它從我手中溜走了。”

“搞什麽——”他不喜歡這件事。

“別生氣。”

“它病了。”

“它顯然跑得夠快。”

他眼睛瞪着。“你在哪兒把它弄丢的?”

“就在這兒某個地方。”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問道,傾身用鼻尖頂着她的鼻尖。

她低聲激動地說道:“因為至少有兩對六個星期前去過那家茶室的夫妻在這裏——”

“那會怎樣——”

“這樣太怪異了!一位紳士是不會帶着一只鼬鼠來參加舞會的。”

“你怎麽知道?”他的臉沉了下來。“說不定這兒的每件大衣裏都有一只鼬鼠,你又沒看過。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有同樣的标準。”

她還沒有崩潰。這令她感到驚訝。“我很抱歉,”她說道。“你說得對,我不該這麽做的,我應該把我擔心的事先告訴你,可是我沒有。現在幫我找到它。”

他們試了,到處尋找。他們在人群中穿梭,用表情彼此詢問:你見到它了嗎?

答案總是否定的。後來雲妮完全失去了明克的蹤影,她找不到明克,也找不到費弟。

有人抓住她的手肘,是莫爾。他噓聲道:“他現在就要見我們。我們已經遲了,快走。”

噢,真是太好了,是福德。這正是她需要的,在這種時候去面對他。可是沒別的辦法,她得去拖延他,直到莫爾或是傑米将明克帶來。

雲妮走進書房時,傑米已經在那裏了。莫爾晚幾分鐘進來,他和明克說了,他待會兒就來。一會兒就來,他希望。在前來的路上,一只不知道什麽動物朝俄國魚子醬進攻,然後又吃了乳酪,最後還在鵝肝醬當中殺出一條路。明克瘋了似地想要去追那只動物。

是鼬鼠。既然只有他們三個人在場,她就把那只動物的事情告訴他們。他們全都申吟起來。

“福德會讓我們等至少半個小時以上,”她告訴他們。“他最喜歡吊人胃口了。”

因此他們就這麽坐着,她的胃翻攪個不停。

她感到很不舒服。噢,她還以為自己以前夠尴尬、夠糗的了。等着所有人聽到這件事吧,包雲妮因為帶着一個捕鼠人和一只鼬鼠到阿雷斯公爵的舞會上,而被趕了出去。不管她的發音有多棒,都沒有人會再将女兒送來給她指導了。

然而他們只等了幾分鐘,公爵書房的門就咿呀一聲地開了,一個蹒跚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個女人。

是福德。他比雲妮的印象中更瘦且虛弱。她拿起夾鼻眼鏡,仔細地端詳了一下。

他還是他,但又有些不同。她說不出他到底改變了多少,憔悴而佝偻,需要幫助——他的妻子在一旁照顧他——坐到書桌前,他像一袋骨頭般地落進椅子裏。

“你太快放手了。”他聲音洪亮地斥責她。她站在他身後,不再像雲妮所想像的那般趾高氣揚,而比較像是個護士。她伸手想要接過他的手杖,他一把抓了回來,然後像坐在寶座上般,将手杖橫放在桌上,環顧四周。朝每個人怒目而視。

奇怪的是,他似乎不再如想像中那樣有權威,雖然毫無疑問的,他絕對擁有一些權力。只是不再像雲妮所想的那樣:他對她已起不了作用。

他那幹癟的身體并沒有阻止他急速發話的能力。他一見到她,怒氣立刻就像根棍子般撐直他的脊背。

“你這個頑固、可憎的女孩,”他說。“就和其他人一樣,想要玩弄一個老人的痛苦。哼——”他環顧四周,對着所有人說話。“他在哪裏,這個邁克?”他厭惡地說出這名字。

“馬上就來。”莫爾說道。

“我已經見過他了。”老人直言道。“他走下通往舞廳的樓梯時。我在上面看到他,然後就離開了。這樣已經夠了,他是個騙子。”他又道:“我只要問幾個重點,然後就可以把你們全扔進牢裏。”

牢裏。雲妮的心直往下沉,他們全都會被關進牢裏。

就在這時候,門外的腳步聲讓每個人的心都為之一震。腳步聲接近門口,是明克;雲妮聽得出那種自信的節奏。腳步聲離開人群,愈來愈近,然後停止,門把轉動起來。

明克走了進來,英氣逼人,看起來好像可以承擔任何事情。啊,這正是她所想要的。該如何得到他?該如何逃脫這一切,和他到某個地方去?

他看着每一個人,對這場集會感到困惑。然後他的視線落在書桌後面的那個老人身上,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表情。

之後,從明克的口中吐出了一個字;從他更加驚訝的表情看來,那個字仿佛是自己跑出來的,連他也無法控制。

“老爹?”他說道,口氣好像要問:老爹,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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